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麵丨追憶父親(qin) 王海 女兒(er) 眼中的空軍(jun) 一級戰鬥英雄

　　“親(qin) 愛的爸爸，我為(wei) 您驕傲，我為(wei) 您自豪，愛您的女兒(er) 王小華。”2020年8月2日，空軍(jun) 一級戰鬥英雄、中國人民解放軍(jun) 空軍(jun) 原司令員王海上將在北京逝世，享年95歲。當天，王海的女兒(er) 王小華在王海傳(chuan) 記的扉頁寫(xie) 下這段話，表達對父親(qin) 的思念。

　　9月19日，王海上將的遺體(ti) 告別儀(yi) 式在北京八寶山舉(ju) 行。

　　空軍(jun) 一級戰鬥英雄 一人擊落擊傷(shang) 9架敵機

　　1950年10月，中國人民誌願軍(jun) 跨過鴨綠江，24歲的王海和戰友駕駛戰機投入作戰，與(yu) 當時號稱“世界王牌”的美國空軍(jun) 展開較量。

　　1951年11月18日，朝鮮戰場上，時任飛行大隊長的王海與(yu) 一大隊的戰友駕駛米格15戰機奉命升空攔截敵機，在發現左前方的低空處出現了60多架美國F-84戰機後，雖然敵我雙方實力懸殊，但王海果斷下令進行攻擊。

　　王海率領本大隊的數架飛機猛衝(chong) 下去，從(cong) 6000米的高空直接俯衝(chong) 至1500米的低空，一舉(ju) 衝(chong) 散了敵機隊形。利用米格15戰機垂直機動性強的優(you) 點，不斷升空，俯衝(chong) ，再升空，再俯衝(chong) ，敵機隊形被徹底打亂(luan) ，慌了手腳。短短10分鍾內(nei) ，王海親(qin) 手擊落兩(liang) 架敵機，他所在的大隊共擊落5架敵機，自己則無一傷(shang) 亡，打出了5：0的戰果。

　　抗美援朝戰爭(zheng) ，王海創造了擊落擊傷(shang) 美機9架的輝煌戰績，被記特等功、一等功，被授予“空軍(jun) 一級戰鬥英雄”。他所帶領的大隊，也因擊落擊傷(shang) 敵機29架、人人有戰績，榮立集體(ti) 一等功，被譽為(wei) 英雄的“王海大隊”。

　　空中“拚刺刀” “把腦袋瓜子別在褲腰帶上”

　　在王海生前的一段采訪資料中，王海這樣說：他們(men) 飛行員讓我講話，我講得很簡單，我說天空這麽(me) 大，美國人也是一個(ge) 人，我們(men) 中國人也是一個(ge) 人，我就不相信我們(men) 打不下你，非叫你把我打下來，我就說了這麽(me) 個(ge) 話。按照我們(men) 膠東(dong) 人說，我們(men) 就說勇敢不怕死，把腦袋瓜子別在褲腰帶上，什麽(me) 都解決(jue) 了。

　　空戰初期，美軍(jun) 的參戰飛機多達1200餘(yu) 架，而中國人民誌願軍(jun) 空軍(jun) 參戰飛機不足200架。美軍(jun) 飛行員飛行時間均在1000小時以上，而誌願軍(jun) 空軍(jun) 飛行員平均飛行時間不足100小時。中國的飛行員可以說是真正的“在戰爭(zheng) 中學習(xi) 戰爭(zheng) ”。

　　王小華：中國飛行員就是勇敢。你看張積慧、劉玉堤、焦景文他們(men) 不怕死，就是空中拚刺刀。我父親(qin) 回憶錄上寫(xie) 的，最近的時候140米才開炮，開炮了以後敵機的殘骸能打在機身上，把機身上打得一個(ge) 一個(ge) 坑的，就是這麽(me) 近的距離，但是美國飛行員不會(hui) 這麽(me) 近。中國誌願軍(jun) 飛行員即使我打不下來你，我就把你撞下來。

　　記者：但是有時候打仗不僅(jin) 僅(jin) 是靠勇氣勇敢。

　　王小華：還需要技術，我父親(qin) 說你一定要練好技術，你就藝高人膽大了，沒有技術你光靠勇敢也不會(hui) 打勝仗。

　　在困境中成長的航校學員 “被打得到處搬家，各處找舊零件組裝飛機”

　　王海出色的飛行，源於(yu) 他赴朝作戰前長達3年零8個(ge) 月的航空知識學習(xi) 訓練。

　　1944年，18歲的王海參加了膠東(dong) 抗日青年支隊，次年加入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抗戰結束後，王海成為(wei) 山東(dong) 大學的一名學生。1946年，我軍(jun) 第一所航空學校東(dong) 北民主聯軍(jun) 航空學校在通化正式成立，王海被選為(wei) 該校第一批學員，從(cong) 此與(yu) 飛行結下了不解之緣。

　　王小華：東(dong) 北老航校那會(hui) 兒(er) 可艱苦了，國民黨(dang) 知道共產(chan) 黨(dang) 成立空軍(jun) 航空學校了，就派特務來偵(zhen) 察，他們(men) 被國民黨(dang) 打得到處搬家，機場跑道房子也炸毀了。我父親(qin) 說搬到密山以後，房子不是沒屋頂就是沒門窗，零下四十多度，然後打地鋪，第二天早上被子都能跟嘴巴凍在一塊，就那麽(me) 艱苦。就這麽(me) 又修跑道修房子，飛機都是到處組織人員去東(dong) 三省找零件舊飛機拉回來，然後重新組裝，這一批人能飛出來，真的很不容易。

　　“你就是那個(ge) 朝鮮戰場上的王海，我當年在朝鮮就是被你們(men) 打下來的”

　　1984年7月，已擔任空軍(jun) 副司令員的王海陪同時任國防部長訪問美國，美空軍(jun) 參謀長四星上將加布裏埃爾握住王海的手說，“你就是那個(ge) 朝鮮戰場上的王海，我當年在朝鮮就是被你們(men) 打下來的”。

　　王小華：那次訪問他們(men) 帶我父親(qin) 參觀了很多對盟國才開放的軍(jun) 事設施，他們(men) 坐的美國空軍(jun) 一號的備用機，紅地毯一直鋪到飛機上。我父親(qin) 到了之後有一個(ge) 副參謀長又開門又打傘(san) ，他們(men) 美國人都覺得很奇怪，因為(wei) 這個(ge) 副參謀長平常特別傲慢，別人問為(wei) 什麽(me) ，他說因為(wei) 我父親(qin) 是大國的空軍(jun) ，是勝者，他說我非常佩服王海，佩服中國空軍(jun) 。

　　記者：其實這種尊重也是他們(men) 用艱苦的付出和生命的代價(jia) 換來的。

　　王小華：對，我覺得我父親(qin) 他們(men) 那一代人為(wei) 什麽(me) 能在那麽(me) 艱苦的環境下堅持？第一是有信仰，第二是有信心，第三是有智慧，而且我父親(qin) 也說飛行員一定要大強度訓練才能適合戰爭(zheng) 狀態，為(wei) 什麽(me) 培養(yang) 你？當兵就是要準備打仗，我父親(qin) 說我們(men) 主張用和平的方式解決(jue) 任何爭(zheng) 端，但是我們(men) 不會(hui) 懼怕打仗。

　　憶父親(qin) ：他們(men) 那一代人 都特別偉(wei) 大

　　誌願軍(jun) 歸國後，王海先後任師長、副軍(jun) 長、空軍(jun) 司令部軍(jun) 事訓練部第二部長、廣州軍(jun) 區空軍(jun) 司令員、空軍(jun) 副司令員、空軍(jun) 司令員等職，因為(wei) 常年致力於(yu) 人民空軍(jun) 的發展，在王小華眼中，父親(qin) 總是十分繁忙，與(yu) 家人聚少離多。

　　王小華：1965年我5歲就上學了，看誌願軍(jun) 英雄傳(chuan) 其中就有我父親(qin) 的名字，我哥哥跟我說這就是爸爸，那時候也沒什麽(me) 概念。

　　記者：那時候父親(qin) 是戰鬥英雄，你們(men) 做兒(er) 女的不清楚嗎？

　　王小華：父親(qin) 很少跟我們(men) 說這些，不知道他是戰鬥英雄，對戰鬥英雄沒有什麽(me) 概念，我母親(qin) 也從(cong) 來不講。我都是工作了以後聽別人說的。過去父親(qin) 在我心目中就是父親(qin) ，我父親(qin) 離休我母親(qin) 去世以後我來家裏陪我父親(qin) ，我才開始逐漸了解他，包括他們(men) 那一代人我覺得都特別偉(wei) 大。

　　在王小華眼中，父親(qin) 即使到了晚年，記憶力嚴(yan) 重衰退，但他對犧牲戰友的懷念，對人民空軍(jun) 發展的牽掛一直都沒有改變。

　　王小華：去年新中國成立70周年閱兵，我陪著父親(qin) 看電視從(cong) 頭看到尾，他看到咱們(men) 空軍(jun) 裝備殲20了可高興(xing) 了，他還囑咐飛殲20了年輕人要好好飛。他從(cong) 來沒有忘過王海大隊，沒有忘記那些犧牲的烈士，我們(men) 也不能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