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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漢“侯爸爸”:為異鄉求學的藏族孩子撐起一片藍天

發布時間:2022-02-24 11:13:00來源: 中國青年報

  盡管已從(cong) 武漢西藏中學畢業(ye) 12年,但邊珍依然懷念在校過年的日子。一到藏曆新年,同學們(men) 會(hui) 穿著藏服,在彩色花紋木盒裏放滿炒麥粒和酥油糌粑,再插上青稞穗和酥油製成的彩花,做成切瑪,還要給老師獻上哈達。

  被學生稱為(wei) “侯爸爸”的侯伯雲(yun) 每年藏曆新年都很忙。籌備活動、找學生談心……26年來,每年大年三十、初一,侯伯雲(yun) 都在學校陪著學生一起過。

  在民族教育崗位上工作了大半輩子,從(cong) 班主任到武漢西藏中學副校長,侯伯雲(yun) 探索出一套西藏班的管理辦法,讓遠離家鄉(xiang) 、父母親(qin) 人的藏族孩子慢慢適應了武漢的教學模式;他還牽頭組織農(nong) 工黨(dang) 愛心黨(dang) 員,推動武漢市政協委員、湖北省建藏援藏協會(hui) 會(hui) 員與(yu) 藏族學生結親(qin) 結對,為(wei) 上千名西藏孩子找到了“武漢媽媽”“武漢爸爸”。

  侯伯雲(yun) 覺得,自己26年來就做了一件事:為(wei) 一批在武漢求學的藏族孩子撐起一片藍天。

  “他幾乎認識學校所有孩子”

  侯伯雲(yun) 始終記得第一次去接西藏班孩子的情景。當時10多歲的普布曲傑背著一個(ge) 蛇皮袋,侯伯雲(yun) 伸手想幫忙,孩子卻搖搖頭,拖著蛇皮袋走了4公裏的路,後來侯伯雲(yun) 才知道,蛇皮袋裏裝的是普布曲傑初中4年的零用錢。臨(lin) 行前,他的媽媽將10元、20元湊出的440元縫進行李中。

  1995年,侯伯雲(yun) 從(cong) 湖北省宜昌職教中心調到沙市六中西藏班(之後搬遷至武漢,成立武漢市西藏中學),當起了藏族學生的“孩子王”。

  武漢西藏中學是湖北省唯一、全國首批內(nei) 地藏族學校,也是全國最大的地方援建藏族學校。從(cong) 西藏出發,這些10多歲的孩子以前要坐幾天幾夜的汽車、火車到武漢,接著麵臨(lin) 長達3年甚至更長的異鄉(xiang) 求學生活。有的學生家在西藏牧區、農(nong) 村,家裏人沒讀過書(shu) 。來湖北之前,孩子們(men) 普通話說不流利,也不愛與(yu) 人交流。

  起初,侯伯雲(yun) 跟西藏學生接觸,找不到方法。他開始自學藏語,看到學生就用藏語打招呼,“吃了嗎”“你好”。

  在邊珍的印象裏,侯伯雲(yun) 的身影經常出現在學校的林蔭道上,他總是拿著藏文課本,碰到學生就拉過來做他的“藏語老師”。等到邊珍從(cong) 初中升到高中,侯伯雲(yun) 已經會(hui) 唱藏族歌曲。

  有一次,一個(ge) 孩子找到他說:“老師,您這麽(me) 尊重我們(men) ,我願意來跟你說說心裏話。”

  那時,侯伯雲(yun) 還是學校的體(ti) 育老師。一次上課,剛做完熱身活動,普布曲傑轉頭跑回了宿舍,找來針線,一個(ge) 人坐在床頭縫褲子。侯伯雲(yun) 一問才知道,孩子隻有兩(liang) 條褲子,一條破得不能穿了,另一條在上體(ti) 育課時破了一個(ge) 洞。侯伯雲(yun) 從(cong) 家裏找來褲子和鞋子,此後對普布曲傑給予了長達4年的資助。

  該校教師許玉萍的班上曾有個(ge) 藏族女孩旦增白吉那曲,家裏有8個(ge) 兄弟姐妹,她排行第六。剛來學校,聽不懂普通話,小姑娘躲在教室裏哭,鬧著要回西藏。侯伯雲(yun) 一有時間就來看她,跟她聊天。

  許玉萍發現,這個(ge) 內(nei) 向的孩子一見到侯伯雲(yun) 就開心地笑,也會(hui) 主動打招呼。到了期末考試,旦增白吉那曲從(cong) 班級倒數考到前幾名。許玉萍覺得,“侯伯雲(yun) 是個(ge) 內(nei) 心充滿陽光的人,會(hui) 為(wei) 學生著想,很多事情比女老師想得還要細致。”

  侯伯雲(yun) 要求孩子幹幹淨淨的,講衛生。周一升國旗,每個(ge) 班級的學生要把自己的手指亮出來,如果指甲太長,要當場剪指甲;宿舍裏,床單要鋪整齊,被子要疊成方塊;有學生翻牆出去上網,他帶著學校的老師一家家網吧找。

  在西藏中學讀書(shu) 7年,邊珍最親(qin) 近的除了任課老師,就是侯伯雲(yun) ,“他幾乎認識學校所有學生”“他幾乎承擔了所有角色,老師、爸爸、心理輔導師、朋友……”

  “我在江城有個(ge) 家”

  2007年8月,第一次坐上從(cong) 拉薩出發到武漢的火車,德吉拉姆穿著厚厚的藏服下了火車,才發現這裏的氣候比西藏濕熱得多。在車站等候的西藏中學教師幫忙拿行李,帶上學生剛脫下的衣服,開著大巴車送他們(men) 到學校。

  對於(yu) 家住西藏農(nong) 牧區的女孩德吉拉姆來說,這裏的一切都顯得陌生。

  2012年3月,一次假期,侯伯雲(yun) 組織學生外出野炊遊玩,德吉拉姆認識了農(nong) 工黨(dang) 員賀丹心,從(cong) 此有了一個(ge) “江城媽媽”。侯伯雲(yun) 囑咐德吉拉姆,有心裏話要多跟“媽媽”交流談心。“媽媽”每到節假日就會(hui) 接她去逛街、看電影。

  從(cong) 西藏中學畢業(ye) 後,德吉拉姆考入西安交通大學。一次過年前,她從(cong) 學校趕到武漢看望“江城媽媽”。走進家門,她看見房間裏放好了睡衣、拖鞋,桌子上放著煮好的排骨藕湯和她最愛吃的丸子。

  畢業(ye) 3年,德吉拉姆也一直跟“侯爸爸”保持聯係,“如果當初沒有他,就不會(hui) 有‘江城媽媽’,我或許就不會(hui) 遇到這麽(me) 多好心人”。2020年初,武漢暴發新冠肺炎疫情,入職不久的德吉拉姆將一個(ge) 月的工資全部買(mai) 了口罩捐給母校。

  10餘(yu) 年來,為(wei) 幫助藏族貧困學生在武漢找到歸屬感,侯伯雲(yun) 聯係農(nong) 工黨(dang) 武漢市委員會(hui) 、洪山區工委會(hui) ,在武漢西藏中學開展了10次大型結親(qin) 結活動,有100多名黨(dang) 員參與(yu) 結對,捐款捐物近200萬(wan) 元,讓200多名藏族孩子在江城武漢有了“新家”。

  “對於(yu) 西藏的孩子來說,來武漢讀書(shu) 需要的是民族親(qin) 情,需要的是大手拉小手的關(guan) 愛。”侯伯雲(yun) 說。

  “出來是為(wei) 了回去建設西藏”

  在學生時期,邊珍曾覺得侯伯雲(yun) 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而當她成為(wei) 中南財經政法大學的博士,才發現“越長大越尊敬他”。

  和普通中學不一樣,西藏中學的老師得24小時留校,住所就在學生宿舍的樓下。逢年過節,因西藏孩子無法回家,老師就陪他們(men) 一起吃年夜飯、跳鍋莊舞、唱藏族歌。

  那時一到春節,侯伯雲(yun) 的母親(qin) 就提著特產(chan) ,坐火車從(cong) 荊州趕到武漢,跟兒(er) 子一起過年。他的宿舍裏常常擺滿了牛肉幹、水果,招呼著學生們(men) 來做客。

  到了暑假,這群老師也會(hui) 跟著學生坐兩(liang) 天兩(liang) 夜的綠皮火車回西藏。到了拉薩,老師們(men) 忍著高原反應舉(ju) 辦家長會(hui) ,一家家地上門拜訪。

  這時,侯伯雲(yun) 是最忙的,學生搶著請他去家裏做客。聚會(hui) 上,有1995年畢業(ye) 的學生,也有2010年畢業(ye) 的學生,大家準備好青稞酒,唱著班上孩子都會(hui) 的《媽媽的羊皮襖》,回憶在西藏中學生活成長的日子。

  民族親(qin) 情在一點點傳(chuan) 遞。2019年從(cong) 浙江警官學院畢業(ye) 的旦增,假期特地回到母校,感謝“侯爸爸”從(cong) 初中到大學11年的資助;有一年端午節,普布曲傑工作的山溝沒有信號,他騎了兩(liang) 個(ge) 多小時的摩托車,開到有信號的地方給侯伯雲(yun) 打祝福電話……

  “西藏中學不僅(jin) 是一個(ge) 學校,也是一個(ge) 家,一個(ge) 托舉(ju) 著我們(men) 成長生活、求學求知的地方。”邊珍覺得,離得越遠,對西藏中學老師的感情就越深。

  從(cong) 西藏貧苦的牧區走出來,邊珍是家裏第一個(ge) 大學生,更是第一個(ge) 博士生。“我們(men) 武漢西藏中學的學生,出來是為(wei) 了更好地回去建設西藏。”邊珍說,這是他們(men) 年少時從(cong) 家鄉(xiang) 出發時就埋下的種子。如今她學到了知識、本領,未來想要回到西藏,用自己的力量改變落後的教育觀念,讓更多西藏孩子走出牧區、走出村莊。

  在邊珍心裏,真正的偶像就是“侯爸爸”,“他從(cong) 事民族教育26年,一直默默無聞、初心不變。”她希望有一天,也能在教育一線做一位默默奉獻的教育者。

(責編: 陳濛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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