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光明日報調研組 調研組成員：光明日報記者王慧敏、邢宇皓、王斯敏、劉文嘉、胡曉軍(jun) 、謝文、孫金行 光明日報通訊員盧澤華

　　車駛入井岡(gang) 山的竹海，便如一頭紮進了碧浪之中。蒼勁挺拔的修篁無涯無際，放眼都是青翠的綠！

　　山勢起伏，山路蜿蜒，水泥山道如同一條白色緞帶在林間繞來繞去，把一個(ge) 個(ge) 山的皺褶綴了起來。過了黃洋界，眼前豁然開朗，劈麵跳出一個(ge) 山衝(chong) ，一排排錯落有致的房舍散布在山間台地上。

　　房舍前後是一塊塊壩田，有的種著桃樹——已經泛紅的桃子壓彎了樹枝；有的種著蔬菜——冬瓜披著白紗，茄子穿著紫袍，辣椒像一盞盞紅豔豔的小燈籠；而山巒間的茶園，蕩著一層白霧，於(yu) 是，枝葉上便鍍了一層奇異的奶油色。

　　暮色四合時，我們(men) 終於(yu) 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井岡(gang) 山市茅坪鎮神山村。

　　　初識神山村

　　這是個(ge) 不大的村落。在重巒疊嶂的五百裏井岡(gang) 中，屬於(yu) 偏僻中的偏僻者。因為(wei) 偏僻，人跡罕至，適合神仙隱居修行，所以被稱為(wei) “神山村”。直到今天，全村隻有70戶人家，241口人。

　　奇嶺陡立，空間逼仄，人均不足五分冷漿田。而聳峙的群峰，阻斷了山民與(yu) 外麵世界的聯係，眼前除了山還是山。日出日息，盡管老少爺們(men) 沒日沒夜地在地裏反複挖刨，但是，一直走不出貧困的循環。

　　長期以來，說起神山村，村外的人連連搖頭。而“好女不嫁神山郎”這句歌謠，又讓本村多少精壯漢子臊眉耷眼。

　　而今的神山村，卻成了四鄰八鄉(xiang) 有名的富裕村，還戴上了“全國鄉(xiang) 村治理示範村”“全國鄉(xiang) 村旅遊重點村”“全國民主法治示範村”等一頂頂桂冠。

　　探尋神山村驚天嬗變的密碼，是我們(men) 此行的目的。

　　我們(men) 住在村民彭夏英家裏。木板床，水泥地麵，兩(liang) 層小樓陳設雖然簡單，但收拾得幹幹淨淨。躺在床上，透過窗欞，可看到滿天的星鬥。屋後的溪溝裏，青蛙不知疲倦地叫著。吹進屋裏的風，帶著山野花草沁人心脾的清香。

　　山村的夏夜，讓記者興(xing) 奮難眠，索性出門走上一遭。

　　星光點點，山道彎彎，除了偶爾幾聲狗吠，周遭是那樣的寧靜。勞作了一天的人們(men) ，大多已經歇息了。

　　山腰一戶人家，還亮著燈光。記者便循光而去。離房子還大老遠，就聽到一陣陣歡笑聲。

　　堂屋裏，老老少少一群人，圍桌而坐。一個(ge) 麵容清臒、稍稍謝頂的中年人正興(xing) 奮地講著什麽(me) 。

　　跨進門去，道明來意，大家熱情地給記者讓座。中年人用手理一下有些淩亂(luan) 的頭發，謙和地衝(chong) 記者笑笑：“正給村裏後生擺古嘞……”

　　交談中知道，中年人叫賴福洪，他給後生們(men) 講的是當年紅軍(jun) 的故事。刨根究底，記者理清了神山村的“紅色根脈”：井岡(gang) 山鬥爭(zheng) 時期，這裏曾是紅軍(jun) 的大後方，紅軍(jun) 的藥庫、被服廠、造紙廠都設在這裏。毛澤東(dong) 、朱德、彭德懷等老一輩無產(chan) 階級革命家，都曾在村裏住過。

　　“我家老房子的牆上，還有彭德懷寫(xie) 的標語，幾個(ge) 毛筆字有勁得很，記得是‘打土豪分田地’。我家隔壁，是賴家祠堂，新城戰鬥時，幾十個(ge) 紅軍(jun) 傷(shang) 病員就安置在這裏。屋裏躺不下，連走道裏都擺滿了擔架。”賴福洪說。

　　“聽我奶奶說，朱德在我家住時，每天一大早，就把缸裏的水挑得溜滿。想讓朱軍(jun) 長歇口氣，可是怎麽(me) 攔都攔不住。”另一個(ge) 身量不高的中年人插話。

　　“我爺爺給紅軍(jun) 造紙，彭德懷一有空就過來幫忙。髒活累活搶著幹。”一個(ge) 叫賴福橋的村民，搶過話頭。

　　“我伯公賴章達懂醫道，毛委員、袁文才親(qin) 自上門，請他去給紅軍(jun) 瞧病。”賴仲芳說。

　　“村裏又有哪一家沒和紅軍(jun) 打過交道唦！全村的青壯年，都為(wei) 紅軍(jun) 送過軍(jun) 糧。就說那一次黃洋界保衛戰擺的三十裏竹釘陣，連婦女、細伢都參加了削竹釘……”這位插話的村民嗓門又脆又亮。

　　“對了，我家門口往前幾十米的地方，還埋了七位紅軍(jun) 烈士呢!”賴福洪說，“記者同誌，我們(men) 村和共產(chan) 黨(dang) 的感情可不一般呢。不光是戰爭(zheng) 年代，你幫我，我幫你，血肉情深。就是現在，我們(men) 和共產(chan) 黨(dang) 也打斷骨頭連著筋呢！今天能過上好日子，那不全是托了共產(chan) 黨(dang) 的福嘛！你知道嗎？習(xi) 總書(shu) 記來過我們(men) 村嘞！看見山頂那個(ge) ‘大拇指’雕塑了嗎？講的就是，新一代領導人和我們(men) 村民的感情……”

　　賴福洪帶記者來到院外的空地。循著他的手指望去，但見前方山頭上：射燈照射下，一個(ge) 高高挑起的“大拇指”直指夜空。曠野星光的映襯下，“大拇指”分外奪目……

　　第一日

　　天才麻麻亮，樓前板栗樹上，鳥兒(er) 已經喧噪起來。夾雜著幾聲高亢的雞啼。

　　記者迫不及待來到了村頭。攢著花香、草香、泥土香的空氣一股腦地往鼻腔裏鑽，衝(chong) 得記者連打幾個(ge) 噴嚏。一縷又一縷白雲(yun) 在村舍四周的山頭上溜達，一鉤彎月尚未褪去，躡手躡腳躲在雲(yun) 彩的後麵。

　　好幾處農(nong) 舍的屋頂上，已有炊煙嫋嫋升起。

　　村頭的茶田裏，已有人在勞作了，有的揮動鋤頭在除雜草，有的蹲下身子在覆壓地膜，還有的挽著褲管埋頭修補田畔的排水溝……

　　茶田邊上，是一個(ge) 黃桃園，即將成熟的黃桃綴滿了枝頭。一位老人正在園子裏忙活。老人似乎在哪裏見過？

　　“老人家，您貴姓？看著麵熟啊。”

　　老人欠起身，拍拍手上的泥土，露出淳樸的笑臉：“莫不是電視上見過我嘍？”

　　“那個(ge) 在電視裏給總書(shu) 記點讚的人，是不是您老人家？”

　　老人很得意，使勁點了點頭：“走，屋裏去。我最喜歡給人講這一段。”

　　老人介紹說，他叫彭水生，今年81歲了，曾經當過村裏的支部書(shu) 記。

　　老人的家，離桃園不遠，一座白牆黛瓦的贛南民居依山而建，牆壁、門窗粉刷一新。大門很氣派，門兩(liang) 邊掛著一副對聯：“歲月逢春花遍開，人民有黨(dang) 誌登天。”二樓陽台上，掛著一幅巨大的牌匾，上麵寫(xie) 著：“神山老支書(shu) 農(nong) 家菜”。

　　坐在老支書(shu) 門前的台地上，喝著清香的新茶，聽老人興(xing) 致勃勃地回憶神山村那一段段往事。

　　“你呀，不錯嘞！”

　　說起以前的神山村，老支書(shu) 並不諱言：“窮得人心焦嘞！家家就那麽(me) 塊巴掌大的田，糊飽肚子都費勁。誰不想過好日子？鄉(xiang) 親(qin) 們(men) 隻能打這滿山毛竹的主意。砍毛竹去賣，可不是誰都能幹的營生。為(wei) 啥？沒有路！上山下坳隻有那條坑坑窪窪的黃泥小道。那時候家家都窮，人人都是趿拉雙破草鞋來來回回‘磨腳板’。我當村幹部，少不了去集上為(wei) 大夥(huo) 買(mai) 農(nong) 資，多想買(mai) 一雙解放鞋撐撐門麵，可買(mai) 不起啊！人家這樣說我們(men) 神山村，‘麻雀飛過不落地，挑夫進村不伸手’。那年頭，村裏的壯勞力都外出討生活了，隻剩下些婦女、孩子……”老人的語氣頗有些感傷(shang) 。

　　這時，一個(ge) 四十多歲的婦女荷鋤從(cong) 這裏經過。彭水生喚住了她：“豔霞，你給記者伢說說你嫁過來那辰光的事兒(er) 。”

　　胡豔霞倒也沒有推辭，寒暄了幾句，便坐下來落落大方地講起來：“明年，我嫁到這個(ge) 村就20年嘍。記得頭次來，可把我嚇壞了，土坯房，泥巴路，一腳踩下去，淤泥能沒了腳麵。要不是我家那口子，人老實，模樣也還行，哼！誰願意嫁到這裏來。記得結婚那天，落了雨，村裏沒有車行道，我穿紅著綠走了六七裏地，可惜了那身新嫁衣啊，滿身都是泥點子。吃酒席的時候，外麵歡天喜地熱熱鬧鬧，我卻躲在屋裏抹眼淚。隻能自己勸自己，熬吧，熬熬吧！”

　　胡豔霞和彭水生都把今天的好日子歸結於(yu) 黨(dang) 的脫貧攻堅政策和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的關(guan) 懷。說起2016年2月2號那天發生的事，至今仍讓他們(men) 激動不已。

　　“那天，正是農(nong) 曆小年。連著幾天雨夾雪，山裏氣溫低，路上簷下都結了冰，地上厚厚一層霜皮。我們(men) 做夢都沒想到，在這樣的天氣，習(xi) 總書(shu) 記來到了我們(men) 村！”彭水生兩(liang) 眼炯炯放光，“習(xi) 總書(shu) 記對老百姓，那是真心的好哇！走了一戶又一戶，問大家糧食夠不夠吃，住房夠不夠暖，年貨購置得怎麽(me) 樣，發展生產(chan) 有什麽(me) 困難……他問得好細哦，聽得好認真哦。他還來到灶房間，看看鍋裏煮的什麽(me) ；走進農(nong) 民的茅房，看看是不是仍在用旱廁……我就想，總書(shu) 記日理萬(wan) 機那麽(me) 忙，還這麽(me) 惦念咱山裏人，在和總書(shu) 記握手時，不由得脫口而出，‘你呀，不錯嘞！’說完，我翹起左手大拇指，給總書(shu) 記點了個(ge) 讚。總書(shu) 記聽了，拍著我的手背哈哈大笑。”

　　“多多創新，把產(chan) 業(ye) 做大”

　　講起那天總書(shu) 記在村裏的動人場景，神山村的鄉(xiang) 親(qin) 們(men) ，每個(ge) 人都有說不完的話。

　　左秀發，當時還是貧困戶。見總書(shu) 記向他家走來，他帶著老伴彭冬連、小孫孫左偉(wei) 波歡天喜地迎了上去。

　　總書(shu) 記緊握兩(liang) 位老人的手，噓寒問暖。然後又俯下身親(qin) 切地問左偉(wei) 波上幾年級了，學習(xi) 怎麽(me) 樣。總書(shu) 記拿出一個(ge) 書(shu) 包，送給左偉(wei) 波，勉勵他好好學習(xi) 。

　　左秀發家門口的空地上，幾個(ge) 村民正在打糍粑。總書(shu) 記走過去，饒有興(xing) 致地觀看起來。

　　他親(qin) 切地問：“要打多久？”

　　有村民回答：“要打十多分鍾。”

　　“我能不能打兩(liang) 下？”總書(shu) 記征詢村民們(men) 的意見。

　　接過木槌，一下、二下、三下……總書(shu) 記打了十一下！

　　回憶起當時的場景，左秀發說：“總書(shu) 記打得那樣沉穩，每次都正中‘靶心’，一看就是‘會(hui) 家子’！”

　　這時，左家的屋子裏，傳(chuan) 出一陣“嗡嗡”的機器響。左秀發向總書(shu) 記解釋：“我兒(er) 子正在做竹器加工呢。”

　　“走，看看去。”總書(shu) 記隨大家一起向屋裏走去。

　　屋裏，左秀發的大兒(er) 子左香雲(yun) 正在用電腦給竹筒雕花。看到總書(shu) 記進來，慌慌張張站了起來。總書(shu) 記用眼神示意他，繼續手中的活計，親(qin) 切地問他都能加工哪些產(chan) 品，銷路如何。

　　左香雲(yun) 一一作了回答。總書(shu) 記肯定了他立足本地資源，加工增收脫貧的做法，希望他多多創新，把產(chan) 業(ye) 做大。

　　　“幹部都是人民勤務員”

　　離開左秀發家，總書(shu) 記把目光投向山頭上那座孤零零的房舍：“那戶人家離村子比較遠，過得怎麽(me) 樣？看看去。”

　　女主人彭夏英正係著圍裙在鍋台邊忙活呢。見有客人來，她抬起胳膊揩把臉，當看清眼前站的竟是總書(shu) 記時，驚訝得合不攏嘴，半天才醒過神來，使勁在圍裙上揩了個(ge) 手，猛地上前攥住了總書(shu) 記的手：“習(xi) 主席，真的是您呢？！”

　　總書(shu) 記拉過一條板凳，招呼彭夏英和她的丈夫張成德坐下，和他們(men) 聊起了家常。問他們(men) 生活有什麽(me) 困難，當地政府有什麽(me) 扶貧項目。見桌子上，擺著一個(ge) 電視機，總書(shu) 記問：“能收幾個(ge) 台？”彭夏英回答：“裝了村村通，能看50多個(ge) 。”“信號怎麽(me) 樣？”總書(shu) 記邊說邊拿起遙控器試了試。

　　看牆上掛著“光榮之家”的牌子，總書(shu) 記問張成德：“你當過兵？”

　　有些緊張的張成德趕緊站了起來，搓著手點了點頭。

　　“坐下，坐下。”總書(shu) 記和藹地笑著，“你在哪裏當的兵？”

　　“在西藏阿裏。”

　　“當了幾年？”

　　“八年。”

　　“噢！西藏，那是個(ge) 艱苦的地方啊。”總書(shu) 記和顏悅色地朝張成德連連點頭，感謝他對國家的奉獻。

　　起風了，西北風刮得屋外的樹梢嗚嗚作響。風從(cong) 窗縫、牆縫裏鑽進來，屋裏牆上的招貼畫也發出了唰唰的響聲。

　　總書(shu) 記站起身來，仔細地到每個(ge) 房間看了看，還用手輕輕敲了敲牆壁。他的臉色有些凝重，囑咐陪同的當地幹部：“山上風雪大，溫度低，村民們(men) 土房子的質量還需要提高呀。你們(men) 研究研究，看怎樣幫助大家改造一下。”

　　離開前，總書(shu) 記又仔細看了看牆壁的厚度。彭夏英知道，總書(shu) 記還是有些不放心——擔心這土房能不能遮風擋雨。她趕忙說：“總書(shu) 記，您盡管放心，現在我們(men) 的日子越過越好嘞。您給全國人民當家當得好，老百姓感到很幸福呐。”

　　“我們(men) 國家是人民當家作主，包括我在內(nei) ，所有領導幹部都是人民勤務員……”總書(shu) 記語重心長地說。

　　那一刻，彭夏英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脫貧路上，一個(ge) 都不能少”

　　了解了村裏的大致情況後，總書(shu) 記和當地幹部們(men) 一起擘畫脫貧之策。

　　對村民的住房問題，總書(shu) 記尤其重視。他拿起村居改造的設計圖仔細推敲，不時追問細節。

　　他仔細聽取了縣鄉(xiang) 兩(liang) 級對壯大集體(ti) 經濟、產(chan) 業(ye) 化規模經營、延伸產(chan) 業(ye) 鏈條、“兩(liang) 不愁三保障”等方麵的打算，並提出了指導意見。他說：“要精準扶貧，走共同富裕的道路。生活好的，要過得更好；生活還有一定困難的，要克服困難，走上富裕之路。脫貧路上，一個(ge) 都不能少！”

　　時任茅坪鄉(xiang) 黨(dang) 委書(shu) 記蘭(lan) 勝華向總書(shu) 記詳細匯報了神山村實施的“紅藍黃”精準扶貧舉(ju) 措——“紅卡”為(wei) 特別貧困戶、“藍卡”為(wei) 一般貧困戶、“黃卡”為(wei) 2014年已經實現脫貧的貧困戶。針對“三卡”戶，采取分類扶貧政策。

　　總書(shu) 記把所有“紅卡”戶的檔案認認真真看了一遍，詳細地詢問了每個(ge) 家庭的具體(ti) 情況，了解了鄉(xiang) 村兩(liang) 級都采取了哪些因應之策，他叮囑蘭(lan) 勝華：脫貧攻堅越是到了最後關(guan) 頭，越是不能鬆勁；對紅卡戶這樣的重點人群，要給予重點幫扶。確保脫貧，關(guan) 鍵在於(yu) 扶貧措施的“精準”。

　　蘭(lan) 勝華表態：“請總書(shu) 記放心，我們(men) 有信心，有決(jue) 心，把神山村的精準扶貧工作抓好，讓神山村和全鄉(xiang) 人民一道在今明兩(liang) 年摘帽脫貧，讓人民過上更幸福的日子！”

　　車子就要啟程了，總書(shu) 記還在凝望山坳裏的村舍和遠山近嶺勁挺的青鬆。隨後，他的目光在當地幹部的臉上一一駐留，再一次殷殷叮嚀：“希望大家繼續努力，團結帶領鄉(xiang) 親(qin) 們(men) 把村裏的事辦好。讓老人們(men) 過得越來越安心，讓孩子們(men) 好好成長。”

　　……

　　結束當天的采訪，已是深夜。一整天，記者都沉浸在感動之中，感動著總書(shu) 記的人民情懷，感動著廣大群眾(zhong) 的不懈奮鬥，感動著共產(chan) 黨(dang) 與(yu) 人民群眾(zhong) 的血肉深情。記者的腦海中，驀然閃過作家袁鷹在《井岡(gang) 翠竹》中說過的那段話：“我們(men) 的老一輩無產(chan) 階級革命家們(men) ，正是用井岡(gang) 山毛竹做的扁擔，挑著這一副關(guan) 係著全中國人民命運的重擔，從(cong) 井岡(gang) 山出發，走過漫漫長途，一直挑到北京城。”

　　而今，新一代的領導人，正接過這副重擔，帶領十四億(yi) 中國人民健步向前……

　　第二日

　　窗外，先是傳(chuan) 來幾聲布穀鳥的清唱，接著，就聽到無數的鳥兒(er) 也匯入了這個(ge) 清晨大合唱。合唱聲越來越激越，越來越雄渾，這些勤快的鳥兒(er) ，似乎不把萬(wan) 物喚醒不善罷甘休。

　　在鳥兒(er) 的合唱聲中，記者迎來了神山村的第二個(ge) 黎明。

　　眼見為(wei) 實。昨晚睡前，記者已打定了主意：想通過自身的切身感受，來體(ti) 悟神山村這些年的變化。

　　昨天采訪中，很多村民談到，神山村已經結束了“行路難”的曆史。今天，記者特意換了雙合腳的旅遊鞋，要用腳底板“親(qin) 近”出村的山道。

　　人人走上了“幸福路”

　　從(cong) 村裏的黨(dang) 群服務中心那座樓出發，記者沿著水泥鋪成的路麵，直管往前走。一公裏、三公裏、五公裏……記者已是一身透汗，那條可容兩(liang) 輛車並行的平整道路還在往前延伸，最終和一條通衢大道連成了一體(ti) 。

　　昨天，老支書(shu) 彭水生告訴我們(men) ，2016年年底，進村的道路，從(cong) 3米拓寬到5米，不但全部硬化，還裝上了護欄。現今，甭說小車，50人的大巴都可以直接開進村。

　　記者折回了村裏。大街小巷的路麵，絲(si) 毫不遜色於(yu) 城市的高檔小區。村子中央的主幹道，還實現了人車分流——一圈朱紅色木板鋪設的棧道，環繞著展闊的車行道，行人在木棧道上行走，愜意又安全。

　　在村東(dong) 頭，滿頭華發的村民羅桂堂正倚著欄杆往魚塘裏撒新鮮青草。說到路，老人臉上笑開了花：“不敢信！家門口也能聽到喇叭響嘍！前些年，我在60裏外的東(dong) 上鄉(xiang) 工作，每周往返一次。深夜兩(liang) 點摸黑出發，緊趕慢趕，早晨八點才能趕到。路上常碰到蛇，手裏攥根棍子，見了就打。現在和過去比，是天上地下。我和老伴一人買(mai) 了輛摩托，去哪裏，小旋風一樣！”

　　這時，現任村支書(shu) 彭展陽正好走了過來。他接過羅桂堂的話茬：“從(cong) 小在村裏長大，哪個(ge) 不曉得沒路的苦？沒有黨(dang) 的關(guan) 懷，哪有這條路啊！總書(shu) 記說到脫貧、鄉(xiang) 村振興(xing) ，總會(hui) 強調路的重要。比如，‘改一條溜索、修一段公路，就能給群眾(zhong) 打開一扇脫貧致富的大門。’這話說得多好啊！我記得牢牢的。”

　　“嘀嘀嘀”，一輛藍色三輪小貨車沿著硬化路從(cong) 山上開了下來。

　　“去拉毛竹了？今天跑了幾趟？”彭展陽和開車的村民打著招呼。

　　司機從(cong) 駕駛室裏探出頭，咧嘴一笑，伸出三個(ge) 指頭。

　　“這趟拉了多少？”

　　“60多根吧。”

　　看著遠去的小貨車，彭展陽發起了感慨：“過去運毛竹，靠人背肩扛。一天運五六根，晚上骨頭就像散了架。你看看現在？”

　　家家住上了“安樂(le) 窩”

　　太陽越升越高，嗓子也焦渴起來。記者就近走向一幢掛著“神山人家”牌匾的“農(nong) 家樂(le) ”討水喝。

　　女主人黃甲英擱下手中正在擇的豆角，熱情地給記者倒了水：“山泉燒的，甜著哩！”

　　記者邊喝水邊打量著這座窗明幾淨的房舍：“大媽，村裏的房子都不錯啊！”

　　黃甲英有些得意：“比起以前，真是好了不止十倍了，看著、住著都舒心。”

　　不等記者問下去，老人便說起了從(cong) 前的辰光：“前些年，家家住的都是土坯房，那種老瓦片擋不了風也擋不了雨，碰上雨天，天上大雨，屋裏小雨。門前屋後，流著黃湯子，到處泥窩子，出門呲溜打滑，哪次下雨不跌上幾跤？”頓了半晌，她才回過神，接著說：“現在你看，房搞得結結實實的，坪鋪得平平整整的。”

　　院子裏的樹上，幾隻鳥歡快地叫著。明媚的陽光透過窗子，柔和地灑在客廳的地上。黃甲英說：“瞧！前些日子，又鋪了水磨石地板，做了吊頂……”

　　“聽說，村裏的旱廁都改成了水衝(chong) 的。你家呢？”

　　“在那邊，你們(men) 去看！”

　　記者循著她的手指，拉開了那扇廁所的門：五六平方米的小房內(nei) 鋪設著瓷磚，蹲便器、廢紙簍、水桶等一應俱全，用腳一踩閥門，“嘩”的一聲，蹲便器被衝(chong) 得幹幹淨淨。

　　中午吃飯的時候，記者和村支書(shu) 彭展陽聊起了民居改造的事兒(er) 。彭展陽說：“總書(shu) 記那次來，最惦記的事情之一，就是群眾(zhong) 的住房問題。這幾年，村裏一直在抓‘安居工程’。我們(men) 采取的措施是，政府補一點、群眾(zhong) 出一點、社會(hui) 捐一點、扶貧資金給一點、銀行貸一點。先後籌措了300多萬(wan) 元。怎麽(me) 改造？我們(men) 充分尊重群眾(zhong) 的意見，一戶戶訪，一家家談，拿出了幾套改造方案請村民們(men) 選。最後決(jue) 定，在保持房屋結構的基礎上加固維修，舊房變新房。”

　　彭展陽拍了拍身邊的牆麵：“結實著呢！我們(men) 在牆裏麵加了鋼筋，外頭再用鋼絲(si) 網扣住。屋頂的瓦片也全換上了又防雨、又抗風、又環保的新型建築材料。現在，就是下瓢潑大雨，刮八級大風，也不會(hui) 有任何問題。家家住上了‘安樂(le) 窩’。”

　　戶戶捧起了“聚寶盆”

　　這天下午，歇晌起來，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罩上了烏(wu) 雲(yun) 。黑壓壓的雲(yun) 朵，在山坳上空奔來突去。雲(yun) ，招來了風。一陣緊似一陣的大風，吹得竹葉嘩嘩作響。

　　在村道上，記者和村民黃翠英差點撞個(ge) 滿懷。

　　她嘴裏說著“對不起”，繼續匆匆往前趕路。記者問她，馬上要下雨了，為(wei) 啥還要外出？她說，黃桃就要熟了，這時候刮大風下大雨容易把桃子吹落，她要去黃桃園看看。

　　記者和她一起來到了果園，一邊幫她檢查果子套袋情況，一邊和她聊天。

　　這位個(ge) 頭不高、麵容清秀的大姐告訴記者，果園的收成，關(guan) 係著村裏許多人家的利益。“我也有份呢！有股權證，每年都分紅。”

　　不一會(hui) 兒(er) ，又趕來幾位村民。村委會(hui) 副主任黃曉蘭(lan) 給大家分了工，有的用竹竿加固樹幹，有的檢查套袋。

　　黃曉蘭(lan) 告訴記者：“桃園經營到這一步，真不容易！搞產(chan) 業(ye) ，誰不想？以前也有村民零零碎碎搞過，可是大家東(dong) 一榔頭、西一棒槌，始終搞不起來。總書(shu) 記那次來，指示大家搞產(chan) 業(ye) 化。我們(men) 一下子開竅了，組織農(nong) 民成立了黃桃合作社。接著，又成立了茶葉合作社。”

　　“農(nong) 產(chan) 品生產(chan) ，銷售很重要。銷售渠道不暢，再好的產(chan) 品，也賣不出好價(jia) 格。成立合作社，是抵禦市場風險、解決(jue) 銷售難的法寶。搞合作社，可不是吃大鍋飯，而是通過統一管理，係統培訓，讓村民們(men) 成為(wei) 現代化的職業(ye) 農(nong) 民。就像總書(shu) 記期望的那樣：‘愛農(nong) 業(ye) 、懂技術、善經營’。”黃曉蘭(lan) 掰著指頭算起了收支賬：“全村460畝(mu) 黃桃、200畝(mu) 茶葉，政府為(wei) 每戶籌措股金2.2萬(wan) 元，每年分紅5000元左右。村民跟著技術員學種養(yang) ，如果願意給合作社‘打工’，每天還能賺120元‘日薪’。”

　　黃曉蘭(lan) 介紹，市裏專(zhuan) 門派了駐村科技特派員，傳(chuan) 給村民種果采茶的各項技藝。村裏有個(ge) “明白人”，勝似有個(ge) “活財神”。在“明白人”的帶動下，村民們(men) 也都“明白”了起來。神山人總結了村產(chan) 業(ye) 發展的“四化”經驗：種植“生態化”，加工“深層化”，銷售“品牌化”，渠道“平台化”……

　　“再往後啊，咱神山村人的日子，那是冰糖加蜂蜜——甜上加甜。農(nong) 產(chan) 品深加工廠已經在建啦！就在茅坪，2800平方米。我去看過好幾次，人家說，今年就能投產(chan) ！我們(men) 的黃桃也在電商平台上賣得火熱。”黃曉蘭(lan) 從(cong) 口袋裏掏出手機，打開直播網站，“你瞧，秒空！”

　　記者看到，一條條火箭似的彈幕在黃曉蘭(lan) 的手機屏幕上飛來飛去，短短一分鍾，“神山黃桃”就賣出了200多斤……

　　政府織起了“保障網”

　　夏日的天，小孩的臉。剛才還烏(wu) 雲(yun) 密布，狂風大作，傍晚時分，天卻一下子放晴了，烏(wu) 雲(yun) 躲得沒了蹤影，風也柔和起來。

　　晚飯後，不少人家，坐在門前的台地上搖著蒲扇乘涼。

　　胡玉保老人家的台地旁，幾棵木槿花開得正鬧，晚風送來縷縷幽香。老人正躺在竹椅上，和幾個(ge) 鄉(xiang) 親(qin) 聊天。記者參加了進來。

　　問起身體(ti) 狀況，老人說：“人上了年紀，毛病也就多起來了，高血壓、心髒病、痛風……好幾種呢！”也許是怕記者擔心，老人緊接著說：“虧(kui) 得有了‘綠本本’，添病沒添負擔。”

　　見記者不明白，老人進屋拿出了個(ge) 小薄本：“這是政府發的。有了這個(ge) ‘綠本本’，一個(ge) 月300多塊的藥錢，自己隻花60塊！”

　　記者接過一看，這是井岡(gang) 山市醫療保障局發的“門診特殊慢性病種醫療保險證”。

　　說到“綠本本”，一起聊天的村民賴誌鵬來了精神：“這‘綠本本’，頂大事呢！我得過肺病，動過手術，需要長期吃藥，藥費攢起來可是很嚇人的一筆呦！政府專(zhuan) 門針對脫貧戶製定了優(you) 惠措施，絕大部分藥費都給報銷了。”

　　賴誌鵬意猶未盡：“對於(yu) 咱貧困戶，政府啥都替咱考慮到了。就說我女兒(er) 上學這件事吧，為(wei) 了減輕我家的負擔，政府把我女兒(er) 保送到了吉安衛校。上學期間，還為(wei) 孩子報銷四次往返路費。畢業(ye) 後，又給安排了工作，分配到神山村衛生所。”

　　這個(ge) 當口，忙完了一天工作的茅坪鎮黨(dang) 委書(shu) 記李曉峰來村裏看望記者，也加入了我們(men) 的聊天。

　　他說：“防止因病致貧、因病返貧,是總書(shu) 記反複強調必須解決(jue) 好的問題。市裏建立了五道保險——合作醫療、大病保險、二次補貼、防返貧醫療險、民政兜底。教育也一樣，再苦不能苦孩子。學前教育、義(yi) 務教育、高中教育、中職教育、大學教育，每個(ge) 階段都有對應的教育扶貧政策。我們(men) 一手抓產(chan) 業(ye) 固富，一手織密社會(hui) 保障網。抓好了民生保障兜底，脫貧成果才能鞏固。”

　　離開胡玉保家時，已是深夜。沿著山溪回住處，踩碎了蛙聲一片。

　　村委會(hui) 辦公樓旁的親(qin) 水平台裏，那架水車還在吱呀吱呀地搖啊搖。幾個(ge) 年輕伢崽坐在平台上，一邊用腳打著水花，一邊輕輕哼唱：

　　天上的北鬥星最明亮，

　　茅坪河的水啊閃銀光；

　　井岡(gang) 山的人哎抬頭望，

　　八角樓的燈光照四方。

　　……

　　第三日

　　昨夜和鄉(xiang) 親(qin) 們(men) 聊得太晚，一覺醒來，天已大亮。

　　今天是周末。走進街巷，嗬！一片鬧忙：紅色、白色、藍色……身著各色團服的遊客，就像春日裏一場雨後園圃裏倏然冒出的繽紛花朵，一下子“開”遍了小山村！

　　幾乎每個(ge) 小店裏都擠滿了人；貨架上的黃桃幹、竹筒酒空了補、補了空；打糍粑的“嘿吼”聲此起彼伏；每個(ge) 景點都有人擺pose照相；點讚廣場上，合影的人更是絡繹不絕……

　　在一家土特產(chan) 店，老板娘吳桂蘭(lan) 忙得不亦樂(le) 乎。

　　“生意怎麽(me) 樣？”記者問。

　　吳桂蘭(lan) 滿麵春風，朝記者一揚手掌：“今天，5000塊打不住！”

　　　做好“山水文章”

　　灶火正上方的鐵鉤子上，幾塊臘肉熏得墨黑油亮。一旁的砧板上，鮮紅的辣椒、翠綠的蔥花、金黃的薑絲(si) ，綻出鮮香辛辣的煙火氣……神山農(nong) 莊老板羅林根在灶間忙碌著，妻子彭茶香進進出出地往院壩裏擺桌椅。

　　羅林根喜滋滋地對記者說：“今天中午有的忙嘍，一下子要來150多人！”

　　2016年初，總書(shu) 記考察江西時，提出“做好治山理水、顯山露水的文章，走出一條經濟發展和生態文明水平提高相輔相成、相得益彰的路子”。神山村率先行動起來。村黨(dang) 支部組織成立了神山村旅遊協會(hui) ，並請專(zhuan) 家來村裏進行培訓。

　　羅林根是神山村最先做“山水文章”的村民之一。

　　過去以砍竹為(wei) 生的他，累彎了腰杆，磨破了手掌，卻苦了半輩子，窮了半輩子。於(yu) 是，他也成了“逃山大軍(jun) ”裏的一員——到市裏一家陶瓷廠打工。

　　聞聽村裏要做“山水文章”，頭腦活絡的他，一下子看到了商機，迅速回家開起了“農(nong) 家樂(le) ”。他既當老板又當廚師，時不時還客串一把服務員，從(cong) 早到晚忙得腳打後腦勺，心裏卻憋不住地樂(le) ：“別看我的門麵不大，卻是個(ge) ‘網紅店’呢！最多時一次就接待了300多人。”

　　由“逃山打工”到“返鄉(xiang) 創業(ye) ”，羅林根身上發生的故事，神山村還有很多例。

　　你看，羅林根的弟弟羅林輝也回來了，承包建築工程、開網店賣黃桃，日子過得一點也不比他哥哥差。

　　老支書(shu) 彭水生的兒(er) 子彭小華也回來了，一邊幫著父親(qin) 打理“農(nong) 家樂(le) ”，一邊養(yang) 蜂。一年下來，父子倆(lia) 的收入可觀得很。

　　左炳陽老太太的三個(ge) 兒(er) 子，齊齊整整都回來了！一棟樓三間門臉房並排立著，大兒(er) 子搞“農(nong) 家樂(le) ”，二兒(er) 子釀酒種茶賣土特產(chan) ，小兒(er) 子打糍粑。老母親(qin) 天天樂(le) 得合不攏嘴，哪兒(er) 還有半點孤單淒涼？！

　　總書(shu) 記來神山村後，很多習(xi) 慣了每年春節買(mai) “雙程票”回來探個(ge) 親(qin) 就走的打工族，頭回買(mai) 了“單程票”——不再離開啦。

　　這些後生，為(wei) 神山村注滿了活力。70戶的小山村，僅(jin) “農(nong) 家樂(le) ”就開了16家，年接待遊客32萬(wan) 人次。村民的收入也蹭蹭往上漲。

　　既富口袋也富腦袋

　　神山村告別了貧困，怎樣才能在鄉(xiang) 村振興(xing) 的征程上永不掉隊？村黨(dang) 支部認真領會(hui) 習(xi) 總書(shu) 記的指示精神：脫貧必須擺脫思想意識上的貧困，實行扶貧和扶誌扶智相結合，既富口袋也富腦袋。

　　在神山村的任何一個(ge) 角落，都能發現“富腦袋”的元素——宣傳(chuan) 欄裏，“最美脫貧戶”“身邊好黨(dang) 員”“致富能手”，各類“平凡榜樣”的照片和事跡抬眼可見，無聲釋放著“鄉(xiang) 村正能量”；“笑臉牆”上，村民們(men) 的一張張燦爛笑顏，拚成一顆顆溫暖愛心；村規民約、家風家訓，貼在屋頭、村頭，更刻在老表們(men) 心頭……

　　要想“腦袋亮堂堂”，必須把文明因子深深植入人們(men) 的心田。

　　今天上午十點半，村新時代文明實踐中心將舉(ju) 行一場幹部群眾(zhong) 互評會(hui) 。記者也去“湊個(ge) 熱鬧”。

　　悄悄躲在最後一排，但見現場已是“劍拔弩張”。

　　“你家屋裏衛生好，但院門口還得好好收拾收拾。”

　　“村裏麵的遊步道整治得不錯，但是山頂的石階有的已經鬆動了。為(wei) 啥這麽(me) 長時間還沒有人管？”

　　“今年黃桃的價(jia) 格波動較大，黃桃合作社該早一點拿出應對辦法……”

　　“遊客的消費需求不一樣，‘農(nong) 家樂(le) ’也應該根據不同遊客的需要，錯位發展……”

　　究竟該怎麽(me) 錯位發展，大家意見不統一，爭(zheng) 得麵紅耳赤。

　　村黨(dang) 支部書(shu) 記助理李莉莉緊著為(wei) 大家調解。

　　互評會(hui) 結束後，李莉莉接受了記者的采訪。她說：“村裏的幹群互評會(hui) 兩(liang) 個(ge) 月開一次，很有成效。每次大家都覺得‘耳根發熱、心裏透亮’。”

　　“義(yi) 務宣傳(chuan) 員、道德評議會(hui) 、誌願服務隊、鄉(xiang) 風文明積分銀行……通過這一係列活動，近些年，天價(jia) 彩禮、薄養(yang) 厚葬等不良習(xi) 俗在村裏漸漸沒了市場。宗族矛盾不見了，鄰裏互助成為(wei) 常態。我家的‘農(nong) 家樂(le) ’客滿了，推薦去你家；你家孩子沒人帶，我飯桌上就添副碗筷……有村民說得好，‘同是一片天、同是一塊地、同是一輪日頭照，咱的陽光雨露都是黨(dang) 給的，就該互相拉一把，一起跟黨(dang) 走’。”李莉莉介紹起來一套一套的。

　　種下了文明因子，必然開出文明的花朵。

　　保潔員熊美麗(li) 大姐的撮箕裏空空如也。她有幾分高興(xing) ，又有幾分失落：“這工作，越做越省心！以前村民們(men) 吃水果、瓜子，果皮、瓜子殼走到哪丟(diu) 到哪，路邊、溝渠……處處髒得直堵心，清掃一段，就得好半天。現在呢？看見村莊這樣整潔美麗(li) ，誰還好意思亂(luan) 丟(diu) 垃圾，地上連片紙屑都沒有，我最大的‘敵人’成了落葉了！”

　　“小神山”到“大神山”

　　這天的最後一餐飯，我們(men) 是在彭夏英開的“農(nong) 家樂(le) ”解決(jue) 的。

　　匆匆忙忙給我們(men) 端上菜，彭夏英便不見了。一會(hui) 兒(er) ，隔壁房間隱隱約約傳(chuan) 來她的說話聲。間或，還聽見了幾個(ge) 人的爭(zheng) 論聲。

　　要離開時，我們(men) 想跟她打個(ge) 招呼，便推開了隔壁的房門。喲！彭水生、左香雲(yun) 等幾個(ge) 老熟人都在呢。

　　“記者同誌，你們(men) 見多識廣，正想請你們(men) 給出出主意呢。”彭夏英說。

　　原來，村裏這幾個(ge) “名人名嘴”，正謀劃著一件大事呢——組建“神山村宣講團”！

　　“沒有總書(shu) 記的關(guan) 懷指導，就沒有神山村的今天。我們(men) 想把總書(shu) 記的恩情和神山村脫貧的經驗，和更多的村子分享。我們(men) 想讓更多的人知道，政府可以扶持我們(men) ，但不能撫養(yang) 我們(men) 。脫貧致富，根本上還是要靠我們(men) 自己。”彭夏英依然是快人快語。

　　“我當了19年村幹部。晚年我給自己定的任務是：全心全意宣傳(chuan) 總書(shu) 記的愛民情懷，宣傳(chuan) 黨(dang) 對老區的恩情。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毛主席帶我們(men) 鬧革命，習(xi) 主席帶著我們(men) 奔小康，我們(men) 要永遠感黨(dang) 恩、跟黨(dang) 走，把紅色江山一代代傳(chuan) 下去！”老支書(shu) 精神矍鑠。

　　“總書(shu) 記讓神山人看到了山外，帶著神山人走上了致富路。我們(men) 對總書(shu) 記最好的報答，就是把他帶給我們(men) 的福氣，化成發展的誌氣、致富的心氣，為(wei) 鄉(xiang) 村振興(xing) ，為(wei) 共同富裕，貢獻咱的‘神山力量’！”已成為(wei) 遠近聞名“致富能手”的左香雲(yun) 說。

　　在彭夏英幾人“謀劃”的時候，村委會(hui) 辦公室裏，井岡(gang) 山市委書(shu) 記傅正華也帶著一群人在“謀劃”。

　　“一花獨放不是春。怎樣讓神山的經驗走向全市、讓一個(ge) 神山村變成千百個(ge) 神山村？這是我們(men) 今後努力的方向。前幾年，雖然我們(men) 也做了一些探索，就拿開發旅遊來說，神山村的‘外溢效應’已經輻射到茅坪80%的區域。但是，這還遠遠不夠啊！為(wei) 了落實好總書(shu) 記‘要向革命先烈表示崇高的敬意，永遠懷念他們(men) 、牢記他們(men) ，傳(chuan) 承好他們(men) 的紅色基因’的囑托，我們(men) 要打造‘大神山’。市裏決(jue) 定，進一步延展神山村紅色旅遊——紅軍(jun) 藥材庫遺址整修、七烈士碑亭修建、紅軍(jun) 挑糧小道修複，已納入規劃。屆時，不獨使神山村的旅遊體(ti) 驗更豐(feng) 富，還賡續了紅色血脈，彰顯了脫貧偉(wei) 業(ye) ，傳(chuan) 揚了紅色情懷。”傅正華滿懷激情。

　　依別神山村

　　又是一個(ge) 黎明。今天，記者將結束采訪，依依惜別神山村。在這三天多的時間裏，我們(men) 按照花名冊(ce) 挨家挨戶走遍了全村每一戶人家。鄉(xiang) 親(qin) 們(men) 的質樸、熱情、堅毅，點點滴滴都刻在了記者的心頭。

　　不舍啊，不舍這裏的一草一木，不舍村畔的彎彎小溪，不舍山坳裏的流霞雲(yun) 影，更不舍鄉(xiang) 親(qin) 們(men) 的一張張笑臉！

　　本想悄悄地離去，誰知走出農(nong) 舍，台地上早聚滿了送別的鄉(xiang) 親(qin) 。

　　“記者同誌，能不能請你們(men) 給總書(shu) 記捎句話？”左秀發的眼神裏，寫(xie) 滿了期待。

　　老人拉著記者的手：“神山村家家戶戶想念總書(shu) 記，盼他再來看一看！”

　　彭展陽也拉住了記者的手：“習(xi) 總書(shu) 記，是我們(men) 的親(qin) 人。自從(cong) 那年的農(nong) 曆小年他來過後，村裏每年的小年過得比大年還熱鬧！現在，每一天晚上，家家都看《新聞聯播》，為(wei) 的是想多看看總書(shu) 記，看他在忙什麽(me) ，又對鄉(xiang) 親(qin) 們(men) 叮囑了什麽(me) ……”

　　和總書(shu) 記打過糍粑的李宗吾也來了：“多想陪總書(shu) 記再打一次糍粑！‘糍粑越打越黏’——這是總書(shu) 記當年說的；我們(men) 給續了一句——‘日子越過越甜’！”

　　左偉(wei) 波也來了。昨天，高考成績公布了，他給神山人爭(zheng) 了光：611分，超出省一本線100多分！

　　“習(xi) 爺爺送的書(shu) 包，我一直珍藏著。這些年，每當我讀書(shu) 遇到‘爬坡’期，就會(hui) 想起那溫暖的一幕。這種力量，能抵禦一切彷徨懈怠。”少年眼神堅定，說：“大學裏，我會(hui) 選擇生物化學，像習(xi) 爺爺囑托的那樣，為(wei) 祖國科技自立自強貢獻力量。”

　　“記者同誌，千萬(wan) 別忘了給我捎句話！6年前，在我做筆筒遇到困難、最迷茫的時候，是總書(shu) 記的教誨，堅定了我做大產(chan) 業(ye) 的決(jue) 心！我已經把‘小竹筒’做出了‘大陣仗’，單竹筒酒，一年就賣二三百萬(wan) 元！”當年“小打小鬧”的“手藝人”左香雲(yun) 說。

　　彭夏英擠到了我們(men) 跟前：“也請把我的話捎給總書(shu) 記。這些年，我時時刻刻記掛著恩人。為(wei) 了不辜負他的期望，我開起了全村第一家‘農(nong) 家樂(le) ’。開張那天，我在門口樹起了國旗，還請人寫(xie) 了一副大紅對聯‘翻身不忘共產(chan) 黨(dang) ，脫貧全靠習(xi) 主席’。總書(shu) 記上次來，隻顧著訪貧問苦，都沒顧上吃飯。我天天琢磨呀琢磨，琢磨出了一份菜譜——燉土雞、米粉肉、鄉(xiang) 村蛋餅……等他再來，一定把拿手菜全部端上桌！”

　　汽車緩緩駛出了村子，村頭牆上那首《神山村感恩奮進三字歌》映入記者眼簾：

　　乙未年，總書(shu) 記，

　　攜春來，送暖意。

　　神山村，僅(jin) 一隅，

　　小縮影，大道理。

　　時代卷，共答題，

　　作答人，十四億(yi) ！

　　是的，“小縮影”足以印證“大道理”。當年的革命星火，已然燎原。那屬於(yu) 新時代的情懷與(yu) 幹勁，已映紅了整個(ge) 天宇。那對黨(dang) 和領袖的深深信賴，正化作奮進的無窮力量！

　　車匯入了黃洋界的蒼茫林海。回頭望去，神山村巍巍山崗上那個(ge) “點讚”的手勢，在金色晨曦中，更加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