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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文物“摸家底”:喚醒沉睡的寶貝

發布時間:2023-04-03 11:01:00來源: 新京報

  今年伊始,全國文物局長會(hui) 議上傳(chuan) 來消息,2023年將籌備啟動第四次全國文物普查。

  國家文物局局長李群介紹,“第四次全國文物普查計劃用3到4年的時間全麵掌握不可移動文物的數量、分布、特征、保存現狀、環境狀況等情況,建立國家不可移動文物總目錄,為(wei) 係統廓清我國文物資源家底、準確判斷文物保護形勢、科學製定文物保護政策提供依據。”

  截至目前,在國務院統一部署下,全國共進行了三次文物普查和一次可移動文物普查。

  “前三次全國文物普查是針對不可移動文物,而可移動文物的普查是從(cong) 2012年開始的。”原北京市文物局文保處處長王玉偉(wei) 解釋。資料顯示,文物可分為(wei) 可移動文物和不可移動文物兩(liang) 大類,不可移動文物包括古遺址、古墓葬、古建築、石窟寺、石刻、壁畫、近代現代重要史跡及代表性建築等;可移動文物指的是曆史上各時代的重要實物、藝術品、文獻、手稿、圖書(shu) 資料等。

  去年8月,北京市文物局黨(dang) 組書(shu) 記、局長陳名傑出席2022新京報貝殼財經夏季峰會(hui) 時表示,“北京作為(wei) 世界著名古都,有三千多年建城史和860多年建都史,7處世界文化遺產(chan) ,3840處不可移動文物,還有501萬(wan) 件(套)文物藏品。這些豐(feng) 富的文物資源,就是講好文物故事的最好素材。”

  簡短幾個(ge) 數字,凝聚著幾代文物普查人員的成果。對於(yu) 北京這樣一座千年古都來說,文物普查可是一件大事,難度可想而知。

  第一次“亮家底”兩(liang) 項全國第一

  “北京的文物有幾個(ge) 特點:數量多、等級高和覆蓋麵廣。無論從(cong) 文物總數還是珍貴文物的數量來看,北京都屬於(yu) 全國領先。”北京博物館學會(hui) 秘書(shu) 長哈駿說,“就我自己而言,能夠經曆一次全過程的可移動文物普查,感到十分幸運,因為(wei) 有機會(hui) 接觸如此多精美珍貴的文物,幾乎每一個(ge) 大型博物館的庫房我都去過,特別幸福,能學習(xi) 很多東(dong) 西。”

  2012年底,在國務院統一部署下,北京市第一次全國可移動文物普查工作正式啟動。“當時,市裏對這項工作高度重視和支持,成立了工作專(zhuan) 班,累計投入近九千萬(wan) 元,采取了社會(hui) 招標的方式,最終中國文物信息谘詢公司中標,負責這項工作的具體(ti) 實施。”當時的哈駿,是這項工作的責任處室負責人。

  “招標結束後,工作人員就進入了非常緊張的工作中。由於(yu) 數據量巨大,需要梳理清洗,任務異常繁重。第一次摸底,我們(men) 把朝陽區作為(wei) 試點,發出了五六千張調查問卷,得到的反饋是一些中央單位、大型博物館、企業(ye) 都有文物藏品,最終鎖定了文物收藏量較大的200多家重點單位,作為(wei) 此次普查的重點對象。”

  哈駿表示,普查過程中,最辛苦的時候是數據匯總。“5年前網絡還不像現在這麽(me) 發達,有時傳(chuan) 一組數據可能要花好幾天的時間。數據來了,工作組人員就要加班加點清洗入庫,還要做細致煩瑣的檢查工作。在公布普查數據前,甚至連續工作24個(ge) 小時,確保向社會(hui) 公布的數據準確。”

  經過近4年的摸底,北京曬出了亮眼的成績:新發現、新認定文物藏品總數2884873件(套),其中文博係統內(nei) 新發現有1947767件。北京藏的珍貴文物數、新認定文物藏品數均位列全國第一。

  一些亮點文物引發了社會(hui) 的廣泛關(guan) 注,如故宮博物院發現22463件殷墟甲骨,馬王堆漢墓出土的藥材、昆蟲也分別在中國中醫科學院中藥研究所和國家動物館被找到。同時,北京還發現了34件《蘭(lan) 亭序》拓本。

  哈駿表示,盡管這些新發現的文物讓人欣喜,但並非毫無心理準備。“在普查之前,我們(men) 也大致了解到,中國中醫科學院中藥研究所曾經對馬王堆出土的醫書(shu) 進行過解讀,在調查走訪時,了解到屠呦呦在研究青蒿素的過程中,參考了馬王堆漢墓醫書(shu) 裏關(guan) 於(yu) 青蒿素使用的記載,進一步感受到中華優(you) 秀傳(chuan) 統文化的深厚積澱。”

  首鋼工業(ye) 遺址被納入第三次文物普查

  相比之下,我國不可移動文物的普查要早得多。20世紀50年代起,第一次不可移動文物普查開始,那時普查規模小,不規範,沒有留下統計數據。2007年至2011年,在國務院統一部署下,全國開展了第三次文物普查。那時,北京正值大規模的城市改造和基礎設施建設過程中,文物普查麵臨(lin) 許多新的挑戰。

  “一方麵,我們(men) 要對過去已經列入的文物進行複核,數據規模大;另一方麵,文物保護單位的變化也很大,有消失了的,也有拆改、遷移等情況。”時任北京市文物局文保處處長的王玉偉(wei) 說。

  數據顯示,“三普”中,北京共調查登記不可移動文物3840處,其中古建築數量最多,達到1556處,其他還有古遺址、古墓葬、石窟寺及石刻、近現代重要史跡及代表性建築等。新發現不可移動文物1219處,複查不可移動文物2621處。

  普查過程中,首鋼舊址、茅台酒廠、長春一汽製造廠等工業(ye) 舊址都被登記在案,引發廣泛關(guan) 注。王玉偉(wei) 介紹,工業(ye) 遺產(chan) 、近現代建築此前也有,但很少。“相比之前,‘三普’的範圍和類別都有了很大擴充,基本‘拉開網了’,向著全麵保護的方向前進。”

  時任全國第三次文物普查辦公室副主任的劉小和表示:“首鋼舊址年代比較久遠,其保存下來的鍋爐等設備,代表了當時那個(ge) 年代中國最好的鋼鐵冶煉技術,所以應該加以保護。與(yu) 其等這些遺址瀕臨(lin) 毀壞或消失後受重視,還不如現在就保護起來。”

  值得一提的是,從(cong) 2006年4月開始,北京市曆時兩(liang) 年多,途經35個(ge) 鄉(xiang) 鎮、143個(ge) 行政村,最終完成了明長城北京段的調查測量工作,共調查長城敵台1510座、烽火台165座。為(wei) 此次文物普查奠定了基礎,也為(wei) 此後的長城總體(ti) 保護提供了數據支撐。

  “大家有時雙休日也在工作,整理資料到很晚,加班是常態。有時還要下到屬地,身處荒郊野外,當天根本回不來。”時隔十餘(yu) 年,王玉偉(wei) 還能回憶起當時的細節。

  文物保護需要全社會(hui) 廣泛參與(yu)

  “不可移動文物的普查,遠郊區難點是地形複雜,點比較分散;近郊區的難度是管理單位比較複雜,涉及中央單位、機關(guan) 學校、部隊、工廠等。”王玉偉(wei) 表示,為(wei) 了順利完成普查,常常要和不同的單位打交道。

  “一些部隊屬於(yu) 保密單位,既要符合人家的規定,又要達到普查的要求,這就需要做大量的溝通、協調工作;有些文物屬於(yu) 個(ge) 人,你跑到人家家裏去調查,要和人家溝通好,講清文物普查的意義(yi) 。”他說。

  哈駿同樣表示,溝通是前期的主要工作。“因為(wei) 是第一次進行可移動文物普查,不知道文物的分布情況,隻能采取‘廣撒網、重點收獲’的方式,我們(men) 幾乎把每個(ge) 街道鄉(xiang) 鎮以上的單位都篩了一遍。”

  “有些單位你不知道人家有沒有(文物),隻能靠上報,一些單位的負責人甚至都不清楚自家有沒有,上報起來就很困難。我們(men) 要耐心細致地跟人家解釋,爭(zheng) 取對方最大的支持,才能如期完成工作。”哈駿說。

  在大量走訪、調查中,王玉偉(wei) 認識到,有時光講生硬的政策不行,還要站在別人的角度考慮問題,幫助別人解決(jue) 實際困難。

  “比如,有些老房子要修,你告訴人家要按照文物的標準來修,什麽(me) 都不能動,但人家沒那麽(me) 多錢,這都是實際問題。政府部門能解決(jue) 的,我們(men) 都盡量去幫助,實在承擔不起的,列入計劃給予支持,還可以采取一些臨(lin) 時性措施,比如幫助對方解決(jue) ‘漏雨’問題。”他說。

  王玉偉(wei) 深刻體(ti) 會(hui) 到,文物保護中,宣傳(chuan) 是一項很重要的工作。如果這個(ge) 工作做不好,下一步就無法推進。“宣傳(chuan) 過程中,首先要讓別人了解文物普查的意義(yi) ,其次,要讓他知道作為(wei) 管理使用單位和使用人,需要盡到哪些義(yi) 務。”

  “過去我們(men) 總認為(wei) ,文物保護是文物部門自己的事,這次普查,我們(men) 體(ti) 會(hui) 到,文物保護需要社會(hui) 的廣泛參與(yu) 。”他說,“在普查中,我們(men) 加大了宣傳(chuan) 力度,使文化遺產(chan) 保護全民化、社會(hui) 化,這是很大的一個(ge) 收獲。”

  清點可移動文物如同“庫房裏考古”

  在可移動文物的普查過程中,文物鑒定是一項難點和重點。

  “由於(yu) 年代久遠,一些單位的文物藏品一時說不清是仿製品還是真跡,需要逐一甄別。”哈駿表示,然而,有些文保單位成立時間不長,缺少文物鑒定專(zhuan) 家,一時間需求上升,出現了人手不足的情況。“好在局裏有很多工作多年的老同誌,接觸文物比較多,在文物鑒定中發揮了重要作用,這也是北京的一個(ge) 優(you) 勢所在。”

  據了解,可移動文物包括實物、藝術品、文獻、手稿、圖書(shu) 資料、代表性實物等,再加上本身北京文物資源較豐(feng) 富,工作人員常常需要在浩如煙海的文物資料中,開展“心細如發”的工作。

  “比如,現代文學館當時大概有十幾萬(wan) 冊(ce) 書(shu) 籍、報刊、雜誌、手稿等,而專(zhuan) 家以前接觸的大部分都是古玩、字畫。為(wei) 了解決(jue) 這方麵問題,我們(men) 采取了‘以老帶新’的方式,讓老同誌和新同誌一起幹,最終完成了這項工作。說起來很簡單,看一個(ge) 人的手稿可能就需要幾個(ge) 月的時間。”哈駿表示。

  由於(yu) 文物判定標準的變化,王玉偉(wei) 同樣也麵臨(lin) 一些問題。“焦點在於(yu) 一些碑刻、石構件、構築物,區別起來有一定難度。比如碑刻,以前的普查中,有些列入不可移動文物,有些列入可移動文物。此次普查過程中,我們(men) 明確了標準,已經進入博物館的,認為(wei) 是可移動文物,不在此次普查之列。”

  “此外,過去的普查比較粗線條,有些文物在平麵圖中沒有標注,一些文物建築裏不是文物的附屬建築也畫上去了。這次我們(men) 就要求清晰標注出哪些是文物,哪些不是文物,為(wei) 以後的文物保護規劃提供支撐。”他說。

  在哈駿看來,普查的過程,其實和考古有點兒(er) 像,不過是在庫房裏的“考古”。“在普查中,我們(men) 發現,有些書(shu) 本甚至幾十年都沒有整理過,在這個(ge) 契機下,博物館逐漸完善了規章製度,將沒有做過基礎編目的文物梳理出來,重新做了匯編;一些昆蟲標本多年來沒有得到很好的保管,通過此次清點,規範了保存環境和條件。”

  令他感到欣慰的是,一些博物館的“平時功夫”,對這次普查助益很大。“大型博物館一般有一套嚴(yan) 格的藏品管理製度,包括征集、入藏、登記、保管等,工作基礎好,數據準確,對此次可移動文物的普查起到了重要支撐作用。”哈駿介紹,“例如,在國家動物博物館,一個(ge) 科、種、目的動物標本就有幾百上千件,如果沒有平時的數據登記基礎,想在短時間清點清楚是不可能的。”

  “摸清家底”走出文物“活化”第一步

  黨(dang) 的十八大以來,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多次提出,要係統梳理傳(chuan) 統文化資源,讓收藏在深宮裏的文物、陳列在廣闊大地上的遺產(chan) 、書(shu) 寫(xie) 在古籍裏的文字都活起來。怎麽(me) 讓文物“活起來”?哈駿覺得,首先要讓人們(men) 知道文物的存在。“好多文物在倉(cang) 庫裏一睡就是幾十年,不經過普查,大家根本不知道有,更談不上利用。這是讓文物‘活起來’的第一步。”

  “文物普查是最基礎的工作,家底都不清楚,保護起來難度就很大。”王玉偉(wei) 說,“在普查過程中,你可以了解到哪些建築保存情況較好,哪些比較危險,從(cong) 而盡快製定搶險修繕計劃。通過普查,可以將對文物的‘被動性保護’變為(wei) ‘主動性保護’。”

  普查之後,首先要保護文物的安全。“比如,一些碑刻在偏遠地區,叫‘田野文物’,如果沒有安全問題,我們(men) 盡可能采取原址保護的方式;如果存在安全隱患,暫時先把它集中保護起來,放在博物館或者文物保護所,不同的情況下要采取不同措施。”

  “一些新的文物,發現以後先定為(wei) 不可移動文物,即‘尚未公布為(wei) 文物保護單位的不可移動文物’,不能隨意拆毀,之後再深入研究文物的價(jia) 值,依法確定是區縣級、省級還是國家級文物。”王玉偉(wei) 表示,定級往往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逐級上報,往往需要幾年的時間。“也可能保存環境改善了,夠國寶級標準了,最終被定為(wei) 國家級文物。”

  據了解,在全國可移動文物普查中,北京還為(wei) 每個(ge) 文物發放了“身份證”,初步建立了一套比較全麵、準確的國有可移動文物數據檔案和大數據庫,進一步健全了文物登錄備案機製和文物保護體(ti) 係。

  “有了身份之後,文物的管理、使用和保護就有了數據支撐,今後在對文物進行修複時,也有了依據。”哈駿說,“對於(yu) 博物館來說,能夠讓文物以嶄新的麵貌進行展覽,更好地發揮其文化傳(chuan) 承的作用。”

  “以前從(cong) 來沒留過影像資料和相關(guan) 數據的一些珍貴文物,通過這次普查,既保留了影像數據,又保留了一些特殊信息,如采用三維掃描技術進行掃描,可以製作成各種數字產(chan) 品。”哈駿表示。

  下一步,北京還將在全國可移動文物登錄網逐步公布文物數據,逐步公開符合公開條件的一般文物信息,定期公布文物資源總體(ti) 情況,發揮已登錄數據在文博創意產(chan) 業(ye) 、智慧博物館項目、博物館展陳、學術研究等方麵的作用。

  值得一提的是,去年8月,北京地區現存民族文字碑刻保護調查研究工作啟動。北京將摸清16區存在的民族語言碑刻“家底”,掌握碑刻文物的保存現狀和存在的問題,建立北京民族語言碑刻的基礎數據庫,製定保護措施。未來兩(liang) 年,專(zhuan) 項普查將一直持續,更多數量的碑刻文物將納入普查和保護範圍。

  “文物保護最終目的是利用,把文物保護和城市建設緊密結合起來。讓文物回歸大眾(zhong) 。”王玉偉(wei) 強調,“把‘文物放在倉(cang) 庫裏關(guan) 上門’,不放在博物館裏展示,那是一種‘冰凍式保護’,文物的價(jia) 值沒有發揮出來,最終還是要讓文物成為(wei) 激勵人們(men) 愛國主義(yi) 情懷、繼承發揚傳(chuan) 統文化,使它成為(wei) 地方社會(hui) 發展的一種驅動力。”

(責編:郭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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