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於(yu) 北京798藝術區內(nei) 的旁觀書(shu) 社是一家折扣書(shu) 店，在庫存書(shu) 裏淘金，讓老書(shu) 重回書(shu) 店，旁觀書(shu) 社找到了應對價(jia) 格挑戰的一條破局之路。旁觀書(shu) 社的折扣始於(yu) 2021年，主理人吳敏說：“許多好書(shu) 在淡出大眾(zhong) 視野後，存量多且折扣力度大，這讓書(shu) 店能充分發揮選品優(you) 勢，以現金結算、折扣售賣，來保證書(shu) 店的品種快速更新、現金流暢通。”

　　雍和書(shu) 庭於(yu) 2019年12月19日開業(ye) ，一個(ge) 多月後，疫情就來了，3年多過去，書(shu) 店依然在。“書(shu) 店從(cong) 一開始定位就很明確，是一家簽名本主題書(shu) 店，這是國內(nei) 第一家。”雍和書(shu) 庭創始人彭明榜說，這個(ge) 主題決(jue) 定了書(shu) 店要做大量線下的圖書(shu) 分享會(hui) 、新書(shu) 發布會(hui) ，把作家們(men) 聚攏到書(shu) 店現場，“3年我們(men) 做了100多場線下活動”。

　　今年3月，北京市委宣傳(chuan) 部組織“實體(ti) 書(shu) 店的春天”采訪團，實地走訪了位於(yu) 北京密雲(yun) 、順義(yi) 、朝陽、海澱、東(dong) 城、西城的書(shu) 店，調研實體(ti) 書(shu) 店現狀。

　　近年來，實體(ti) 書(shu) 店在圖書(shu) 銷售市場份額的占比不斷下降。中金易雲(yun) 科技有限責任公司發布的《2022年年度圖書(shu) 市場數據報告》顯示，近兩(liang) 年短視頻電商碼洋(一本書(shu) 的定價(jia) 或一批書(shu) 的總定價(jia) ，其貨幣額俗稱“碼洋”——記者注)同比增長42.73%，實體(ti) 零售同比負增長14.16%；2022年圖書(shu) 市場傳(chuan) 統電商碼洋占比61%，短視頻電商占比18%，實體(ti) 零售占比9%。

　　與(yu) 此同時，卻又出現了一波波新概念書(shu) 店的開業(ye) 熱潮。中國新聞出版研究院出版研究所所長徐升國認為(wei) ，這是當下實體(ti) 書(shu) 店轉型成效的直觀體(ti) 現，“這些舉(ju) 措滿足了人們(men) 對文化生活新方式、精神生活新體(ti) 驗的需求，實現了與(yu) 線上平台的競爭(zheng) 錯位”。

　　提供文化閱讀產(chan) 品仍是實體(ti) 書(shu) 店的根本

　　雍和書(shu) 庭的售書(shu) 方式很特別，盡管是線下，但一般不是讀者到店購買(mai) ，而是以社群營銷為(wei) 主，讀者先在線上預訂，然後書(shu) 店請作家簽名後銷售。“我們(men) 都是全價(jia) ，不打折，平均每個(ge) 月的銷售額在10萬(wan) (元)以上。”彭明榜認為(wei) ，一家實體(ti) 書(shu) 店要生存，一方麵要和線上書(shu) 店有區別，不打“價(jia) 格仗”，給讀者一個(ge) 全價(jia) 買(mai) 書(shu) 的理由；另一方麵要和線下的其他書(shu) 店有區別，給讀者一個(ge) 買(mai) 書(shu) 的理由。

　　讓彭明榜高興(xing) 的是，咖啡文創等很多實體(ti) 書(shu) 店賴以生存的收入來源，如今在雍和書(shu) 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這家書(shu) 店實現了以“賣書(shu) ”生存的“初心”，“銷售簽名本帶來的收入占到95%以上”。

　　無獨有偶，2022年，旁觀書(shu) 社對閱讀空間進行升級改造，撤除了飲品區。“我們(men) 希望把重點放在擅長的圖書(shu) 選品和銷售上。”吳敏說，由於(yu) 折扣，書(shu) 店的圖書(shu) 銷量越來越多，餐飲僅(jin) 占營收的10%，“撤掉餐飲反而有助於(yu) 提升單位坪效(店鋪單位麵積的銷售額——記者注)”。改造後的書(shu) 店引來更多讀者，今年春節期間甚至有數萬(wan) 人次到店。

　　如果你瀏覽各地的網紅打卡地，有一家書(shu) 店大概率會(hui) 赫然在列，它就是PAGEONE。成立於(yu) 1983年的PAGEONE，不僅(jin) 僅(jin) 是一個(ge) 圖書(shu) 賣場，更是一個(ge) 開放多元的文化空間。PAGEONE書(shu) 店總經理陳鵬表示，門店在整體(ti) 設計時會(hui) 遵循“和而不同”的原則，在延續該地區既有肌理的基礎上，將它與(yu) 書(shu) 店的商業(ye) 氛圍有機整合，打造具有人文溫度的文化與(yu) 商業(ye) 綜合體(ti) 。

　　陳鵬介紹，書(shu) 店的營收較為(wei) 多元，主要來自圖書(shu) 、餐飲、文創、文化活動和空間租賃等店內(nei) 收入；同時對外的品牌輸出，包括閱讀空間建設、選品服務、供應鏈服務等，都是重要的收入板塊。其中，與(yu) 圖書(shu) 和內(nei) 容生產(chan) 有關(guan) 的板塊仍是主營業(ye) 務，占50%以上。“PAGEONE目前經營狀況良好。”他透露，從(cong) 一季度的銷售數據看，已經恢複到2019年的80%-90%。

　　在徐升國看來，實體(ti) 書(shu) 店的圖書(shu) 銷售功能下降具有必然性，未來的核心方向應是向賣服務、賣體(ti) 驗、賣場景、賣空間轉化。但他同樣認為(wei) ，喪(sang) 失自身特色與(yu) 主體(ti) 性的轉型，容易陷入“曇花一現”或“東(dong) 施效顰”的境地，拋棄提供文化閱讀產(chan) 品和服務的根本，實體(ti) 書(shu) 店不會(hui) 有未來。

　　“線上書(shu) 店幫人們(men) 省時省錢，實體(ti) 空間的功能之一是幫人們(men) 把省下來的錢和時間‘浪費’在更美好的事物上。”談及實體(ti) 書(shu) 店的未來方向，徐升國認為(wei) ，重點在於(yu) 找到大眾(zhong) 需求與(yu) 書(shu) 店可供服務的交匯點，提供線上場景無法替代的服務。元宇宙、VR、沉浸式劇本殺……這些可以“武裝”實體(ti) 書(shu) 店，助推書(shu) 店向銷售全真閱讀等高端文化、知識體(ti) 驗轉型。

　　讀者是書(shu) 店最寶貴的“資產(chan) ”

　　每到一座新城市，90後女孩王迪都會(hui) 第一時間“找書(shu) 店”。在店裏點一杯飲品，找一本開封的書(shu) ，便可以坐下享受閱讀時光了。王迪希望實體(ti) 書(shu) 店能為(wei) 讀者提供相對安靜的閱讀環境，最好還能有些會(hui) 員專(zhuan) 享活動。過去，她常去廣州、武漢的西西弗書(shu) 店，還辦了儲(chu) 值卡，算下來已消費幾千元。相比線上，王迪更青睞去實體(ti) 書(shu) 店買(mai) 書(shu) 。她說，自己是“想看書(shu) 就立馬要看到的人”，而且，實體(ti) 書(shu) 店能讓她對書(shu) 的品質有更直接的了解與(yu) 判斷。

　　與(yu) 許多來書(shu) 店進行場景消費、體(ti) 驗消費的讀者不同，書(shu) 迷李朋逛書(shu) 店的主要目的是選書(shu) ，希望買(mai) 到“過去沒注意到的書(shu) ”。但他其實更習(xi) 慣網購——在網上瀏覽圖書(shu) 推薦後迅速選書(shu) 下單，“省時省力”。

　　“一個(ge) 人的精力有限，知識很‘博’就難免不夠‘淵’，書(shu) 店不是同樣的道理嗎？”李朋認為(wei) ，一家書(shu) 店的麵積有限、容書(shu) 量也有限，若對各種門類的書(shu) 都有所涉及，單一門類的深度便會(hui) 受影響。他希望實體(ti) 書(shu) 店能更加專(zhuan) 業(ye) 化，“每家最好專(zhuan) 注深耕2-3個(ge) 門類的書(shu) 籍”。

　　和讀者的溝通，一直為(wei) 實體(ti) 書(shu) 店所關(guan) 注。讀者需要什麽(me) ，讀者有什麽(me) 意見和建議，也成為(wei) 很多實體(ti) 書(shu) 店的必修課。

　　4月23日，世界讀書(shu) 日，旁觀書(shu) 社來了一位手持三腳架和相機的特殊讀者。他曾因購買(mai) 某展覽的照片和吳敏相識，想在這一特別的日子為(wei) 書(shu) 店記錄影像。半個(ge) 月後，吳敏收到了照片，並發朋友圈表達了對讀者的感謝。

　　雍和書(shu) 庭與(yu) 讀者的交流並不隻是在辦活動時，而是在每一日。“讀者經常來店裏和我們(men) 麵對麵交流，讀者有什麽(me) 需求，我們(men) 都會(hui) 盡量滿足。”彭明榜說。

　　“對於(yu) PAGEONE來說，讀者是最寶貴也最被珍視的‘資產(chan) ’。除了日常在門店麵對麵的接觸，我們(men) 每天都會(hui) 通過會(hui) 員係統、社群、自媒體(ti) 賬號，與(yu) 讀者保持密切的溝通。從(cong) 選品、店內(nei) 陳列，甚至是咖啡區飲品的研發，都會(hui) 聽取讀者的合理反饋。”陳鵬說，PAGEONE也一直在書(shu) 店的商業(ye) 屬性和社會(hui) 公益屬性之間、獨特的品牌定位與(yu) 年輕人的文化趨勢之間尋找平衡點。

　　不僅(jin) 是資金支持，還為(wei) 行業(ye) 帶來信心

　　在“實體(ti) 書(shu) 店的春天”座談會(hui) 上，北京市委宣傳(chuan) 部印刷發行處副處長湛伍良表示，北京市對實體(ti) 書(shu) 店的扶持政策已連續實施多年，當前仍在不斷探索過程中。總的方向是要支持真正開書(shu) 店的經營者，把錢用在實體(ti) 書(shu) 店發展上。從(cong) 2016年開始，北京對於(yu) 實體(ti) 書(shu) 店的扶持力度越來越大，除了直接的資金扶持之外，更多的是對北京政策環境的扶持，真正讓好的政策提振行業(ye) 信心，溫暖行業(ye) 從(cong) 業(ye) 人員。

　　北京市政府、朝陽區政府以及書(shu) 店所在的751D·Park時尚設計廣場，曾多次通過減免房租、房租補貼、升級改造補貼、示範書(shu) 店政策獎勵等方式，在資金上對旁觀書(shu) 社給予支持。吳敏認為(wei) ，這些強有力的舉(ju) 措讓大家看到了政府對於(yu) 文化事業(ye) 加大投入的決(jue) 心，給書(shu) 店經營者吃了一顆定心丸，“這些落實到位的各項資金，在很大程度上緩解了經營成本帶給我們(men) 的壓力，同時也鼓勵我們(men) 以更加飽滿的熱情投入到大眾(zhong) 閱讀推廣的工作中去”。

　　PAGEONE每年均能得到北京市委宣傳(chuan) 部及各門店所在區委宣傳(chuan) 部和文旅局的資金補貼支持。“這類補貼不單單是給予我們(men) 實體(ti) 書(shu) 店最直接的資金支持，更通過這種扶持，來引導實體(ti) 書(shu) 店更加注重質的發展，還能引導公眾(zhong) 對精神文化生活的關(guan) 注，不斷培養(yang) 公眾(zhong) 更高的文化需求和追求，進一步促進文化消費。”陳鵬說，這不僅(jin) 能讓書(shu) 店“更長久地活著”，還能讓書(shu) 店不斷思考如何能“更好地活著”。

　　彭明榜說：“政府對雍和書(shu) 庭有支持和補貼，雖然不能解決(jue) 全部問題，但對緩解現金流的不足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而且營造了一種很好的社會(hui) 環境，並在精神上給了我們(men) 一種穩定、踏實的感覺，讓我們(men) 更加有信心去開好這個(ge) 書(shu) 店。”

　　徐升國介紹，近年來，國家為(wei) 實體(ti) 書(shu) 店行業(ye) 提供了一係列政策支持與(yu) 實際援助，如進行資金補貼，以較低價(jia) 格甚至免費為(wei) 實體(ti) 書(shu) 店提供場地，購買(mai) 實體(ti) 書(shu) 店的公共文化服務等，“全國每年為(wei) 實體(ti) 書(shu) 店提供的各類補貼總計可達幾十億(yi) 元”。

　　今年4月27日，中央宣傳(chuan) 部辦公廳、文化和旅遊部辦公廳印發《關(guan) 於(yu) 推動實體(ti) 書(shu) 店參與(yu) 公共文化服務的通知》，明確鼓勵實體(ti) 書(shu) 店參與(yu) 公共文化服務網絡建設、與(yu) 公共文化機構融合發展，打造具有廣泛影響力的全民閱讀品牌。

　　徐升國介紹，為(wei) 支持、引導實體(ti) 書(shu) 店轉型升級，各地政府還為(wei) 實體(ti) 書(shu) 店請專(zhuan) 家進行相關(guan) 培訓，提供專(zhuan) 項資金——包括書(shu) 店改造專(zhuan) 項資金、書(shu) 店技術升級專(zhuan) 項資金、實體(ti) 書(shu) 店轉型研究課題的專(zhuan) 項資金等。

　　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蔣肖斌 見習(xi) 記者 李丹萍 實習(xi) 生 周冀 來源：中國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