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的雷鋒
盡管撫順的冬天,天時常灰蒙蒙的,但雷鋒紀念館不缺顏色,園中雷鋒塑像胸前係著鮮紅的紅領巾、門前金色的題詞閃閃發光、小孩兒(er) 正在廣場上放飛彩色的風箏。園區白樺樹光禿,碎石堆積在冰凍的河麵上,幾位退休老人站在雷鋒墓前曬太陽,等最後一點陽光消失、閉館音樂(le) 響起,才緩步離開。他們(men) 幾乎每天都來,夏天,他們(men) 就在雷鋒墓旁樹下的陰涼處,沿台階坐成一排。長眠於(yu) 此的雷鋒並不孤獨。
撫順市望花區的人們(men) 過著一種與(yu) 雷鋒相伴的生活。臨(lin) 街的居民樓上印著巨大的雷鋒紅色頭像。一條雷鋒路從(cong) 繁華街區穿過,雷鋒紀念館、雷鋒儲(chu) 蓄所分布在道路兩(liang) 旁,雷鋒社區和雷鋒學校,相鄰著坐落在紀念館身後。
60年過去,見過雷鋒的老人還在講著那些和他有關(guan) 的細節。他是單眼皮,眼睛不大但有神。他有一口小白牙、小酒窩。他的聲音有點尖,說話很快,湖南口音,戰友排練“三句半”,他因鄉(xiang) 音太重排不進去。他愛笑,不是大笑,是謙虛和善的微笑。在工地上幹完活兒(er) ,他會(hui) 蹺起腿,脫了鞋子倒沙,露出破破爛爛但幹淨的襪子。他愛美,常把自己雪白的襯衣領子翻出來。他總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黃色軍(jun) 裝。
1960年4月,雷鋒隨部隊來到遼寧撫順。1962年8月15日犧牲後安葬於(yu) 此。撫順是雷鋒的第二故鄉(xiang) ,整理出版的經典雷鋒日記有140餘(yu) 篇,其中120篇都在撫順寫(xie) 就。1963年3月,毛澤東(dong) 同誌向全國人民發出“向雷鋒同誌學習(xi) ”的號召。
“我們(men) 從(cong) 沒有離開過雷鋒,雷鋒就在我們(men) 身邊”
講解員劉思嵐在雷鋒紀念館工作了13年。她見過八九十歲坐輪椅前來的老人,也接待過年幼的孩子。紀念館過去沒有電梯,工作人員要給老人搬著輪椅上樓。
十幾年中她印象最深的事有兩(liang) 件。一次,一群老人進了展館,發現馬上要閉館了,正要遺憾而歸,她瞅著老人“可憐巴巴”的樣子,尋思今天做個(ge) 好事,加班給他們(men) 講講。劉思嵐越講越起勁兒(er) ,老人們(men) 也敞開了心扉,劉思嵐得知他們(men) 老家在撫順,很多年前去了南方生活,現在退休了想回老家看看,以後可能不會(hui) 再回來了。他們(men) 中有的人小時候曾見過雷鋒,想來紀念館看看。劉思嵐慶幸沒讓老人們(men) 留下這個(ge) 遺憾。還有一次,一對父母特意帶著孩子從(cong) 大城市來看雷鋒紀念館,這個(ge) 孩子10歲上下,把雷鋒視作精神偶像。到了雷鋒墓前,孩子突然跪下了,他告訴父母,“要和雷鋒叔叔說悄悄話”,劉思嵐和家長“靠邊站了”,不知道他說了什麽(me) 。
生前,雷鋒總說自己是一個(ge) 沒有家的人。不少撫順老人都聽過雷鋒作報告,雷鋒在台上講起家人一個(ge) 個(ge) 去世,把頭埋在胳膊裏大哭,聞者落淚。雷鋒安葬當天,上萬(wan) 撫順市民自發送行,人們(men) 沿著望花大街排了十幾裏地。
在紀念館,年輕遊客問得最多的問題是:雷鋒艱苦樸素,為(wei) 什麽(me) 那個(ge) 年代他還有皮夾克?雷鋒生前有女朋友嗎?劉思嵐擺事實、講故事,讓遊客理解那個(ge) 情境下的雷鋒,一個(ge) 真實的人。老年遊客則常在雷鋒的苦難童年、犧牲,這兩(liang) 部分聽得眼含熱淚,劉思嵐想,他們(men) 應該是想到了自己的童年、少年時期。
30多年裏,當地手工藝人楊擎宇累計做了1萬(wan) 多個(ge) 雷鋒雕塑,銅的、陶瓷的、木頭的、煤精的,高度大都在1.8米以上。劉靜是雷鋒曾輔導過的學生,現在成了畫家,一幅她剛完成的畫裏,雷鋒站在火車上給大媽端茶缸,在車廂裏,他看起來“頂天立地”,而實際上,劉靜說,雷鋒不比火車座位的椅背高出多少。他們(men) 心照不宣地把雷鋒的形象變高了,雷鋒紀念館裏的塑像有5米高。以至於(yu) 很少有遊客知道,雷鋒隻有1.54米。他申請入伍時,曾因此落選,學開車時,被笑話過夠不到方向盤。
楊擎宇毫不吝嗇地送出他做的雷鋒雕塑,碰見學雷鋒的人就送,有時候一家飯店做菜質量好、價(jia) 格公道,他也送一尊。每次運送雷鋒雕塑時,他都會(hui) 裹上一塊紅布,代表一種敬畏。在撫順,最特殊的那個(ge) 雕像放在雷鋒學校校園裏,這是20世紀70年代用市民捐的銅鎖、銅鑰匙煉成的。黃色的銅像逐漸變青變紫,還生出了白色斑點,去年楊擎宇受托進行打磨修複,將它恢複如新。
張立濤是遼寧撫順市的一名郵政投遞員,他每天送信的第一站是第79集團軍(jun) 某旅“雷鋒班”。“雷鋒班”每天都會(hui) 收到大量來信,最多的一天收到了528封信,最長的信寫(xie) 了128頁。除此之外,還收到過雞毛信、盲文信、蒙文信。
雷鋒社區緊挨著過去雷鋒所在營地。社區的老人總是比畫著,告訴來訪者那個(ge) 導致雷鋒犧牲的杆子曾立在哪條小路旁。“他上咱家借過鐵鍬、麵板。”一位老人說,那時自己隻有五六歲。
在雷鋒社區,代辦員接下了雷鋒的大旗。他們(men) 無償(chang) 為(wei) 居民磨刀、理發、維修。社區裏貼著劉全國的事跡展板,這位代辦員從(cong) 2013年開始為(wei) 居民服務,止於(yu) 2020年12月26日,他生命結束的前一天。他為(wei) 居民代辦各種證件,代交各種費用,上門維修、疏通下水……這個(ge) 擁有4567名居民的社區裏,誌願者人數達到1017人,代辦員一人一樓一門洞,24小時處理各種日常事務,一個(ge) 電話隨叫隨到。
在撫順市雷鋒學校,全體(ti) 學生都加入了“少年雷鋒團”,學校裏一則著名的學雷鋒故事是:一名成績優(you) 異、不善言辭的初中女生主動為(wei) 班級倒垃圾,倒了3年。
在望花區的工商銀行雷鋒支行,每天早上開工前,員工們(men) 會(hui) 聚在大堂唱《學習(xi) 雷鋒好榜樣》。雷鋒支行接下很多別的銀行不願意做的活兒(er) 。比如,接收那些抱著一堆硬幣紙幣來存錢的老人,為(wei) 他們(men) 清點被塑料袋包裹的發黴紙幣,一張張鋪平,貼好;接收那些寺廟許願池裏難以清洗的大量硬幣。有老人帶來的紙幣,一人都抱不動,要三四個(ge) 工作人員工作9小時,才能處理完。
2010年,銀行和雷鋒旅發起了雷鋒存折續寫(xie) 活動,以雷鋒名義(yi) 開了個(ge) 賬戶,讓戰士們(men) 存錢,續寫(xie) 。如今賬戶裏已有130萬(wan) 元。1990年成立的雷鋒基金會(hui) ,已經接收全國超過26個(ge) 省(區、市)的捐款。撫順一位老太太比雷鋒小10歲,聽過雷鋒演講,每年都會(hui) 來基金會(hui) ,捐個(ge) 百八十元。
劉靜就讀的本溪路小學和過去雷鋒所在部隊駐地就隔一條馬路,雷鋒曾任他們(men) 班的課外輔導員。那時候雷鋒去外地出車回來,就會(hui) 來看看他們(men) ,參加他們(men) 的中隊會(hui) ,給他們(men) 講故事。當時娛樂(le) 活動貧瘠,她記得一次雷鋒帶他們(men) 去勞動公園野營,玩“抓特務”的遊戲,雷鋒買(mai) 了兩(liang) 包鉛筆和橡皮,作為(wei) 獎勵。1962年元旦,劉靜和同學去雷鋒所在班聯歡。雷鋒唱了他的湖南家鄉(xiang) 小調。聯歡會(hui) 後,天色較晚了,雷鋒從(cong) 駐地把十幾個(ge) 學生挨個(ge) 送到家。1962年8月15日,劉靜和同學聽到消息說“咱們(men) 雷鋒叔叔犧牲了”,他們(men) 趕快往雷鋒所在部隊駐地跑。往常戰士們(men) 看他們(men) 來了,會(hui) 逗他們(men) 兩(liang) 句,但那次誰也不吱聲。劉靜看到有房間用窗簾擋上了,不讓往裏瞅,想到應該是出事了,一下子傻眼了,同學們(men) 全哭了。
劉靜小學時就喜歡畫畫,一次課上畫了自己的老師,被同學們(men) 貼到黑板上起哄,雷鋒幫她解了圍,把黑板上的畫取下還給她,沒有絲(si) 毫批評的意思。後來雷鋒還送了她畫片,鼓勵她畫畫。
劉靜退休後畫了各種各樣的雷鋒,“我是一個(ge) 時間的過客,我走了,雷鋒的音容笑貌留下來。”小學時她曾和雷鋒拍過一個(ge) 合影,照片裏她給雷鋒係紅領巾。有一次在山東(dong) ,她給一座雷鋒雕像戴紅領巾,一瞬間有些恍惚,“怎麽(me) 變得冰冰涼的,就在這兒(er) 了呢?”“那時候是輔導員和少先隊員,現在是老年的我和塑像的雷鋒,我一尋思眼淚就止不住了。”
如今,“雷鋒班”戰士也接過做輔導員的傳(chuan) 統,累計擔任全國287所中小學的校外輔導員,指導建立了300多個(ge) “雷鋒小組”“雷鋒中隊”。
張仲國是遼寧省雷鋒研究會(hui) 的會(hui) 長,生活在撫順。他專(zhuan) 職研究雷鋒20多年,“全身心就幹這一件事”。他收藏了近千本雷鋒相關(guan) 的圖書(shu) ,有時候甚至會(hui) 夢見雷鋒,夢裏他會(hui) 問他最好奇的那些問題:你為(wei) 什麽(me) 想見毛主席?當年你就17歲,怎麽(me) 寫(xie) 出這麽(me) 好的日記?你為(wei) 什麽(me) 這麽(me) 愛笑?“我們(men) 常說離開雷鋒的日子,我們(men) 從(cong) 沒有離開過雷鋒,雷鋒就在我們(men) 身邊。”他興(xing) 奮地尋找著自己和雷鋒的相似點:“我身高1.64米,他身高1.54米,雷鋒1962年8月15日犧牲,我1962年9月15日出生,雷鋒犧牲的時候是從(cong) 鐵嶺回來的,我是從(cong) 鐵嶺出生。”他甚至想,雷鋒歲數大了,興(xing) 許和他現在長得差不多。
“如果把雷鋒精神用一個(ge) 字概括,就是愛”
雷鋒生前戰友喬(qiao) 安山81歲了,他仍然總坐在家裏離雷鋒塑像最近的那把椅子上。逢年過節,會(hui) 給雷鋒擺上一副碗筷。他們(men) 曾是工友,一同當兵後,睡上下鋪,開一輛車。雷鋒教他讀書(shu) 、寫(xie) 字,像個(ge) “大哥哥一樣”,從(cong) 沒對他大聲說過話。他講起雷鋒攛掇他當兵的故事,“他說咱應該去當兵,保家衛國,我說好,咱們(men) 一塊兒(er) 去”。喬(qiao) 安山沒和家裏人合計一下就報名了。當時,軍(jun) 人的津貼要比他們(men) 做工人的少得多。剛參軍(jun) 時,雷鋒一項軍(jun) 事訓練始終達不到標準,晚上大家睡覺了,雷鋒跑到操場練,胳膊都練腫了。喬(qiao) 安山記得,雷鋒嘴裏說,“我當兵真要打仗,我連這個(ge) 都達不到標準怎麽(me) 打仗”。
過去,喬(qiao) 安山不識字,雷鋒幫他讀寫(xie) 家信,時間長了,有時喬(qiao) 安山家裏人來信,雷鋒看到就直接回信了,“家裏來信了,叫你好好幹”。雷鋒教他學文化,“我沒有筆,就給我筆,沒有本,就給我本”。現在,喬(qiao) 安山雖然還不太能寫(xie) ,但報刊圖書(shu) 都能看下來。
劉靜讀小學時曾被雷鋒寄語,“你喜歡畫畫,以後多畫畫祖國大好河山、英雄人物”。現在,73歲的她在畫室裏貼著自己畫的山水、清明上河圖、各式各樣的雷鋒。楊擎宇把自己做的雷鋒雕塑送往全國各地,他看到湖南雷鋒曾就讀的一所小學的教室裏,也擺著一尊他做的雷鋒雕像,“我就想雷鋒從(cong) 撫順回家了,好像雷鋒沒有走完的路,我幫他走了”。
愛雷鋒的人在用自己的方式和他對話。楊擎宇的工作室塞滿了雷鋒像,他坐在一個(ge) 低矮凳子上工作。打一個(ge) 版,他要經曆5步,持續半年到1年。他回憶第一年剛做雷鋒像時,總做得不像,氣質不對。後來他找各種見過雷鋒的人問,直到最後得到他們(men) 認可。“一塊陌生的煤,你不雕刻出雷鋒的話,你跟它對不了話,它就是一塊煤。”小有名氣後,楊擎宇白天很忙,但不管多忙,晚上,他都會(hui) 坐在工作凳上做雷鋒像。做雷鋒像變成了他的一種儀(yi) 式,“好像自己被淨化了,沒有罪惡感”。
有一回放學,劉靜和幾個(ge) 同學去雷鋒所在班玩,正好他們(men) 在吃餃子。劉靜看到他們(men) 端了個(ge) 大洗衣盆似的盆,總共就放了20來個(ge) 餃子,幾個(ge) 戰士不爭(zheng) 不搶。劉靜和同學不好意思進去,躲在門後麵,看他們(men) 吃完了才站出來。劉靜後來問雷鋒,“你們(men) 吃飯不分嗎?”雷鋒說,“我們(men) 的同誌啊,都很自覺。”
張仲國記得,20世紀90年代之後,社會(hui) 上一度覺得雷鋒過時,說“雷鋒出國了辦綠卡了”“現在就要掙錢,雷鋒是個(ge) 窮光蛋,他錢都給別人了,那不是個(ge) 傻瓜嗎?”張仲國有時候在樓梯遇到鄰居,問他幹嗎去,他說去講雷鋒,鄰居說,“雷鋒不是3月的事嗎?怎麽(me) 10月還有?”張仲國對彭宇案也記憶猶新,“老人摔倒了,還要不要扶?公交車上讓不讓座?”那段時間,他有種“眾(zhong) 人皆醉我獨醒”的孤獨。“如果把雷鋒精神用一個(ge) 字概括,就是愛,愛是人類最美的語言,愛是全人類通用的語言,愛是走向世界的通行證。”張仲國把雷鋒精神,歸結為(wei) 最原始的,人和人之間的感情,是永不過時的。
曾有一位雷鋒研究者說,自己隻研究雷鋒,不學雷鋒,張仲國從(cong) 此把他當作敵人。他希望自己身體(ti) 力行,由表及裏地愛雷鋒,他每年平均捐款2000元以上。楊擎宇把孩子送去雷鋒社區做了一年義(yi) 工,他經常獻血,希望自己死後可以捐獻遺體(ti) 給需要的人。他曾想去和“詆毀”雷鋒的人理論,到了對方家裏,發現條件很差、破敗不堪,憤怒變成了同情,又打算幫助、感化對方。
“我不能講了拉倒,隻要我能,我一定要講”
去年冬天之後,喬(qiao) 安山很難走路了,他用一個(ge) 架子支撐著雙臂,可以勉強從(cong) 臥室走到客廳。就在2021年,他還去蘇州、鹽城、九江講雷鋒故事。五六年前,喬(qiao) 安山的聽力開始下降,現在左耳聽不太清,需要來訪者在他的右邊大聲說話。他患有腦梗,說話時間長了會(hui) 流口水,但他依然會(hui) 幾乎沒有停頓地講出一連串雷鋒的故事,直到家人喊停,讓他休息。“人家問我累不累?我說我一看到孩子就不累,我這一生做雷鋒的宣傳(chuan) 員,像他那樣做人。我不能講了拉倒,隻要我能,我一定要講。”去年他在自己小區建了個(ge) 學雷鋒活動室,叫孩子們(men) 在這看看書(shu) ,大人打打乒乓球。
關(guan) 於(yu) 雷鋒,喬(qiao) 安山印象最深刻的,還是那次兩(liang) 人出車途中看到有幾個(ge) 老百姓在推車,雷鋒讓他把車停下,跑下車幫忙去了。喬(qiao) 安山感歎,“其實我當時也看到了,但是我沒有做。”雷鋒當時說:“老百姓有困難就幫助他,慢慢就習(xi) 慣了,一定要記住,要全心全意為(wei) 人民服務。”這句話對喬(qiao) 安山影響很大,他也用這種標準要求自己。“雷鋒犧牲對我來說打擊最大,所以我要像雷鋒那樣。”20世紀90年代,喬(qiao) 安山曾在路上把一位被撞倒的老人送到醫院,沒被感激,卻被敲詐醫藥費。幸而後來找到了肇事者,他才免於(yu) 賠償(chang) 。2005年,64歲的喬(qiao) 安山還從(cong) 洶湧的洪水中救起兩(liang) 名學生。
雷鋒的痕跡和一種傳(chuan) 統的生活方式,還在撫順頑強地存在著。這裏老人多,網約車發展緩慢,打車需要去馬路上招手。有人抱怨在撫順賺不到錢,嫌棄家鄉(xiang) 人腦子不活絡,菜市場賣魚的,隻買(mai) 一條都不賣給你,“南方哪會(hui) 這樣”。確實很多人選擇去南方賺錢了。這畢竟不是60年前的撫順了,那些見過雷鋒、了解雷鋒的人,越來越少了,但雷鋒的印跡又無處不在,撫順市學雷鋒小組4萬(wan) 多個(ge) ,有300餘(yu) 支青年誌願者隊伍,1.6萬(wan) 人參與(yu) 其中。
雷鋒紀念館一位80後工作人員記得,小學時他們(men) 就組建雷鋒小組,每周三下午要一起出去做好事。團撫順市委組織開展文明出行活動,有誌願者還會(hui) 帶上自己的孩子一起學雷鋒服務行人。
在撫順,榮譽總是以“雷鋒”命名的,“百姓雷鋒”是市民中的最高榮譽。從(cong) 2006年啟動首屆“百姓雷鋒”評選活動,至今連續17屆,共評選出175名“百姓雷鋒”個(ge) 人、55支團隊。孫哲是一名心理谘詢師,是第九屆“百姓雷鋒”榮譽獲得者,他參與(yu) 過汶川地震心理援助工作。在團撫順市委引導下,他成為(wei) 撫順市12355青少年服務中心主任,組織開展青少年心理健康公益服務。孫哲多年前曾成功開解過一個(ge) 輕生的學生,直到現在他們(men) 都是朋友。成為(wei) “百姓雷鋒”後,他的照片被掛在菜市場旁邊。他好奇是什麽(me) 支撐郭明義(yi) 這樣的“當代雷鋒”成為(wei) 雷鋒?他做調研發現,信仰金錢跟心理健康是成反比的,“你越崇拜金錢,你越容易抑鬱焦慮”,而如果一個(ge) 人有真誠的社會(hui) 信仰,幸福感會(hui) 相應增強。
尹禹驍是一名警察,2015年後,經過團撫順市委協調,她幫扶近10名在押人員子女。她印象最深的是一名因販毒進入看守所的在押人員,家裏有兩(liang) 個(ge) 孩子,一個(ge) 3歲一個(ge) 5歲,兩(liang) 個(ge) 孩子都依靠1個(ge) 老人生活。尹禹驍看到他們(men) 的家,“家徒四壁”,牆皮掉了,隻有一張床,一個(ge) 小桌。她每兩(liang) 三個(ge) 月去看一次孩子,孩子說,“將來我也當警察”。
住在雷鋒社區的老人王文秀已經不想再講關(guan) 於(yu) 雷鋒的事了,因為(wei) 講起那段來總哭。王文秀是在探親(qin) 的火車上得知雷鋒犧牲的消息的,她在火車上哭了起來,心想,不是戰爭(zheng) 年代,怎麽(me) 會(hui) 犧牲呢?
王文秀第一次遇見雷鋒,是在雷鋒所在部隊駐地旁的工地上,雷鋒當時肚子疼上醫院,路過王文秀所在的施工現場。雷鋒看他們(men) 幹得熱火朝天,大喇叭“嗚嗚”喊,他就沒去醫院,推了一個(ge) 獨輪車,一起來勞動了。王文秀當時是廣播員,她看到一個(ge) 穿軍(jun) 裝的戰士來幫忙,去問雷鋒叫什麽(me) 名字,問了3次他都沒說,她說:“你名字還保密?我名字告訴你,我叫王文秀。”那天,他們(men) 在一起又推磚又推水泥,“整了一身汗”,幹完活坐著休息時,雷鋒倒掉鞋裏的沙子,露出補了又補的襪子。王文秀驚訝,“你的襪子咋這麽(me) 破?你的錢都幹啥呢?你不發津貼嗎?”雷鋒也不說話,隻是一直笑。
後來,王文秀才問出他的名字,“雷鋒”。那是1961年,王文秀以為(wei) 這隻是個(ge) 普通的名字。
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郭玉潔 來源:中國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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