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債務上限危機凸顯美國製度缺陷

劉衛東 發布時間:2023-08-07 08:52:00來源: 光明日報

  【國際觀察·美國會(hui) 立法亂(luan) 象】

  美國債(zhai) 務上限問題是困擾美國政府和社會(hui) 的“常見病”“多發病”,多屆政府都已中招,且近年來發病越發頻繁。不久前,美國債(zhai) 務上限再次麵臨(lin) 危機,民主共和兩(liang) 黨(dang) 經過長時間的反複博弈,終於(yu) 趕在違約前達成妥協。共和黨(dang) 人同意再次提升債(zhai) 務上限,但迫使民主黨(dang) 人在削減國防和非國防賬戶支出方麵,包括回收新冠抗疫援助資金、削減對國稅局的撥款、提升無須工作即可領取食品券的最低年限等問題上,做出了讓步。然而,兩(liang) 黨(dang) 的妥協是暫時的,雙方均有議員對結果不滿,而且由於(yu) 病根未除,下一輪危機很快又會(hui) 到來。

  美國聯邦政府依靠稅收和借款來履行其財政義(yi) 務,其支出涉及三個(ge) 部分:一是法定支出,包括社保、醫保、退休金補貼等;二是自主性支出,包括國內(nei) 、國際和國防支出;三是政府借債(zhai) 的利息支出。由於(yu) 政府稅收無法滿足其財政支出需求,因此舉(ju) 債(zhai) 就是曆屆美國政府籌集資金的慣用手段。政府債(zhai) 券的購買(mai) 者主要是美國民眾(zhong) 、機構和外國政府,早期美國的黃金儲(chu) 備是其投資擔保,在美元取消金本位後,美國政府的信用就成為(wei) 吸引債(zhai) 務投資的主要保障。

  但錢總是要有借有還,如果過度借債(zhai) ,就可能導致政府失去償(chang) 債(zhai) 能力。因此,在1917年,美國政府通過了《第二次自由債(zhai) 券法》,規定由國會(hui) 采用設置債(zhai) 務上限的方式,對各類債(zhai) 券的發行量進行控製。如果聯邦債(zhai) 務達到上限,而上限又未被提升,政府就無法支付借債(zhai) 利息,從(cong) 而發生聯邦債(zhai) 務違約。違約的後果很嚴(yan) 重,包括財政部無法繼續發債(zhai) ;政府關(guan) 門從(cong) 而不再提供部分服務;美國債(zhai) 券持有者無法獲得投資利息;銀行出現大規模匯兌(dui) 風潮,經濟增速下滑,失業(ye) 激增,社會(hui) 動蕩;嚴(yan) 重衝(chong) 擊全球經濟和金融市場,甚至引發全球金融震蕩。

  債(zhai) 務上限是由美國國會(hui) 確立並經總統批準的,改變債(zhai) 務上限也需要按照正常立法程序來進行。自1940年以來,國會(hui) 先後發起了90餘(yu) 次改變債(zhai) 務上限的立法,僅(jin) 2000年以來就有18次。1995年前,修改債(zhai) 務上限引發的爭(zheng) 議有限。而在那之後,民主共和兩(liang) 黨(dang) 在這一問題上的鬥爭(zheng) 不斷激化。共和黨(dang) 原則上反對無條件提升債(zhai) 務上限,如果不得不提升,則要求須以顯著削減預算支出為(wei) 前提。民主黨(dang) 支持無條件提高債(zhai) 務上限以避免危機出現,支持通過增加稅收來降低財政赤字,同時反對削減在社會(hui) 安全、醫療等方麵的支出。由於(yu) 近年來兩(liang) 黨(dang) 的立場越發對立,且拒絕相互妥協,債(zhai) 務上限問題成為(wei) 美國政治生活中一個(ge) 新的燙手山芋,曾一度導致美國信用等級被調降。總體(ti) 來看,美國政治體(ti) 製和黨(dang) 派爭(zheng) 鬥是其主要原因。

  第一,府會(hui) 分權是導致債(zhai) 務上限危機頻現的重要原因。美國憲法規定,國會(hui) 有權決(jue) 定美國的稅收和支出規劃,是美國的“錢袋子”;行政部門負責提出預算草案供國會(hui) 審批,隨後負責具體(ti) 支出。在現實中,行政部門了解國計民生對政府資金的實際需求,而國會(hui) 並不掌握相關(guan) 信息;行政首腦需要通過滿足選民各種需求來獲得政績,國會(hui) 則負責監督其作為(wei) 是否適當。

  權力製衡的設計初衷有其合理性,但在實際運行中卻無法避免雙方陷入權力鬥爭(zheng) ,並時常置大局於(yu) 不顧。國會(hui) 往往不太關(guan) 注國家發展麵臨(lin) 的現實資金壓力,而是把注意力放在恢複“理想狀態”上;還將提高債(zhai) 務上限的投票與(yu) 批準政府支出或稅收的投票分開進行,以便更有效地控製行政部門的行動。行政部門則更重視盡快解決(jue) 好眼前問題,甚至好大喜功,而不太介意財政支出激增給國家未來發展帶來的潛在風險。由此可見,府會(hui) 之間由分權所導致的“各掃門前雪”,是解決(jue) 債(zhai) 務上限問題邁不過去的坎。

  第二,債(zhai) 務上限危機是美國政府執政能力不足的具體(ti) 體(ti) 現。任何國家的發展都需要政府的資金投入,但有多少錢辦多少事,入不敷出的日子總難長久。一般來說,未償(chang) 還國債(zhai) 占GDP的比例不超過60%,才是一個(ge) 健康的指標。雖然有人認為(wei) 適度的財政赤字有利於(yu) 經濟發展,但當前美國聯邦債(zhai) 務的規模已超過31萬(wan) 億(yi) 美元,達到GDP的124%,而且還在不斷攀升。

  美國債(zhai) 務不斷創下新高的根源有兩(liang) 點:一是政府自私,盲目貪圖功利,一味注重眼前效果,開支時不考慮收入情況,忽視投資效益;二是在入不敷出時不自我反思,而是向未來透支,寅吃卯糧,向世界借錢,轉嫁風險。因此,根本問題在於(yu) 債(zhai) 務,而不是債(zhai) 務上限。美國政府一直以來都把提升債(zhai) 務上限視為(wei) 解決(jue) 債(zhai) 務違約問題的絕招,用小收益來編織大陷阱,人為(wei) 忽視欠債(zhai) 還錢的硬道理,頗有“我死後哪管洪水滔天”的意味。這不僅(jin) 是執政能力不足的問題,更體(ti) 現出美國政府的不負責任。

  第三,兩(liang) 黨(dang) 黨(dang) 內(nei) 鬥爭(zheng) 激化了矛盾。總的來說,民主共和兩(liang) 黨(dang) 在債(zhai) 務上限問題上的理念是對立的,但不同曆史階段對立的程度不同。以往,雙方還存在一些基本共識,在危機來臨(lin) 之前都能積極爭(zheng) 取和解。但是,近年來兩(liang) 黨(dang) 內(nei) 部出現了明顯的分化,民粹主義(yi) 和政治極化在黨(dang) 內(nei) 的影響激增,兩(liang) 黨(dang) 內(nei) 部都出現了有別於(yu) 傳(chuan) 統骨幹力量的極端派,且其勢力不斷壯大,也不再忌憚於(yu) 製造黨(dang) 內(nei) 分裂,這在共和黨(dang) 內(nei) 部表現得尤為(wei) 明顯。

  當前,在共和黨(dang) 席位占微弱優(you) 勢的眾(zhong) 議院中,有20多名共和黨(dang) “自由黨(dang) 團”成員一直在鬧獨立,在今年初眾(zhong) 議院選舉(ju) 議長的過程中,這些人就向本黨(dang) 候選人麥卡錫展示出拒不妥協的強硬姿態。在債(zhai) 務上限問題上,他們(men) 同樣不把麥卡錫放在眼裏,力圖利用自身四兩(liang) 撥千斤的有利地位謀取私利。民主黨(dang) 內(nei) 也同樣,所謂“進步派”對拜登政府形成明顯牽製。在不久前圍繞債(zhai) 務上限法案的表決(jue) 中,149名共和黨(dang) 議員和165名民主黨(dang) 議員投了讚成票,71名共和黨(dang) 議員和46名民主黨(dang) 議員投了反對票,可以看出,兩(liang) 黨(dang) 內(nei) 部都有規模不小的反對派在給主流陣營製造麻煩。隻要有他們(men) 存在,即使兩(liang) 黨(dang) 主流試圖在債(zhai) 務上限問題上盡快達成妥協,也會(hui) 困難重重。

  第四,債(zhai) 務上限問題早已成為(wei) 兩(liang) 黨(dang) 打擊對手的工具。債(zhai) 務上限名義(yi) 上是政府治理問題,實際上一直都是兩(liang) 黨(dang) 用來打擊對手的籌碼。從(cong) 雙方博弈中可見,自1960年以來,美國債(zhai) 務上限已經被提升了78次,其中在共和黨(dang) 總統任內(nei) 提升了49次,在民主黨(dang) 總統任內(nei) 提升了29次。這一數據差別與(yu) 兩(liang) 黨(dang) 基本理念是相悖的。國會(hui) 共和黨(dang) 人原則上反對提高債(zhai) 務上限,而在共和黨(dang) 控製白宮時,卻並不介意違背自己宣稱的理念。對他們(men) 來說,理念和原則是次要的,如何保護自己、打擊對手才是關(guan) 鍵,他們(men) 並不反對本黨(dang) 領袖揮霍無度,但是在對手控製白宮時,就自動變得“負起責任”。

  此外,兩(liang) 黨(dang) 雖然均支持減少部分聯邦開支,但是在需削減項目上分歧明顯。共和黨(dang) 的目標是削減國防開支和部分國內(nei) 開支項目,包括聯邦執法、醫保、應對非法移民、應對氣候變化、環境治理等經費;而這些恰恰是民主黨(dang) 人頗為(wei) 看重的投資重心。

  再以特朗普的表現為(wei) 例。他在任期間曾三次簽署法案支持提高債(zhai) 務上限,但現在卻呼籲共和黨(dang) 同僚對拜登寸步不讓,如果民主黨(dang) 不作出妥協,“你們(men) 就必須讓違約發生”。可是,在兩(liang) 黨(dang) 達成妥協後,特朗普不置一詞,卻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宣傳(chuan) 一場高爾夫錦標賽和打擊黨(dang) 內(nei) 總統競爭(zheng) 對手德桑蒂斯方麵,似乎已經失去了對債(zhai) 務上限問題的興(xing) 趣。顯而易見,債(zhai) 務上限問題不過是他們(men) 打擊對手的工具,其立場反映的是黨(dang) 派利益,甚至隻是個(ge) 人利益,而非國家利益。

  從(cong) 根本上說,債(zhai) 務上限危機源於(yu) 美國政府的揮霍無度,而國會(hui) 設置債(zhai) 務上限本來是為(wei) 了防止白宮濫發國債(zhai) 。但從(cong) 有記錄以來,美國政府的債(zhai) 務規模屢破上限,相關(guan) 製度並未起到實質性的約束作用。實際上,設置債(zhai) 務上限不過是一個(ge) 權宜之計,甚至僅(jin) 僅(jin) 是一個(ge) 障眼法,讓選民看到政客們(men) 沒有閑著,但可以不斷被打破的上限究竟有多大存在的必要呢?如果美國不從(cong) 製度根子上進行反思,隻會(hui) 導致債(zhai) 務上限繼續一再被突破,政府信用不斷下降,並因其國內(nei) 行為(wei) 的溢出效應而給世界經濟帶來隨時可能暴發的嚴(yan) 重隱患。

  (光明日報 作者:劉衛東(dong) ,係中國社會(hui) 科學院美國研究所研究員)

(責編: 王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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