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商務印書(shu) 館“漢譯世界學術名著叢(cong) 書(shu) ”(以下簡稱“叢(cong) 書(shu) ”)迎來出版1000種這一裏程碑。
42年,1000種,累計銷量數千萬(wan) 冊(ce) ……作為(wei) 我國現代出版史上規模宏大的學術翻譯工程,叢(cong) 書(shu) 在浩如煙海的外國學術名著中精選精譯,為(wei) 構建中國哲學社會(hui) 科學自主知識體(ti) 係打造參考“錨點”,為(wei) 國家發展和社會(hui) 進步注入知識的力量。
“漢譯世界學術名著叢(cong) 書(shu) ”這個(ge) 金字招牌已經深入人心。柏拉圖《理想國》、盧梭《社會(hui) 契約論》、托克維爾《舊製度與(yu) 大革命》、凱恩斯《就業(ye) 、利息和貨幣通論》等經典之作常銷常熱。
近日,隨著《哲學原理》《古典羅馬法》《認知語言學》等“上新”,叢(cong) 書(shu) 千種主題展覽在京揭幕,出版研討會(hui) 同步舉(ju) 行,專(zhuan) 家學者齊聚一堂,開啟叢(cong) 書(shu) 出版新的篇章。
“想看得更遠,就得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1982年50種,1996年300種,2011年500種,2024年1000種……一組組數字像一個(ge) 個(ge) 腳印,標記著中國人汲取世界學術營養(yang) 的曆程。“想走得更遠,必須先看得更遠,而想看得更遠,就得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談到叢(cong) 書(shu) 的重要意義(yi) ,曆史學家、清華大學教授何兆武曾這樣說。
這是一套始終與(yu) 時代緊密相連的叢(cong) 書(shu) 。把時間軸拉長,以學術出版扛起文明開化交流互鑒之重任,肇始於(yu) 百年前風雲(yun) 激蕩的年代。1905年,商務印書(shu) 館出版嚴(yan) 複譯赫胥黎《天演論》,物競天擇學說深刻影響了近現代中國。隨後,匯集當時各種學術思潮的叢(cong) 書(shu) 陸續推出,為(wei) 開啟民智、救亡圖存帶來“遠方的蒲公英”。
改革開放初期,學術讀物需求劇增,一度出現“圖書(shu) 荒”。在叢(cong) 書(shu) 第一輯發刊詞中,商務印書(shu) 館時任總編輯陳原感慨:“這套叢(cong) 書(shu) 的出版,是時代的需要。”黑格爾《美學》、米涅《法國革命史》、亞(ya) 當·斯密《國民財富的性質和原因的研究》等一批譯著問世,為(wei) 一代青年學子鋪開廣闊的學術與(yu) 求知之路。“我們(men) 這代學者就是以這套書(shu) 為(wei) 鋪路石,一點點確立起當代中國的學術規範。”北京師範大學學術委員會(hui) 主任韓震說。
今天,中國學界早已擺脫“圖書(shu) 荒”,對叢(cong) 書(shu) 出版的期待,從(cong) “有沒有”變為(wei) “好不好、多不多”,時代召喚著學科種類更豐(feng) 富、翻譯質量更高、視野更開闊的學術譯作。
“近年來,叢(cong) 書(shu) 出版有兩(liang) 個(ge) 特點,一是時間放寬,二是地區和語言範圍不斷擴大。”商務印書(shu) 館副總編輯李霞表示。收錄的時間下限,由過去約定俗成的“原著出版於(yu) 1848年之前”,逐漸向後推至20世紀40年代、80年代乃至世紀末。同時,編者也將目光更多投向西方文明之外,越來越多中亞(ya) 、東(dong) 南亞(ya) 、拉美等地區的經典著作次第上架,從(cong) 原語種直接翻譯的著作日漸增加,帶來原汁原味的學術食糧。
“以開放的態度,借鑒人類社會(hui) 的一切文明成果”
“啃下一本漢譯名著,就像在自己的學術生涯刻下一處坐標。”北京大學在讀博士生張鵬瀚說。
2017年,一名外賣小哥一邊等餐、一邊看《西方哲學史》的視頻走紅互聯網;地鐵公交上,不少讀者手持叢(cong) 書(shu) 、聚精會(hui) 神閱讀的照片,引發社交媒體(ti) 上的探討與(yu) 共鳴;書(shu) 店裏,在莊重震撼的叢(cong) 書(shu) 五色“彩虹書(shu) 牆”前,向往知識的人們(men) 打卡拍照……
叢(cong) 書(shu) 為(wei) 什麽(me) 如此受歡迎?除了選題精當、譯文優(you) 良、體(ti) 例嚴(yan) 謹,更在於(yu) 其廣泛收錄不同文明的經典之作。商務印書(shu) 館總編輯陳小文認為(wei) ,漢譯名著具有經典性和係統性兩(liang) 大特點,所選書(shu) 目均為(wei) 代表各時代、各國家、各民族思想和文化精粹的學術經典。
“翻譯經典,不僅(jin) 是兩(liang) 種語言的對應,更是兩(liang) 種思想的對話。”對商務印書(shu) 館學術編輯中心主任李婷婷來說,叢(cong) 書(shu) 譯者的這句話令她記憶深刻。小到一個(ge) 詞,大到一個(ge) 選本,叢(cong) 書(shu) 翻譯始終體(ti) 現著時代氣息,始終展現著今天的中國人如何看待人類的思想精華。“漢譯名著是要在人類精神世界中找到‘錨點’,服務當下和未來的讀者。”李婷婷說。
這座知識的殿堂,由出版界與(yu) 學術界合力築就,凝聚著幾代人的心血。美學家朱光潛在辭世前三天,趁家人不在,艱難地向樓上書(shu) 房爬去,為(wei) 的是把維柯《新科學》注釋部分完成。曆史學家戚國淦年逾耄耋,堅持為(wei) 多種書(shu) 目撰寫(xie) 序言,他說“序言寫(xie) 好了,也是學術論文”。
今天,一批年富力強、充滿熱情的譯者接過“接力棒”。長期從(cong) 事學術譯介的學者張卜天,以“開拓中文語言邊界”的態度進行研究型翻譯,經常為(wei) 一個(ge) 詞爬梳幾種語言的原著,終成“沒有翻譯腔”的《文明的滴定》,讓“李約瑟難題”被更多學者和普通讀者關(guan) 注。
每一個(ge) 參與(yu) 者的專(zhuan) 注與(yu) 用心,匯聚成蔚為(wei) 大觀的千種“漢譯”,滋養(yang) 著渴望知識的心田。“漢譯名著打開了一扇世界學術事業(ye) 發展的窗戶,讓我們(men) 能夠以開放的態度,借鑒人類社會(hui) 的一切文明成果,它推動了中國學術的現代化和世界化。”中國社會(hui) 科學院學部委員、原副院長高培勇表示。
“從(cong) 現在開始,我們(men) 朝著叢(cong) 書(shu) 2000種,揚帆再出發”
橙、綠、藍、黃、褐專(zhuan) 色墨樣一字排開,蒲公英標識燙金銅版小巧精美。在主題展上,兩(liang) 組展品吸引參觀者駐足。叢(cong) 書(shu) 封麵印製的五種色彩和一朵蒲公英,成為(wei) 萬(wan) 千讀者心中“知識”的形象代表。
“王曦同誌:對信中所列的幾個(ge) 問題,修改如下……”墨綠色的方格稿紙上,工整書(shu) 寫(xie) 著譯者對編輯的答複;“老師您好,我查看了一下外文,這裏對應的德文應該是……”微信對話框裏,編輯與(yu) 譯者的溝通圖文並茂。主題展上的另一組陳列,展示了幾代叢(cong) 書(shu) 編輯與(yu) 譯者的溝通往事,字裏行間,洋溢著切磋琢磨、精益求精的精神。
“這套書(shu) 太厚重了,我們(men) 要像保護自己的眼睛一樣保護它。”投身叢(cong) 書(shu) 出版工作20多年,李霞如此感慨。用情用心,是因為(wei) 在編輯團隊看來,他們(men) 擔負著一種文化使命。做漢譯,不是一個(ge) 人的事情。往前看,有幾輩人積累下的經驗,往後看,有未完成的目標,如果沒做好,既有愧先賢,更有愧來者。
以學術譯作肩負起文明互鑒使命,需要紮實的專(zhuan) 業(ye) 素養(yang) 。近年來,根據出版需求和學界需要,商務印書(shu) 館持續壯大叢(cong) 書(shu) 編輯力量。叢(cong) 書(shu) 編輯都是哲學社會(hui) 科學各專(zhuan) 業(ye) 出身,過去,懂小語種的編輯較為(wei) 匱乏,翻譯法文、德文、拉丁文等著作,隻好以英譯本為(wei) 對象,難免造成信息損耗,往小了說,可能影響讀者理解,往大了說,甚至不利於(yu) 國際學術交流。現在,隨著掌握各種語言的編輯隊伍不斷充實,編輯專(zhuan) 業(ye) 能力進一步提高,原汁原味的譯作不斷湧現。
定期召開選題規劃會(hui) ,嚴(yan) 選書(shu) 目,正式翻譯前進行試譯稿審核……沒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品控”規範,難以支撐如此龐大的出版工程。如今,數十年經驗凝結成《漢譯名著編輯出版體(ti) 例規範》《商務印書(shu) 館學術譯著翻譯規範》等規範性文件,涵養(yang) 著高質量譯作接續生長的土壤。
尤為(wei) 特別的是,叢(cong) 書(shu) 實行篩選機製。進入選題範圍的書(shu) 目,先以單行本形式出版,或納入各學科名著譯叢(cong) 出版,進而考察社會(hui) 對該譯本的評價(jia) 。那些經過讀者檢驗並最後通過專(zhuan) 家論證會(hui) 考評的書(shu) 目,才能正式入選“漢譯名著”。
談到譯介外國學術名著,山東(dong) 大學特聘教授洪漢鼎表示:“我們(men) 不是西化,而是吸收他們(men) 好的東(dong) 西、優(you) 化我們(men) 的傳(chuan) 統。”
“從(cong) 構建中國哲學社會(hui) 科學自主知識體(ti) 係、推動中國式現代化的高度上看,1000種太少了。不怕規模大、不怕時間長、不怕難度高,從(cong) 現在開始,我們(men) 朝著叢(cong) 書(shu) 2000種,揚帆再出發。”商務印書(shu) 館黨(dang) 委書(shu) 記、執行董事顧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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