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北,在藏語裏被稱為(wei) “羌塘”。這是一片古老和神奇的極地高原,充滿著靈性、活力和夢想。
那裏雖然高寒缺氧,但是隻要去過,並在那裏工作過,人們(men) 依舊都會(hui) 對她一見鍾情,深深愛上她。即便是離別多年,人們(men) 依然會(hui) 魂牽夢縈,難以割舍。
北京有這樣一個(ge) 地方——北京建藏援藏工作者協會(hui) 。這是一個(ge) 大家庭,有在京的西藏離退休人員和退役軍(jun) 人,也有中央國家機關(guan) 、央企和北京市援藏幹部、醫生、教師等。這個(ge) 群體(ti) 中有上至百歲高齡的十八軍(jun) 老戰士和早期建設者,也有年輕的援藏幹部人才,他們(men) 都有一個(ge) 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曾將自己的激情歲月留給了西藏,每個(ge) 人心裏都有濃濃的“西藏情結”。
特別是在藏北高原工作和生活過的建藏援藏工作者,他們(men) 的“西藏情結”顯得更為(wei) 濃烈。
這是北京建藏援藏工作者協會(hui) 副會(hui) 長高揚(左一)在與(yu) 第一批西藏基層幹部赴京參觀學習(xi) 班學員進行交流(唐召明2021年10月23日攝)
北京建藏援藏工作者協會(hui) 副會(hui) 長高揚曾任西藏自治區政協副主席、那曲地委書(shu) 記,在藏工作40多年,把自己的青春年華全部獻給了西藏。他的足跡踏遍高原大地,深深眷戀這裏的一草一木。退休後,他弘揚“老西藏精神”,凝聚建藏援藏工作者的力量,在為(wei) 西藏服務、架起京藏兩(liang) 地文化交流等方麵繼續發光發熱和貢獻力量。
北京建藏援藏工作者協會(hui) 原副會(hui) 長、現項目專(zhuan) 員陳正榮大學畢業(ye) 後進藏工作35年,其中有6年時間在藏北高原度過。他曾為(wei) 西藏太陽能的開發利用事業(ye) 做出開創性貢獻,被人們(men) 譽為(wei) “西藏太陽能之父”。
這是北京建藏援藏工作者協會(hui) 原副會(hui) 長、現項目專(zhuan) 員陳正榮(左)來到曾經工作過的西藏自治區農(nong) 科院考察調研,以助力西藏鄉(xiang) 村振興(xing) 事業(ye) (唐召明2021年9月17日攝)
1976年,陳正榮從(cong) 山東(dong) 科技大學畢業(ye) 來到藏北安多縣土門格拉煤礦從(cong) 事機電技術工作。這裏海拔5000多米,年平均溫度在攝氏零度以下,含氧量不及海平麵的一半,一年中有8個(ge) 月是冬季時間。
過去,藏北高原交通運輸條件差,這裏一年中絕大部分時間吃不到新鮮蔬菜,很多時候隻有靠醬油和辣椒麵來下飯。飲用水也很困難,夏天用水車到河裏去拉,冬天隻有挖冰化水。
陳正榮曾托人從(cong) 敦煌買(mai) 了兩(liang) 隻蘆花雞,目的是為(wei) 了改善一下生活。其中一隻沒幾天就因為(wei) 高原反應死去了。對另一隻,他精心喂養(yang) 它,不久,就開始下蛋,他的生活水平一下子提高了,因為(wei) 他兩(liang) 三天就能夠吃上一個(ge) 雞蛋。
在礦上,最怕的是生病,因為(wei) 高寒缺氧嚴(yan) 重,即使一場小小的感冒,也會(hui) 把你折騰得掉上幾斤肉。有一次,他患了重感冒,開始沒在意,還坐車到幾十公裏的野外工地轉了一圈,正好那天又刮大風。晚上回來後,他開始發燒,將近40度,襯衣都濕了。第二天上午稍退了燒,他誰也沒有告訴,堅持著自己去挑煤挑水。到了下午,又開始發高燒,他有些迷迷糊糊,極度虛弱,連去醫院看病的力氣都沒有了。這時,那隻蘆花雞進來,很快地下了一個(ge) 蛋。他如獲至寶,心懷一種異常的感激之情注視著那個(ge) 雞蛋,禁不住眼含熱淚。他知道,這個(ge) 雞蛋,對他來說是一個(ge) 非同尋常的雞蛋,甚至是一個(ge) 救命的雞蛋。他太需要它了,那是他當時擁有的唯一想吃的東(dong) 西。
他把雞蛋敲入碗中,加了一些糖,用高壓鍋蒸熟,然後慢慢地吃下去。大概半小時後,他感到燒退了,身上也有了點力氣。他到礦區醫院拿了些藥,按時服藥。兩(liang) 三天後。身體(ti) 基本恢複了正常。在那幾天,蘆花雞幾乎每天下一個(ge) 蛋,那是他當時擁有的最高級的營養(yang) 品。他下定決(jue) 心,不管怎麽(me) 困難,他要把這隻蘆花雞養(yang) 下去,直到它自然老死。休假的時候,他托人把它捎到拉薩喂養(yang) 。不料當別人再把它送回礦區時,它也因“高反”死去了。
這是時任西藏科委副主任的陳正榮在那曲地區帶隊搞社教時,騎馬在申紮縣鄉(xiang) 鎮進行調研(唐召明提供,1992年9月攝)
陳正榮後來回憶說:“1982年我調到拉薩,在自治區太陽所工作,當時困難也是很多的,但正因為(wei) 我有過那段經曆,所以覺得拉薩的條件與(yu) 藏北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我帶領著全所同誌,克服了許多困難,終於(yu) 使西藏的太陽能利用事業(ye) 蓬勃地發展起來。1992年,我到西藏科委當副主任後,帶隊到藏北去搞社教,在海拔近五千米的地方呆了四個(ge) 月,奔波跋涉數千公裏,因為(wei) 那裏有我太多的感動!”
我近期看到一本名叫《歲月留歌》的詩集。它由北京建藏援藏工作者協會(hui) 會(hui) 員霍鍾權所著,書(shu) 中一百餘(yu) 首寄情詩歌,記錄了他在藏北高原工作和生活20年裏所流露出的真情實感。
“每當襲來十二級的大風,敗葉浮石都跑得無影無蹤,宇宙被攪得渾濁一片,黑暗無情地吞噬著繁星,然而,燈卻忠實地守在崗位上,吃力而執著地閃出萬(wan) 點紅,這裏有最可敬的燈……”(摘自霍鍾權《藏北的燈》一詩)。
高寒缺氧的藏北高原,即使夏天也會(hui) 突然下起雪來,需要穿棉襖禦寒;大風來時,飛沙走石,人嗆著風走路都走不動,自然條件十分艱苦。
這是霍鍾權在藏北草原騎馬下鄉(xiang) 工作(唐召明提供,1965年攝)
1964年,霍鍾權從(cong) 中央民族學院(現中央民族大學)少數民族語文係藏語班畢業(ye) 後,積極響應國家號召,來到西藏海拔最高、條件最為(wei) 艱苦的那曲地區(現那曲市)。他在這裏一幹就是20年,先後擔任過那曲地區索縣農(nong) 牧科科長、縣委辦公室主任,班戈縣委副書(shu) 記、那曲地委宣傳(chuan) 部副部長等職。
霍鍾權在那曲索縣工作時,那裏山高路險,交通不便,他又常常騎馬下鄉(xiang) 穿梭在山間羊腸小道。有一次,他騎著馬,因為(wei) 顛簸和馬肚帶鬆弛,連人帶物歪掛到馬肚子下麵,好在那匹馬未受驚嚇而跳蹦,從(cong) 而避免了摔下懸崖的危險。
讓霍鍾權難以忘記的是每次下鄉(xiang) ,當地群眾(zhong) 都給予他親(qin) 人般的溫暖,如住戶老阿媽常給他單獨準備一碗稠稠的酸奶;煮肉了,專(zhuan) 門把最好吃的羊尾讓給他吃;冬天讓他睡在帳篷最暖的位置;如果他哪天回來晚了,住戶或其鄰居就會(hui) 有年輕人來接……
1984年,由於(yu) 身體(ti) 健康原因和工作需要,霍鍾權離開了藏北高原,但他依然情牽那裏的山水草木,感恩給了他精神和生活養(yang) 料的純樸人民。即便是退休以後,他也沒有忘記用手中的筆,以他熱愛的詩歌形式,記錄和讚頌藏北高原和高原的人們(men) 。2009年,他被評為(wei) 全國離退休幹部先進個(ge) 人。
最近,在北京建藏援藏工作者協會(hui) 微信群裏,協會(hui) 會(hui) 員黃綿瑾所作曲的“建藏援藏戰士之歌”在群裏深受歡迎,大家紛紛點讚和傳(chuan) 唱,其拳拳愛藏之心令人感動。
“那天趁著星光,我揮淚離別了故鄉(xiang) ,告別了白發的親(qin) 娘,扛起鋼槍進軍(jun) 西藏。啊,再見吧故鄉(xiang) ,西藏是我的第二故鄉(xiang) ;啊,再見吧親(qin) 娘,孩兒(er) 要去邊疆保國防……”
這是黃綿瑾(右)與(yu) 中國評劇院院長侯紅(左)就評劇藝術進行交流(唐召明2017年11月26日攝)
黃綿瑾,1977年從(cong) 江西師大藝術係畢業(ye) 來到西藏,在那曲地區文工團工作了11年之久。他作為(wei) 音樂(le) 創作、兼文學編劇的藝術家,藏北高原給了他無限大的創作空間和無數靈感,其間,創作出了許多優(you) 秀作品。
1980年,他作曲的雙人舞《啊,家鄉(xiang) 》參加大連舉(ju) 行的全國首屆單、雙、三人舞比賽,獲三等獎。
1982年,他創作獨舞《悔恨》劇本及音樂(le) ,獲得西藏自治區首屆單、雙、三人舞比賽一等獎。
1983年,他創作的女聲小合唱《縣長本是咱牧羊女》,由西藏人民廣播電台錄音播送,被評為(wei) 首屆珠穆朗瑪三等獎,並被灌製盒式磁帶廣為(wei) 發行。
1984年,他創作的歌曲《白帆》,發表於(yu) 國家級刊物《歌曲》第六期,並由中央歌劇院樂(le) 隊和著名女中音苗青演奏演唱錄音,在中央人民廣播電台作為(wei) 每月一歌播送一個(ge) 月之久。
2001年,他創作的長篇小說《喜馬拉雅之夢》出版發行……
幾十年來,黃綿瑾在國家級、省級、地級報刊發表歌曲、詩歌、散文、小說等作品200餘(yu) 篇,其中,“赴藏日記”被收入《西藏歲月》一書(shu) 。
據說,在20世紀70年代的激情歲月裏,約有2000名左右像陳正榮、霍鍾權、黃綿瑾一樣的大中專(zhuan) 畢業(ye) 生來到西藏工作,將自己的青春和熱血拋灑在了西藏,乃至藏北高原。
如北京建藏援藏工作者協會(hui) 理事李業(ye) 壯和前不久病逝的會(hui) 員趙家國也屬於(yu) 這支光榮隊伍中的一員。
1976年5月,從(cong) 清華大學機械係畢業(ye) 的李業(ye) 壯和趙家國,一同從(cong) 首都北京來到西藏那曲地區,從(cong) 事汽車修理和農(nong) 牧機械的製造工作。
這是李業(ye) 壯(左)在那曲地區農(nong) 機廠工作時,與(yu) 藏族副廠長典地(中)、藏族技術員覺吉(右)一同研究開發新產(chan) 品 (唐召明提供,1978年攝)
李業(ye) 壯先後在那曲地區農(nong) 機廠任廠生產(chan) 技術科副科長、廠團總副書(shu) 記一職,在藏北高原工作和生活了5年時間。
當時的藏北首府那曲鎮,很難買(mai) 到新鮮蔬菜和水果,文化設施也非常匱乏,整個(ge) “鐵皮”城隻有一條街道、一個(ge) 禮堂、一個(ge) 郵電所和一個(ge) 百貨商店。
這是北京建藏援藏工作者協會(hui) 原會(hui) 長範小建(左)、原副會(hui) 長羅廣武(中)和李業(ye) 壯(右)在暢談西藏往事(唐召明2019年12月26日攝)
2013年,闊別數十年的李業(ye) 壯帶著夫人重返故地,想找一找當年工作過的地方。“我多方打聽才知道,出於(yu) 對西藏環境的保護,那曲不再發展工業(ye) ,我們(men) 的廠子也被撤銷了!”再次回到那曲鎮的他,甚為(wei) 那曲所發生的巨大變化感到由衷地高興(xing) 。“雖然廠子沒有了,但看到那曲的發展變化,還是很激動。現在那曲有農(nong) 貿市場、電影院、商場、大小飯館,大街上到處都有賣水果和蔬菜的。”
此外,在北京的“藏北人”中,還有位巾幗英雄。她是北京建藏援藏工作者協會(hui) 會(hui) 員盛瑞玲,92歲,其網名叫“神仙奶奶”。
這是盛瑞玲與(yu) 丈夫李正大在那曲地區工作時,著藏裝拍照留念(唐召明提供,1964年攝)
盛瑞玲是重慶人,1962年隨在煤炭部工作的丈夫李正大赴西藏那曲地區人民醫院工作,在藏北高原工作和生活了12年。她是一名醫生,經常騎馬出診救治牧民群眾(zhong) 。
有一次,她從(cong) 馬背上摔下來,摔成了嚴(yan) 重的腦震蕩。由於(yu) 常年在雪地上騎馬,疏於(yu) 防護,她還患上了雪盲症……
目前,盛瑞玲是中國年齡最大的廣告模特,從(cong) 70歲進入廣告模特圈以來,現已拍攝了數百部各類廣告作品。她以陽光心態、燦爛微笑、健康體(ti) 態、氣質優(you) 雅的形象贏得了全國女性認可,成為(wei) 人們(men) 學習(xi) 的榜樣。
這是霍鍾權、盛瑞玲、李業(ye) 壯(前排從(cong) 左至右)在北京建藏援藏工作者協會(hui) 代表大會(hui) 上受到表彰(唐召明2019年1月26日攝)
這裏我僅(jin) 介紹了幾位在北京的“藏北人”,還有更多的無名英雄,無法一一描繪。在北京建藏援藏工作者協會(hui) 這個(ge) 大家庭裏,我常常為(wei) 他們(men) 那些平凡而可貴的事跡所打動。
無可否認,受地理環境和自然條件所限,今天的藏北高原相比較其它地方還是落後的,可是我們(men) 有理由相信,正因為(wei) 有了這樣許許多多、默默無聞、具有奉獻精神的建藏援藏工作者,藏北高原一定會(hui) 有更加美好的明天!(新利平台 文、圖/唐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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