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wei) 滇藏茶馬古道上的馬幫要跨越的雪域高原。繆超 攝

　　滇藏公路是一條從(cong) 雲(yun) 貴高原由南向北爬升至青藏高原的蜿蜒“天路”。在它成為(wei) 寬闊的公路之前，僅(jin) 僅(jin) 是古南方絲(si) 綢之路茶馬古道的“毛細血管”之一。近日，記者沿著滇藏公路雲(yun) 南香格裏拉段，尋找滇藏茶馬古道舊時記憶，探尋消失半個(ge) 世紀的馬幫精神。

　　驅車從(cong) 麗(li) 江跨越金沙江大橋，半個(ge) 小時抵達香格裏拉小中甸。在車水馬龍的滇藏公路旁，坐落著雲(yun) 南肯公聰奔茶馬古道文化博物館。該博物館由茶馬古道馬鍋頭（馬幫首領）後人江楚春評、拉茸達清倆(lia) 兄弟花費十多年時間建立。博物館裏，展示有2000餘(yu) 件古今中外各類茶馬古道的文化展品。

　　上世紀20至60年代，江楚春評家族先後三代人行走在艱險的茶馬古道上。他說，是祖先拉茸楚稱帶領家人到麗(li) 江、大理靠販賣酥油和幹野菜起家，換來3匹馬後踏上茶馬古道，開啟家族的茶馬貿易史。

圖為(wei) 滇藏茶馬古道重鎮獨克宗古城已成為(wei) 知名旅遊景點。和曉燕 攝

　　那時，每年2月，拉茸楚稱家族的馬幫馱著雲(yun) 南的茶、鹽、粉絲(si) 、鐵等貨物從(cong) 香格裏拉出發前往西藏拉薩銷售，又從(cong) 拉薩采購藥材、氆氌等特產(chan) 帶到香格裏拉、麗(li) 江等地。有時候，拉茸楚稱還帶著人馬從(cong) 拉薩到印度、尼泊爾等地采購貨物。

　　滇藏茶馬古道是雲(yun) 南與(yu) 西藏之間的古代貿易通道，由於(yu) 是用雲(yun) 南的茶葉、鐵等物資與(yu) 西藏的馬匹、藥材等物資交易，以馬幫運輸，故稱滇藏茶馬古道。這條古道不僅(jin) 連接起滇藏，還延伸深入不丹、尼泊爾、印度。

　　“當時，馬幫在香格裏拉和拉薩之間走一個(ge) 來回，需要一年時間。”江楚春評說，家族的馬匹數量從(cong) 3匹增加到40匹、70匹，“在那個(ge) 人背馬馱的年代，是祖輩的勇氣和毅力在茶馬古道上馱起家族的興(xing) 旺。”

　　從(cong) 小中甸往北30多公裏，滇藏茶馬古道重鎮獨克宗古城靜靜地徜徉在冬日陽光下，古城青石板道路上深深烙刻著的馬蹄印，是茶馬古道真實存在的曆史證據。

　　獨克宗古城精品民宿阿若康巴的主人紮巴格丹也是茶馬古道馬幫後人。他告訴記者，當年，活躍在茶馬古道上的馬幫有大有小，他父親(qin) 加入的是一支僅(jin) 有20人4匹騾馬的小馬幫。

圖為(wei) 處在山巒腳下的奔子欄。繆超 攝

　　春天，冰雪消融，紮巴格丹父親(qin) 的馬幫從(cong) 香格裏拉啟程，驅趕馱有茶、鹽、鐵等物資的騾馬往北走，跋涉兩(liang) 三個(ge) 月後抵達西藏拉薩；夏天，他們(men) 馱運物資從(cong) 拉薩出發，沿喜馬拉雅山河穀往西南走，在大雪封山前，抵達印度或是尼迫爾。

　　“我的民宿就是按照藏族‘乃倉(cang) ’的概念修建的。”紮巴格丹說，“乃倉(cang) ”曾是茶馬古道沿途無數的藏式客棧，那絕不僅(jin) 僅(jin) 隻是歇腳的去處，馬幫總是和“乃倉(cang) ”產(chan) 生密切關(guan) 係，以便獲得前路上的危險信息。

　　從(cong) 獨克宗古城再往北80公裏抵達小鎮奔子欄，它曾是滇藏茶馬古道上的一個(ge) 重要節點。因為(wei) 高原反應的原因，從(cong) 南邊上來的雲(yun) 南馬幫到這裏就停止，轉由北邊下來的西藏馬幫接手貨物。而適應了高原環境的香格裏拉馬幫，則不在奔子欄停留，直接往西藏進發。

　　今年71歲的迪慶州藏學研究院原副院長勒安旺堆，曾無數次到奔子欄研究茶馬古道，“為(wei) 生存，為(wei) 獲利，馬幫們(men) 幾乎是以自己的生命去冒險。”

　　“一是生意上的冒險。”他說，馬幫活動在現代商業(ye) 社會(hui) 遠未成熟的時期，法律不僅(jin) 不完善，在許多地區簡直形同虛設，馬幫要做的每一筆生意，都有著極大的風險，加上古代局勢不穩定，更增加了這種風險。

　　“二是要麵對殘酷的自然環境。”他接著說，茶馬古道各條線路自然環境異常危險艱苦，風霜雨雪，大山大川，毒草毒水，野獸(shou) 毒蟲，瘟疫疾病，隨時隨地都能置馬幫於(yu) 死地。

　　“三是隨時受到土匪強盜的威脅。”勒安旺堆最後說，上世紀50年代之前，中國西南地區土匪強盜猖獗，盡管馬幫都是全副武裝，但仍不時遭到土匪強盜的襲擊，死人損貨的事時有發生。

　　1974年，滇藏公路通車拉近了雲(yun) 南與(yu) 西藏之間的距離，馬幫的馬鈴聲逐漸被汽車的汽笛聲取代，滇藏茶馬古道隨之走入曆史。

　　勒安旺堆稱，滇藏茶馬古道馬幫身上最為(wei) 突出的特征就是他們(men) 的冒險精神。“哪怕在今天，那些職業(ye) 探險家所謂的壯舉(ju) ，跟當年茶馬古道上的馬幫生涯相比，也會(hui) 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