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建設好文學的家園——基層作家“回家”暢談創作心得
光明日報記者 劉江偉(wei)
一通電話,讓李永超的心緒久久難以平靜。
“去北京,中國作協邀請‘回家’!”4年前,他成為(wei) 中國作協會(hui) 員。
帶著尚未平複的激動心情,還有對北京、對中國作協的期待,他踏上了北上的旅程。此時,來自全國其他地區的35名作家也正向京進發。
3月21日,春分當日,中國作協“作家活動周”啟幕。歡迎儀(yi) 式上,全國人大常委會(hui) 副委員長、中國作協主席鐵凝向基層作家頒發“入會(hui) 紀念牌”。
中國作協黨(dang) 組書(shu) 記、副主席張宏森講述了活動的初衷,“我們(men) 就是要發揮中國作協作為(wei) 人民團體(ti) 的組織優(you) 勢,把文學界的朋友們(men) 請進來,認一認作協的門,見一見作協的人,聊一聊作協的事,共同建設好文學的家園”。
“像一件長久漂泊的包裹,開心地找到了收件人”
肉孜·蘇皮沒想到會(hui) 現場聽到王蒙的講座。他讀過王蒙所有的作品,深深陶醉於(yu) 王蒙作品的繁複、開闊、熾烈和意蘊悠長,夢想有機會(hui) 當麵請教。他曾到過王蒙在伊犁的住所,買(mai) 了一頂伊犁帽,一直想把它送給王蒙。這次終於(yu) 夢想成真。
“作家活動周”開幕當天,王蒙走進魯迅文學院,開講“春天一堂課”。
“王蒙先生告訴我,要深刻觀察人們(men) 的細碎生活,觀察他們(men) 的衣食住行,觀察人生百態,這是無窮無盡的素材。”肉孜正創作一部長篇小說,而王蒙的指導必能深化他的寫(xie) 作。
李永超長期在昆明國際花卉交易市場打工,工作之餘(yu) 創作詩歌,但詩歌發表總局限在地方刊物上。在“名編麵對麵”環節,他見到了《詩刊》主編李少君,說出了自己的困惑。
“李少君主編說,詩歌的寫(xie) 作要有真情實感。鄉(xiang) 村也好,城市也好,山嶽也好,河流也好,隻要與(yu) 生活息息相關(guan) ,隻要其中包含了真摯的感情,就是《詩刊》需要的詩歌。”李永超深受鼓舞,他正醞釀寫(xie) 一組有關(guan) 花卉的詩,希望自己能寫(xie) 出真情實感,也能發表在更高層次的刊物上。
西洲來自新疆生產(chan) 建設兵團可克達拉市。2009年,她從(cong) 安徽讀完大學,到新疆做雜誌編輯,從(cong) 此紮根邊疆十餘(yu) 年。她見證了兵團的發展巨變,也深深熱愛著這片土地,渴望把兵團、把邊疆訴諸筆端。在“名家零距離”環節,她向梁曉聲說出了心聲。
“梁曉聲老師回答得很是誠懇,他說在兵團寫(xie) 作的青年作家可以關(guan) 注幾代兵團人的曆史故事,這是很好的素材。建議先不寫(xie) 小說,而是從(cong) 散文寫(xie) 起。散文文體(ti) 自由,恰恰可以為(wei) 寫(xie) 小說打好基礎。我寫(xie) 兵團的散文比較少,以後會(hui) 向這個(ge) 方麵傾(qing) 斜。”
短短三天的活動,讓快遞從(cong) 業(ye) 者王二冬感慨頗深:“在我平時的工作中,我與(yu) 快遞員兄弟們(men) ,每天絕大多數的時間是敲開別人家的門。活動期間,我還未‘敲門’,就看到作協打開了門,然後熱情地、大聲地對我說,‘作家朋友,歡迎回家’。我像一件長久漂泊的包裹,開心地找到了收件人,把我簽收。我回家了,回家真好!”
“為(wei) 作家重新認識生活、打開寫(xie) 作邊界開一條新路”
活動期間,範雨素始終思考一個(ge) 問題:“為(wei) 什麽(me) 而寫(xie) ?”
2017年,範雨素寫(xie) 的《我是範雨素》走紅,她的名字成為(wei) 那年互聯網的一個(ge) 印記。隨後,她辭掉月嫂工作,每天上午做家政工,下午和晚上讀書(shu) 寫(xie) 作。“我知道生存是第一位的,為(wei) 什麽(me) 還要做風花雪月的事兒(er) 呢?這跟人生命的有限有關(guan) ,還是要做些超脫於(yu) 生計的事情。”在生活和寫(xie) 作中,她摘得了精神的玫瑰。
開幕當天,在中國現代文學館,她向魯迅的雕塑敬獻了花。她看過魯迅的大部分作品。“我也想通過作品影響或者改變一部分人,文以載道嘛!”對於(yu) 作品,她認為(wei) 還是要經得住時間的考驗。“一滴水總要藏入大海。我是人群中的人,對社會(hui) 、對老百姓很了解,要通過不斷地寫(xie) ,把留在沙灘上的腳印變成大地上的田園石刻。”
00後陳書(shu) 緣是參加活動的作家中年齡最小的。通過這次活動,她發現,不同作家的寫(xie) 作之路可以差異極大,無論起點是什麽(me) 樣,經曆是平順還是曲折,在文學的殿堂之下,都是條條大路通羅馬;無論是王蒙,還是基層作家,都對文學都有相似的真誠的熱愛。“近幾年一直徘徊著謀求創作轉型的我,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麽(me) 走了。”
她正在構思一部曆史題材小說,“之前都是寫(xie) 奇幻,沒有自信寫(xie) 像曆史題材這麽(me) 厚重的作品。這次通過跟作家們(men) 和名家們(men) 交流,打開了我寫(xie) 作的邊界。我也想在更多題材樣式上有所突破。”
如果沒有遇見文學,索南才讓可能會(hui) 和父輩們(men) 一樣,做一個(ge) 優(you) 秀的牧人。而文學讓他駛入了一個(ge) 嶄新而廣闊的境地。
“我想用手中的筆,帶大家去看看放牧的草原,認識和我一起長大的兄弟姐妹。”他從(cong) 廣袤的草原汲取靈感,傾(qing) 注於(yu) 筆端,凝結成一個(ge) 個(ge) 鮮活的文字,最終熔鑄為(wei) 遼闊盛大的草原文學形象。2022年,他憑借小說《荒原上》獲得第八屆魯迅文學獎。
在活動中,索南才讓經常與(yu) 作家們(men) 聊天交流、互訴心得,“大家認為(wei) ,這次活動為(wei) 作家重新認識生活、打開寫(xie) 作邊界開一條新路”。他最近正在創作一部長篇小說,一個(ge) 有關(guan) 草原、有關(guan) 城市、有關(guan) 青年的故事。“參加這次活動,讓我對生活有了新的認識,我會(hui) 把它融入現在的創作中。”他說。
“立即投入正在發生的生活現場,不斷捧出熱騰騰的作品”
活動結束後回到昆明,李永超又開始了奔走忙碌的生活。夜深人靜的時候,還未褪去工作的疲憊,他便在孤燈和書(shu) 桌的陪伴下,開始了夜讀和寫(xie) 作。
他想到,前往北京前,由於(yu) 害怕不熟悉登機程序延誤航班,提前八個(ge) 小時到了機場。李永超覺得這也是他寫(xie) 作的隱喻,“提前八小時到,樂(le) 嗬嗬地傻等,但我的快樂(le) 也比別人早到八小時。我要用更多的勤奮,換取寫(xie) 作的快樂(le) 。”他列了一份寫(xie) 作計劃,希望未來的時光不被虛度。
身處基層和邊地,行走在生活的最前線,同時也擁有著無盡的“詩和遠方”。帶著溫暖的囑托,作家們(men) 回到了熟悉的土地上,開啟了新的創作之旅。
在回來的高鐵上,白慶國難抑創作的激情,一口氣寫(xie) 了三首詩。“我感覺我的詩風發生了改變,更加簡潔有力了。”他細細琢磨著。
回到村子裏,白慶國開始了新的寫(xie) 作。“我一直生活在農(nong) 村,熟悉這裏的一草一木、日升日落。作為(wei) 一個(ge) 見證者,並且作為(wei) 一個(ge) 有些文學技巧的寫(xie) 作者,我有責任把這裏的人和事用文字表達出來,告訴更多的讀者。”他準備重拾小說創作,用喜劇性的風格,把農(nong) 民這些年的改變表現出來。“得寫(xie) 出點農(nong) 民視角,寫(xie) 出人性深度。”白慶國說。
移動互聯網時代,生活的碎片化、流動性困惑著陳再見。經過這次活動,他更深刻地認識到,屏幕的體(ti) 驗無法代替鮮活的生活經驗,還是要老老實實地深紮在生活中。他計劃創作一部反映深圳40多年巨變的小說,“以改革開放為(wei) 舞台,聚焦外鄉(xiang) 人和小人物的命運變遷。”
“每次接觸一些小人物,總是覺得有份責任,要為(wei) 他們(men) 發聲。之前不敢碰這樣有宏闊背景的題材,現在想去嚐試。我會(hui) 盡可能多地采訪這些人,把他們(men) 變成鮮活的人物形象,讓他們(men) 在文學中遇見自己。”陳再見說。
白瑪央金也回到了無比熟悉的雪域高原,“這裏有我寫(xie) 不盡的鄉(xiang) 情、親(qin) 情、友情,也有各種文化衝(chong) 擊下對地方文化的思考,更有對人間大愛的追求。我的寫(xie) 作深深紮根在這片神奇的土地”。
“無論身處哪個(ge) 時代,受什麽(me) 樣的觀念影響,都有熱騰騰的生活,都有衣食住行,都有善惡美醜(chou) ,都有對美好人生的期待。”白瑪央金對王蒙的這句話印象深刻,“寫(xie) 作須臾不能離開生活。我們(men) 會(hui) 立即投入正在發生的生活現場,不斷捧出熱騰騰的作品。”
未來,她將用更豐(feng) 富的文學樣式,一生盡情地書(shu) 寫(xie) 雪域,描繪大地上的山水草木,描繪這裏世代生存的人民。正如她在詩中所寫(xie) ,“有一天我需要斜倚著老樹/或許已經躺倒/我依然會(hui) 安頓在一隻羚羊的眼睛裏/用一粒幹淨的文字閱讀草原和溪穀/還有遠方渾厚的海洋”。
版權聲明:凡注明“來源:新利平台”或“新利平台文”的所有作品,版權歸高原(北京)文化傳(chuan) 播有限公司。任何媒體(ti) 轉載、摘編、引用,須注明來源新利平台和署著作者名,否則將追究相關(guan) 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