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家人揮手的40餘天
在雲(yun) 南紅河岸邊的國境線上,有很多這樣的執勤點:一頂帳篷、一間簡易房、一把塑料椅、一麵國旗、一個(ge) 人——
“我已經看好了一家婚紗攝影店,等可以回家了我們(men) 就去拍。”雲(yun) 南紅河邊境管理支隊河口邊境管理大隊輔警李舒凡一邊在電話裏說著話,一邊用手使勁向街對麵的樓房揮手。樓上的丈夫也一邊聽著電話,一邊揮手。他們(men) 這樣交流已經46天了,每次,他們(men) 都看不清對方的臉上是笑容還是淚水。
紅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河口瑤族自治縣,與(yu) 越南老街市、穀柳市隔紅河相望。從(cong) 2月16日河口暴發新冠肺炎疫情以來,為(wei) 守住國門安全,河口強化了邊境管控,群防群治,24小時開展人車查緝、邊境沿線巡邏。從(cong) 那天至今,河口邊境管理大隊的民警輔警全部集中在大隊居住。
李舒凡的執勤點在326國道上的越南城,馬路對麵就是她居住的小區,抬頭能看到家的陽台。在河口這個(ge) 走著路就能回家的邊陲小城,和李舒凡一樣,奮戰在抗疫一線的許多人,已經很久沒有回過家了。
“我特別想告訴他,我是‘姐姐’”
326國道是河口縣的交通要道,每天來往車輛、人員絡繹不絕。民警們(men) 分為(wei) 兩(liang) 班開展查緝工作。
接到大隊的通知後,00後輔警朱妍娟騎著共享單車到達被劃定為(wei) 封控區的河口農(nong) 場執勤點,當時距離天亮還有3個(ge) 小時,4套帳篷零件和20餘(yu) 個(ge) 錐筒堆放在地上。這是大家第一次搭帳篷,不同的卡扣與(yu) 長短不一的鐵杆被排列組合了很多次,幾十斤原本冰冷的鐵管被大家的手焐得溫熱。一次次嚐試,一次次推倒重來,終於(yu) 在天亮前將4頂帳篷搭建起來,錐筒和警戒帶也擺放到位。
早上8點,居民陸續排長隊等待檢測核酸。“多久解封?”“做幾次核酸?” “有急事需要出小區怎麽(me) 辦?”“還能收快遞嗎?”大家提出各種疑問,政府工作人員、社區工作者、誌願者、民警、輔警穿梭在隊伍前後,維護秩序、解答問題。因為(wei) 戴著口罩,朱妍娟怕聲音太小沒法讓群眾(zhong) 聽清,便提高音量、加大嗓門、一遍又一遍提醒,甚至喊破了音;每天執勤期間,她都不敢喝水,怕上廁所離開崗位。工作時間越長,身上的防護服就顯得越重,饑餓感也越強。但大家吃起飯來,都是狼吞虎咽,吃完後趕快回到崗位上。
一名在小區隔離的男孩,從(cong) 樓上對她喊:“警察叔叔,你辛苦了!”
“我特別想告訴他,我是‘姐姐’。”朱妍娟說。
距離朱妍娟不遠處的路口及小區入口處,民警馬開福帶著10人的執勤組值守在那裏,他們(men) 分成兩(liang) 組,12個(ge) 小時兩(liang) 班倒,維護現場秩序、排查周邊環境、搬運分發物資、消毒殺菌等。一輛警車和一頂帳篷就是他們(men) 白天工作晚上睡覺的“集體(ti) 宿舍”。在堆滿了防疫物資和儲(chu) 備食物的警車和帳篷裏,他們(men) 隻能在兩(liang) 側(ce) 椅子上休息,人少時就躺著,人多的時候就互相靠著,洗頭洗臉刮胡子就用馬路邊水龍頭裏的水。
後來,有5個(ge) 人調到其他執勤點,“宿舍”寬敞了起來。馬開福把帳篷讓給了4名女同事,自己將行軍(jun) 床搬到警車裏。晚上冷,空氣潮濕,警車四處透風,穿著衣服裹著被子的馬開福常常被凍醒。
“和車裏相比,我覺得還是帳篷暖和。”輔警胡方吉和其他3名女性擠在帳篷裏3張行軍(jun) 床上睡覺,遇上下雨的夜晚,被褥變得又濕又冷。
“我們(men) 是移動的核酸采集站”
雨天對於(yu) 戍邊的人來說更加艱難。
河口國境線長193公裏,外防新冠肺炎疫情輸入壓力巨大。在紅河岸邊八一碼頭沿線,可以看見多個(ge) 這樣的執勤點:一頂帳篷、一間簡易房、一把塑料椅、一麵國旗、一個(ge) 人。
執勤的輔警24小時換一次班。他們(men) 沿河巡邏,檢查鐵絲(si) 網,觀察河麵動向。下雨天,道路泥濘,防彈服和防護服被汗水和雨水浸透;夜晚,氣溫驟降,河麵刮起大風,在帳篷裏生火,白天撿來的柴變潮了,要花二三十分鍾才能把篝火點燃。即使休息取暖,也不敢大意,要不時提起手電筒觀察江麵。
當河口邊境管理大隊負責宣傳(chuan) 的民警來八一碼頭拍攝時,21歲的李勇春對他們(men) 說:“你們(men) 多拍一會(hui) 兒(er) ,陪我說說話”“在這裏執勤隻有我一個(ge) 人,有時候真的很孤獨、很難熬”。
在另一個(ge) 執勤點,葉家鴻撿到了一隻流浪狗,給它取名“可樂(le) ”,執勤點輪值的幾名年輕輔警給“可樂(le) ”搭了窩棚,每天把自己的飯分一半給它吃。“可樂(le) ”成了他們(men) 的朋友,每天和他們(men) 一起執勤巡邏。“有了‘可樂(le) ’的陪伴,我覺得沒那麽(me) 孤單了。”葉家鴻說。
一段時間以來,這些抵邊崗亭的執勤人員見到最多的人是3位負責采集核酸樣本的民警。
“邊境線上的執勤點多、距離遠,我們(men) 是一個(ge) 移動的核酸采集站。”民警戴繼軍(jun) 說。
每天登上采集車,從(cong) 駐地出發,他們(men) 就要一直穿梭在蜿蜒曲折的邊境線上。“可以先來八一碼頭采集嗎?一會(hui) 兒(er) 就要去巡邏”“等我們(men) 幾分鍾,馬上走到點上”“還有1個(ge) 小時,趕快把樣本送來”。對講機裏響個(ge) 不停,戴繼軍(jun) 一邊聽,一邊規劃線路。
他們(men) 一天要去30多個(ge) 點位,有的點位車開不進去,隻能騎摩托車或者步行,有時要爭(zheng) 分奪秒,因為(wei) 核酸樣本的時效隻有4個(ge) 小時。
一次,戴繼軍(jun) 和兩(liang) 位同事來到一個(ge) 邊境派出所,對全員進行核酸采集,這是當天最後一批采樣人員。但兩(liang) 名前往一個(ge) 偏遠抵邊村寨的民警一直沒有回來,他們(men) 焦急地等待著,直到那兩(liang) 名民警回到派出所,戴繼軍(jun) 迅速為(wei) 他們(men) 做了采集,跳上車一路往回趕。“如果晚了一分鍾,之前所有樣本全部白采了。”戴繼軍(jun) 說。
讓抵邊村寨的老百姓來鄉(xiang) 上做核酸檢測,壩灑邊境派出所民警張光亮常年在村裏巡邏執勤、和村民熟悉的優(you) 勢顯現了出來。
接到勤務安排後,張光亮驅車把縣醫院3名醫務人員接到壩灑鄉(xiang) ,核酸檢測通宵進行。為(wei) 讓分散居住在周邊村寨的村民集合起來做核酸,張光亮和大家分頭行動,挨家挨戶敲門。村裏行動不便的老人和殘疾人,醫務人員則上門檢測。
很快,張光亮收到一份流調名單,名單上大多是陌生人。張光亮用手機撥打一個(ge) 又一個(ge) 電話,每次接通後,他都要報上警號和工作單位,耐心解釋,打消老百姓以為(wei) 是詐騙電話、不肯配合工作的顧慮。
傍晚時分,該吃晚飯了,張光亮在食堂打包好盒飯送往各邊境執勤點。他的妻子也是所裏的輔警,疫情以來,他們(men) 一家三口就沒在一起吃過一次飯。
“看著家人安心待在家裏,我們(men) 又充滿能量繼續站好每一班崗。”這是輔警陶賽男寫(xie) 下的一句話。一天傍晚,想念她的父母開車到她的執勤點對麵,她讓父母不要過來。媽媽隔著馬路問陶賽男:“吃飯了嗎?”然後又說,“想你了。”怕打擾陶賽男工作,父母很快開車離去。目送著遠去的車子,陶賽男敬了一個(ge) 禮,感謝不善言辭的父母對她的理解。
“此時的不見,是為(wei) 了疫情過後更好的相見。”陶賽男說。
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張文淩 通訊員 鄒昌義(yi) 楊漾 來源:中國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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