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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盈的速寫張揚崇高美——讀裘山山散文集《比山更高的樹》

發布時間:2022-09-21 16:18:00來源: 光明網-《光明日報》

  作者:傅逸塵(遼寧作協特聘簽約作家)

  裘山山散文集《比山更高的樹》(明天出版社2022年4月出版),收錄了近二十篇短章,記錄下高原戍邊的軍(jun) 人故事,塑造了邊防軍(jun) 人的英雄群像。十幾年前,作家不斷在西藏高原、雲(yun) 貴高原行走,親(qin) 曆了常人難以想象的邊防軍(jun) 人的生活,也記錄下很多令人驚異而震撼的生命經驗。就像裘山山在自序中所說的:“一次次行走高原,一次次留下牽掛。作為(wei) 一個(ge) 一直在路上的人,我無法和高原上的人一起堅守高原,如同無法和故鄉(xiang) 的人一起堅守故鄉(xiang) 。我能做到的,就是將我走過的路,遇到過的人,甚至是路邊的樹,一一記錄下來,呈現出來。”

  一次次行走高原,裘山山看到、聽到了太多動人心魄的故事。無論是將軍(jun) 還是士兵,麵對惡劣的自然條件和艱苦的生活環境,他們(men) 默默堅守;麵對突如其來的生死考驗,他們(men) 不曾退縮;麵對個(ge) 人情感的糾結和家庭重負的牽絆,他們(men) 甘於(yu) 犧牲奉獻,用青春和生命譜寫(xie) 了一曲曲崇高雄壯的軍(jun) 旅壯歌。這些短章和速寫(xie) ,為(wei) 當下讀者尤其是少年兒(er) 童讀者打開了一重迥異於(yu) 日常生活經驗的遼遠時空,讓他們(men) 感受到自然的偉(wei) 力、生命的堅韌、軍(jun) 人的偉(wei) 岸、英雄的崇高。

  裘山山以速寫(xie) 的方式即景記錄下典型環境和典型人物,寥寥數筆,形神皆出。作為(wei) 一種獨立的藝術形式,速寫(xie) 強調用簡練的線條在短時間內(nei) 扼要地畫出人和物體(ti) 的動態或靜態形象;作為(wei) 一種篇幅短小、簡練生動的文體(ti) ,速寫(xie) 強調用具有概括力的筆墨描摹人物、敘述事件、複現場景。裘山山的文字精短、節製、通透、強悍,多用急促有力的短句,通過準確的細節、精妙的比喻回望充盈著原始偉(wei) 力的青藏高原,探尋邊防軍(jun) 人艱苦且陌生化的高原生活,親(qin) 近、想象、描摹他們(men) 的生活狀態與(yu) 生命情態,從(cong) 而建構起屬於(yu) 高原軍(jun) 人的心靈世界和內(nei) 在經驗。這些高原軍(jun) 旅生活的記錄和速寫(xie) ,氤氳著生活的煙火氣息,留存下生命真實的肌理,直抵讀者心靈的柔軟處,動人卻不耽於(yu) 煽情。那些曾經年輕、青澀的麵孔或許會(hui) 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模糊,但是那些厚重溫暖的軍(jun) 旅經驗,依然頑強地保留著它本原的麵相和質地。

  無論是高原風物還是英雄傳(chuan) 奇,無論是基層兵事還是軍(jun) 人情感,都那麽(me) 真實自然、質樸有力,高原官兵的經曆、故事、愛情乃至犧牲本身,都已化為(wei) 傳(chuan) 說、傳(chuan) 奇甚至是令人仰望的曆史。曆史作為(wei) 曾經客觀發生的過程或事件,已成過去;但對曆史的解釋卻不斷使之複活並對當代產(chan) 生意義(yi) 。活的曆史總是經過特定的敘述而富有生命力的,敘事把過去變成為(wei) 現在。想當年,裘山山記錄下的是她所親(qin) 曆的“此在”和現實;現如今,世易時移,那些生動鮮活的軍(jun) 人個(ge) 體(ti) 生命,連同那些驚天地、泣鬼神的傳(chuan) 奇故事,一起沉入了曆史的深處。好奇心、同理心、使命感,驅使著裘山山展開對曆史人物和事件的梳理與(yu) 想象,我們(men) 從(cong) 散文集裏讀到的是經由作家視角回望、重建的“彼岸”和曆史。

  散文《比山更高的樹》是全書(shu) 的開篇,寫(xie) 到高原上的樹和兵站大院裏茂盛的左旋柳,由此連接起18軍(jun) 進藏的艱辛曆史:“人們(men) 常說西藏是神奇的,在我看來,神奇之一,就是栽下去的樹要麽(me) 不能成活,若活了,風摧雪殘也一樣活,而且必定比內(nei) 陸長得更高更壯……半個(ge) 世紀過去了,18軍(jun) 當年種下的樹,如今早已成行,成林,成蔭,成世界。每棵樹都記錄著拉薩的變遷,記錄著戍邊軍(jun) 人走過的一個(ge) 又一個(ge) 春夏秋冬。”實體(ti) 的樹、比喻的樹和軍(jun) 人身上所負載的樹的象征意義(yi) 結合起來,共同超越了自然環境的考驗,矗立起銘刻著高原軍(jun) 人生命印痕的精神豐(feng) 碑。“山”和“樹”作為(wei) 中心意象貫穿全書(shu) ,統攝起青藏高原軍(jun) 人生活的不同側(ce) 麵。當作家運用比喻來表征世界時,就創造了一種可能的聯係,將原本無關(guan) 的事物連接在一起,賦予事物以一種鮮明的意義(yi) 。“比山更高的樹”也因此有了明確的指向意義(yi) 。站在高山上的邊防軍(jun) 人們(men) ,挺立成了一棵棵不斷成長的樹;而山也因為(wei) 這些樹的紮根和成長,更加生動、偉(wei) 岸。有了樹的加持,山有了無限接近天空的可能;而疊加了山的高度,軍(jun) 人們(men) 的精神和靈魂亦更加高蹈。

  裘山山采用細節鋪排與(yu) 白描敘事相結合的手法,再現“生命禁區”高原官兵的軍(jun) 人風骨,呈現高原軍(jun) 人特有的生存狀態。《一個(ge) 讓人內(nei) 疚的日子》,寫(xie) 老一代測繪人杜永紅,年僅(jin) 24歲就犧牲在測量一線。作家選取主人公犧牲前幾個(ge) 關(guan) 鍵時間節點的親(qin) 曆者,用他們(men) 的視角串聯起主人公生命最後的時光。巧妙的結構拓展了敘事時間和空間,使得杜永紅的人物形象越發生動和立體(ti) ,這也充分彰顯出裘山山作為(wei) 小說家的敘述匠心。《將軍(jun) 崖》《吟唱高原》《守望318國道》《青山為(wei) 塚(zhong) 》《萬(wan) 水千山傳(chuan) 遍》等篇什,將曆史與(yu) 現實緊密勾連,在今昔對比中,寫(xie) 出軍(jun) 人恒常的精神和價(jia) 值;也寫(xie) 出了日常的堅守與(yu) 極端環境下的犧牲,是如何深刻影響軍(jun) 人情感和內(nei) 心世界的底層邏輯的。

  《雪線上的杜鵑花》糅合了理性與(yu) 夢境,作家夢境中的杜鵑花和現實中的不同,印證高原杜鵑的別樣風姿和象征意義(yi) :“別的花開放或許是為(wei) 了昭示美麗(li) ,或許是為(wei) 了展現青春,而這些杜鵑怒放,卻是在壯烈赴死,是在英勇犧牲,因此整座大山都給我一種悲壯的感覺。”《駱駝刺》聚焦查果拉這座高海拔哨所,從(cong) 戰士們(men) 的家信到情書(shu) 再寫(xie) 到高原植物駱駝刺,通過從(cong) 駱駝刺到鮮花的移情,寫(xie) 出哨所官兵的生活苦累和精神之美。《油菜花開》寫(xie) 作家來到崗巴邊防營,部隊後勤保障水平之高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巨大的反差,凸顯了駐西藏部隊物質條件的不斷改善。事實上,物質條件的改善是一個(ge) 動態的曆史過程,全方位影響和塑造著高原軍(jun) 人的生活狀態、生命情態和情感世界。

  書(shu) 中的一篇篇速寫(xie) ,描摹高原風物,也承載著大量真切的生命體(ti) 驗。西藏軍(jun) 人的信仰和精神,傳(chuan) 遞到了更年輕的一代軍(jun) 人身上,植入更新鮮的生命足跡。書(shu) 中講述的故事、描摹的人物宛若一個(ge) 個(ge) 看似粗疏卻又神采盎然的剪影,閃耀著金屬般深沉厚重的光澤。一個(ge) 個(ge) 片段之外,更多的是留白,意猶未盡處留待讀者自身經驗、情感和想象的代入。

  總之,散文集《比山更高的樹》有著對高原自然風物和軍(jun) 人生存境遇的堅實描寫(xie) ,將作家的感悟、體(ti) 察、思想融入精短的速寫(xie) 文體(ti) ,簡潔又溫情的筆調帶給讀者深沉豐(feng) 盈的審美體(ti) 驗,傳(chuan) 達出一種崇高的美學力量。

(責編:常邦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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