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韓小蕙（光明日報原領銜編輯，中國散文學會(hui) 副會(hui) 長）

　　題記：豐(feng) 台姓“豐(feng) ”，這是個(ge) 多麽(me) 吉祥的好字——豐(feng) 收、豐(feng) 盛、豐(feng) 腴、豐(feng) 滿、豐(feng) 茂、豐(feng) 盈、豐(feng) 采、豐(feng) 富、豐(feng) 厚、豐(feng) 美、豐(feng) 年、豐(feng) 沛、豐(feng) 饒、豐(feng) 潤、豐(feng) 贍、豐(feng) 實、豐(feng) 碩、豐(feng) 沃、豐(feng) 裕、豐(feng) 足、豐(feng) 致、豐(feng) 稔、豐(feng) 壤、豐(feng) 融、五穀豐(feng) 登、水草豐(feng) 茂、豐(feng) 姿綽約……詩雲(yun) ：“湛湛露斯，在彼豐(feng) 草”（《詩經·小雅·湛露》）；“豐(feng) 年多黍多稌，亦有高廩，萬(wan) 億(yi) 及秭。為(wei) 酒為(wei) 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禮，降福孔皆”（《詩經·周頌·豐(feng) 年》）。真好，這吉祥的名字在北京市的全部16個(ge) 區裏，可謂上天厚賜。

　　　壹

　　我家住在豐(feng) 台迤北，太陽從(cong) 東(dong) 照到西。

　　每天清晨，最令我心曠神怡的事，就是趴在大玻璃窗上，向南凝望。太陽將出未出，霞光在半空中拉開，由淡而濃，由灰白而淡粉、橘黃，進而定格在金紅色的天幕上。此刻，麗(li) 澤商務區的樓群，就如同海市蜃樓一般出現了。它們(men) 就像天上的宮闕一樣，一幢幢在朝霞中隱現，炫耀著大玻璃鋼特有的華麗(li) 光彩，讓人聯想到IT上班族那西裝革履的華貴派頭，而非居民樓的柴米油鹽煙火氣——如同故宮、景山、北海之較於(yu) 蓮花池、玉淵潭、龍潭湖，是完全不同的兩(liang) 種器度。

　　這些瓊樓玉宇中淨是大牌，如雷貫耳，重點聚集了銀行、保險、證券等金融總部，私募股權基金、創業(ye) 投資等金融機構，交易所、金融期貨市場等金融要素市場，還有各類金融投資機構以及國內(nei) 外大型企業(ye) 總部。它們(men) 來得極快，雖不至於(yu)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wan) 樹梨花開”，但幾乎是短短幾個(ge) 月，歘忽就又有一幢大廈拔地而起。而且一幢比一幢高聳，一幢比一幢華貴，一幢比一幢氣宇軒昂。差不多的知名大公司都在這裏到齊了，而“大哥大”是誰呢？無須眾(zhong) 裏尋他千百度，還屬那造型最別致的麗(li) 澤SOHO。

　　SOHO是Small Office and Home Office的英文縮寫(xie) ，直譯為(wei) 小型的或家庭式辦公場所。話說得這麽(me) 小，可麗(li) 澤SOHO卻是麗(li) 澤商務區裏最華貴的一幢，它一共有52層，以雙螺旋塔對接方式，旋著旋著就在白雲(yun) 繚繞的頂端合攏了。站在地麵向上仰望，差不多得把身體(ti) 仰到125度，才能看到頂層，那裏有一雙螺旋交叉的“眼睛”，黑色鋼鐵的線條，圓潤地、流暢地、音樂(le) 旋律式地、紅綢舞蹈式地呈一個(ge) 平躺“8”字形，橫臥在最頂尖處。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52層樓逶迤而上、而下，層層半開半合，層層顯示出各自別出心裁的風格，既奢華又樸素，既高亢又低調，神秘麵紗後麵又一覽無餘(yu) 地敞開著辦公室、會(hui) 議室、展廳、放映廳……這是國際上被稱為(wei) “解構主義(yi) 大師”的英國著名建築設計師紮哈·哈迪德的傑作，當初是根據麗(li) 澤商務區特殊的地形設計和建造的。讓我想起來就想笑的是，幾年前，當這座超現代建築的鋼架剛剛立起在這片土地上的時候，有網友看到它的照片，說它是一條“牛仔褲”，還揶揄說“北有大褲衩，南有牛仔褲”。今天，麵對著這一雙什麽(me) 都盡收眼底的“眼睛”，不由人不想到“以銅為(wei) 鏡，可以正衣冠”的古訓。有時我會(hui) 竊想，即使是當初嘲諷它的人，也會(hui) 羨慕能在這“牛仔褲”裏上班的人的榮耀吧？信然，這幢大樓的租用率已達95%以上，真是應了那句民諺：“誰笑到最後，誰就笑得最好。”

　　我倒不是崇洋派，愛說外國的月亮圓。不是的，我們(men) 中國也有不少優(you) 秀的建築設計師，我自己就認識其中的好幾位，他們(men) 設計的不少作品也堪稱經典。比如馬國馨院士設計的首都T2航站樓和國家奧林匹克體(ti) 育中心；還有崔愷院士設計的拉薩火車站、首都博物館、安陽殷墟博物館，朱小地設計的北京SOHO現代城、北京城市副中心行政辦公區等，也都在國內(nei) 外獲得了一致的稱讚。我想說的是，為(wei) 什麽(me) 在我們(men) 大多數中國建築師手底，出來的往往都是方方正正的火柴盒，即使有著強烈的創新思望，也總是小花小草的跨不出萬(wan) 裏長城？肯定不是我們(men) 的建築師不夠聰明，他們(men) 可說是中國知識界素養(yang) 最高的行業(ye) 人，每人至少會(hui) 兩(liang) 門外語，對於(yu) 音樂(le) 、美術、文學、哲學、科技……一生都在不斷地學習(xi) ，他們(men) 是永遠的學霸。

　　大概率，我強烈感覺到，在我們(men) 傳(chuan) 統思維中，總嫌缺少對“飛”的肯定與(yu) 渴望。當然我說的是舊時的情景，今天的中華民族，已是時時駕馭著“騰飛”的念想，不單我們(men) 的火箭、航天器一次次飛到太空去創造奇跡，就是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也同樣充滿著對麗(li) 澤SOHO、對“中國尊”、對國家大劇院、對鳥巢……的讚美，就仿佛那些超現代建築裏麵，裝著我們(men) 對幸福生活的種種熱望。

　　哦，不對了，韓小蕙，你已經被時代的火箭甩下啦，我對自己說。麗(li) 澤天街早已於(yu) 兩(liang) 年前就開張了，已成為(wei) 首都北京的一個(ge) 新型商貿區，每天每天見，迎納著普通老百姓們(men) 前去逛商場、購物、餐飲、娛樂(le) 、健身……最讓這裏的百姓興(xing) 奮的是，麗(li) 澤還將被打造為(wei) 北京的四大國際消費體(ti) 驗區，其他三個(ge) 為(wei) 王府井-西單-前門、CBD-三裏屯、環球影城-大運河，它們(men) 哥兒(er) 四個(ge) 將作為(wei) 北京成為(wei) “國際消費中心示範城市”的金名片，打造成“中國潮”“國際範”與(yu) “煙火氣”共融共生的經典之作。你沒看見挖掘機在爭(zheng) 分奪秒地忙碌嗎？那是在建設麗(li) 澤城市航站樓，兩(liang) 年以後，你從(cong) 那裏去大興(xing) 機場，簡直就像去西客站一樣便捷了。這是夢想嗎？不是的，今天的麗(li) 澤天街商業(ye) 區裏，咖啡廳已經坐滿了客人，一群群穿戴時尚的男女青年，一邊啜著咖啡，望著窗外的風景，一邊在耐心地等待著那些更加豐(feng) 富、絢爛、多彩、幸福感滿滿的日子的蒞臨(lin) 。

　　我有點兒(er) 忍不住了，真想走過去對他們(men) 說：“嗨，你們(men) 知道嗎，現在腳下的這片土地，在1990年以前，還是京城著名的三路居養(yang) 鴨場呢！當時有10萬(wan) 隻規模的北京填鴨，嘎嘎嘎地下蛋，唰唰唰地孵小鴨，然後出口，一直遠銷到蘇聯、日本、中國港澳地區……”這，就是前麵說到的前麗(li) 澤商務區的特殊地形。

　　“麗(li) 澤”這個(ge) 名字，可不僅(jin) 是“美麗(li) 的湖澤”之意，它的起源很是高貴，有著背景深厚的曆史和文化淵源。“麗(li) 澤”二字源於(yu) 《周易》第五十八卦之《兌(dui) 卦》：“麗(li) 澤，兌(dui) ，君子以朋友講習(xi) 。”麗(li) 是並連之意。《周易正義(yi) 》解釋為(wei) “兩(liang) 澤相連，潤說之盛，故曰‘麗(li) 澤，兌(dui) ’也”。以麗(li) 澤命名城門始於(yu) 北宋仁宗時期，時稱“北京”的大名府殿前有東(dong) 西兩(liang) 個(ge) 門，西門被喚作麗(li) 澤門。金朝的海陵王完顏亮采納了北宋都城的建築製式，將中都城的西南門命名為(wei) 麗(li) 澤門。大詩人元好問還曾留下一首詩：“雙鳳簫聲隔綵霞，宮鶯催賞玉溪花。誰憐麗(li) 澤門邊柳，瘦依東(dong) 風望翠華。”

　　我個(ge) 人認為(wei) ，“麗(li) ”和“澤”這兩(liang) 個(ge) 字，都是好字，不僅(jin) 模樣好看，讀起來也好聽，作金石聲。我喜歡這兩(liang) 個(ge) 字，更歡呼它前世今生的這個(ge) 華麗(li) 轉身。

　　貳

　　我家住在豐(feng) 台迤北，月亮從(cong) 東(dong) 走到西。

　　《隨園詩話》中有桐城人太史酉詩：“白石清泉故自佳，九衢車馬漫紛孥。欲知此後春相憶，隻有豐(feng) 台芍藥花。”

　　“豐(feng) 台芍藥花”是清代著名的一品，時至今日“春相憶”者，豈止“豐(feng) 台芍藥花”，又豈止一個(ge) 麗(li) 澤？這不，上班時分，我踏入車水馬龍的洪流，往大紅門進發。

　　都怪自己的曆史知識太匱乏，直到今天我才知道，1949年中國人民解放軍(jun) 進北京時，有一支部隊就是經過大紅門，然後跨永定門而進入城區的。不錯，在今天大紅門國際文化科技園中，我看到了一張照片，風塵仆仆而又行色匆匆的解放軍(jun) 大隊人馬，穿著發白但洗得幹淨整潔的棉軍(jun) 裝，戴著沾滿硝煙的棉軍(jun) 帽，身背井字行李，扛著長槍，整齊而嚴(yan) 肅地行走在“進京趕考”的路上。隊伍左側(ce) 的街道上，擠滿了穿著長衫或短打的各界民眾(zhong) ，男女婦孺都有，用驚異的目光打量著這支陌生的隊伍……

　　大紅門原是清王朝南苑狩獵場的正北門，牌樓形製，有一大兩(liang) 小方形門洞，門樓飛簷鬥拱，上麵是金黃色琉璃瓦頂，下麵的大門是鮮亮無比的朱紅色大漆，十分排場，盡顯壯觀。在我小時候那會(hui) 兒(er) ，北京動物園都被叫作“西郊動物園”，也即郊區，含著特別遠的意思，就更別提王朝時代的南苑了。幾百年前，那裏還是湖泊沼澤密布，草木繁茂豐(feng) 盛的林地，其上麇集著飛禽走獸(shou) ，老虎、狼、狐狸、鹿、兔、鷹……我不得不猜想，在當時京城百姓的概念中，南苑大紅門簡直就遠得像天山了。

　　白雲(yun) 百載亦空悠悠。據有關(guan) 曆史資料稱：“1950年9月，空軍(jun) 司令部致函北京市政府，建議解決(jue) 大紅門交通不暢問題。11月市公安局向市政府呈交《大紅門嚴(yan) 重阻礙交通》的報告，當時市文整會(hui) 認為(wei) ，大紅門不屬於(yu) 文物，建設局遂向都市計劃委員會(hui) 提議拆除。梁思成先生不同意拆，這樣一直拖到1955年，北京市政府決(jue) 定拆除。7月23日開工，8月3日拆完。”惜乎哉，從(cong) 此，南苑狩獵場九座門的最後一座大紅門，北京南中軸線上的非常漂亮、極為(wei) 典型的中國古典式大門樓，終於(yu) 一去不複返，隻永遠留存於(yu) 曆史典籍之中了。

　　時代的洪流滾滾向前。“日暮鄉(xiang) 關(guan) 何處是”，大紅門隻留下了一個(ge) 地名，基本上被人遺忘了，即使生長在京城的老北京，也沒有幾個(ge) 人去過。直至20世紀80年代，隨著來京闖蕩的溫州人越來越多，大紅門地區漸漸成了“浙江村”的地盤，紅紅火火的同時也給京城帶來了困擾。大紅門從(cong) 那時起就開始出名了，後來有一段時間成了跟“動批”（動物園服裝批發市場）齊名的大市場，這時候一切又顛倒過來了，沒去過大紅門的北京人、特別是北京女性，已變得鳳毛麟角。那裏的服裝攤從(cong) 幾分幾毛錢的小本經營起家，最後鷂子翻身把歌唱，變身為(wei) 一幢又一幢高樓大廈，乃至於(yu) 成為(wei) 連天匝地的一大片服裝城……

　　在人類和曆史的觀念中，凡發展、凡進步、凡前進的歲月，都是排空馭氣奔如電，走得太快了。看今天大紅門的變化，算得上是迎來了開天辟地的大變化！

　　我置身於(yu) 大紅門國際會(hui) 展中心展廳裏，跟機器人小姐姐對話。“她”比我的個(ge) 子還高些，青春靚麗(li) ，正值豆蔻年華。穿一身月白色西裝裙，瞪著圓溜溜的杏核眼，一說話，就把翹得高高的馬尾辮甩噠甩噠的，顯得既文雅又活潑。我按了一下電鈕，請“她”介紹一下大紅門地區的發展前景，“她”立刻用甜美的聲音，流利地說道：“在北京南中軸線上，將建起一座總麵積19.5萬(wan) 平方米的國際文化科技園，包括大紅門TOD項目、大紅門國際會(hui) 展中心、博物館群、福海公園等，圍繞科技、文化、國際商務等產(chan) 業(ye) ，吸引國內(nei) 外帶動性強的頭部企業(ye) 入駐，促進大紅門產(chan) 業(ye) 轉型升級，由豐(feng) 台區人民政府與(yu) 中關(guan) 村發展集團共同打造。”

　　我又問：“聽說這裏要建起一個(ge) 博物館群，請問都會(hui) 有哪些博物館呢？”

　　“她”眨眨美麗(li) 的大眼睛，又應聲答道：“大紅門地區將打造無界共享的博物館群，將包括國家自然博物館、天橋印象博物館、北京規劃展覽館等。還要建設大紅門藝術公園、南頂文化公園、涼鳳休閑公園三大公園。”

　　我想跟“她”開個(ge) 玩笑，測試一下“她”的底蘊，就請“她”背誦一首辛棄疾的詞。這回“她”被難住了，小嘴兒(er) 一翹，略帶羞澀地說：“這個(ge) 問題我還沒有準備好。”

　　我說：“那你改背《嶽陽樓記》吧？”

　　“她”又眨眨圓溜溜的杏仁眼，然後揚起尖尖的下巴頦兒(er) ，乖乖地說：“這個(ge) 問題我還沒有準備好。”

　　我笑了，想對“她”說，你真是個(ge) 典型的理科生。話到嘴邊又收了回來，觸景生情，我想起自己在“她”那般年紀時，第一次走進現代化電子萬(wan) 人大廠時的情景：那一個(ge) 16歲的小女工，在紅一根、綠一根，織錦一般編織在一起的電路麵前；在星一顆、月一顆，閃閃放光的指示燈麵前，手也不敢動，腳也不敢挪，神秘、倉(cang) 皇、恐懼，憂心忡忡於(yu) 自己什麽(me) 都不懂，將如何對待這些仿佛是另一個(ge) 星球、另一個(ge) 世界中的恐龍、犀牛、河馬、猛獁象呢？唯有學習(xi) ，從(cong) 初中數學開始，下班後先不回家，貓在車間的一個(ge) 角落裏做題。不過最後，我還是在恢複高考時，放棄了做一名電子工程師的夢想，轉而報考中文係，最終成為(wei) 一名文化工作者……

　　現如今的世界，早已天翻地覆了，互聯網改變了一切，IT（信息技術）幾乎重新打造了一個(ge) 全新的世界；近年來AI（人工智能）又接續上來，以更讓人不可思議的神變影響著人類社會(hui) 。我知道，眼前這“姑娘”的學習(xi) 能力是超級的，別說辛棄疾和範仲淹，隻需幾小時的課程，“她”就能變成文學、藝術、音樂(le) 、美術、哲學、醫學、法學、社會(hui) 學、心理學……的學霸乃至專(zhuan) 家。這就是當下一日千裏的時代，我們(men) 唯有緊緊跟上，才能不斷進步。我們(men) 唯有下苦功夫，才能打造出全新的世界，就像正在騰飛和升華的大紅門。

　　展廳裏，一個(ge) 個(ge) 巨獸(shou) 般的大屏幕，張著血盆大口，每一個(ge) 都在爭(zheng) 分奪秒地“嘚瑟”，發射著藍光、白光、紅光、綠光、紫光……各色光，不停頓地變幻出奇光異彩，就好似神魔世界裏的武林大會(hui) ，各路大仙都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比一比到底誰的功夫最棒？誰是當代豪傑？誰是蓋世英雄？

　　我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兒(er) 發蒙，眼花繚亂(luan) 。興(xing) 奮？亢奮？振奮？熱血上頭。“哢嚓嚓”，一道閃電從(cong) 眼前劃過，炸響一句時代的強音：

　　發展才是硬道理！

　　　叁

　　我家住在豐(feng) 台迤北，星鬥從(cong) 東(dong) 閃到西。

　　中國古代聖賢的智慧真是高妙無比，“後來者居上”，僅(jin) 僅(jin) 五個(ge) 字，裏麵裝著多少內(nei) 容與(yu) 內(nei) 涵。

　　新豐(feng) 台火車站當得起這五個(ge) 字。

　　在過去的年月裏，住京城裏的人，誰去豐(feng) 台火車站呢？

　　那時貴氣的是北京火車站，北京人稱“北京站”。北京站是新中國成立10周年的“十大獻禮工程”之一，的確建得高大上。後來的西客站，雖然從(cong) 外表上疊亭架屋，輝煌了不少，但由於(yu) 天頂還是傳(chuan) 統建材傳(chuan) 統施工，致使內(nei) 部采光不暢。

　　北京南站的感覺就好多了，大玻璃鋼天頂像天堂洞開了一扇天窗，形成了明亮的愉悅感；大棚式的整體(ti) 結構，將客流主體(ti) 拱衛到大廳中央，把商店和服務設施放在兩(liang) 翼，也形成了以人為(wei) 主體(ti) 的服務意識，初期投入運營時得到過強烈的好評。但每當夏天到來，強烈的熱光還是令人不太舒服；再加上滿眼都是晃動的人群，躁悶感有時就會(hui) 襲上心來。

　　而新建成的豐(feng) 台火車站，後來居上地解決(jue) 了上述這些問題。候車廳被分割成一個(ge) 空間又一個(ge) 空間，既相對獨立又互相連接，寬敞、明亮、安靜，方便，還很講究，不疾不徐地讓人享受著類似候機樓裏的那種貴氣。令人交口稱讚的是，一排排座椅，無論坐在哪個(ge) 位置上，都能清楚地看到閘口上方的電子屏幕，紅色光標輪番滾動，顯示著上一班火車的信息，以及下一班火車的車次、目的地、開行時間及檢票時間，這最後一項是別的車站沒見過的服務，從(cong) 大眾(zhong) 的心理需求來說，是非常必要的一種站在旅客角度上的服務。對了，我還要大聲讚美的，是這座新車站的文化元素，處處在在，低調奢華地呈現於(yu) 人們(men) 的目光中。最印象深刻的例子，是大廳裏的人行步道，利用灰與(yu) 白兩(liang) 種顏色的地磚，鋪出了一個(ge) 大大的“豐(feng) ”字，既契合地域環境讓人會(hui) 心一笑，亦呈現出當今豐(feng) 台區的自信，真可說是巧奪天工的構思。

　　趕火車，再不是逃難般的遭罪了，而成為(wei) “一日看盡長安花”的舒心，甚至上升到了享受的級別。這就叫作“後來者居上”。這就叫作“青出於(yu) 藍而勝於(yu) 藍”。

　　豐(feng) 台，現在輪到你大展宏圖了！

　　是的，我已強烈感覺到了什麽(me) 。一段時間以來，北京新聞裏每天都有豐(feng) 台的報道，比如繼2022年10月豐(feng) 台舉(ju) 辦了航天航空領域關(guan) 鍵技術交流與(yu) 應用研討會(hui) 後，今年6月又在豐(feng) 台麗(li) 澤召開了2023中國商業(ye) 航天發展大會(hui) ，中國探月工程首席科學家歐陽自遠、中國首批航天員兼教練員李慶龍等線下參會(hui) 代表400多人，就大會(hui) 主題“智匯新航天，共創新未來”，展開了一場前瞻與(yu) 深度並存的智慧研討，線上參會(hui) 人數居然達到了10萬(wan) 之眾(zhong) ！過去的狩獵場、養(yang) 鴨場、“浙江村”、服裝城……這片平民百姓生活的活動區，小草小花生長的平凡地域，如今已成為(wei) 一隻背負藍天翱翔的火鳳凰，正向著國際一流“科技+文化新地標”和“數字經濟新高地”奮力騰飛。

　　鳳凰出焉，風姿獨絕。它正銜來“新一代互聯網”“數字貿易與(yu) 文化貿易”和“高端科技服務”三朵牡丹花，賦予古老的“國色天香”以21世紀的全新含義(yi) 。

　　“鳳凰於(yu) 飛，翽翽其羽，亦傅於(yu) 天。”

　　鳳凰既出，百鳥齊翔。牡丹花開，群花綻放。

　　我從(cong) 豐(feng) 台的振翅飛翔中，聽到了全中國奮飛的交響。

　　《光明日報》（2023年10月13日 1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