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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輪車夫被破格錄取博士前後

王景爍 發布時間:2020-10-28 16:28:00來源: 中國青年報

蔡偉(wei) 看自己收藏的書(shu) 。王景爍攝


蔡偉(wei) 在書(shu) 法課上指導學生。王景爍攝


蔡偉(wei) 給學生上書(shu) 法課。王景爍攝


蔡偉(wei) 的讀書(shu) 筆記。王景爍攝

  11年前,高中學曆的三輪車夫蔡偉(wei) 被複旦大學出土文獻與(yu) 古文字研究中心破格錄取為(wei) 博士研究生。

  如今,48歲的他在貴州安順學院教三門課,看到學生,他會(hui) 想到自己。

  他被知識改變命運,他希望他的學生也如此。

  他從(cong) 沒給學生提及過那些苦日子,那時,他每賣50根冰棍,才能買(mai) 一本5元的二手書(shu) 。東(dong) 北的冬天,他把《老子》《莊子》《韓非子》包上書(shu) 皮,套層袋子,塞進保溫箱的夾層,有空就讀。

  如今,他自稱“學術不差也不冒尖”,一年發表一兩(liang) 篇論文。多數時間裏,他喜歡一個(ge) 人窩在辦公室,被泛黃的古書(shu) 包圍。電腦屏幕被豎起來,便於(yu) 放大查看那些模糊難辨的古文圖片。時不時,他提起毛筆,在宣紙上寫(xie) 小楷。

  蔡偉(wei) 研究的領域是“小學”,這是中國古代對文字學、音韻學和訓詁學的統稱。他的工作是將旁人看著晦澀難懂的古文字,解析出準確的意思。

  握著武漢大學簡帛研究中心主辦的專(zhuan) 業(ye) 學術集刊《簡帛》,他翻到自己發表的文章《〈尚書(shu) ·顧命〉“今天降疾殆弗興(xing) 弗悟”的斷句問題——兼釋上博五〈三德〉之“天乃降殆”》。這是大多數人陌生的學問。古書(shu) 的年代越早,意味著越難讀懂。蔡偉(wei) 的樂(le) 趣就在於(yu) ,破解那些最為(wei) 晦澀的古文含義(yi) 。

  “如果沒什麽(me) 真知灼見,就幹脆不寫(xie) ,寫(xie) 一篇至少要解決(jue) 一個(ge) 問題。”蔡偉(wei) 說。

  這些已刊發的文章,不少來源於(yu) 他早期寫(xie) 下的讀書(shu) 劄記。他積攢下了幾十本筆記,落款的時間跨越了30年。

  小學時,他練過幾年毛筆字。字帖上總有很多看不懂的繁體(ti) 字,他捧著字典來回翻。他的語文成績一直領先,到了高中,理科最低的成績隻有十幾分。

  蔡偉(wei) 把圖書(shu) 館當成了教室,錦州市圖書(shu) 館辦證要資質,他磨著父親(qin) 請單位蓋章。他幾乎天天打卡,一年多的時間裏,光是古書(shu) ,蔡偉(wei) 就看了兩(liang) 三百本。

  高考落榜後,蔡偉(wei) 進了橡膠廠,三班倒。倒班之餘(yu) ,他泡圖書(shu) 館,“幾乎把能看的書(shu) 全看了一遍”。

  3年後,他從(cong) 橡膠廠下崗。蔡偉(wei) 沒錢、沒學曆、沒技術,擺在麵前的路似乎隻有兩(liang) 條,做小買(mai) 賣或是賣力氣。

  他先在食堂後廚做過一年,一個(ge) 月100元,臨(lin) 時工,主要做饅頭。後來,他買(mai) 來一輛三輪車,綁上1米長的木箱,裏麵再塞三四個(ge) 保溫箱,放入隔溫的棉被,每天跑去商場門口擺攤。

  他家住7樓,沒電梯,每天清晨挨個(ge) 兒(er) 把保溫箱抬下樓,晚上再搬回家。這些保溫箱加起來,差不多三四十斤重。他的車上還捆著折疊椅和太陽傘(san) 。遇上下雨,蔡偉(wei) 就坐在傘(san) 下,等著天氣放晴。

  雪糕5角一根,冷飲1元一瓶。天熱,雪糕賣著賣著就化了,他自己吃一些扔一些。冬天賣不動冷飲,他改賣炒瓜子,有時一個(ge) 月賺不到500元。擺攤的空當,他讀書(shu) ,有時撿行人隨手丟(diu) 掉的廢煙盒,抽出錫紙,記筆記。

  他開不起店,家裏拿不出租店鋪的資金。擺攤10餘(yu) 年,收入隻夠糊口,他擔心生病,極少買(mai) 新衣服,家裏10多年沒交過取暖費。冬天的錦州零下10多度,冷氣竄進屋子,水管常被凍住,睡覺人要躲在兩(liang) 三床被子裏。

  蔡偉(wei) 常光顧舊書(shu) 店,因為(wei) 新書(shu) 太貴了,一本2000年出版的新書(shu) ,標價(jia) 就是170元,更別提裝訂精美、彩印的版本了。不少古書(shu) 還成係列,一套1000元也不稀奇。

  他知道自己不適合做小生意,但不敢不幹,“不然能做啥?”

  有一次,他鎖在小區樓下的車被偷了,捆在車上的木箱也一起沒了。他懊惱了好幾天——裏麵還裝著好幾本古書(shu) 呢。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他沉浸在古文字的孤島裏。有人說蔡偉(wei) “酸”,飯都吃不飽還琢磨“閑書(shu) ”,不務正業(ye) 。家人看不懂他的研究,身邊找不到能問詢的老師,他一本一本地看,沒什麽(me) 章法。

  那時,每過兩(liang) 三天,他就跑去圖書(shu) 館換一批新書(shu) ,錦州市圖書(shu) 館的工作人員以為(wei) 他看著玩,“這玩意兒(er) 你能看懂?”直到後來,有人拿來收藏的民國古畫谘詢真偽(wei) ,蔡偉(wei) 通過畫中的文字一眼識別出是贗品,才換得在場的人頻頻點頭。

  自學四五年後,24歲的蔡偉(wei) 寄信給複旦大學出土文獻與(yu) 古文字研究中心教授裘錫圭、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yu) 保護中心主任李學勤等學者。他向對方請教,也提建議。

  裘錫圭在1997年第1期的《文物》上發表過《〈神烏(wu) 賦〉初探》,提及尹灣漢墓出土的簡牘篇目《神烏(wu) 賦》,其中的“佐子”不明其意。蔡偉(wei) 寫(xie) 信表示,“佐子”疑讀為(wei) “嗟子”,即“嗟”,是歎詞。

  後來,裘錫圭同意了他的看法,還在1998年第三期《文物》上發表了文章。

  蔡偉(wei) 最擅長的,是將出土文獻與(yu) 傳(chuan) 世文獻結合起來。《老子》中有句“莫之其亙(gen) ”,他從(cong) 曆史角度分析,“亙(gen) ”字應譯成“極”,是“終極”的意思。

  為(wei) 了尋找更多期刊,蔡偉(wei) 沒少跑。他想看清代王念孫寫(xie) 的高郵王氏四種之二的《讀書(shu) 雜誌》,錦州市圖書(shu) 館找不到,就跑去當地的高校圖書(shu) 館碰運氣,他從(cong) 館藏目錄裏查到了三冊(ce) 影印本,剛一開口就被拒絕。

  工作人員稱,“雜誌不外借”。蔡偉(wei) 糾正他這其實是古書(shu) ,沒想到換來一句,你又看不懂。直到10年後,蔡偉(wei) 才買(mai) 到另一個(ge) 出版社的影印本。

  他熟悉錦州所有的舊書(shu) 店。一些書(shu) 他堅持找了好些年,為(wei) 此前往沈陽、北京等地。一次,他在北京隻待了1晚,背回了10多本書(shu) ,花了幾百元。

  在錦州,蔡偉(wei) 一家三口擠在一間屋,牆邊、床底下塞滿了古書(shu) 。可更多他想看的古書(shu) 是買(mai) 不到的。碰上實在喜歡的,他從(cong) 圖書(shu) 館借出,直奔複印店。那份複印版的《廣雅疏證》已有30年,字裏行間被他寫(xie) 滿了批注,直到現在還在使用。

  有些書(shu) 無法外借,他就坐在圖書(shu) 館裏抄。橡膠廠發的表格紙被他小心翼翼地攢成摞,再一一從(cong) 中對折,有字的一麵向內(nei) ,訂成一本。他仿照古書(shu) 從(cong) 右側(ce) 寫(xie) 起,完成《爾雅》的抄寫(xie) ,花了20天。

  這些簡易的裝訂本,已被他越翻越薄,折痕處輕微一碰就快要散開。

  他最奢侈的消費是湊錢買(mai) 了一台電腦,接入互聯網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搜索引擎裏輸入古文字。

  在國學網上,愛好相同的人紮堆在論壇裏灌水。蔡偉(wei) 家聯網用的電話線,每次他撥完號,快速打開論壇和郵箱,十幾分鍾匆匆下線。

  即使如此,那幾個(ge) 月,他家的電話費還是頻頻超支。後來,他幹脆去網吧,在一片遊戲聲中敲著自己的學術思考。

  他沒寫(xie) 過點擊量超高的“爆款”,不參與(yu) 論壇家長裏短的討論,隻發言之有物硬邦邦的觀點。第一回“披著馬甲”發帖,他就被版主私信,“你是蔡偉(wei) ?”

  那時候,除了給幾位古文字學學者寫(xie) 信,蔡偉(wei) 已在幾所知名高校主辦的學術網站上,發表過自己的學術觀點。

  在版主、如今的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教授董珊的印象裏,蔡偉(wei) 對古書(shu) 熟,引用辭例信手拈來。在那個(ge) 檢索並不方便的時代,蔡偉(wei) 盯著舊材料,總能發現新問題,解釋還精準。

  董珊和蔡偉(wei) 同齡,他說,蔡偉(wei) 是那種利落幹脆的人,一兩(liang) 句話解決(jue) 一個(ge) 問題,不用多說,一看就對,“這種本事差不多是對古書(shu) 了如指掌的老先生才能做到”。

  幹這行,即使是學術大家,也偶有誤差。不過,蔡偉(wei) 的錯誤率低。裘錫圭也曾在回信中肯定蔡偉(wei) ,“不計功利,刻苦潛修,十分欽佩。”

  後來他的妻子病倒了。這個(ge) 下崗後在超市當過服務員,送過報紙和牛奶的女人,被迫中止工作。兒(er) 子還在上學,家裏全靠蔡偉(wei) 一個(ge) 人支撐。為(wei) 了給妻子治病,他向親(qin) 戚借了5萬(wan) 元。

  拉車比賣冰棍、瓜子賺錢。他蹬著三輪車在城市裏穿梭。從(cong) 早到晚,一天跑10多趟,掙三四十元。白天停不下來,晚上回家累得倒頭就睡。原本大片的讀書(shu) 時間,也被切割了。一年後,奔波的蔡偉(wei) 頭一次感覺,自己的境遇如此糟糕。

  在此之前,無論是和學者的書(shu) 信往來,抑或是在網上,蔡偉(wei) 從(cong) 來都隻談學術。有一次,蔡偉(wei) 忍不住寥寥幾筆,寫(xie) 信對董珊講述了自己的現狀。

  那封信隻有一頁多長。在董珊的記憶裏,對方沒提要求,沒有抱怨,但他動容了。董珊找到複旦大學出土文獻與(yu) 古文字研究中心的教授劉釗。2008年,複旦出土文獻與(yu) 古文字研究中心與(yu) 中華書(shu) 局、湖南省博物館聯合編纂《馬王堆漢墓簡帛集成》,臨(lin) 時聘請蔡偉(wei) 加入。

  這是一份根據前人觀點進行修正、完善的工作。蔡偉(wei) 一張張翻閱竹簡照片,寫(xie) 下注釋。古文字本就難認,多數還模模糊糊,平均下來,一列的30個(ge) 字裏,要重新解釋的將近一半,一天才能完成一支竹簡。

  進組一年,他的能力有目共睹,幾位教授想讓蔡偉(wei) 讀博。

  2000年起,複旦大學開始實施一項製度:兩(liang) 院院士、傑出教授和全國百篇優(you) 秀博士論文指導老師,可以自主招收博士生。考題由導師自己定,學生可以不參加統考。作為(wei) 國內(nei) 知名的古文字學家裘錫圭有自主招生的權力。

  不過,按規定,報考博士必須具有碩士學位或同等學力,蔡偉(wei) 隻有高中學曆。複旦大學研究生院最終找到教育部,裘錫圭、李家浩、吳振武3位著名學者聯名寫(xie) 了推薦信,連同複旦大學的申請一起報送教育部。

  李家浩、吳振武兩(liang) 位教授並不任職於(yu) 複旦大學,沒見過蔡偉(wei) 本人,但在學術網站上,他們(men) 都曾讀過蔡偉(wei) 的文章。

  入學考試是擺在麵前的一場大考。蔡偉(wei) 的英語不過關(guan) ,還丟(diu) 了10多年,學校就將英語改為(wei) 日語。可蔡偉(wei) 的日語也是零基礎,他突擊了一段時間,終於(yu) 過線。

  因為(wei) 自學,蔡偉(wei) 的知識體(ti) 係並不係統,他跟著博士班上課,按學校的要求,還要補基礎的通識課,修些本科、碩士課程。後來,他的學分修滿了,但博士論文遲遲不過關(guan) 。他要學著去適應學術表達的範式,來來回回地改。他讀了6年才博士畢業(ye) ,算是班上最久的。

  他也是班裏最大的,比同學年長近10歲,但檔案最薄,資料最少。畢業(ye) 後,他本想回東(dong) 北,投了好幾所當地的院校,簡曆都沒過——頻繁地卡在年齡、第一學曆、發表文章裏。

  半年裏,蔡偉(wei) 一共投出二三十份簡曆,多在第一環就被淘汰。直到安順學院招聘,他才定下工作,這是他找的所有工作裏離家最遠的一個(ge) ,彼時安順尚未開通高鐵,他從(cong) 錦州趕來用了兩(liang) 天兩(liang) 夜。

  他被安排在學校圖書(shu) 館的古籍特藏部,編寫(xie) 館藏古籍書(shu) 誌。在圖書(shu) 館裏,他是學曆最高的,也是唯一一個(ge) 研究出土文獻的。他還教三門課,古代漢語、文字學和書(shu) 法。

  紮進古文字中30餘(yu) 年,周圍的環境也變了。出土文獻從(cong) 數量有限到令人目不暇接,查一個(ge) 詞的釋意無需一本本翻詞典,在電腦上輸入多種解釋即刻同步。電商平台輕易可以買(mai) 到古書(shu) 。國學這些年出現了升溫的跡象。

  董珊有體(ti) 會(hui) ,如今學術成果的發布量、出版量大大增加,“相比20年前,差不多多了20倍都不止”。

  蔡偉(wei) 喜歡泡在幾所知名高校主辦的出土文獻網站上,看最新的學術觀點。但凡出了新材料,他就找來學習(xi) 。

  網上,他起了五六個(ge) 網名,“錦州抱小”“小雅”“黔之菜”……“有時候就是刻意不想讓別人知道是我寫(xie) 的”。蔡偉(wei) 說,他享受更換網名後歸零的狀態,用新的名字“再慢慢闖片天地”。

  他刻意地從(cong) 曾經的片刻“高光”中淡出。因為(wei) 被破格錄取,蔡偉(wei) 曾被寫(xie) 進新聞裏,後來,他拒絕再接觸媒體(ti) ,為(wei) 此特意換過手機號。“古代典籍本來就冷僻偏窄,既然不為(wei) 大眾(zhong) 熟知,也沒必要總是讓人知道。”

  他強調,自己隻是喜歡這門學科,不願當所謂的學術明星。他最擔心被分散精力。

  “隻有對學術產(chan) 生影響,在古文字學界能有深入的研究並發表獨立客觀觀點的人,才是最神聖的。”他曾這樣表示,“做學問,不就是要經得住長時間的埋頭嘛,名利是致命傷(shang) 。”

  圈子裏知道蔡偉(wei) 的人不少——他的文章不以量取勝,但都能立得住腳。

  董珊感歎,無論是最初在論壇上相識,還是後來因為(wei) 破格錄取被寫(xie) 入新聞,蔡偉(wei) 本有很多“可以紅”的機會(hui) ,不過他始終是淡淡的,低頭研究自己那攤事兒(er) 。

  “在學術界,不缺擅於(yu) 總結方法的人,但蔡偉(wei) 能實打實地做研究。”董珊說,“這也是這個(ge) 時代做學問非常稀缺的。”

  去年,蔡偉(wei) 的專(zhuan) 著《誤字、衍文與(yu) 用字習(xi) 慣——出土簡帛古書(shu) 與(yu) 傳(chuan) 世古書(shu) 校勘的幾個(ge) 專(zhuan) 題研究》出版了。

  有網友評價(jia) ,“作者未接受係統的學術訓練,在學理和論證上的精密性自是不可奢求”“整體(ti) 係統性欠佳”,但也有很多誇獎:“有切實貢獻和具體(ti) 文獻解讀,且頗具啟發性”“真正的善讀古書(shu) 者,那些隻靠剪刀和漿糊搞古書(shu) 校讀匯編的先生看完可能會(hui) 手心出汗吧”。

  最早入古典文獻的行當,是因為(wei) 蔡偉(wei) 拜讀了蔣禮鴻先生的《義(yi) 府續貂》。這是研究古文獻的名著,也是治訓詁、校勘重要的參考書(shu) 。30年裏,蔡偉(wei) 來來回回地研讀,他看過不下六個(ge) 版本,還專(zhuan) 門列出表格,一一細數各版本中存在的14處問題。

  蔡偉(wei) 不講究外表,唯獨執著於(yu) 買(mai) 書(shu) ,每年購入的新書(shu) 差不多幾百本。離開複旦大學前往安順學院時,他打包運出80多箱藏書(shu) ,花了4000多元——快趕上後來1個(ge) 月的工資。

  書(shu) 櫃裏那套《四部叢(cong) 刊》一共21本,購於(yu) 上海。那一回,他花了500多元,騎著自行車馱回學校,還引來一群人圍觀。有同學打趣他買(mai) 貴了,他卻覺得值——至今,這套書(shu) 陪了他10年。

  蔡偉(wei) 仍不富裕。他把家裏一整麵牆打成書(shu) 櫃,買(mai) 來能兩(liang) 麵放書(shu) 的書(shu) 架,再加張一米長的書(shu) 桌。

  學術之外,他的生活很簡單,逛市場、刷短視頻,或是練練毛筆字。自行車騎久了,他會(hui) 腿疼,這是之前蹬車落下的老毛病。

  在複旦讀博的時候,他回過錦州,到昔日的擺攤地轉了轉。一同出攤的4個(ge) 人,隻剩下1個(ge) 。他記得,自己曾是這群攤主裏最年輕的,夾在一片吆喝聲中,捧著書(shu) 的他看上去總有些格格不入。

(責編: 常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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