為瀕危古籍續命 讓千年檔案重生
除塵、揭取、展平、加固、補缺……十年間,每一道紙質文物修複步驟的每個(ge) 動作,於(yu) 豔龍都爛熟於(yu) 心。讓“病”著的有機文物重新煥發生命,即是他身為(wei) 文物修複者“素手餘(yu) 馨”的重要工作。從(cong) 2012年進入曲阜市管理文物委員會(hui) ,到調入孔子博物館工作五年多。十年間,於(yu) 豔龍經手修複過的國家三級以上文物已達200餘(yu) 件,他正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守護,擔起延續紙質文物生命的“第一健康責任人”。
文/片 記者 孔茜 康岩
長年埋首故紙堆
曲阜孔廟正南,孔子大道旁,有個(ge) 不少人來曲阜必會(hui) 去的地方——孔子博物館。
孔子博物館是個(ge) 既熱鬧又冷清的地方,熱鬧是因為(wei) 它一年四季有無數遊客駐足停留。說其冷清,則是在人聲鼎沸之外,亦有一處鮮有人知的角落,那裏的人日複一日地用心修複著一件件傳(chuan) 世文物。
踏入那“冷清”之地,沿著長廊而行,有一間標有文物修複室字樣的工作室。推開兩(liang) 道門,一陣古舊書(shu) 卷的氣息迎麵而來。孔子博物館科技保護部副主任於(yu) 豔龍每日都會(hui) 伏案修複古籍。
1月30日,修複室內(nei) ,亮堂的燈下,於(yu) 豔龍正著手修複有著200年曆史的《納書(shu) 楹正集曲譜(卷四)》,其封麵破舊不堪且汙漬斑斑。
“紙張作為(wei) 有機文物,壽命有限,我們(men) 的工作即是通過修複讓文物煥發‘新生機’,使文物更長久地保存下去。”在於(yu) 豔龍眼中,文物修複師即是延續文物生命的第一責任人,容不得半點馬虎。
一件紙質文物送來後,先要進行“會(hui) 診”。“修複古籍與(yu) 人看病差不多,情況不同,檢測結果不同,治療方案就也不一樣。”於(yu) 豔龍坦言,《納書(shu) 楹正集曲譜(卷四)》一冊(ce) 85頁,除封麵外,其餘(yu) 書(shu) 頁都有著不同程度的殘損、斷裂、蟲蛀情況。在修複之前,先要對古籍進行現狀調查及紙張纖維分析。待對古籍材質、病害分析清楚後,即會(hui) 確定具體(ti) 修複方法。
此時,修複工作便邁入“萬(wan) 裏長征”的第一步,曆經拆書(shu) 、除塵、清洗、溜口、補缺、壓平、折頁、錘平、齊欄、裝訂……十餘(yu) 道程序,一件文物才能修複如初。
由於(yu) 每件文物破損程度及修複難度各不相同,修複所需時間亦不相同,短則一月,長則需曆時一整年。“紙質文物修複工作多數都需要耐得住寂寞,將殘缺不全的紙張展平、修複,需要的不僅(jin) 是工藝,更多的是耐心。”於(yu) 豔龍說。
從(cong) 考古學子到文物醫生
或許是紙質文物特有的曆史厚重感,仿佛讓修複者的性格也都沾染了這股子穩重的氣息。生於(yu) 1986年的於(yu) 豔龍起身、行走、拿物,縱使無關(guan) 工作,他都依然保持著不緊不慢的節奏,似乎那份穩重、謹慎早已刻入骨子裏。
看著如此專(zhuan) 注於(yu) 文物修複工作的於(yu) 豔龍,很難想象在入行之初他也曾有過一絲(si) 抗拒。“我研究生學的是考古專(zhuan) 業(ye) ,考古是麵對未知的探索,文物修複則是對已知的完成。”於(yu) 豔龍坦言,報考專(zhuan) 業(ye) 之初,本以為(wei) 可以去野外考察,走遍全國。沒想到,最終被“困”在修複桌的方寸之間,手中一本殘破的古籍,四周被毛筆、糨糊、棕刷、鑷子、剪刀等工具環繞,溜口、補洞、噴水、壓平……每天的工作看起來十分單一、枯燥,但做著做著,他的心境很快發生了變化。看著一件件“傷(shang) 痕累累”、缺乏生機的古籍、檔案,經自己的手修複後重新煥發光彩,那份油然而生的成就感是其他工作無法比擬的。
回望10年文物修複曆程,參與(yu) 修複孔府檔案是他印象最為(wei) 深刻的。
“孔府檔案體(ti) 量大、修複耗時長,我們(men) 五六個(ge) 人花了幾年才完成了8000多頁的修複。”於(yu) 豔龍稱。孔府檔案全稱為(wei) “孔子世家明清文書(shu) 檔案”,記錄了自明嘉靖年間直至民國期間孔府的各項活動,曆明、清、民國400餘(yu) 年曆史,總共30餘(yu) 萬(wan) 件,是我國現存數量最多、收藏最完整、內(nei) 容最豐(feng) 富、涵蓋時間最長的私家檔案文獻,具有極高的曆史文化價(jia) 值。
麵對具有如此重要價(jia) 值的傳(chuan) 世之物,修複壓力不言而喻。從(cong) 公文到簿冊(ce) 、信件……類型多樣,部分絮化嚴(yan) 重、遇水成泥的紙張,為(wei) 修複增加了不少難度。“之前我們(men) 多采用整體(ti) 托裱的方法,現在采用局部病害處理修複,雖然修複技藝要求更高、難度更大,但能夠保留文獻原裝幀形式,尊重文獻曆史真實性。”於(yu) 豔龍坦言,紙質文物修複不僅(jin) 是個(ge) 手藝活,更是一個(ge) 需要細心鑽研的活。無論修複何物,都沒有百靈百驗的模本。修複亦是思考的過程,縱使已有同類藏品修複經驗,但再遇時,亦需多探索、多研究,不斷找尋最優(you) 修複方法。
就這樣,他拜師胡玉清(國家圖書(shu) 館古籍修複專(zhuan) 家)提升修複技藝,先後主持參與(yu) 完成《乾隆禦定石經》初拓本清潔保護、褡褳裝袖珍《四書(shu) 》手寫(xie) 本保護修複、孔府檔案、古籍善本保護修複項目等249件/套紙質文物的保護修複工作。
能修複還要寫(xie) 出來
知其然還要知其所以然,除了修複文物,於(yu) 豔龍也願意深入研究文物背後的故事。在修複順興(xing) 號錢票時,他不僅(jin) 完成修複,還圍繞順興(xing) 號錢票的曆史、修複方法進行了深入研究,寫(xie) 了兩(liang) 篇論文發表在《中國錢幣》與(yu) 《文物天地》上。
為(wei) 何要對“順興(xing) 號”錢票深究?於(yu) 豔龍有著自己的初衷與(yu) 想法。“‘順興(xing) 號’錢票是在進行孔府檔案散檔整理中的重要發現之一。”於(yu) 豔龍說,“順興(xing) 號”錢票是清光緒年間孔府順興(xing) 號錢店發行的地方型錢票,其流通範圍在曲阜及周邊幾個(ge) 縣,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這些地區當時的社會(hui) 經濟發展狀況,對研究地方經濟史等有重要意義(yi) 。錢票的發現,也可在一定程度上為(wei) 曆史相關(guan) 事件所佐證。
不僅(jin) 如此,該錢票正反兩(liang) 麵均有書(shu) 寫(xie) 文字,或有紅色印章,且多存有加貼多層紙條的情況,在保護修複過程中亦有創新修複之法可分享。便於(yu) 為(wei) 同行業(ye) 者在修複此類紙質文物時,提供參考和借鑒。
“修複文物,也是履行傳(chuan) 承優(you) 秀傳(chuan) 統文化之責。”於(yu) 他而言,身為(wei) 文物修複師雖肩負著延續文物生命的使命,但文物價(jia) 值的深入挖掘及文物背後的曆史故事更需多加探索,他說,他願將更多有價(jia) 值的文物曆史“寫(xie) 出來”,為(wei) 加強文物古籍保護利用貢獻一份力量。
齊魯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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