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心傳(chuan) 承“複活”古鍾表(新國潮)

　　悠揚的樂(le) 聲中，傘(san) 蓋緩緩轉動，馱著表盤的麒麟左右擺頭；中層方形舞台拱門上的卷簾緩緩上升，仙猿走出拱門，雙手前伸掰開仙桃獻壽，左右兩(liang) 隻小猿也上下移動胳膊作捧桃狀，四角由銀色鏈條模擬出的水法柱開始轉動，好似神龍噴水……這是北京故宮博物院藏銅鍍金仙猿獻壽麒麟馱鍾，故宮古鍾表修複師亓昊楠將視頻發布在抖音平台上，得到網友的讚歎。

　　6年前，紀錄片《我在故宮修文物》讓鍾表修複師王津、亓昊楠出現在大眾(zhong) 視野。如今，師父王津退休返聘，“80後”徒弟亓昊楠接棒傳(chuan) 承，並通過短視頻普及鍾表知識，展示各種鍾表文物，讓更多人看見曆史和傳(chuan) 統文化。

　　亓昊楠現在已挑起故宮古鍾表修複的大梁。2005年本科畢業(ye) 時，出於(yu) “學一門手藝”的心態，亓昊楠報考進入了故宮文物修複部門。那時，到故宮工作還很冷門，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ei) ，故宮古鍾表修複室隻有他和師父王津兩(liang) 人。亓昊楠的本科專(zhuan) 業(ye) 是機械自動化，對於(yu) 古鍾表修複並不了解，一切都要從(cong) 零開始。

　　初入故宮第一年不允許觸碰文物。這年，亓昊楠專(zhuan) 攻理論知識並打下基本功。在師父王津傳(chuan) 授要訣後，亓昊楠堅持反複練習(xi) ：拆裝現代座鍾、掛鍾以熟悉機械係統，找來朋友家的老式鍾表練手……通過考核後，第二年才有機會(hui) 在師父的帶領下接觸真正的文物。從(cong) 簡單的走時機芯，到複雜的運轉係統，亓昊楠逐漸可以獨立完成一座鍾表的修複。

　　故宮鍾表大都具有表演功能，而不同的表演功能所需要的內(nei) 部動力結構相差甚遠，單憑觀察很難推測其內(nei) 部具體(ti) 情況，往往需要拆開才能判斷。這些珍貴的宮廷收藏鍾表很多來自國外，多是孤品或僅(jin) 一對存世，沒有圖紙可參考。即使是經驗豐(feng) 富的修複師，借助外觀至多能進行初步判斷，真正內(nei) 部係統如何運轉仍須“眼見為(wei) 實”。對修複師而言，如何拆解每一件古鍾表的外部結構，讓機械係統恢複運轉，再現表演功能，都是全新的挑戰。“我會(hui) 揣摩鍾表的內(nei) 部設計結構，有時拆開後發現古人的設計比我想的更為(wei) 精妙。”對亓昊楠來說，修複鍾表的過程如同一場跨越時空與(yu) 古人的對話，是屬於(yu) 匠人的神交和切磋。

　　2019年，亓昊楠開始在抖音上展示鍾表文物，普及鍾表知識，如今已有800多條視頻。古鍾表修複的最大魅力，就是讓“死亡”的鍾表恢複計時和表演功能。然而由於(yu) 客觀條件限製和保護文物要求，修複好的鍾表往往以靜態形式呈現給觀眾(zhong) 。在這一點上，短視頻優(you) 勢明顯：幾分鍾視頻裏，水法、變對、天官賜福、仙人獻壽、樂(le) 人演奏等古鍾的表演效果都可以呈現。亓昊楠希望借助新媒體(ti) ，讓更多人特別是偏遠地區的孩子，有機會(hui) 看到古鍾表轉動起來的樣子，領略宮廷鍾表的魅力。通過短視頻平台，亓昊楠還結識了一群新朋友：有人是鍾表收藏家，有人是鍾表曆史研究者。大家在線上交流切磋，形成良性互動。

　　紀錄片《我在故宮修文物》帶火文物修複，讓更多人關(guan) 注到古鍾表修複師這一職業(ye) ，更吸引了不少年輕人加入。現在，故宮古鍾表修複室已經有7名成員。亓昊楠發現，這些年輕的鍾表修複師，在掌握傳(chuan) 統修複手藝的基礎上，還有著各自的研究專(zhuan) 長，為(wei) 鍾表修複技藝注入了新鮮活力。

　　2014年，古代鍾表修複技藝被列入第四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chan) 名錄。作為(wei) 傳(chuan) 承者，亓昊楠深感任重道遠：“我最根本的責任就是要將手藝傳(chuan) 承下去，讓這門技藝後繼有人。”如今，北京故宮博物院與(yu) 承德避暑山莊、頤和園、沈陽故宮等多地多個(ge) 博物館建立了古鍾表聯合修複室，為(wei) 各機構培養(yang) 更多鍾表修複人才。亓昊楠希望通過這樣的方式，能夠建立起由點到線再到麵的架構，讓古鍾表在更多地方“活起來”。

　　在很長時間裏，國內(nei) 對於(yu) 鍾表的研究相對較少，鍾表史的資料也相對有限。很多人並不知道中國在古代就有獨立製造鍾表的能力。亓昊楠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能夠建立屬於(yu) 我們(men) 自己的文物鍾表修複標準，豐(feng) 富中國鍾表史。

　　本報記者 黃敬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