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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西裏森林公安:走過艱苦危險的巡山路 直麵荷槍實彈的盜獵者

發布時間:2023-01-11 10:54:00來源: 新京報


正在巡查的警員們(men) 。受訪者供圖


參與(yu) 巡查的警員在帳篷中吃飯。


成群結隊的藏羚羊。

  車駛在可可西裏無人區的高原上,越過河和荒野,遠處就是連綿的雪山。隆冬時節的高原被大雪剝奪了顏色,滿目盡是單調刺眼的白。

  無論冬夏,可可西裏森林公安的警員們(men) 年複一年不間斷地巡山,一次少則三五天,最多的時候持續將近五十天。肩負著守護這片無人區的責任,這支隊伍曾直麵過荷槍實彈的盜獵者,血腥味和火藥味在空氣中蔓延,那是真正火水不容的較量。但更多的時間裏,他們(men) 得把一腔熱血糅進苦悶又危險的巡山路,山窩裏跑車,風雪裏行走,在獨孤中對抗著嚴(yan) 酷環境給身體(ti) 帶來的傷(shang) 痛。

  巡邏車跨過荒野,向山的褶皺駛去。2001年尼瑪紮西第一次來到這片土地時,那些山就那樣佇(zhu) 立,雪就那樣落下,22年的時光走過,外麵的世界變了又變,周圍的人走了又來,這片土地一如往常。

  每到傍晚的時候,落日會(hui) 在高原稀薄的空氣裏顯得格外渾圓通紅,隻有那時,時間給他們(men) 的感受才會(hui) 短暫地變得具體(ti) 。又是一天過去,通紅的太陽劃過一代又一代人的青春,在這片無人的高原上留下守衛者的痕跡。

  深入無人區

  在這片高寒、高海拔的無人區,每一個(ge) 再平常不過的生活細節都要被艱苦的環境重新定義(yi) 。

  2022年底,輔警尼瑪紮西跟隨巡山隊伍再次出發。冬天的可可西裏氣溫最低將近零下40℃,他帶的餅子和饅頭凍得像石頭一樣硬,渴了就喝舀來的溪水和化開的雪水,到了晚上,他們(men) 就在已至零下的車裏艱難睡下,凍得受不了,就出來走幾圈,發發汗,再回到車裏擠在一起取暖。

  漫長的旅途是對身體(ti) 和意誌的雙重考驗,還有如影隨形的高原反應。

  26年過去,民警趙新錄仍然記得自己在可可西裏的第一個(ge) 夜晚,他輾轉反側(ce) ,頭疼得像是快要炸開,想出去轉轉,卻感覺每走一步都要耗盡全身的力量。那幾天的巡山路幾乎顛覆了他之前對可可西裏的全部浪漫想象,後來總結巡山生活,他用幾個(ge) 詞來形容:“艱苦、瑣碎、孤獨”。

  電影公路片中越野車在荒野裏疾馳的畫麵永遠不會(hui) 出現在這裏,陷車,是這裏最可以預料,卻最讓人頭痛的困難,“十公裏的路,有時候走好幾天都走不完。”冬天路上是雪,夏天是沼澤和泥,巡一次山,陷車十幾次算得上幸運,三四十次是家常便飯。“有時走了一天,再回頭看還能看到昨天紮帳篷的駐地。”

  鐵鍬、防滑鎖鏈、千斤頂都是巡山中最常用的工具,遇到整個(ge) 車輪都陷進泥濘的情況,警員得“整條腿紮進泥裏挖”,一鐵鍬下去,偶爾會(hui) 發現使不上勁了,那是挖到了一米多深的凍土層。輔警袁廣明回憶,有時一天裏要挖上十多次,“手軟得拿不起筷子。”一次趕往救援時,趙新錄的車陷在泥裏出不去,他和隊友把車上的衣服、被褥全都掏出來墊在輪子下麵,才勉強把車推出了泥濘。

  頻繁出現的陷車讓巡山的路途充滿了不確定,“有時候帶了10天的幹糧,路上遇上雨天,一走就是半個(ge) 月。”尼瑪紮西曾有過這樣的經曆,到最後餓得實在受不了,他撿來高原上的野犛牛糞,用紙卷起來,點著了當煙抽。嗆人的煙霧入肺,感到陣陣惡心,“這會(hui) 讓人有一種飽腹的錯覺。”

  比起環境的艱苦,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日複一日的孤獨。無人區沒有信號,他們(men) 和外界唯一的溝通方式是隔一段時間給局裏打個(ge) 衛星電話,每人隻有一句說出“我很平安”的通話時間。出發時下載在U盤裏的歌很快就會(hui) 聽得發膩,窗外的景色也讓人覺得“看山不是山”,每天的生活在挖車、開車、再挖車的循環中往複。

  巡山時往往四五個(ge) 人一組,剛出發時還有說有笑,拉拉家常,講講故事,彼此分享新近的見聞,但話題很快窮盡,坐在車裏幾個(ge) 人之間像隔著一堵隱形的牆,話幾度想說出口,最後又咽了回去,“巡山結束後很長一段時間裏再見麵都沒話說。”

  在高原上待久了,尼瑪紮西很難再適應城市裏的生活,回到駐地,他發現與(yu) 人交流變得格外艱難,有時想說的話就在嘴邊,卻忘了怎麽(me) 說出口。有時經過喧鬧的路段,他一陣恍惚,習(xi) 慣了無人區的寂靜,城市裏的聲音會(hui) 讓他感到煩躁。

  苦行僧似的生活在可可西裏森林公安警員的身體(ti) 上也刻下了抹不去的痕跡,風餐露宿和冷食讓他們(men) 多患胃病,保持同一個(ge) 姿勢久坐讓他們(men) 的腰椎變得脆弱。長時間在泥濘裏挖車,風雪中行走,他們(men) 的關(guan) 節患上風濕,就地舀來的溪水汞含量超標,喝久了,他們(men) 牙齒腫脹,甚至脫落。

  “我們(men) 幾乎是燃燒了自己的身體(ti) ,透支著生命在保護這片土地。”尼瑪紮西說。

  危險近在咫尺

  可可西裏森林公安的警員間流傳(chuan) 著這樣一種說法:“在可可西裏,不經意間踏出的每一個(ge) 腳印都有可能是這個(ge) 星球誕生以來,人類在這裏留下的第一個(ge) 。”這在很多時候會(hui) 成為(wei) 事實,人類對這片土地知之甚少,哪怕是對於(yu) 駐紮此地二十多年的老警員來說,這裏仍然充滿了未知、神秘和危險。

  行進的每一公裏都是摸著石頭過河。擁有21年巡山經驗的尼瑪紮西會(hui) 辨認星星的方向,聽得懂風的語言。隻看河水的流向,他就知道前方是平原還是山穀。他要靠著這些技能來確定前進的方向,規避途中的風險。作為(wei) 可可西裏森林公安的警員,他們(men) 必須要時刻保持野獸(shou) 般敏銳的感知,一次疏忽、一次錯誤的決(jue) 定都可能讓他們(men) 陷入絕境。

  一些危險是可以預料的,比如冬季行經蒼白一片的雪原,有經驗的老警員會(hui) 用泥土封住巡邏車的前擋風玻璃,隻在眼前的區域留下可供觀察的小口,防止出現“雪盲症”。夏季路途泥濘時,他們(men) 會(hui) 帶上比實際需要更多的糧食,防止被困後的饑餓難耐。

  但更多的風險來得猝不及防。尼瑪紮西還記得,有一次他們(men) 翻山趕路,驅車開到一座山的半山腰,才發現前方的道路被冰雪封住,進退無路。他們(men) 隻能用鋼絲(si) 繩固定兩(liang) 輛車,把兩(liang) 輛車分別開向山的兩(liang) 個(ge) 側(ce) 麵,在將近70度的陡坡上緩緩前行,繞過冰雪封住的那段山脊。

  “那時候我們(men) 的生命就係在那根鋼絲(si) 繩上,如果繩子斷了,連人帶車摔下山,可能連一根螺絲(si) 都不會(hui) 被找到。”21年的巡山生涯裏,尼瑪紮西掉進過寒冷刺骨的冰湖,“用手腳根本探不到底,整個(ge) 人失去了知覺。”也麵對過凶猛的野獸(shou) ,“有時醒來,發現帳篷附近有棕熊的腳印。”

  趙新錄至今都忘不了自己最危險的那次經曆。在太陽湖附近巡護時,他的車陷入湖邊的泥濘中,怎麽(me) 都挖不出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決(jue) 定和隊友步行前往最近的營地求救。在高原上每一步都讓人筋疲力盡,他們(men) 卻整整走了一天一夜,這幾乎是人類身體(ti) 的極限。白天,雪白得刺眼,眼睛甚至被灼出血來,到了夜晚周圍漆黑一片,他們(men) 隻能看著星星尋找方向,還要避免自己弄出響動,招惹到黑暗中棲息的動物。

  走到夜裏十二點多,隊友疲憊地癱坐在地上,“走不動了,真的走不動了。”趙新錄嚐試背起二百多斤的隊友,卻也無法再堅持著走完剩下的路。那時隊友幾乎要放棄,把槍遞給趙新錄,“你走吧,你自己回去。”但趙新錄知道在深夜的高原上放棄意味著什麽(me) ,“我幾乎是連拖帶拉,到了淩晨四點兩(liang) 個(ge) 人才踉蹌著走到營地。”

  後來趙新錄才知道,他們(men) 回程的路線翻過了一座雪山,在夜裏路過了一個(ge) 棕熊的洞口,他也在後怕中慶幸,如果當時放棄前進,等待兩(liang) 個(ge) 人的將是什麽(me) 樣的命運。

  這樣的危險時刻隱藏在每一段巡山路上,死亡的威脅無處不在,警員們(men) 的身體(ti) 穿行在曠野,精神卻好像走在一根鋼絲(si) 上。對他們(men) 來說,選擇遺忘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手段。

  尼瑪紮西很少獨自回憶巡山的細節,“回到駐地,就不去想那些,越想越後怕。”每次巡山,在最初的幾天裏,尼瑪紮西還會(hui) 拍下挖車的照片,記錄麵對的危險,但即將結束巡護時,他總是默默地把這些照片刪掉,“自己看到會(hui) 害怕,家人看到也會(hui) 擔心。”

  趙新錄也習(xi) 慣了把那些危險的瞬間藏進心裏,去巡山之前,他從(cong) 不打電話告訴家人,“因為(wei) 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安全回來。”隻有巡山結束,他才敢給家裏人打電話報個(ge) 平安,但從(cong) 不提旅途中的那些艱險。

  盜獵者的槍聲

  談及來到這裏的原因,可可西裏森林公安的警員們(men) 有著各自的故事,彼時剛剛退伍的趙新錄覺得,“軍(jun) 人就該到偏遠的地方守護”,經營著一家修車鋪的尼瑪紮西“想要一份穩定的體(ti) 製內(nei) 工作”,在玉樹從(cong) 事公職的袁廣明“想去無人區保護藏羚羊”。

  但他們(men) 總會(hui) 提到一個(ge) 相同的名字——索南達傑,對這一代可可西裏森林公安的警員來說,索南達傑是他們(men) 來到這裏的理由,也是他們(men) 工作中的指引和榜樣。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軟黃金”藏羚羊絨聲名大噪,用藏羚羊的絨毛製成的“沙圖什”披肩,在中亞(ya) 、歐美市場能賣到5萬(wan) 美元。暴利之下,盜獵者的槍聲四起,高原大地滿目瘡痍,藏羚羊數量從(cong) 20多萬(wan) 隻一度銳減至不足2萬(wan) 隻。1992年7月,索南達傑組織成立中國第一支武裝反盜獵組織——治多縣西部工委,並兼任西部工委書(shu) 記。

  據人民日報報道,1994年1月,40歲的索南達傑和4名隊員在可可西裏抓獲了20名盜獵分子,繳獲了7輛汽車和1800多張藏羚羊皮,在押送歹徒行至太陽湖附近時,遭歹徒襲擊,索南達傑在無人區與(yu) 18名持槍偷獵者對峙,中槍後,他的身體(ti) 被可可西裏零下40℃的風雪塑成了一尊冰雕。

  索南達傑犧牲幾年後,西部工委撤銷,其職責歸並可可西裏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局。對抗盜獵者,巡護無人區,索南達傑未竟的事業(ye) 傳(chuan) 承到了可可西裏管理局的巡山隊員和可可西裏森林公安警員的身上。趙新錄這一代警員聽著索南達傑的故事成長,受到索南達傑精神的感召,投入工作後,他們(men) 把反盜獵視作最神聖的使命和職責。

  趙新錄的記憶裏,那些盜獵者凶殘、狠戾,他們(men) 帶著槍和精良的越野裝備,每次遭遇,都會(hui) 是一場既考驗勇氣,又依托智謀的較量。

  在巡山的路途中,他們(men) 得時刻關(guan) 注地麵上有沒有車轍印,荒野上有沒有生火、露營的痕跡,尋找盜獵者可能留下的蛛絲(si) 馬跡。那幾年裏,盜獵者開的越野車性能往往好於(yu) 警員開的巡邏車,在高原上貿然追捕,就像是“用粗網撈魚”,不會(hui) 有想象中你追我趕的角逐,而是在陷車中停滯不前,眼睜睜看著盜獵者溜走。“一次成功的抓捕往往要耐心地等待時機,跟著車轍印慢慢靠近,根據地形和風向,選擇最合適的收網方案。”

  自然是他們(men) 可以信賴的朋友,高聳的山體(ti) 是天然的掩護,乘著夜色,他們(men) 能夠不露行蹤,借著迎麵吹來的風,他們(men) 得以掩蓋聲音。離得足夠近,隱藏得足夠好,他們(men) 才能有足夠的把握和凶殘的盜獵者短兵相接。

  在2003年的一次反盜獵行動中,接近盜獵者的營地,趙新錄親(qin) 眼看見營地旁堆滿了剝下的羊皮,那些剝了皮的藏羚羊隻剩下血色的屍骨,被隨意地堆砌在荒原上,引來一片禿鷲。空氣中滿是血腥味,而盜獵者還在營地裏聽著歌,烤著羊肉。“那時正是藏羚羊繁殖的季節,很多母羊肚子裏還懷著小羊。”

  在趙新錄眼裏,藏羚羊和人類是“家人一樣的關(guan) 係”,巡山途中,他總會(hui) 救下落單的小羊,帶回保護站養(yang) 大,有的小羊沒斷奶,趙新錄把麵糊含在嘴裏嘴對嘴地喂給它,“它們(men) 毛茸茸的,眼睛很大,喂了幾次之後會(hui) 把你當親(qin) 人,走到哪跟到哪。”看到藏羚羊屍骨遍地的場景,趙新錄控製不住憤怒,“一種生命怎麽(me) 能這樣侵犯另一種生命呢?”

  憤怒湧上胸腔,隨著收網的指令,趙新錄衝(chong) 上前去,幾乎忘了在高原上奔跑的痛,等到把盜獵者按倒在地時,他也躺到了地上,呼吸間滿是血的味道。清理現場的時候趙新錄看到盜獵者的獵槍已經上膛,甚至槍邊還有已經擊發的子彈,“我有點後怕,但那種情況必須要上,沒有別的辦法。”

  如今,在森林公安警員的不懈努力下,盜獵者的槍聲已經有14年沒有在這片土地上響起,那些與(yu) 盜獵者作戰的歲月漸漸成為(wei) 往事,但趙新錄和同事們(men) 仍然不敢停歇巡山的腳步。尼瑪紮西告訴新京報記者:“我曾經了解到有盜獵者專(zhuan) 門找人在公安局門口守著我們(men) ,觀察我們(men) 巡山的空當,如果巡山斷了,後果不堪設想。”

  2020年,當年參與(yu) 槍殺索南達傑、畏罪潛逃的盜獵者馬某被玉樹州公安局刑警支隊抓獲,這是一個(ge) 能讓警員們(men) 感到安慰的話題。尼瑪紮西忍不住想,如果索書(shu) 記在天有靈,看到當年的嫌犯被抓,保護區內(nei) 平和安寧,“他一定也會(hui) 很欣慰吧。”

  把守護者的責任傳(chuan) 下去

  可可西裏保護區藏羚羊的數量從(cong) 上世紀80年代初的不足2萬(wan) 隻,增長至現在的7萬(wan) 餘(yu) 隻,“以前公路沿線是看不到野生動物的,現在走過青藏公路沿線,那就跟動物園一樣。”巡邏的閑暇,看著成群結隊的藏羚羊,悠閑吃草的野犛牛、藏野驢,趙新錄感到慰藉,“幹了半輩子,我感覺我的工作是有價(jia) 值的。”

  2020年11月,原省森林公安局及直屬機構整體(ti) 劃轉省公安廳領導管理,成立青海省公安廳森林(國家公園)警察總隊,成為(wei) 我國第一個(ge) 國家公園警察總隊。趙新錄和同事們(men) 的工作又開啟了新的篇章,“現在日常的巡護我們(men) 負責得比較少,更多的是配合保護區進行專(zhuan) 項行動和一些刑事案件的出警。”

  盜獵的風波過去,阻止及救助非法穿越者,成了警員們(men) 工作中的另一條主線。據青海公安消息,2021年4月25日,一男子在可可西裏索南達傑保護站附近的鴨子湖被困。接警後,趙新錄第一時間帶隊出警,經過幾個(ge) 小時的搜索,成功營救了自殘欲輕生的河南籍小夥(huo) 。像這樣的救助行動,趙新錄不知經曆了多少次。

  最近的幾年裏,老警員們(men) 時常會(hui) 感到自己身體(ti) 上的衰老。尼瑪紮西今年44歲了,牙幾乎快掉光,每天起床他要忍受灼燒一般的胃痛和陳舊的腰傷(shang) ,他有些擔心,這一批人老去之後將會(hui) 怎樣,“我這輩子是打算奉獻在這了,但這裏條件太艱苦,掙得也不多,很多年輕人怕吃苦,受不了,不願意來,補充不進新鮮的血液。”

  如今,趙新錄的兒(er) 子上了大學,填報誌願時,他選擇了動物醫學專(zhuan) 業(ye) ,“他想和我一樣,保護小動物,保護藏羚羊。”尼瑪紮西的兩(liang) 個(ge) 兒(er) 子總在他回家時和他聊起動物和自然,語氣裏滿是向往。傳(chuan) 承的火種並未熄滅,尼瑪紮西期待著新一代的年輕人能聽到這裏的故事,了解這裏的精神,接力守護這片神秘、純淨的土地,和代代相傳(chuan) 的希望。

(責編:於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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