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遺有新人|袁穎:方言傳唱金陵事
【開欄語】
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強調,“要加強非物質文化遺產(chan) 保護和傳(chuan) 承,積極培養(yang) 傳(chuan) 承人,讓非物質文化遺產(chan) 綻放出更加迷人的光彩”。荔枝新聞推出“青春守藝人”係列雙語微紀錄片《非遺有新人》,穿越千年文脈,跋涉千山萬(wan) 水,記錄傳(chuan) 統非遺的煥新故事,聆聽青春傳(chuan) 承的時代之音。一期一會(hui) ,影像留住記憶,涵養(yang) 精神文脈、厚植文化自信,向世界呈現絢爛多彩、賡續綿延的中華文明。
粉牆黛瓦,庭院深深,坐落於(yu) 南京城南的甘熙故居,俗稱“九十九間半”,是我國大城市中現存規模最大、形製最完整的古民居建築。每逢節慶假日,遊人如織,他們(men) 徜徉在馬頭牆、花格窗之間,總能聽到幾曲婉轉悠揚的唱詞,那就是地道的南京本土曲藝——南京白局。
作為(wei) 南京唯一的方言說唱藝術,南京白局用原汁原味的南京話說唱故事,被稱為(wei) 老南京的“方言倉(cang) 庫”,至今已有數百年曆史。而剛滿二十歲的袁穎,已經在這個(ge) 院子裏唱了五年南京白局,她和許多年輕人一起,為(wei) 這項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chan) 增添了新的活力。
方言說唱:一種記錄,一種使命
南京白局的誕生離不開興(xing) 盛一時的雲(yun) 錦產(chan) 業(ye) 。清代,雲(yun) 錦工人們(men) 為(wei) 了打發枯燥的做工時間,一邊織錦,一邊唱些江南小曲。閑暇之餘(yu) ,未唱盡興(xing) 的工人便在街頭河畔擺局演唱,白擺一局不收費,“白局”因此得名,傳(chuan) 播開來。從(cong) 金陵美景、秦淮美食到曆史傳(chuan) 說、節慶民俗,南京白局用極具特色的方言俚語描繪著南京人生活的方方麵麵,被譽為(wei) 南京民間文化的百科全書(shu) 。
時代風雲(yun) 變幻,白局也隨雲(yun) 錦產(chan) 業(ye) 起起伏伏。直到上世紀50年代,南京白局劇團的成立將這門藝術保留了下來。2008年,繼南京雲(yun) 錦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chan) 名錄之後,這項由織錦工人創造的南京地方特色曲藝,也申報成為(wei) 了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chan) ,瀕危曲種迎來了傳(chuan) 承保護的好時機。
2014年,十二歲的袁穎在電視上看到了南京白局的表演,優(you) 美婉轉的腔調在她的心中悄然種下了種子。三年之後,她在學校得知有白局選修課,第一個(ge) 舉(ju) 手報名,一轉眼五年就過去了。
“白局一般是坐唱形式,表演有單口、對口和群口之分,伴奏樂(le) 器有二胡、三弦、琵琶、板和鼓,另外還有碟子和鍵子組成的小打擊樂(le) 器,這是白局特有的演奏樂(le) 器。”說起白局,袁穎如數家珍,“我們(men) 第一堂課就是學打碟子,在舞台上女生都要打碟子,打不穩就會(hui) 分心影響表演”,回憶起初學的兩(liang) 三個(ge) 月,袁穎每晚都在練習(xi) ,“敲得爸媽都煩了”。
這小小的碟子和鍵子,正是南京白局草根性的生動展示——數百年前的織錦工人正是隨手拿起身邊的醬油碟和筷子,擊碟而歌,從(cong) 機房唱到了廣闊的民間天地。“白局傳(chuan) 唱的就是南京本土的生活,很能代表南京,我覺得我作為(wei) 南京人有傳(chuan) 承的使命感”,袁穎說,之所以第一個(ge) 舉(ju) 手報名,也許正是這種信念感推了自己一把。
口傳(chuan) 心授:一種磨練,一種體(ti) 驗
學習(xi) 白局的這五年,袁穎基本每個(ge) 節假日都會(hui) 參與(yu) 白局的排練與(yu) 演出,幾乎沒有請過假,哪怕是闔家團聚的春節,她也趕最早一班地鐵,從(cong) 六合老家趕到老城南演出,這讓她的師父許茹和師奶黃玲玲都讚不絕口。
黃玲玲是南京白局劇團培養(yang) 出的第一代專(zhuan) 業(ye) 白局演員,上世紀80年代,白局老藝人聶少庭臨(lin) 終前,將傳(chuan) 承白局的遺誌托付給了黃玲玲和幾位同門。此後幾十年間,黃玲玲為(wei) 白局傳(chuan) 承四處奔走,女兒(er) 許茹也辭去高薪職位,同她一起成立了南京金陵風白局曲藝團。
回想起袁穎在課堂上舉(ju) 手報名的情景,黃玲玲對她的第一印象是“白白淨淨、笑起來甜甜的,很討喜”。可試唱一段之後,袁穎並沒有找到調子,“一唱就緊張跑調了”。但黃玲玲沒有放棄,她認為(wei) 有的孩子天生音準,有的需要後天訓練,“隻要我肯吃苦,總能教出來”,對於(yu) 學生的深夜討教,她會(hui) 立刻回複,哪怕隻是一個(ge) 小小的尾音也不厭其煩地一遍遍糾正。
對於(yu) 袁穎來說,學藝之旅並不輕鬆。《秦淮遊》一開始是八板,是一個(ge) 小腔、韻味都要很足的唱段,可初學的袁穎聽不出自己唱的和老師有什麽(me) 不同,也許就隻是少了一個(ge) 細小的轉音,這需要長時間的練習(xi) 才能摸索出來。如今袁穎再回聽最初的錄音,發現自己有些唱段處理太過青澀,“腔調轉得就像是‘平地一聲雷’”。最初學習(xi) 時,袁穎也經曆了許多困惑和挫折,反反複複地磨一個(ge) 細微的唱腔,隆冬時節在書(shu) 房獨自背詞,有時遇到瓶頸難以突破,落淚也成了家常便飯。
“黃老師他們(men) 都知道我是很愛哭的,但有時候哭不是因為(wei) 老師嚴(yan) 厲,而是覺得連自己的標準都沒達到。”袁穎形容自己是拚著一股蠻勁的人,既然學了就要學到最好,“黃老師說我們(men) 要的不是不錯,需要給觀眾(zhong) 更好的體(ti) 驗、最好的體(ti) 驗。”精益求精的精神,在新老之間一次次的磨練中傳(chuan) 遞。
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這些磨練最終以掌聲回饋給了袁穎。“二十八分鍾的《智鬥鼠》,我練了一年半才上台,但當觀眾(zhong) 鼓掌叫好的時候,那種正向的反饋對我來說觸動特別大。”
隨著學習(xi) 逐漸深入,袁穎對白局的理解也愈發深刻。“第一階段是覺得旋律好聽,後來發現它的唱詞都很有韻味”,如今在扮演不同角色的過程中,她有了新的體(ti) 悟。《二姑娘害相思》中懷春的少女二姑娘,《智鬥鼠》中嫁為(wei) 人婦的小菊子......通過白局,她擁有了更多的人生感受,對於(yu) 一個(ge) 剛滿二十歲的姑娘,這是一種難得的經曆。
生生不息:一種傳(chuan) 遞,一種感動
五年前,還在讀書(shu) 的袁穎,借著“高雅藝術進校園”的契機,成為(wei) 了白局藝術的學習(xi) 者。五年後,她站在學生麵前,成為(wei) 了白局向下傳(chuan) 播的一個(ge) 紐帶。
在黃玲玲、許茹和其他成員的努力下,曲藝團前後和十餘(yu) 所學校合作,幼兒(er) 園、小學、中學、高校都有她們(men) 的身影。“白局藝術不能失傳(chuan) ,我們(men) 的學生不光能在台上演,也可以教學,這樣才能將白局傳(chuan) 承的鏈條拉到底,代代相傳(chuan) ”。黃玲玲希望有更多新鮮血液加入到白局教學中,袁穎和她的學弟竇可煜達到一定的水平之後,就開始跟著老師們(men) 走進課堂教學白局。
“其實當時第一次上課的時候我也很慌,因為(wei) 我不確定他們(men) 會(hui) 不會(hui) 聽我的,我比他們(men) 大不了多少”,走進課堂,麵對年齡相仿的學生,袁穎並沒有十足的信心,直到她開口演示了一段,學生們(men) 紛紛投來注視的目光,那一刻,袁穎似乎隱隱明白了傳(chuan) 承的意義(yi) 。
除了走進學校傳(chuan) 播白局,曲藝團的成員們(men) 還在尋求更多的演出機會(hui) ,從(cong) 而讓更多人了解白局、熟悉白局。“五一”小長假、世界博物館日、端午節……他們(men) 抓住每個(ge) 節假日組織演出,讓這一地道的南京曲藝再次回到市井百姓之間。
“非遺不一定隻能停留在陳列館裏,就像白局,它古老卻也年輕而有活力,它有古老的韻味唱腔,但是它唱的內(nei) 容始終與(yu) 我們(men) 的生活同步,從(cong) 來沒有脫離過我們(men) 的生活。”除了堅守傳(chuan) 統,立誌傳(chuan) 承白局的人們(men) 也在曲目上、唱腔上、形式上進行著創新,希望拉近與(yu) 觀眾(zhong) 們(men) 的距離。
五月初的一場演出,袁穎在台上扮演著思念心上人的年輕姑娘,一抬眼看到台下有位穿著漢服的小姑娘眼睛閃閃發著光。“我望向她,她望向我,仿佛她知曉二姑娘心中青澀的情感。”傳(chuan) 統段子在當代得到了觀眾(zhong) 的共鳴,那一瞬間,袁穎也感到和這一選段的白局作者在不同時空中交疊在了一起。
(本期編導/李愛 汪偉(wei) 捷 文稿/汪偉(wei) 捷 攝像/李慧 彭超 張潤森 夏天 權廉程剪輯/劉香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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