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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人世間》到《華燈初上》東北大洪流與台北小時代

發布時間:2022-04-01 15:51:00來源: 北京青年報

  作者:黃哲

  作為(wei) 《華燈初上》總製片人兼領銜主演,林心如一定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她賭的是每一季雖然不完整、不完善,但閃光點也足夠保證粉絲(si) 不舍得中途棄坑。

  第一季華麗(li) 的卡司和造型讓人足夠養(yang) 眼,以至於(yu) 足夠把人吸引到第二季;第二季則揭開第一季貌似集體(ti) 戀愛腦的狗血表麵,懸疑叢(cong) 生叫人燒腦,又非得到第三季分解;第三季則將所有的伏筆都觸及到每個(ge) 角色命運的外在根源和內(nei) 在靈魂,因此,對給出的解釋你可以不滿意,卻不可以不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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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燈初上》前兩(liang) 季問世之後,迅速成為(wei) 台灣劇的超級明星。由於(yu) Netflix國際市場的追捧,第三季上映前連忙追加各語種譯配包裝工作,以至於(yu) 讓擁躉多等了兩(liang) 個(ge) 多月。而這期間,正好大陸熒屏也有一部現象級的大作《人世間》。

  一個(ge) 東(dong) 北一個(ge) 台北,一個(ge) 是火熱的社會(hui) 主義(yi) 建設大洪流,一個(ge) 是醉生夢死物欲至上的小時代,描寫(xie) 某個(ge) 特定時代的好作品,總會(hui) 超越時空的限製。生活在別處的受眾(zhong) 會(hui) 因此感覺到共鳴,甚至將自身缺失、卻想要擁有的精神特質,通過作品得到極大滿足。這樣的作品,我們(men) 習(xi) 慣稱之為(wei) 史詩。

  在這個(ge) 意義(yi) 上,我們(men) 的《人世間》和對岸的《華燈初上》,都算得上當代華語熒屏的平民史詩。盡管在《華燈初上》的編劇杜政哲那裏,這樣的特質被他定義(yi) 為(wei) “偶像劇”。在這位林心如老搭檔的眼中,“台灣劇隻有偶像劇和非偶像劇兩(liang) 種”,但好在這一價(jia) 值觀導致“小杜哥”如《光陰的故事》等偶像劇代表作,比華語界其他隻求養(yang) 眼的偶像劇,要耐看和耐嚼許多。

  《華燈初上》選取了1988年秋季、發生在台北的一樁案件作為(wei) 切口,又在之前的幾年和十幾年的台灣社會(hui) 做同樣的“微創”,每一處開刀點,都是與(yu) 案情直接或間接相關(guan) ;至於(yu) 切麵,則是普通人中的一群特殊身份者——台北夜店街的媽媽桑和小姐們(men) ,以及她們(men) 的家庭、親(qin) 友、利益攸關(guan) 方等的人生。

  一向擅長年代劇的杜政哲,選取這個(ge) 年份恐怕不是偶然的:在那之前,台灣當局剛剛宣布“解嚴(yan) ”,之前工業(ye) 化、現代化的巨大積累,在刺激下厚積薄發,消費社會(hui) 迅速建立,同時迅速變化的還有社會(hui) 風氣和心理。相信“愛拚才會(hui) 贏”的台灣人,變得自信和敢花錢的同時,卻發現身邊各種“富貴險中求”的惡性案件也激增起來。

  大曆史轉型期,變化的就是其中的眾(zhong) 生相,以及眾(zhong) 生之間的關(guan) 係。無論刑滿釋放尋出路、叛逆家庭換活法,還是沒有別的生存之道,原本天差地別的幾位台灣女性,走到同一間叫做“光”的夜店。和此岸“張華考上了北京大學,李萍進了中等技術學校,我在百貨公司當售貨員,我們(men) 都有光明的前途”的時代風氣,可謂琴瑟琵琶各有弦。

  詳實的田野調查、經曆了那個(ge) 年代的媽媽桑作為(wei) 顧問,加上選角的獨具慧眼、演員演技的集體(ti) 在線,讓“光”女子天團齊齊點亮華燈,每一盞卻都是不一樣的煙火。

  以店裏唯二的兩(liang) 個(ge) 正牌大學生蘇媽媽和愛子為(wei) 例,都是用自己的知識推銷酒,愛子作為(wei) 教授千金,是首先顯示自己吃過見過;而貧寒出身、奮鬥到今天位置的蘇媽媽,則從(cong) 顧客心理出發,三下五除二搞定了最重要的客人。情敵單挑的時刻,二人雖然劍拔弩張,但彼此依然保留了知識階層的體(ti) 麵,與(yu) 其他沒受過教育的小姐的交流方式完全不同。

  這種兼顧對立和吸引法則的戲劇衝(chong) 突,顯然比隻顧一頭要高級。而之所以說《華燈初上》一定要看到第三季,也因為(wei) 前兩(liang) 季主要是將對立盡可能放大,第三季則在夯實對立的同時,完成最終的吸引,也為(wei) 新的對立做了充分留白。隻看第一季,是純偶像劇,隻看第二季,是劇本殺,三季看完,才是部史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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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心如製作人/Rose媽媽桑說要有光,於(yu) 是有了光。發生在“光”俱樂(le) 部的史詩也許短小些,卻也每每洋溢著現實主義(yi) 的詩意光芒。何為(wei) 現實主義(yi) 的詩意?這樣的人和事如同曇花,卻不是空中樓閣,有充分而合理的基礎。作為(wei) 觀眾(zhong) 和凡俗人,現實生活中基本遇不到、遇到也根本做不到,若是真做到了,恐怕會(hui) 被別人另眼相待。但在文藝作品中見到了這樣漂亮的人和事,明知這概率小到明顯高於(yu) 生活,卻因為(wei) 源於(yu) 生活而願意相信TA——起碼在我被TA打動的那一刻,一定是這樣的。

  《華燈初上》的劇名,也正應了這份現實主義(yi) 的詩意。前兩(liang) 季的劇情,圍繞兩(liang) 位媽媽桑之間二十年的姐妹情誼展開。十幾歲自己還是個(ge) 孩子,就出於(yu) 義(yi) 氣毅然收養(yang) 了被侵害的姐妹的骨肉,算得上是其中的“爆燈”時刻。而前兩(liang) 季的“華燈初上”,到了第三季就幾乎平均一集一個(ge) “燈如晝”:為(wei) 叛逃的姐妹出頭打群架,之後還集體(ti) 唱起台語版的“女子當自強”;被陷害的刑警隊長,以亦正亦邪的方式四兩(liang) 撥千斤,把副線案件全部搞定;一切水落石出,墓前陰陽兩(liang) 隔的姐妹談心和解;真凶投案後最後一次上班,為(wei) 所有人包括自己和愛人唱起“祝你幸福”……

  選取的主人公是歡場中人,地點是銷金窟,事件則是命案,《華燈初上》這部史詩堪稱非典型。但或正因如此,在麵對欲望和醜(chou) 惡時,也完全不必有偶像包袱,可以突破中國人普遍的審美習(xi) 慣和心理窠臼。林心如飾演的羅雨濃在監獄門口飛車撞人,“我進過一次監獄就什麽(me) 都沒再怕的”,既是劇中主人公的宣言,也可以看作全劇創作指導思想的隱喻。說起來,這和《人世間》破天荒地安排了一位勞改犯作為(wei) 史詩主角,有異曲同工之妙。

  也有其他追看者,覺得第三季有爛尾之嫌,理由是不夠懸疑、不夠反轉。遠超第一、二季之間的空當期,給所有觀眾(zhong) 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心理失焦,筆者也是用追看新季和倍速回看前季的方式找回準星的同時,卻覺得這樣的評價(jia) 有失公允:

  看起來最完美無瑕者,最後卻發現悲劇很大程度上是咎由自取;而犯下無可挽回之罪的,卻是本性最純良熱心者;道貌岸然的商界大亨和政界精英,卻做出了不可告人的禽獸(shou) 之事,以至於(yu) 直接改變了別人的命運走向,甚至導致最後的悲劇。如果這都不算反轉,那就隻有林心如飾演的大女主黑化一條路了。

  《華燈初上》從(cong) 始至終,盡管命運跌宕起伏,三觀和行為(wei) 保持穩定輸出的,隻有羅雨濃一個(ge) 。無獨有偶,《人世間》裏也有這麽(me) 一位,就是同樣經過監獄回爐再造的周秉昆。而“秉昆這人能處,有事真能上”的主語,也可以換成雨濃。如此價(jia) 值珍貴和性能穩定都如同金子一般的主人公,配角和劇情圍繞TA展開敘事曲線,都是最令人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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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世間》隻有一個(ge) 周秉昆,《華燈初上》卻有等量齊觀的雙大女主。老實說,這種戲最不好寫(xie) ,也最不好演。標榜雙大主的作品,相當一部分最後往往還是歸於(yu) “福爾摩斯+華生”模式的一主一副,其實是瘸腿的。能滿足平衡輸出強度的,要麽(me) 是共邊的雙雄/雙驕模式,類似吳宇森的“周潤發+李修賢”,要麽(me) 是福爾摩斯對莫裏亞(ya) 蒂的正反boss終極對決(jue) ,但這兩(liang) 種模式都有一個(ge) 共同缺憾:在同一個(ge) 象限裏能量疊加,最終在一個(ge) 頂點爆炸,體(ti) 驗的巔峰來得快去得也快。

  《華燈初上》被人記住,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wei) 楊謹華飾演的“蘇媽媽”蘇慶儀(yi) 。一開始的完美無瑕,隨著剝絲(si) 抽繭慢慢展開內(nei) 在的真實,而慢慢崩塌。對很多觀眾(zhong) 而言,一開始有多同情,後來就有多恨她。但她也完全不同於(yu) 中外影視經典中那些最後露出本來麵目的大反派:羅雨濃之前所有的幸福幾乎都是她帶來的,大家可能幸福的基礎(這間酒吧)也是拜她所賜;羅雨濃是別人圍繞她建立,而蘇慶儀(yi) 則是別人圍繞不斷打碎重建的她打碎重建,隻是別人最終都迎來了重生,而她卻不可能再有機會(hui) 。

  其實,這對兩(liang) 生花、雙大主,在高度穩定性這一點上並無不同,隻是蘇的穩定是大家看不到或看不清的。表麵上戲份一多一少,但戲份多的那個(ge) ,大家對TA心裏都有數,戲份少的那個(ge) ,天知道會(hui) 拋出什麽(me) 王炸。因此,應當記住“蘇慶儀(yi) ”的,除了觀眾(zhong) ,應該還有華語電視史。

  除了善惡有報的爽感這種樸素價(jia) 值觀的勝利,水落石出之際,花子那句“為(wei) 什麽(me) 我的台北和電影的不一樣”,和阿達“你記得那個(ge) 跟班叫什麽(me) 名字嗎”,不知擊中多少即便有所防備的人心那最柔軟的地方。

  一向堅持“偶像劇就是要說出打動人的台詞”的編劇杜政哲,這次借女團裏最資深的戲骨謝瓊煖之口,說出“凶手是誰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啦,其實人生就是這樣,一直都在受苦受難啊。什麽(me) 生老病死的,你隻會(hui) 越來越習(xi) 慣,而且每個(ge) 人都一樣,不是嗎”的喪(sang) 雞湯。比起還在風中飄的《華燈初上》第四季,我十分期待他和林心如正籌拍的新戲《有生之年》——因為(wei) 這部戲的劇情,是要到20年後回看現在疫情下的眾(zhong) 生。(黃哲)

(責編: 常邦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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