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塗聖偉(wei) （中國宏觀經濟研究院）

　　推動全體(ti) 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為(wei) 明顯的實質性進展，離不開農(nong) 村生產(chan) 力的充分發展。加快深化農(nong) 村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著力提高要素配置效率，既是促進城鄉(xiang) 融合發展的題中之義(yi) ，也是推動鄉(xiang) 村經濟高質量發展、縮小城鄉(xiang) 收入差距的重要手段。

　　重視完善要素市場化配置的作用

　　政府和市場是兩(liang) 種基本的資源配置手段，二者的作用邊界和實現形式在不同製度條件、不同發展階段有所不同。這些年來，因要素單向淨流出農(nong) 村而形成的不利於(yu) “三農(nong) ”發展的局麵已經得到明顯改善，農(nong) 民收入隨之實現持續增長。但客觀地看，當前，單純依靠政策邊際調整已經難以對城鄉(xiang) 收入差距格局繼續產(chan) 生根本性影響。

　　促進農(nong) 民農(nong) 村共同富裕，有為(wei) 政府不可或缺，同時還需要發揮好有效市場的重要作用，不斷完善城鄉(xiang) 要素市場化配置，在增進效率和改善收入分配中進一步彌合城鄉(xiang) 差距。

　　關(guan) 於(yu) 要素市場化配置與(yu) 農(nong) 民農(nong) 村共同富裕的關(guan) 係機理，大體(ti) 上可以從(cong) 促進農(nong) 民收入增長和改善農(nong) 村民生福祉兩(liang) 個(ge) 方麵來理解。

　　其一，改善農(nong) 業(ye) 生產(chan) 效率促進農(nong) 民增收。提高要素配置效率對農(nong) 業(ye) 全要素生產(chan) 率增長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改革開放40多年來，我國農(nong) 業(ye) 產(chan) 出能力得到大幅躍升，很大程度上可以歸因於(yu) 農(nong) 業(ye) 全要素生產(chan) 率的持續提升，其中，要素配置效率持續改善發揮了非常積極的作用。盡管如此，我國農(nong) 村要素配置效率改善的程度依然有限，不同要素的配置存在不同程度的扭曲。深化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促進城鄉(xiang) 要素順暢流動，有利於(yu) 實現要素跨界高效配置以及農(nong) 村一二三產(chan) 業(ye) 融合發展，催生諸多新產(chan) 業(ye) 新業(ye) 態新模式，使農(nong) 民能夠分享更多產(chan) 業(ye) 鏈增值收益。同時，農(nong) 村要素市場化配置範圍擴大，有利於(yu) 形成各種要素匯聚的良性循環，並通過規模效應等提升農(nong) 業(ye) 生產(chan) 效率，促進農(nong) 民經營性收入增長。

　　其二，促進人力資本積累增強農(nong) 民創富能力。城鄉(xiang) 人力資本積累水平存在較大差距，是城鄉(xiang) 收入差距形成的重要原因。當前，勞動力和人才的社會(hui) 性流動渠道尚不暢通，在一定程度上製約了農(nong) 村人力資本積累和農(nong) 民收入增長。一般而言，市場化程度高更易於(yu) 形成城鄉(xiang) 統一的勞動力市場。通過促進農(nong) 村勞動力要素市場化配置，建立起平等競爭(zheng) 、規範有序、城鄉(xiang) 統一的勞動力市場，以及農(nong) 民工勞動權益保障機製和公共就業(ye) 創業(ye) 服務製度，有利於(yu) 促進農(nong) 民工資性收入和福利待遇增長。同時，也有利於(yu) 促進包括返鄉(xiang) 農(nong) 民工在內(nei) 的各類人才向農(nong) 村流動，由此產(chan) 生的知識擴散效應、企業(ye) 家創業(ye) 示範帶動效應以及產(chan) 業(ye) 投資的知識溢出效應，對改善農(nong) 村人力資源結構、提高農(nong) 民創富能力具有重要作用。

　　其三，要素資源資本化有利於(yu) 農(nong) 民財產(chan) 增值。要從(cong) 根本上縮小城鄉(xiang) 收入差距，就要重視和解決(jue) 好財產(chan) 性收入差距擴大的問題。在當前影響農(nong) 村居民財產(chan) 性收入增長的諸多因素中，農(nong) 村土地資產(chan) 功能轉換困難和農(nong) 村金融服務有效供給不足的問題比較突出。通過推動農(nong) 村土地要素市場化配置，有利於(yu) 形成更加健全的土地流轉價(jia) 格形成機製，並通過利益分配機製建設，讓更多農(nong) 民能夠享受到資產(chan) 增值收益。實現農(nong) 村金融的有效供給，也有利於(yu) 為(wei) 農(nong) 村居民提供更多、更安全的投資渠道。

　　其四，壯大農(nong) 村集體(ti) 經濟改善農(nong) 村民生福祉。個(ge) 體(ti) 富裕與(yu) 集體(ti) 富裕相互依賴和關(guan) 聯，發展新型農(nong) 村集體(ti) 經濟是促進共同富裕的重要一環。擴大農(nong) 村要素市場化配置範圍，有利於(yu) 促進農(nong) 村集體(ti) 資產(chan) 保值增值。通過土地、林地等資源入股專(zhuan) 業(ye) 合作社、龍頭企業(ye) 等經營主體(ti) ，可以為(wei) 農(nong) 民提供就業(ye) 機會(hui) 、拓寬收入渠道。同時，公共產(chan) 品的有效供給對保障和改善民生至關(guan) 重要。發展農(nong) 村集體(ti) 經濟，有利於(yu) 增強村級組織集體(ti) 行動能力，更好改善農(nong) 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的整體(ti) 水平。

　　關(guan) 鍵要切實提升市場的有效性

　　要素市場化配置能否實現促進共同富裕的目標，取決(jue) 於(yu) 市場是否有效，這又涉及三個(ge) 方麵的有效性，即要素市場化配置範圍、要素市場體(ti) 係與(yu) 市場秩序。當前，農(nong) 村要素市場建設在上述幾個(ge) 方麵都有改進空間。

　　一方麵，農(nong) 村要素市場體(ti) 係尚不完備。健全的市場體(ti) 係是要素高效配置的基礎。一般而言，市場的有效性往往與(yu) 其完善程度成正比，而市場作用的有效性又直接影響甚至決(jue) 定資源配置效率和供需匹配效率。一個(ge) 比較完備的農(nong) 村要素市場體(ti) 係應該包括土地市場、勞動力市場、資本市場、技術市場和數據市場等。現實地看，我國農(nong) 村各類要素市場發育普遍滯後，特別是勞動力、金融、土地等市場發育不充分，導致要素價(jia) 格難以真實靈活地反映市場供求關(guan) 係、資源稀缺程度。另一方麵，要素市場基礎製度建設滯後。市場秩序和規範的確立有利於(yu) 降低市場運行成本。要素市場製度建設涉及市場化交易平台、要素交易規則、要素交易監管等。在我國農(nong) 村各類要素市場建設中，產(chan) 權保護、市場準入等基礎製度還存在明顯短板，農(nong) 村土地、技術、數據市場交易管理製度還不健全或者缺位，各類市場主體(ti) 平等使用生產(chan) 要素、公平參與(yu) 市場競爭(zheng) 、同等受到法律保護的局麵尚未完全形成。此外，農(nong) 村產(chan) 權關(guan) 係和產(chan) 權保護製度尚不健全，這也是製約市場作用更好發揮的重要因素，對要素自主有序流動和優(you) 化配置帶來不利影響。

　　要認識到，農(nong) 村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具有基礎性影響，牽涉的問題十分廣泛和複雜。特別是當前，我國城鄉(xiang) 形態深刻調整，農(nong) 村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必然牽動城鄉(xiang) 兩(liang) 個(ge) 地理空間。從(cong) 實踐效果看，僅(jin) 僅(jin) 局限於(yu) 農(nong) 村而不能關(guan) 照城市的製度改革，或僅(jin) 限於(yu) 農(nong) 村單一領域而忽視其他領域的製度改革，都很難達到改革的預期效果。如果財稅製度、農(nong) 村社會(hui) 保障製度等關(guan) 聯性改革不能係統性推進，擴大農(nong) 村要素市場化配置範圍的速度和廣度就會(hui) 受到影響。因此，農(nong) 村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必須堅持協同推進。

　　分類推進農(nong) 村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

　　無論是強化鄉(xiang) 村全麵振興(xing) 的基礎，還是縮小城鄉(xiang) 收入差距、促進農(nong) 民農(nong) 村共同富裕，深度推進農(nong) 村市場化建設、完善要素市場化配置都十分重要且迫切。然而，我國的基本國情農(nong) 情是“大國小農(nong) ”，不同要素的屬性和市場化程度存在差異，推進農(nong) 村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需分類施策。

　　對農(nong) 村勞動力要素而言，需要進一步深化戶籍製度改革，推進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實現農(nong) 民工就業(ye) 和待遇公平，同時，加快建立健全城市人才入鄉(xiang) 激勵機製，引導更多高素質勞動力向農(nong) 村流動，改善農(nong) 村人力資本水平。對農(nong) 村資本要素而言，增強農(nong) 村金融服務的可得性、便利性和有效性是重點方向，應著力提升金融服務覆蓋的廣度和深度，特別是充分利用現代技術手段，通過發展農(nong) 村數字普惠金融來解決(jue) 農(nong) 民融資難問題。對土地要素而言，關(guan) 鍵在於(yu) 建設城鄉(xiang) 統一的市場，探索農(nong) 村集體(ti) 經營性建設用地入市途徑，健全土地增值收益分配機製，積極探索宅基地所有權、資格權、使用權分置的實現形式等。對技術要素、數據要素等的市場建設而言，可以鼓勵有條件的地方先行試點探索，總結經驗模式後再逐步推廣。

　　還要看到，基礎性製度對農(nong) 村要素市場體(ti) 係建設至關(guan) 重要，需要提高製度創新的整體(ti) 性、協同性。一方麵，更加注重農(nong) 村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的係統性，從(cong) 而形成改革的交互作用和疊加效果，提高不同要素資源的組合配置效率。另一方麵，更加注重農(nong) 村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與(yu) 其他關(guan) 聯性改革的同步性，加強財稅製度、農(nong) 村社會(hui) 保障製度等方麵的改革，為(wei) 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創造條件。總之，隻有在係統性、協同性上下功夫，充分整合各方麵資源和力量，既發揮有為(wei) 政府作用，又發揮有效市場作用，完善城鄉(xiang) 要素市場化配置，加快提高要素配置效率，才能有效縮小城鄉(xiang) 收入差距，促進農(nong) 民農(nong) 村共同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