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新華（武漢大學經濟發展研究中心教授）

　　今年4月，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在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八次集體(ti) 學習(xi) 時強調，資本是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的重要生產(chan) 要素，在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條件下規範和引導資本發展，既是一個(ge) 重大經濟問題、也是一個(ge) 重大政治問題，既是一個(ge) 重大實踐問題、也是一個(ge) 重大理論問題，關(guan) 係堅持社會(hui) 主義(yi) 基本經濟製度，關(guan) 係改革開放基本國策，關(guan) 係高質量發展和共同富裕，關(guan) 係國家安全和社會(hui) 穩定。必須深化對新的時代條件下我國各類資本及其作用的認識，規範和引導資本健康發展，發揮其作為(wei) 重要生產(chan) 要素的積極作用。

　　認識和把握資本的特性和行為(wei) 規律，進一步發揮資本的積極作用並有效控製其消極作用，必須準確理解“資本是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的重要生產(chan) 要素”。筆者認為(wei) ，資本既是生產(chan) 要素又是生產(chan) 關(guan) 係。從(cong) 現象上和資本在市場經濟中的作用來看，資本是不可缺少的生產(chan) 要素；從(cong) 本質上和商品價(jia) 值的創造來看，資本是生產(chan) 關(guan) 係，本身不能創造價(jia) 值。我們(men) 現在提出“資本是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的重要生產(chan) 要素”，有利於(yu) 更好地發揮資本的積極作用，促進社會(hui) 主義(yi) 社會(hui) 生產(chan) 力的發展。

　　資本的確是市場經濟的重要生產(chan) 要素

　　所謂生產(chan) 要素，是指社會(hui) 生產(chan) 中不可缺少的因素或者說條件。在市場經濟中，生產(chan) 要素包括勞動力、土地、資本、技術、信息、數據等。以生產(chan) 資料和貨幣等物質形態存在的資本，的確是市場經濟中生產(chan) 經營不可缺少的重要因素或者說條件，即“生產(chan) 要素”。而且在市場經濟中，與(yu) 其他生產(chan) 要素相比，資本還具有將各種生產(chan) 要素組合起來進行生產(chan) 經營活動的特殊功能，市場經濟就是通過資本用貨幣購買(mai) 生產(chan) 資料、勞動力和技術等建立企業(ye) 從(cong) 事生產(chan) 經營活動的。這是客觀存在的、不可否認的實際情況。中國特色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條件下，資本同樣具有這一功能。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指出，“在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體(ti) 製下，資本是帶動各類生產(chan) 要素集聚配置的重要紐帶，是促進社會(hui) 生產(chan) 力發展的重要力量，要發揮資本促進社會(hui) 生產(chan) 力發展的積極作用”。因此，承認資本是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的重要生產(chan) 要素，有利於(yu) 我們(men) 更好地發揮資本促進生產(chan) 力發展的積極作用。

　　資本既是生產(chan) 要素更是生產(chan) 關(guan) 係，兩(liang) 者是現象與(yu) 本質的關(guan) 係

　　馬克思主義(yi) 政治經濟學認為(wei) ，在市場經濟中，生產(chan) 過程既是勞動過程又是價(jia) 值形成過程和價(jia) 值增值過程，資本在勞動過程中是不可缺少的生產(chan) 要素，但在價(jia) 值形成過程和價(jia) 值增值過程中隻能轉移價(jia) 值、不能創造新價(jia) 值，隻有勞動力才能創造價(jia) 值。馬克思在《剩餘(yu) 價(jia) 值理論》（《資本論》第四卷）第一冊(ce) 中明確指出：“按照經濟學家通常的理解，資本是以貨幣和商品形式存在的積累的勞動，它像一切勞動條件(包括不花錢的自然力在內(nei) )一樣，在勞動過程中，在創造使用價(jia) 值時，發揮生產(chan) 性的作用，但它永遠不會(hui) 成為(wei) 價(jia) 值的源泉。”由此可見，馬克思認為(wei) 資本是“勞動條件”“發揮生產(chan) 性的作用”，也就是“生產(chan) 要素”。與(yu) 此同時，馬克思還指出：“資本隻有作為(wei) 一種生產(chan) 關(guan) 係——從(cong) 資本作為(wei) 對雇傭(yong) 勞動的強製力量，迫使雇傭(yong) 勞動提供剩餘(yu) 勞動，或者促使勞動生產(chan) 率去創造相對剩餘(yu) 價(jia) 值這一點來說——才生產(chan) 價(jia) 值”，強調隻有勞動才是價(jia) 值的源泉，資本“永遠不會(hui) 成為(wei) 價(jia) 值的源泉”。馬克思在《資本論》第三卷中明確指出：“資本不是物，而是一定的、社會(hui) 的、屬於(yu) 一定曆史社會(hui) 形態的生產(chan) 關(guan) 係，它體(ti) 現在一個(ge) 物體(ti) 上，並賦予這個(ge) 物以特有的社會(hui) 性質。”與(yu) 此同時，馬克思還提出：“發展社會(hui) 勞動生產(chan) 力，是資本的曆史任務和存在理由。資本正是以此不自覺地為(wei) 一個(ge) 更高級的生產(chan) 形式創造物質條件。”馬克思在《資本論》第二卷中也指出：“不論生產(chan) 的社會(hui) 形式如何，勞動者和生產(chan) 資料始終是生產(chan) 的因素。但是，二者在彼此分離的情況下隻在可能性上是生產(chan) 因素。凡要進行生產(chan) ，就必須使它們(men) 結合起來。實行這種結合的特殊方式和方法，使社會(hui) 結構區分為(wei) 各個(ge) 不同的經濟時期。”馬克思明確說生產(chan) 資料是“生產(chan) 的因素”，而生產(chan) 資料是資本存在的物質形式。這些論述表明，馬克思既認為(wei) 資本是生產(chan) 要素，又強調資本是特定的生產(chan) 關(guan) 係；從(cong) 現象形態上看資本是物，從(cong) 本質上看資本是生產(chan) 關(guan) 係；從(cong) 在社會(hui) 生產(chan) 中的作用來看，在使用價(jia) 值的創造中，資本是生產(chan) 要素，在價(jia) 值創造中，資本本身不生產(chan) 價(jia) 值。正確認識“資本是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的重要生產(chan) 要素”，關(guan) 鍵在於(yu) 不能把“資本是生產(chan) 要素”與(yu) “資本是生產(chan) 關(guan) 係”完全割裂開來、對立起來，兩(liang) 者並不是非此即彼的關(guan) 係，而是現象與(yu) 本質的關(guan) 係，是從(cong) 不同的角度更加全麵地說明了資本的性質和作用。

　　承認資本是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的重要生產(chan) 要素，使我們(men) 對資本性質和作用的認識更加全麵、準確、深入、科學

　　首先，資本不僅(jin) 是生產(chan) 關(guan) 係範疇，而且是生產(chan) 力範疇，對資本的特性、行為(wei) 規律和作用的認識，應該從(cong) 生產(chan) 力和生產(chan) 關(guan) 係兩(liang) 個(ge) 方麵來分析：從(cong) 生產(chan) 力方麵來看，生產(chan) 資料是生產(chan) 要素，也是資本存在的物質形式，而且“發展社會(hui) 勞動生產(chan) 力，是資本的曆史任務和存在理由”；從(cong) 生產(chan) 關(guan) 係方麵來看，資本是資本所有者與(yu) 勞動者之間的社會(hui) 經濟關(guan) 係。其次，如前所述，對資本的特性、行為(wei) 規律和作用的認識，還應該從(cong) 現象和本質兩(liang) 個(ge) 方麵來看：從(cong) 現象即表現形式和作用上看，資本是物、是生產(chan) 要素；從(cong) 本質上看，資本是生產(chan) 關(guan) 係。兩(liang) 者都是客觀存在。指出資本既是生產(chan) 要素也是生產(chan) 關(guan) 係，是堅持了唯物辯證法，既看到現象又把握本質，不僅(jin) 更符合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的實際情況，而且使得我們(men) 對資本性質和作用的認識更加全麵、準確、深入、科學。

　　馬克思主義(yi) 政治經濟學與(yu) 西方經濟學關(guan) 於(yu) 生產(chan) 要素的作用和價(jia) 值創造的理論是根本不同的。正確認識“資本是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的重要生產(chan) 要素”，必須堅持馬克思主義(yi) 政治經濟學基本原理，在任何條件下都能夠明辨馬克思主義(yi) 勞動價(jia) 值論與(yu) 西方經濟學要素價(jia) 值論（即價(jia) 值共創論）的本質區別：馬克思主義(yi) 認為(wei) 勞動是創造商品價(jia) 值的唯一源泉，其他包括生產(chan) 資料和貨幣在內(nei) 的生產(chan) 要素都不能創造價(jia) 值；而西方經濟學則認為(wei) 包括資本在內(nei) 的所有生產(chan) 要素都創造商品的價(jia) 值，也就是說商品價(jia) 值是由所有生產(chan) 要素共同創造的。在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體(ti) 製下，提出資本是生產(chan) 要素並不等於(yu) 認為(wei) 資本本身也能創造商品價(jia) 值，各種不同生產(chan) 要素在生產(chan) 中不可缺少的作用與(yu) 商品價(jia) 值由什麽(me) 要素創造不是一回事，我們(men) 始終堅持的是馬克思主義(yi) 勞動價(jia) 值論，強調勞動是價(jia) 值創造的唯一源泉。

　　　　（本文係國家社會(hui) 科學基金重大項目〔17ZDA036〕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