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北故事】西藏野保員：我們在北京圓夢了！

　　陽春四月，由北京建藏援藏工作者協會(hui) （以下簡稱“協會(hui) ”）組織的以生態保護和民族團結為(wei) 主題的西藏野生動物保護員（以下簡稱“野保員”）進京參觀學習(xi) 團一行43人，在北京進行為(wei) 期10天的參觀學習(xi) 後，27日乘火車返回西藏。

　　4月19日，這是一個(ge) 令西藏野保員十分難忘的日子。因為(wei) 第一次走出西藏高原，第一次乘坐飛機來到北京天安門廣場的他們(men) ，在這裏圓了久盼的夢想。

　　當日淩晨，懷著萬(wan) 分激動的心情，來自西藏羌塘、珠穆朗瑪峰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的野保員一大早就來到了天安門廣場，等候國旗冉冉升起的那一刻。

　　5時31分，中國人民解放軍(jun) 三軍(jun) 儀(yi) 仗隊邁著鏗鏘有力的步伐從(cong) 金水橋走向升旗台。人們(men) 踮起腳尖，翹首盼望。

圖為(wei) 西藏野保員在北京天安門廣場觀看升國旗儀(yi) 式時，在向國旗行注目禮（唐召明2024年4月19日攝）

　　此時，脫帽、肅立，行注目禮的西藏那曲市尼瑪縣羅布玉傑管理站野保員紮西索朗和大家一樣，看著國旗冉冉升起，不由得激情澎湃、感慨萬(wan) 千！

　　這位笑語盈盈、喜歡唱歌的青年說：“今天太激動了！看到國旗高高飄揚，我為(wei) 祖國倍感驕傲和自豪。我要向前輩羅布玉傑學習(xi) ，當好野生動物的‘保護神’。”

　　提起羅布玉傑，提起這個(ge) 以他名字命名的野生動物管理站，我不由得想起2009年赴西藏那曲市尼瑪縣采訪英烈羅布玉傑事跡和他所守護過的藏北草原的事。

　　羅布玉傑，原是西藏自治區尼瑪縣森林公安民警，2002年6月1日在羌塘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抓捕盜獵分子時因中埋伏，不幸頭部中彈光榮犧牲。

　　藏北，在藏語裏被稱為(wei) “羌塘”。它地處昆侖(lun) 山脈、唐古拉山脈和岡(gang) 底斯山脈之間。由於(yu) 海拔高，它還被稱為(wei) “世界屋脊的屋脊”。

　　羌塘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位於(yu) 藏北西部，麵積達29.8萬(wan) 平方公裏。這裏分布著國家一級保護野生動物10種，國家二級保護野生動物21種，被稱為(wei) “野生動物的樂(le) 園”。

　　20世紀80年代到21世紀初，為(wei) 了攫取“軟黃金”藏羚羊絨的暴利，盜獵分子獵殺藏羚羊，一度讓“高原精靈”的數量急劇下降。這時，羅布玉傑等一批批英雄站了出來，用青春、熱血，乃至生命守護藏北草原，換來如今萬(wan) 千“高原精靈”像風兒(er) 一樣自由自在奔跑的良好生態環境。

圖為(wei) 羌塘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的一頭金絲(si) 野犛牛與(yu) 放牧的家畜犛牛和諧相處（革吉縣野保員洛洛提供）

　　我國實施《野生動物保護法後》，青藏高原上的藏羚羊、野犛牛、藏野驢、黑頸鶴等珍奇異獸(shou) 被列為(wei) 國家一級保護動物。1991年，麵積達20多萬(wan) 平方公裏的藏北無人區被原國家林業(ye) 部批準為(wei) 野生動物保護區。1993年西藏自治區人民政府在這裏建立了羌塘自然保護區，2000年羌塘自然保護區升級為(wei) 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其範圍涉及西藏那曲、阿裏兩(liang) 地（市）的安多、尼瑪、雙湖、改則、革吉等縣的遼闊土地。

　　從(cong) 2015年起，藏北草原現已建立了73個(ge) 野生動物管理站，共有780名專(zhuan) 業(ye) 野保員，野生動物得到更為(wei) 嚴(yan) 格的保護。

　　從(cong) 這時起，紮西索朗和所有野保員一起，常年穿行在茫茫戈壁、沙灘、荒漠和草地，忍受著寂寞和高寒缺氧，深入保護區腹地，默默守護著羌塘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確保野生動物在藏北草原上繁衍生息。

圖為(wei) 羌塘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正在遷徙產(chan) 羔的成群藏羚羊（唐召明2006年攝）

　　每年五月至七月，是藏羚羊長途遷徙的產(chan) 羔期，也是所有野保員最為(wei) 忙碌的時刻。由於(yu) 羌塘國家級自然保護區麵積遼闊，且氣候多變，經常是晴空萬(wan) 裏與(yu) 風雪交加輪番“上演”，這無疑給巡護工作增加了極大難度。

圖為(wei) 西藏阿裏地區革吉縣野生動物保員正準備救助一頭陷入沼澤地的金絲(si) 野犛牛（野保員洛洛提供圖片）

　　“我們(men) 此時主要任務是駕駛摩托車深入保護區腹地進行巡邏和監測，防止狼、棕熊、雪豹等野生動物對藏羚羊的侵害。”西藏阿裏地區革吉縣龍熱管理站野保員洛洛說。

　　西藏阿裏地區改則縣紮布管理站平均海拔4700多米，氣候寒冷，環境惡劣，但這裏卻是藏羚羊等野生動物棲息的天堂。管理站站長達瓊說，“夏天開著皮卡車去巡邏，車子陷進河裏、沼澤裏是常事。冬天多冰雪天氣，車子走的道路都是憑經驗，沒有明顯的車轍印可以跟著走。”因為(wei) 巡邏路段都在無人區，手機經常無信號，一旦陷入沼澤或者冰河，存在很大的安全隱患。

　　即便是這樣，達瓊和隊員們(men) 並沒有退縮。一周至少兩(liang) 次轄區小型巡護，一個(ge) 月至少兩(liang) 次轄區大型巡護，常常野外一待就是一二十天。

　　強巴是那曲市雙湖縣魯瑪加納管理站站長。他說，“這幾年野生動物增長很快。印象最深的是管理站附近的棕熊已從(cong) 四五頭發展到了七八頭。”

圖為(wei) 西藏阿裏地區革吉縣龍熱管理站野保員洛洛在雪地裏正在救助一隻受傷(shang) 的小藏羚羊（野保員洛洛提供圖片）

　　經過多年持續的努力，藏北草原野生動物保護效果顯著，種群數量逐步恢複，藏羚羊、藏野驢、野犛牛等物種數量均呈上升趨勢。　

　　截至2021年，藏北草原的藏羚羊種群數量由20世紀最低穀的7萬(wan) 餘(yu) 隻增加到30萬(wan) 餘(yu) 隻；藏野驢種群數量從(cong) 20世紀的5萬(wan) 頭增加到約9萬(wan) 頭；野犛牛種群數量從(cong) 20世紀的近1萬(wan) 頭增加到2萬(wan) 餘(yu) 頭。甚至連雪豹這樣的動物也開始頻頻光顧人類的活動區域。

　　協會(hui) 作為(wei) 一個(ge) 專(zhuan) 門服務於(yu) 西藏的公益性社會(hui) 組織，考慮到西藏野保員長期在基層工作，為(wei) 高原生態環境保護作出了巨大貢獻，很少有機會(hui) 走出西藏，親(qin) 眼看一看祖國日新月異的發展變化，協會(hui) 於(yu) 是發揮在京優(you) 勢，與(yu) 西藏自治區林業(ye) 和草原局合作，組織了這次西藏野生動物保護員進京參觀學習(xi) 的活動。

　　從(cong) 2021年至今，協會(hui) 共組織了5批、210多名幹部群眾(zhong) 進京參觀學習(xi) ，使他們(men) 開闊了視野，增長了知識，幫助他們(men) 圓了到首都北京看一看的夢想！

　　圖為(wei) 西藏野保員在北京野生動物園參觀時，一隻梅花鹿好奇地探頭到觀光遊覽車，與(yu) 西藏野保員親(qin) 密接觸（唐召明2024年4月24日攝）

　　為(wei) 此，那曲市尼瑪縣羅布玉傑管理站的野保員紮西索朗、次仁雲(yun) 旦等與(yu) 西藏其他野保員一起於(yu) 4月18日乘飛機來到北京進行參觀學習(xi) 。

　　作為(wei) 協會(hui) 秘書(shu) 長，我陪同他們(men) 在京參觀學習(xi) 。在北京野生動物園和北京市野生動物救護中心參觀時，共同聊起藏北草原雪豹的情況，他們(men) 幾乎異口同聲地告訴我，藏北草原雪豹已從(cong) 少見變為(wei) 常見，還出現了不少“擾民”事件。

　　5月13日，西藏野保員剛從(cong) 北京返回西藏不久，我就收到尼瑪縣羅布玉傑管理站野保員將兩(liang) 隻闖入牧民羊圈的雪豹放歸自然的消息。

圖為(wei) 一隻雪豹被西藏革吉縣野保員放歸自然（野保員洛洛提供圖片）

　　無獨有偶。5月18日，阿裏地區革吉縣龍熱管理站野保員洛洛，通過微信也給我發來了他們(men) 放歸一隻雪豹的視頻資料。這些闖入牧民羊圈、侵害牧民牲畜的雪豹是管理站接報後，由野保員將這些“肇事”雪豹捕獲，然後再運送至遠離人煙的保護區腹地放歸自然。

　　雪豹四肢強健，無論騰跳撲抓還是閃躍掃咬，都迅猛異常，是藏北草原除了野犛牛之外的強者。它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也是藏北高原生態係統的旗艦物種，其分布範圍及種群數量是衡量生態係統健康與(yu) 否的重要標誌。

　　隨著保護野生動物的觀念深入人心，藏北草原野生動物開始大量繁殖。在羌塘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內(nei) ，那些肇事頻率比較高的野生動物主要有雪豹、野狼、棕熊和野犛牛。

　　記得2019年，我在西藏那曲市雙湖縣嘎措鄉(xiang) 采訪，50歲的牧民才達卓瑪說，近年來，她感覺有點發怵了，因為(wei) 雪豹、棕熊、野狼這些保護動物會(hui) 不時來侵擾，不僅(jin) 傷(shang) 害家畜，有時也會(hui) 給牧民的生命造成威脅。

　　有一天淩晨的兩(liang) 點多鍾，睡在帳篷裏的她被犛牛群裏的一片混亂(luan) 聲驚醒。很快，耳邊傳(chuan) 來野狼的嚎叫。

　　當才達卓瑪和一起值班的牧民衝(chong) 出帳篷時，野狼已經咬死了5頭犛牛，另外4頭也身受重傷(shang) 。

　　才達卓瑪和同伴放牧的草場地處羌塘國家級自然保護區腹地。這個(ge) 保護區被稱為(wei) “人類生命的禁區”，是世界麵積最大、海拔最高的陸地生態係統自然保護區。

　　作為(wei) “羌塘高原荒漠生態功能區”的主體(ti) 地帶，這裏不僅(jin) 有星羅棋布的湖泊，雄偉(wei) 的冰川，也繁衍著很多特有的野生動物，包括盤羊、藏原羚、藏狐、高原兔、黑頸鶴、斑頭雁、棕頭鷗、藏雪雞、雪雀等。

　　2006年，西藏自治區人民政府針對野生動物頻繁發生的“肇事”事件，出台了相關(guan) 補償(chang) 政策，以減少了人類與(yu) 野生動物的衝(chong) 突。

　　特別是近年來，為(wei) 了更好地破解人與(yu) 自然和諧共生的難題，讓部分牧民到海拔較低的地方過上更舒適的生活，給野生動物騰出“家園”，西藏開始實施極高海拔生態搬遷項目。

　　2018年，那曲市尼瑪縣榮瑪鄉(xiang) 兩(liang) 個(ge) 行政村的262戶1102名牧民，搬遷到海拔較低的拉薩市堆龍德慶區古榮鄉(xiang) 開始新生活。

　　2019年，那曲市雙湖縣嘎措鄉(xiang) 、雅曲鄉(xiang) 、措折強瑪鄉(xiang) 的714戶3018名牧民群眾(zhong) ，搬遷至海拔較低的山南市貢嘎縣穀地。

　　2022年，近萬(wan) 名西藏高海拔生態搬遷牧民從(cong) 那曲市雙湖縣多瑪鄉(xiang) 等地出發，搬遷至海拔較低的山南市貢嘎縣穀地去建設新家園。

　　如今的高海拔搬遷，既是為(wei) 了改善牧民群眾(zhong) 的生存質量，也是為(wei) 了保護藏羚羊的遷徙與(yu) 產(chan) 羔的活動地，保護羌塘的生態。

　　4月24日，又一個(ge) 令西藏野保員十分難忘的日子。因為(wei) 他們(men) 在國家林業(ye) 和草原局參觀學習(xi) 時，從(cong) 播放的國家公園空間布局宣傳(chuan) 片中獲悉，西藏羌塘、珠穆朗瑪峰等將建設國家公園了！

　　據介紹，西藏羌塘、珠穆朗瑪峰等6個(ge) 區域現已納入國家公園空間布局，已完成創建、評估階段的各項任務，順利進入到設立報批階段。建成後，藏北草原將成為(wei) 我國麵積最大、海拔最高和物種最典型的國家公園。

　　圖為(wei) 羌塘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尼瑪縣羅布玉傑管理站野保員紮西索朗（右一）在北京故宮博物院參觀時，情不自禁地跳起鍋莊舞（王麒龍2024年4月25日攝）

　　如今，野生動物在人類保護下，在遼闊無比的藏北草原上像風兒(er) 一樣自由自在地奔跑、翱翔，人與(yu) 動物的關(guan) 係變得越來越和諧；“萬(wan) 類羌塘競自由”的藏北草原也變得越來越美麗(li) 了！（新利平台 圖文/唐召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