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是兔不是鼠!被誤會被錯滅的高原鼠兔
青藏高原廣袤的草原上,生活著一種像鼠又像兔的動物——高原鼠兔。它伴隨著青藏高原的形成過程,與(yu) 這片世界上最年輕最高的土地相依相存,即便遭遇半個(ge) 多世紀的人為(wei) 滅殺,依然在這片土地上頑強地生存繁衍。
2023年是癸卯兔年,今年世界地球日的主題是“眾(zhong) 生的地球”。高原鼠兔到底是鼠還是兔?它的存在,對青藏高原有著怎樣的意義(yi) ?遭遇連續數十年的滅殺依然“兔丁興(xing) 旺”,高原鼠兔有著怎樣神奇的生存密碼?它到底該不該被滅殺?假如鼠兔真的滅絕了,青藏高原還是青藏高原嗎?
“害鼠”與(yu) “好鼠兔”
“鼠兔和我經常見麵。”
“熱愛自然的人見到鼠兔的家,一定驚歎於(yu) 那裏永不停歇的忙碌景象。”
“在野外遇見洞裏洞外奔忙的鼠兔,我的大腦總是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因為(wei) 觀察這些討人喜歡的小生物是一種愉悅的享受。”
夏勒博士在《第三極的饋贈》一書(shu) 中以十分輕鬆的口吻寫(xie) 下這樣的文字。其實,他想講述的是一個(ge) 沉重的話題——關(guan) 於(yu) 高原鼠兔在青藏高原被當做“害鼠”或者說“鼠害”被長期毒殺的故事。而根據他的觀察,高原鼠兔對青藏高原有著十分重要的生態價(jia) 值,不可或缺。
先跟大家分享一段網友的自然體(ti) 驗經曆:在8月青藏高原最美的季節,小趙和朋友結伴來到青海三江源進行自然體(ti) 驗。
“在離機場不遠的一塊草地上,我們(men) 就看到了三三兩(liang) 兩(liang) 活躍的高原鼠兔。”剛下飛機就能看到如此可愛的高原特有物種,不禁讓他們(men) 對這次旅行充滿了期待。
接下來,在幾天的自然體(ti) 驗過程中,他們(men) 幾乎天天能見到鼠兔,尤其是清晨和傍晚。它們(men) 幾乎在一刻不停地跑來跑去,嘴裏還不時叼著野草和花。總有幾隻鼠兔坐在自家門口觀望著。它們(men) 作為(wei) 警戒的守衛,一旦發現有掠食動物出現,比如老鷹或者藏狐,就會(hui) 發出刺耳的尖叫聲警告大家。
在這裏,我們(men) 看到的是一個(ge) 多麽(me) 機警、可愛的小動物啊!
事實也的確如此。職業(ye) 的緣故,記者常常遊走於(yu) 青藏高原,對這種動物並不陌生。一年前,在位於(yu) 黃河源頭的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瑪多縣采訪中,記者曾饒有興(xing) 味地觀察過高原鼠兔。車子停在路邊,3月的黃河源頭,還是嚴(yan) 冬季節,草原一片枯黃,寒風呼嘯,芨芨草在風中猛烈地搖晃著,一隻鼠兔飛快地竄出來,迅疾躲入一個(ge) 洞口後停住腳,兩(liang) 隻前爪趴在洞口,十分警覺地探起頭四下觀望。稍有風吹草動,它就瞬間消失在視線之外。機警、可愛、行動迅速,隻要留意觀察,就會(hui) 發現類似的場景不斷在草原上演。鼠兔的存在,讓看去一片枯寂的草原十分靈動。
而在此之前,記者對它的認識,也不外乎眾(zhong) 人口中的“害鼠”。尤其是在一些草場退化比較嚴(yan) 重的地方,總能見到它們(men) 受到來往車輛驚擾而四下逃散的身影。當地人總會(hui) 十分痛惜地說:草場退化得厲害,到處是老鼠(指高原鼠兔)。言下之意是,草原退化至此,全是它們(men) 幹的。
然而,事實果真如此嗎?高原鼠兔,這樣一個(ge) 物種,究竟是鼠還是兔?它們(men) 真的是人人喊打的“害鼠”嗎?
青藏高原上“最古老的原住民”
記者采訪獲悉,高原鼠兔的進化史已有3700萬(wan) 年,是伴隨青藏高原隆起過程而進化來的一個(ge) 物種。其分布範圍十分廣泛,青藏高原上隻要有草地的地方就會(hui) 有高原鼠兔分布。因此也有學者將青藏高原稱為(wei) “鼠兔高原”。
高原鼠兔隸屬於(yu) 兔形目、鼠兔科、鼠兔屬,又名鳴聲鼠、石兔,主要分布於(yu) 青藏高原及其周邊地區。鼠兔的外形酷似兔子,身材和神態又很像鼠類,故而得名。
中科院西北高原生物研究所動物生態學研究員張同作介紹,化石證據顯示,高原鼠兔的進化史長達3700萬(wan) 年的時間,在鼠兔屬中是非常原始的一種。所以,高原鼠兔稱得上青藏高原上“最古老的原住民”之一。
青藏高原的形成和隆升是一個(ge) 長期的過程,即便是在今天,這片高原仍在長高。這也導致了高原鼠兔生存環境的變化,使其逐漸適應了高寒、低氧等極端環境。
每年4月至5月是高原鼠兔的繁殖期。超強的繁殖能力也許是高原鼠兔種群繁盛的重要密碼之一。據悉,鼠兔孕期僅(jin) 30天,每胎通常產(chan) 3-4隻幼崽,多時6隻,每年可以繁殖兩(liang) 次。另據研究,對一個(ge) 地方的鼠兔進行大量滅殺後,鼠兔為(wei) 了維持其種群的發展,生育會(hui) 提前並產(chan) 崽更多。
曾有人估計,青藏高原的鼠兔數量超過12億(yi) 隻。
青海師範大學地理科學學院副教授巴丁求英,從(cong) 小生活在位於(yu) 青藏高原腹地的玉樹藏族自治州囊謙縣,遼闊而美麗(li) 的草原是他對家鄉(xiang) 最深刻的記憶。作為(wei) 草原之子,每當他對學生講到草地生態係統,總是充滿深情。
“鼠兔是草原生態係統重要的組成部分。高原上,有草地的地方就會(hui) 有高原鼠兔。青藏高原也可以稱為(wei) 鼠兔高原,某種意義(yi) 上說恰如其分。”巴丁求英說。
不是“害鼠”,是“好鼠兔”
實際上,鼠兔是“兔”而非“鼠”。在青海省自然資源博物館,展示著一個(ge) 特別的關(guan) 於(yu) 草場退化的模型,演示著草原和高原鼠兔彎彎曲曲的地下洞穴。博物館試圖讓參觀者從(cong) 這一模型了解草原退化的原因到底是什麽(me) 。
博物館副館長張鍾月每每講到這個(ge) 模型時都有些激動。“說起草場退化,我們(men) 需要為(wei) 高原鼠兔正名。”她說,鼠兔隻是草原退化的風向標,而非“主謀”。此外,鼠兔其實還有很多生態益處。首先,鼠兔對於(yu) 維護生物多樣性和完整性有著重要作用。鼠兔是青藏高原狐狸、棕熊、狼等食肉動物和猛禽的主要食物。其次,鼠兔讓草場更健康、穩定。鼠兔通過打洞,將地下礦物質翻到地表,並讓土壤變得更鬆軟,土壤就像海綿一樣更容易儲(chu) 存水分,會(hui) 讓小草長得更茂盛。所以高原鼠兔非但不是“鼠害”反而是“好鼠兔”。
“長期以來我們(men) 把草場退化的一個(ge) 重要原因歸結到鼠兔身上,但後來研究發現,在高原鼠兔得到控製的地區,牧草產(chan) 草量並沒有明顯增加,盲目滅鼠也會(hui) 破壞生物多樣性。”張鍾月說。
近年來,為(wei) 了進一步了解高原鼠兔,記者采訪了不少專(zhuan) 家學者,翻閱書(shu) 籍、查找資料。記者發現,關(guan) 於(yu) 大熊貓、雪豹、藏羚羊、普氏原羚等明星動物的專(zhuan) 著比比皆是。遺憾的是,記者沒有找到一本關(guan) 於(yu) 高原鼠兔的專(zhuan) 著。所幸在喬(qiao) 治·夏勒博士的《第三極的饋贈》中,找到一個(ge) 關(guan) 於(yu) 高原鼠兔的章節,名為(wei) “好鼠兔”。
單看題目就知道,作為(wei) 博物學家的夏勒博士對於(yu) 高原鼠兔的好惡,可謂明顯。事實上,喬(qiao) 治·夏勒也是第一個(ge) 提出為(wei) 鼠兔正名的學者。他在青藏高原進行野外研究時,目睹了當地用毒藥大規模滅殺鼠兔的現象,發現“鼠兔的處境令人擔憂”。
書(shu) 中寫(xie) 道:鼠兔不幸背負了一個(ge) 不甚光彩的學名。但是它的長相極其討人喜歡……後來,他又創作了科普童話《好鼠兔》,用12個(ge) 帶有寓言性質的小故事,講述了鼠兔的家庭、生活以及麵臨(lin) 的問題;青藏高原上的牧民與(yu) 鼠兔的關(guan) 係;鼠兔碰到的敵人和動物朋友以及它們(men) 的生存現狀;人類對自然的破壞和保護等。
那麽(me) ,夏勒博士眼裏的好鼠兔,到底好在哪裏呢?
鼠兔白天活動,晚上睡覺。和我們(men) 人類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鼠兔很勤勞,一年四季都不休息,即便是寒冷的冬天也不冬眠。鼠兔愛幹淨,有很好的衛生習(xi) 慣,洞穴裏有多個(ge) 專(zhuan) 門用來存放糞便的“廁所”。
除了這些優(you) 點,小小的鼠兔,依靠草原生活的同時,給草原、給其他動物甚至給牧民帶來了很多好處:鼠兔從(cong) 洞裏清掃出來的糞便有很多養(yang) 分,因此鼠兔洞周圍的草也長得更好更壯,給草原上生活的綿羊、犛牛等帶來了福利。
蒼蠅在花兒(er) 之間飛來飛去,尋找可口的花蜜,同時也給花兒(er) 傳(chuan) 播了花粉;而鼠兔的洞穴為(wei) 它們(men) 躲避糟糕天氣時提供了一個(ge) 天然的“避風港”;當然,享用這個(ge) “避風港”的,不隻是蒼蠅,更有雪雀、鬆鴨,以及蜥蜴等一些爬行動物。
鼠兔還能夠吃掉草場上各種各樣的毒雜草,而這些是牛羊不能吃的;鼠兔掘洞使土壤變得鬆軟,更容易吸收水分,吸了水的土,草就長得更好,營養(yang) 價(jia) 值提高。
鼠兔,和同樣生活在青藏高原的許多其他動物——藏羚羊、渡鴨、兔子甚至狼相依相存,和它們(men) 一起生活的還有牧民以及他們(men) 放牧的綿羊、山羊和犛牛。大家都依靠草原生活,是整個(ge) 生態大家庭中的一部分。
鼠兔、狐狸、狼,還有人類,在一起生活了好幾千年,分享著同一片土地、同一個(ge) 家園……
一直被誤會(hui) ——“滅鼠”實為(wei) “滅兔”
4月初,在青藏高原還是冬季。位於(yu) 黃河上遊流域的青海省某牧業(ye) 縣,有一片有名的草原。站在茫茫的草原上,風一陣陣狂掃而過。4月中旬,草原上有嫩綠的小草已在萌芽,在一些鼠兔洞口,還能看到滅鼠留下的拌過了毒藥的燕麥,既看不到鼠兔,也看不到它們(men) 的天敵,天空中連鷹的身影都很難看見。這種情景讓記者想到夏勒博士的經曆。
他說,1984年第一次去青海時,發現鼠兔的處境令人擔憂。
“中午時分,我登上一座石灰岩山丘。淩亂(luan) 起伏的小山朝各個(ge) 方向鋪展,直伸向地平線,唯獨在南麵被高聳的雪山攔住。一隻胡兀鷲乘著上升氣流在陽光映射的峭壁一帶滑翔,遠處層疊的山巒間,貢薩寺隱約可見,兩(liang) 支號角的低沉聲音遠遠地傳(chuan) 了過來。源自當地古老文化的音樂(le) ,為(wei) 這片無垠天地注入了人類的氣息,沉浸在這樣的氛圍中,我理應心曠神怡。可是,我卻感覺不安。這裏似乎少了什麽(me) 東(dong) 西。”
“然後我意識到,這裏沒有鼠兔。我一路上經過了很多地洞,但是洞口都沒有新近翻土的痕跡,洞外的糞便都已變幹,表麵灰暗,洞口的草堆浸了水,沒有得到照料。我正置身一座死亡之城,猶如被一場天災湮滅了生命的龐貝城。”
眼前的場景何其相似。我們(men) 一路走行,廣袤的草原上連一隻鷹的影子都沒有看到。而就在大約一周前,這裏剛剛下過一場大雪。從(cong) 當地草原站提供的照片上看,草原上白雪皚皚。“這個(ge) 時候正是滅鼠的好時機。”該縣草原站站長對我們(men) 說。一方麵,雪後的草原,更容易發現鼠兔進出的有效洞口,可以更方便準確地投撒毒餌;另一方麵,草都被雪蓋住了,鼠兔沒有可吃的食物,隻好吃人們(men) 投撒的毒餌,這樣滅鼠的效果會(hui) 更好。
高原鼠兔,其實是一種兔子。但是數十年來仍被稱為(wei) “老鼠”,即便是從(cong) 事生態工作的專(zhuan) 業(ye) 人士中,也不乏有這樣認為(wei) 者。而為(wei) 什麽(me) “滅鼠”?是因為(wei) 人們(men) 認為(wei) ,鼠兔破壞了草場,還與(yu) 牲畜爭(zheng) 食。
滅鼠運動,從(cong) 20世紀50年代末期開始,持續至今。基本上,有草原的地方都覆蓋到了。記者在網上檢索“草原滅鼠”發現,類似的滅鼠項目在內(nei) 蒙古、新疆、四川、青海等牧區被廣泛實施。
2022年3月中下旬,媒體(ti) 報道了某地開展的一次高原滅鼠活動。這次滅鼠麵積13.8萬(wan) 畝(mu) ,上萬(wan) 名牧民群眾(zhong) 投放滅鼠餌料達69噸之多。
“這個(ge) 場麵震驚了很多人。”巴丁求英說,如此大規模、投毒的量如此之大,引發了諸多環保人士和學者的質疑。“且不說投入的人力物力財力和它可能的收效相比,經濟上是否合算?單從(cong) 生態上講,這一片草地上還生活著60隻藏狐、10隻荒漠貓、15隻兔猻,還有狼、棕熊以及很多猛禽。‘滅鼠大會(hui) 戰’消滅掉的不僅(jin) 僅(jin) 是8萬(wan) 隻鼠兔,它們(men) 的天敵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jia) ,要麽(me) 被毒死、餓死,要麽(me) 遷徙。”
記者在采訪中也曾遇到過滅鼠隊,他們(men) 背著背囊,行色匆匆。記者的同事李寧曾目睹了滅鼠的場麵。那是在2021年初冬時節,在黃河源頭,白雪皚皚的草原上,數十名投餌料人員排成一隊,順著風向開始投放“防治鼠害”的餌料,與(yu) 上述的情景大同小異。
該反思的問題
在北美大草原上,曾生活著草原犬鼠,它在生態係統中扮演了與(yu) 高原鼠兔相似的角色。然而,美國政府和牧場主以“草原犬鼠侵占了牲畜的牧場”為(wei) 由,給草原犬鼠定了罪,在20世紀六七十年代實施了大肆槍殺和毒殺。那時草原犬鼠屍體(ti) 堆成了山,分布範圍縮減了98%,深陷滅絕危機。
“當時草原犬鼠被大範圍滅殺以後,該物種的主要天敵黑足鼬在很多原有的棲息地基本上消失了。之後,保護機構在動物園飼養(yang) 草原犬鼠,試圖重新讓它們(men) 回到大自然。”巴丁求英曾以誌願者的身份參與(yu) 此項目。“如果真把鼠兔像草原犬鼠一樣滅了,也一定會(hui) 重蹈美國草原犬鼠的覆轍。”
“事實上,高原鼠兔是青藏高原上眾(zhong) 多肉食性動物的主要食物來源,支撐著世界上最大的食物鏈之一。尤其是在冬季,其種群數量變化極大影響肉食動物的生存。”巴丁求英、張同作等多位專(zhuan) 家學者認為(wei) ,研究表明,牧場退化並非鼠兔造成,植被豐(feng) 茂的牧場會(hui) 遮擋視野,並非鼠兔適宜的生存環境,反而正是退化的牧場吸引了它們(men) ,才導致了數量激增。
青藏高原到底有多少高原鼠兔?據悉,整個(ge) 青藏高原的鼠兔種群數量和變化一直鮮有研究。但可以明確的是,土壤性質、植被類型、放牧強度、季節變化、人工滅鼠活動等等,都影響著高原鼠兔種群密度。比如,滅鼠造成的直接後果是高原鼠兔的種群密度大幅下降。研究發現,在連續實施滅鼠活動的草場,高原鼠兔的種群數量僅(jin) 為(wei) 滅鼠前的5%。
從(cong) 瀕危物種紅色名錄IUCN官網上看,高原鼠兔種群數量呈下降的趨勢,已被列入易危物種。
地球,是人類的家園,但人類並不是地球的唯一生靈。誠如今年世界地球日的主題“眾(zhong) 生的地球”。如果鼠兔真的被滅絕了,沒有了鼠兔的青藏高原又會(hui) 怎麽(me) 樣呢?
三江源國家公園管理局局長王湘國說,“鼠害”是自然演替的綜合結果。如果沒有作為(wei) 生物鏈底層的鼠兔,對青藏高原也是很大的災難,整個(ge) 生物多樣性會(hui) 受到很大的影響。
他說,其實,健康的草場上是沒有“鼠害”的。這幾年隨著生態的向好、天敵的增加,草場質量的恢複和改善,牧草的高度也相對高了。草越好的地方,越高的地方,鼠兔越少。
越來越多的有識之士希望,把鼠兔和它所在的生態環境作為(wei) 一個(ge) 整體(ti) ,係統地研究和管理。利用一些綜合性的措施,比如動態輪牧、退牧還草、牧草種植、對鼠兔的綠色防控等方式,維持牛羊、草場和鼠兔的生態協調,達到人與(yu) 自然和諧共生。
保護自然生態,決(jue) 不是盲目的行動,不能僅(jin) 憑主觀意願出發。青藏高原本來就是有鼠兔的高原,鼠兔是地球的主人之一,應該把自然還給自然。(記者呂雪莉)
不止是荒野的呐喊
結稿之際,記者接到著名的青海生態攝影家鮑永清的電話。他說,時值藏狐等野生動物的產(chan) 崽和哺乳期,他在野外拍攝中發現一窩3隻小藏狐,藏狐媽媽出去覓食,整整一天都沒有回來。再後來,那一窩小藏狐也不見了。
“太可憐了!”鮑永清說,鼠兔是藏狐、赤狐、大鵟等的主要食物來源,冬春滅鼠過後,很多野生動物失去了食物來源。“藏狐一家不是被毒死了,就是被餓死了!”
在世界地球日談高原鼠兔——這個(ge) 青藏高原的關(guan) 鍵而生存現狀十分危險的物種,似乎十分應景。畢竟,地球日隻有一天,但關(guan) 注和保護地球不隻在這一天,而應該是在每一天。
近年來,記者每每在三江源行走,就會(hui) 想到草場、鼠兔、牧民,他們(men) 之間的內(nei) 在關(guan) 聯究竟是什麽(me) ?他們(men) 難道不能和諧共處嗎?記者向不同行業(ye) 、不同領域、不同層次的相關(guan) 人士不斷請教,不斷追問,試圖找到這個(ge) 問題的破解之道。
從(cong) 20世紀50年代末至今,滅鼠已經持續了半個(ge) 多世紀,滅鼠措施多種多樣,化學滅鼠、器械滅鼠、生物毒素滅鼠、培育天敵滅鼠和不育技術滅鼠等等。然而年年滅,年年發,似乎告誡人們(men) ,不該對它們(men) 趕盡殺絕;也在提醒人們(men) ,需要另辟蹊徑。否則,永遠隻能陷入這種惡性循環之中。
雖然,滅鼠用的藥物也在不斷迭代,但是,對草場的影響,對牛羊的傷(shang) 害,對野生動物的影響等究竟如何?至今鮮少有人做過全麵的科學評估。
而顯而易見的事實是,滅過鼠的草原上,那些與(yu) 高原鼠兔相伴而棲的鳥類少了,以高原鼠兔為(wei) 食的天敵動物少了。有識之士指出,滅鼠變成了一件“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事情”。誠如學者所講:“錢燒了,生物多樣性喪(sang) 失了。”
即便科學家已經有了足夠的認識,在科學研究與(yu) 相關(guan) 部門決(jue) 策間似乎還存在強大的壁壘,信息的不對稱,保護生態的理念和行動上的嚴(yan) 重背離。一些研究結論告訴人們(men) ,不該滅鼠;而工程實施的現實行動卻在說:不滅不行。在自然界的平衡與(yu) 兼顧人的生存間如何取得平衡,實現人與(yu) 自然和諧共生?
也有一些光,讓記者看到希望。一些基層的草原工作者已經在不斷地反思這個(ge) 問題。一位基層草原站站長這樣告訴記者:牧民群眾(zhong) 經常會(hui) 問他,野生動物來爭(zheng) 食我的草場怎麽(me) 辦?我會(hui) 告訴他,你是什麽(me) 時候來的?它們(men) 是什麽(me) 時候來的?你不在這裏的時候,它們(men) 早就在這裏生存了。你說到底是誰在搶誰的草場?還有一些民間環保人士,開始探索“築巢引獸(shou) ”等多種方法,修複自然生物鏈,恢複生物多樣性。
“任何一件事,若是有助於(yu) 維護生物共同體(ti) 的完整、穩定和美麗(li) ,它就是正確的,反之則是錯。”滅鼠運動是否該繼續下去,也許“近代環保之父”奧爾多·利奧波德的這句話十分適用。
地球是我們(men) 唯一的家園,讓我們(men) 珍愛它,從(cong) 珍愛腳下的每一寸土地開始;讓我們(men) 尊重它,從(cong) 尊重這土地上每一種生命開始!
在建設生態文明的今天,希望這不再是荒野上的呐喊。(記者呂雪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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