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利平台 > 即時新聞 > 文化

畫室乃心居

發布時間:2022-01-30 10:37:00來源: 人民日報海外版

 

  有的畫家畫室有名字,有的無齋號。古代畫家的畫室皆有齋號,有的畫家還題寫(xie) 成匾額,懸掛於(yu) 畫室正麵的牆上。這些齋號的來由多緣於(yu) 一種雅興(xing) 或雅好,有的還蘊含著一個(ge) 故事。比如,沈周的水雲(yun) 居、徐渭的青藤書(shu) 屋、朱耷的驢屋、吳昌碩的缶廬等等。這些齋號,如果常被畫家題在畫上者,世人皆知;不常題於(yu) 畫上者,則隻有自己知道。齊白石一生畫室的齋號就像魯迅的筆名一樣,十分多,然而最常見於(yu) 畫上的是寄萍堂和借山吟館。

  齊白石還有一齋號很特別,叫作:甑屋。齊白石年幼家貧,可是自己愛好讀書(shu) 畫畫,祖母常常笑著說:畫畫不能煮了吃。後來長大賣畫為(wei) 生,漸漸成名,日子寬裕,“煮畫”便不成問題,可惜祖母已不在人世了。回顧往事,有感於(yu) 懷,便用了昔時煮飯用的“甑”字作為(wei) 齋號。

  這齋號裏含著多少人生的感歎。

  可是,現代畫家與(yu) 古代畫家不同,畫室不再用齋號。因何?是有意地區別古人,還是現代畫家職業(ye) 化了,畫室成了工作間?抑或是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性情,現代畫家不再是文人?這確是應多想一想的問題。

  在我熟悉的畫家中,韓美林的畫室最大。幾乎像個(ge) 大廠房。桌上堆著小山狀的各種紙張,高高矮矮的顏料罐、墨汁、水罐以及大量的毛筆、鋼筆、馬克筆,還有一摞摞厚厚的硬皮的手稿本。畫室側(ce) 麵的大牆,上百平方米,掛滿大大小小的近期新作。靠牆擺著各種新近創作的雕塑與(yu) 陶藝等作品。對於(yu) 這樣一位一旦心血來潮就如脫韁野馬一般的藝術家,他需要這樣超大的畫室。

  我熟悉的另一位畫家——吳冠中先生的畫室卻極小。他生前居住在京南方莊一個(ge) 單元房內(nei) ,畫室最多十平方米,與(yu) 我青年時蝸居的鬥室差不多。一張小方桌上堆著大盆小碟和水墨丹青,一張比單人床略大的畫案上鋪著墨跡斑斑的毛氈。然而,他這間小畫室與(yu) 韓美林的大畫室卻有一個(ge) 相同之處,就是沒有任何裝飾,不像傳(chuan) 統文人總有些閑情逸致。他們(men) 的畫室不是給別人看的,更像一個(ge) 幹活的車間——除去工具就是工作台。吳冠中和韓美林個(ge) 子都矮,韓美林在畫案前放一張扁扁的台子,作畫時人站到台子上邊;吳冠中則是把畫案的四條腿鋸下一截,將畫案的高度降下來。這樣的畫室不再是享受的地方,還需要齋號嗎?

  我早在上世紀70年代末便由繪畫“轉戰”文學。畫室變為(wei) 書(shu) 房。原先的齋號也就棄而不用。直到後來做文化遺產(chan) 搶救,為(wei) 籌經費,重拾舊業(ye) ,操筆作畫,也回到久別又溫馨的丹青生活裏。每每在畫上落款題跋時,總要寫(xie) 個(ge) 齋號。先前的齋號有些過時,不好再用,應當取個(ge) 怎樣的名字才更適合自己?

  那時,白天奔波於(yu) 山川大地與(yu) 田野之間,探訪各處古風古藝,尋覓、搜集、記錄、整理,千頭萬(wan) 緒,還要組織人馬搶救瀕危的人文遺產(chan) ,作畫常常在夜間。每到深夜,雖然身子乏了,隻要站在畫案前,卻立見精神。然而,做這種事究竟人少力單,常常不被理解,需要自我的振作與(yu) 激發。這時忽想起明末新安一位才子的齋號——不夜齋,從(cong) 中獲得了靈感,便起了至今依然還在使用的齋號:醒夜軒。(馮(feng) 驥才)

(責編: 常邦麗)

版權聲明:凡注明“來源:新利平台”或“新利平台文”的所有作品,版權歸高原(北京)文化傳(chuan) 播有限公司。任何媒體(ti) 轉載、摘編、引用,須注明來源新利平台和署著作者名,否則將追究相關(guan) 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