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飾為(wei) 古今日常生活中的重要內(nei) 容。故宮為(wei) 明清皇宮，現珍藏服飾類文物約15萬(wan) 件，其中大部分為(wei) 清代皇家用品。這些服飾材質上乘，種類豐(feng) 富，不僅(jin) 可滿足帝後朝會(hui) 、祭祀、出行、節慶、閑居等功能需求，而且具有無與(yu) 倫(lun) 比的美學特色。故宮藏清代宮廷服飾之美，以豐(feng) 富的紋飾、絢麗(li) 的色彩、精美的工藝為(wei) 特色。

　　清代宮廷服飾有著豐(feng) 富的紋飾。如故宮藏乾隆帝所穿“明黃色緞繡彩雲(yun) 蝠壽字金龍紋”龍袍，上麵不僅(jin) 繪有金龍、雲(yun) 蝠和海水江崖紋飾，還有集天地、自然萬(wan) 物於(yu) 一體(ti) 的“十二章紋”。“十二章紋”至少在4000多年前的堯舜時期就已出現。周朝儒家典籍《尚書(shu) 》之“益稷”載有帝舜和臣禹的對話，其中有“予（舜）欲觀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龍、華蟲作會(hui) ，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絺繡，以五采章施於(yu) 五色，作服”，即舜希望用“十二章紋”的禮服來表達修身養(yang) 性、治國安邦的願望。

　　乾隆龍袍的“十二章紋”，內(nei) 容豐(feng) 富，紋飾精美。其中，日為(wei) 繪有金烏(wu) （古代神鳥）的太陽形狀；月為(wei) 繪有玉兔、桂樹的月亮形狀；星用3個(ge) 小圓圈表示，且用2條直線相連，組成一個(ge) 星宿；日、月、星三者寓意皇權照臨(lin) 四方。山為(wei) 群山形狀，寓意穩重。龍為(wei) 兩(liang) 條遊龍形狀，寓意審時度勢。華蟲為(wei) 錦雞形狀，由於(yu) 錦雞有美麗(li) 的花紋，因而寓意文采。宗彝為(wei) 古代一對祭祀器物，且器物內(nei) 有虎和長尾猿造型，寓意忠孝。藻為(wei) 水草紋，寓意品行高潔。火為(wei) 火焰形狀，寓意光明磊落。粉米為(wei) 米粒形，寓意考慮百姓生計。黼為(wei) 斧頭形，寓意處事果斷。黻類似於(yu) 亞(ya) 字形，又猶如兩(liang) 個(ge) 相背的己字，寓意明辨是非。南宋學者蔡沉所撰《書(shu) 經集傳(chuan) 》之“卷一”，對“十二章紋”的上述寓意有明確記載。

　　清代宮廷服飾有著絢麗(li) 的色彩，且受到了我國傳(chuan) 統“五行五色”觀念的影響。我國先秦古籍《逸周書(shu) 》卷三之“小開武解第二十八”，把“五行五色”對應關(guan) 係歸納為(wei) ：水—黑色、火—赤色、土—黃色、木—蒼（青）色、金—白色。上述5種顏色被稱為(wei) “正色”。古人基於(yu) 五行相生相克理論，將正色混合，又形成多種“間色”。宋代學者衛湜所撰《禮記集說》卷七十五，歸納了間色的種類：“間色也，綠、紅、紫、碧、騮黃是也”；並解釋了間色的來源，如木為(wei) 青色，土為(wei) 黃色，木克土，因而綠色（青黃色）就屬於(yu) 間色。清代宮廷服飾色彩非常豐(feng) 富，不僅(jin) 有正色、間色，還有基於(yu) 它們(men) 調配的粉紅、洋紅、杏黃、鵝黃、月白、寶藍、草綠、湖綠、藕荷、雪青等數十種顏色。

　　而單件服飾除了主色調外，還巧妙搭配不同顏色。如故宮藏大紅色緙絲(si) 八團彩雲(yun) 蝠壽金龍紋女棉龍袍，為(wei) 清代皇後吉服，用於(yu) 重大慶典場合。該龍袍麵料以紅色為(wei) 主，內(nei) 襯素紡絲(si) 綢為(wei) 明黃色，接袖為(wei) 黑色，鏨花扣為(wei) 金色，大襟右衽、馬蹄袖、領袖的水紋均為(wei) 含金邊的石青色。龍袍的上衣部分有紅色的雙喜字，金色的團龍，綠色的火焰，周邊有五彩雲(yun) 蝠環繞。龍袍下擺部分的海水江崖紋，其色彩豐(feng) 富，有明黃色、赭石色、石青色、湖綠色、灰黑色、月白色等，並包含大量的深藍、品藍、月白三色漸變，不同色彩之間銜接有序、相互融合，產(chan) 生了一種強烈的視覺效果，形成華麗(li) 之美。

　　清代宮廷服飾還包含了諸多精美的工藝，緙絲(si) 即為(wei) 其中的典型。緙絲(si) 又名“刻絲(si) ”，是一種工藝極為(wei) 複雜的織造法，且織造工具為(wei) 專(zhuan) 用的平紋木機。緙絲(si) 以較細的生蠶絲(si) 為(wei) 經線（豎線），柔軟的彩色熟蠶絲(si) 為(wei) 緯線（橫線）。其工藝基本特點為(wei) ：在織機上安裝好經線，作為(wei) 本色絲(si) ，將圖案紋樣用墨線繪製在經線上；然後用各色絲(si) 線作為(wei) 緯線，用各種小梭子穿引各色絲(si) 線，在繪製的區域內(nei) 挖織，變一色，換一梭。經線貫穿整個(ge) 織物的幅麵，緯線則僅(jin) 根據圖案紋樣與(yu) 經線交織，並被截斷。上述緙絲(si) 方法，被稱為(wei) “通經斷緯”法。

　　緙絲(si) 織物正反麵紋飾互為(wei) 鏡像，均很精美。織物紋飾與(yu) 素地結合處，呈現一絲(si) 裂痕；不同色線的結合處，有小針孔；上述裂痕和針孔，可產(chan) 生雕琢鏤刻之美感。清代官員陳元龍所撰《格致鏡原》卷二十七，亦載有“視之如雕鏤之象，故名刻（緙）絲(si) ”，來形容緙絲(si) 的視覺效果。緙絲(si) 的色彩可靈活調整，織物整體(ti) 高雅尊貴、美輪美奐，技藝巧奪天工。前述大紅色緙絲(si) 八團彩雲(yun) 蝠壽金龍紋女棉龍袍，其精美的海水江崖紋、絢麗(li) 的八團紅彩雲(yun) 金龍紋，均為(wei) 清代緙絲(si) 技藝的運用。

　　故宮藏清代宮廷服飾之美，映射出我國古代工匠獨特的審美藝術，豐(feng) 富的精神意蘊，以及精湛的製作技藝，成為(wei) 中華優(you) 秀傳(chuan) 統文化的重要組成內(nei) 容。

　　（作者係故宮博物院研究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