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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方伊:“沒有故事”的編劇

發布時間:2022-05-25 13:32:00來源: 北京日報

  伊瑒

  因為(wei) 《蔣公的麵子》,身為(wei) 90後編劇的她早早就擁有旁人難以企及的知曉度與(yu) 話劇經驗。

  十年間,溫方伊從(cong) 南京大學一名大三學生,經曆了讀研、攻博、組建家庭,及至為(wei) 人母;帶來“最難吃的飯局”的《蔣公的麵子》,以一部校園劇的姿態麵世,然後譽滿象牙塔,獲封神劇開啟全國巡演,至今在各大劇場上演400餘(yu) 場。

  麵對處女作即成名作,溫方伊承認確實會(hui) 為(wei) 後續寫(xie) 作帶來非常大的壓力,因為(wei) 新的作品就有新的失敗風險,但她不會(hui) 停止努力去做好的作品,寫(xie) 出人的複雜性,寫(xie) 出離奇又合理。

  1.《蔣公的麵子》誕生記

  溫方伊和她的大三學年作業(ye)

  《蔣公的麵子》十歲了。

  本月15日,這出被觀眾(zhong) 讚為(wei) “最好的民國戲”的原創話劇,完成了443場演出,迎來了它的十周年紀念。編劇溫方伊在朋友圈轉發了劇組的慶祝推送,配文是簡短又鄭重的“感恩的心”。

  時間回到十年前,還在南京大學文學院戲劇影視藝術係讀大三的溫方伊沒有想到,自己為(wei) 了學年創作的劇本,會(hui) 一舉(ju) 成名,不僅(jin) 僅(jin) 走出了校園、走向了商業(ye) 演出市場,並且展現出了極強的生命力,經久不衰地演出至今。

  南大一直以來流傳(chuan) 著一個(ge) 校史傳(chuan) 說,1943年蔣介石要當國立中央大學(南大前身)的校長,怕身份難以服眾(zhong) ,就請幾位教授吃年夜飯,這讓幾位教授非常糾結,他們(men) 給不給蔣公這個(ge) 麵子呢?2012年5月,適逢南京大學一百一十年校慶,戲文係的呂效平教授覺得這個(ge) 傳(chuan) 說很符合自己“戲劇就是把人的靈魂放在火上烤”的戲劇觀,於(yu) 是把這個(ge) 選題布置成一次“命題作文”留給他課上的學生們(men) 。

  作為(wei) 寫(xie) 作者的溫方伊,從(cong) 小最頭疼寫(xie) 記敘文,她是土生土長的南京人,小學老師布置寫(xie) 遊記,她交一篇遊玄武湖,被批評是“流水賬”,大受打擊,直到初中開始學寫(xie) 議論文她才找到了主場,幾方論點佐以論據,邏輯嚴(yan) 謹,理性清晰,是她喜歡的表達。

  還是中學時代,老師讓大家分析莫泊桑的經典短篇小說《我的叔叔於(yu) 勒》,同學們(men) 大多注重觀點正確與(yu) 否,分析課文如何反映了資產(chan) 階級的人情淡薄,溫方伊用自己“樸素的小孩子的心態”換位思考分析起“如果於(yu) 勒是自己的叔叔”,世俗的親(qin) 情能不能經得起現實的考驗,言之成理,老師也很喜歡。於(yu) 是帶著點模模糊糊的直覺,溫方伊覺得自己可以“走這個(ge) 路子”,敢於(yu) 表達,敢於(yu) 展示自己人文主義(yi) 的關(guan) 懷。

  帶著“要不要給蔣公這個(ge) 麵子”的論題,大學生溫方伊投入到海量的民國時期知識分子生活的史料閱讀中,正史、口述史、私人日記一輪找遍,她找到了“烤靈魂”的痛點,是“尷尬”。

  “我的感覺就是民國知識分子真慘,但是這種慘不是說他們(men) 活得很拮據,而是他們(men) 的地位很尷尬。他們(men) 想要當精英,但是許多現實的追求無法達成,又想要引導普羅大眾(zhong) ,但是和真正的大眾(zhong) 又有許多隔閡。我就有一種想法,就是把這種尷尬的狀態表達出來。”

  於(yu) 是在她的筆下,有了潛心哲學,倔強固執,一身西裝的中文係教授,堅決(jue) 拒絕赴宴的時任道;有了看似諂媚的“禦用文人”,一身中山裝認為(wei) 政治可以為(wei) 學術服務的蔣公的“說客”卞從(cong) 周;還有了一襲長衫,愛好美食與(yu) 雀戰的儒雅學者夏小山。這個(ge) 三人搭配,各有特色且相互博弈,就像是《藝術》裏的三個(ge) 好友,在對白的交鋒間展示了複雜的化學反應。

  “三位教授之前討論的所有的關(guan) 於(yu) 政治關(guan) 於(yu) 學術的問題,實際上這些話題本身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men) 在幹什麽(me) ,他們(men) 是在搶占精神高地,對於(yu) 知識分子來說,你在精神上或者道德上占據優(you) 勢,對你之後的行為(wei) 實際上是爭(zheng) 取某種合法性。”三位唇槍舌劍的緊湊邏輯和舒適的流動感,盡管被編劇本人輕描淡寫(xie) 地概括為(wei) “作為(wei) 初學者意外地發現自己還很擅長寫(xie) 對話,至少基本上還是人話”,卻仍為(wei) 廣大觀眾(zhong) 所津津樂(le) 道。一些幽默機智的語言包袱,比如反複出現的“吾輩且打麻將”“逃難我又沒有經驗”後被印在劇目周邊商品上,成為(wei) 了該劇可愛且雋永的文化符號。

  很快,校園戲劇《蔣公的麵子》在南大校內(nei) 首演,兩(liang) 個(ge) 小時的演出,掌聲、笑聲不斷。當晚溫方伊回家上網刷了刷評論,一片好評,已經心滿意足,覺得“這就是人生巔峰了吧”。沒想到因為(wei) 極佳的口碑,同年10月劇目迎來了校園內(nei) 的複演,一開始定了十場,演出一票難求,劇組幹脆在海報上手寫(xie) 加演信息,從(cong) 10月23日斷斷續續一直演到了12月2日,比原計劃多了一倍。年輕的編劇於(yu) 是接到了來自四麵八方的名片,有業(ye) 內(nei) 前輩,也有影視公司,各種各樣的工作機會(hui) 。

  溫方伊“開心壞了,也嚇壞了。因為(wei) 不知道如何處理,幹脆就用不處理的方式來處理。”還是要感謝呂效平老師的推進,次年《蔣公的麵子》轉向商演,在老師的敦促下,溫方伊跟組承擔了與(yu) 各地劇場對接的行政工作。

  2.巡演路上

  在象牙塔與(yu) 社會(hui) 生活中徐徐落地

  溫方伊自稱是一個(ge) “沒有故事的編劇”。她的創作之路不是“天以百凶成就一詞人”的苦難造英雄,也不算是祖師爺賞飯吃,不費吹灰之力的天才成長史,她的職業(ye) 選擇和生活閱曆都帶有一點隨機性。

  比如小時候看電視“搶不過爸媽”,就跟著看了很多傳(chuan) 統戲曲節目,算是鋪了一點種子;比如高考時,父親(qin) 碰巧看到第一年開始招生戲文專(zhuan) 業(ye) 覺得這是個(ge) “上南大的好辦法”,入門的時候她還以為(wei) 自己會(hui) 就此走上傳(chuan) 統戲曲研究的路。

  再比如“碰巧”寫(xie) 出了《蔣公的麵子》。但一個(ge) 不容忽視的事實是,麵對一個(ge) 隨機的,似乎充滿了被動的考卷,還能調動自己的長處,不疾不徐把答案填好,已經是平凡人生中的英雄主義(yi) 。

  在巡演劇組工作的日子裏,溫方伊自覺是一個(ge) “除了書(shu) 本沒有其他創作靈感”的人,甚至還沒退去“學生那種沒有用的羞澀”,有時候連請劇場工作人員在演出當天提前開一下空調這樣小小的要求,都覺得很難啟齒。好在劇組的同伴們(men) 都是自家人,對她也多是包容與(yu) 保護,她很感謝這段工作經曆,讓她能從(cong) 大學的象牙塔和現實的工作環境的落差中徐徐落地。

  受到疫情的影響,溫方伊與(yu) 《北京日報》的采訪遺憾地隻能通過電話進行,對談終了,道別時她惦記著要講一個(ge) “紮在心頭的小刺”,也是那青澀時代的另一個(ge) 小小的佐證。

  當時《蔣公的麵子》劇本單行本出版,她也第一次被出版社邀請到上海書(shu) 展出席簽售活動。緊張,寫(xie) 下除了自己名字以外的任何一個(ge) 字都緊張。這時候有一位先生請求簽上讀者的名字,“我當時特別希望他能拿出名片或者身份證給我看,但他沒有,就是口述,姓蔡。”溫方伊心裏緊張加上著急,鬼使神差地寫(xie) 了一個(ge) “菜”字,又在讀者驚訝的詢問中慌忙塗掉。此後她無數次地想象自己回到那個(ge) 時刻,從(cong) 容不迫地對讀者說,抱歉,那我再送您一本新的,再簽一次。可惜現實中,那個(ge) 塗掉的墨點旁邊的簽名,還是給溫方伊不那麽(me) 從(cong) 容的青春時代,留下了一樣物證。

  “我總想著這樣的黑曆史要自己講出來,要是那位讀者看到報紙能聯係到我就好了,我馬上送他一本新的!”

  3.對抗壓力

  藝術創作就該去冒險

  2018年6月,由溫方伊編劇、馬俊峰導演,改編自金宇澄先生長篇小說的同名滬語話劇《繁花》第一季與(yu) 觀眾(zhong) 見麵。

  改編《繁花》的一大難度是縮減篇幅、保留味道。原著35萬(wan) 字,故事橫跨上世紀60年代至90年代,全書(shu) 用了半書(shu) 麵的滬語成文,寫(xie) 出了一代上海兒(er) 女的命運沉浮。而改編話劇《繁花》的體(ti) 量是3小時,也即3萬(wan) 多字的劇本字數。

  由於(yu) 篇幅與(yu) 故事限製,主創決(jue) 定將全篇分為(wei) 三季製作,第一季中溫方伊並沒有簡單截取小說前編內(nei) 容,而是抽取了一支主角群體(ti) 的故事脈絡,舉(ju) 重若輕地呈現了主幹劇情,情節緊湊清晰,別有海派風情。演出時,更是大膽地采用了滬語表演,引得原著迷觀眾(zhong) 連連叫好。

  憑借《繁花》,溫方伊獲得了2019年“壹戲劇大賞”年度最佳編劇,作為(wei) 溫方伊的第二部戲,算得上沒有丟(diu) “蔣公”的麵子。

  溫方伊說話語速不快,但是她談話的敘述非常流暢,很少有不合節奏的停頓。就像是身為(wei) 一個(ge) 起點極高的編劇,溫方伊也自有一番不疾不徐、不緊不慢的氣魄與(yu) 步調。她說自己不急著成功,不急著超越什麽(me) ,就是慢慢地寫(xie) 。一個(ge) 作品要“把妝化好了再出來見人”。

  新戲《活動變人形》首演前,廣州大劇院年輕的工作人員給她做采訪,請教她如何保持高質量的創作,她樂(le) 了,“我(那時候)就隻有兩(liang) 部作品,這樣也叫保持高質量的創作嗎?”她自稱很懶,並沒有特別強的創作衝(chong) 動,相比那些每年都能出一部作品的作家,她是一個(ge) 超低產(chan) 編劇。而且,在她看來,“一直保持高質量創作的方式,就是你創作出高質量作品之後就再也不創作。”

  “所有的創作者都會(hui) 痛恨江郎才盡這個(ge) 詞,但是你避免它的唯一方法,就是擁有一部成功的作品之後永遠不寫(xie) 作。當你的處女作就是成名作的時候,確實會(hui) 為(wei) 後續寫(xie) 作帶來非常大的壓力,因為(wei) 新的作品就有新的失敗風險,藝術就是這樣的,藝術是沒有永久合格證的,即便是大師級的人物,一生中也難免有失敗的作品,這就是創作者內(nei) 心深處的焦慮。但即使這樣,我也不會(hui) 停止努力去做一部好的作品。”

  4.別樣“孕育記”

  產(chan) 房裏的編劇沒有停止觀察

  之後的幾年,溫方伊的腳步輕快均衡,她順利讀完研究生,繼續師從(cong) 呂效平教授讀了博士,研究方向是廣東(dong) 粵劇,算是回歸到了大一時“以為(wei) 讀藝術係就是研究中國傳(chuan) 統戲曲”的初心。與(yu) 此同時她也組建了自己的家庭。

  2021年,溫方伊迎來了史無前例的高產(chan) 的一年,除了如期而來的《繁花》第二季,還有改編自作家王蒙的同名小說、李伯男執導的舞台劇《活動變人形》,講述的是上世紀40年代知識分子置身包辦婚姻處境的故事,時至今日仍有非凡的現實意義(yi) 。

  而促使一向從(cong) 容的溫方伊鉚足勁同時接下兩(liang) 部戲的,是一場與(yu) 創作同樣重要的孕育。

  也是在2021年,溫方伊“升級”成為(wei) 一對可愛的雙胞胎男孩的媽媽。得知自己初為(wei) 人母的一瞬間,原來模糊的職業(ye) 規劃有了具體(ti) 而微的目標,要工作,要賺錢。幾乎是身為(wei) 母親(qin) 的本能,她要為(wei) 即將到來的兩(liang) 個(ge) 小生命提供一個(ge) 足夠堅實的後盾。

  於(yu) 是和兩(liang) 邊劇組都溝通好孕期可能的身體(ti) 狀況和預產(chan) 期,就開始了作為(wei) 編劇和新手媽媽的雙重功課。

  工作時她泡在案頭工作的文獻裏,休息下來就看各種關(guan) 於(yu) 生產(chan) 的紀錄片,羊水栓塞、高血壓、高血糖,看著一個(ge) 個(ge) 令人擔憂的名詞,溫方伊卻淡然,可能是因為(wei) 身處藝術行業(ye) ,深知每一個(ge) 項目每一件事最終做成,都需要足夠努力的同時足夠幸運。她於(yu) 是被培養(yang) 出一種悲觀主義(yi) 下的行動力來,她總覺得既然要做準備,就要為(wei) 種種可能出現的糟糕狀況做足功課。

  距離預產(chan) 期還有兩(liang) 個(ge) 月,不滿30周的寶寶就提前來報到了。但談起這段尋常人看來頗為(wei) 艱辛的早產(chan) 經曆,溫方伊卻不自覺地說出了一連串“幸運”。

  “我覺得別人的緊張好像緩解了我的緊張,跟我老公比起來,我好淡定。就像那天半夜,我自己還花了一點時間來判斷究竟是羊水破了還是漏尿了。確定是羊水破了之後,我慶幸預習(xi) 了有關(guan) 知識,就主動躺下讓我老公叫車。”

  “當時還覺得我們(men) 好幸運,我選定的醫院在市區,白天堵車特別嚴(yan) 重,幸虧(kui) 事發時是半夜才能一路暢通無阻。到了之後醫生說胎兒(er) 沒什麽(me) 大問題,最好能平躺一周保胎,我還在盤算著平躺怎麽(me) 工作呢?沒想到一天之後就宮縮了。”

  “一開始隻覺得是腰痛,我覺得是平躺太久了,就請先生幫忙按一按腰,一直到疼痛劇烈到覺得自己就要喊出來了,才叫來了護士,接著就直接進了產(chan) 房。我猜周圍待產(chan) 的產(chan) 婦肯定很痛恨這種剛剛來了就能生的人,整個(ge) 過程都比我想象的好一些,因為(wei) 醫生們(men) 都很和藹,會(hui) 用鼓勵小孩子的口吻一直鼓勵我。”

  “因為(wei) 有側(ce) 切,產(chan) 後縫合的護士還在和我閑聊,‘你看看你多幸運,剛剛幾位主任都在,你一生完,那邊一個(ge) 緊急剖腹產(chan) ,人手就都走了’。”

  “然後我就覺得確實我好幸運,連生孩子都帶著一種可能觀察的角度去看,我看到周圍的產(chan) 婦都打了無痛,才意識到自己連無痛都沒有來得及打就生產(chan) 完了,我觀察這些醫生都站在什麽(me) 地方,他們(men) 在幹什麽(me) ,足月生產(chan) 的嬰兒(er) 一生下來護士就會(hui) 讓孩子吮吸媽媽的乳頭,因為(wei) 我的小孩直接進保溫箱了,我就看他們(men) 在比較這兩(liang) 個(ge) 孩子哭聲不大一樣……”

  她習(xi) 慣了即使沉浸在某種時刻中,也要抽離出一部分的自己,用以理性的審視。在體(ti) 驗當下情緒的時候,帶著創作者的視角,後退一步,觀測著此時的自己。比如當我們(men) 談起自己為(wei) 人父母之後的心理變化時,“曾經也想過自己是不是應該叛逆一點,不在任何單位就職,做個(ge) 自由編劇,但是有了孩子之後人真的會(hui) 變得膽小很多。”

  講完這句話,編劇溫方伊審視著母親(qin) 溫方伊,更正了這段描述“也不能說是膽小,就是為(wei) 了更大的責任,委屈了自己一些自由的想法。”

  尾聲

  細節,是一位編劇的武器

  在不知不覺間,自嘲是“沒有故事的編劇”,擁有了一項屬於(yu) 編劇的神奇武器,可以把人生裏細微處的細節悉心收藏,妥善安放,日後像把自製的老酵母揉進麵團裏一樣,把細節揉進作品裏。

  如果你也是一位沉迷於(yu) 故事的讀者,可能會(hui) 發現當代一些最好的編劇,都有這樣的武器。寫(xie) 出了英國經典寫(xie) 實主義(yi) 戲劇《天窗》的David Hare一直執著於(yu) 虛構類故事作家永遠也無法編造的生活細節,並把它稱之為(wei) “delicious situation”。

  寫(xie) 出了《東(dong) 京愛情故事》《四重奏》的阪元裕二追求在電視劇中寫(xie) 出生活最日常的瑣事,於(yu) 是各懷心事的主角們(men) 在桌邊討論炸雞裏應不應該擠進檸檬汁,住在一起的朋友們(men) 相處成親(qin) 人的證據是大家的頭發散發出一樣的洗發水香味。最好的編劇,都是被生活的細枝末節豢養(yang) 長大的。

  《蔣公的麵子》十年後,曾經那個(ge) 戰戰兢兢地給讀者簽名的女孩一路漫步,成為(wei) 了一個(ge) 於(yu) 生活的無聲處收集細節的觀察者,成為(wei) 了一個(ge) 與(yu) 沉浸在任何過往榮譽或良好感覺做鬥爭(zheng) 的人,成為(wei) 了一個(ge) 永遠理性永遠避免自我感動的職業(ye) 編劇,成為(wei) 了一個(ge) 若為(wei) 孩子的幸福可以拋棄眼前的安逸的母親(qin) 。往後的十年,幾十年,她還會(hui) 成為(wei) 許多許多其他,還會(hui) 繼續成為(wei) ,她自己。

(責編: 常邦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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