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連線·俄烏(wu) 衝(chong) 突影響下的世相】

　　光明日報駐莫斯科記者 韓顯陽

　　2月24日俄羅斯對烏(wu) 克蘭(lan) 展開“特別軍(jun) 事行動”後，包括麥當勞、星巴克、ZARA、迪奧、蘋果等在內(nei) 的西方品牌紛紛宣布暫停或撤出俄羅斯市場。100多天過去，俄民眾(zhong) 也從(cong) 衝(chong) 突剛爆發時的恐慌、在自動提款機前大排長龍、搶購民生物資等，到如今基本消除疑慮，開始如常生活。在首都莫斯科，露天咖啡館裏人們(men) 三五成群享受夏日陽光；博物館裏人流不斷，欣賞各自喜愛的名品佳作。那麽(me) ，那些數月前離開的西方品牌，是否會(hui) 重返俄羅斯市場？從(cong) 本月中旬麥當勞在俄更名重張，可一窺究竟。

　　 3月14日，麥當勞稱由於(yu) “運營、技術和物流困難”暫停在俄業(ye) 務。5月16日，麥當勞宣布退出俄羅斯。隨後，這個(ge) 美國快餐連鎖巨頭與(yu) 俄特許經營者亞(ya) 曆山大·戈沃爾簽訂協議，後者接手麥當勞在俄業(ye) 務。6月12日，莫斯科15家前麥當勞餐廳以“就是美味”為(wei) 名重新開業(ye) 。所有餐廳沒有重新裝修，隻是采用了新品牌標誌：綠色背景上畫有一個(ge) 紅色圓圈和兩(liang) 根橙色線條，代表著一個(ge) 漢堡和兩(liang) 根炸薯條，餐廳包裝紙袋、餐巾紙、飲料杯等物品上所有與(yu) 麥當勞有關(guan) 的元素被清除。

　　 為(wei) 吸引顧客重新光臨(lin) ，首批開業(ye) 餐廳展開係列營銷攻勢。戈沃爾在新聞發布會(hui) 上表示，“將保持多年來客人已經習(xi) 慣的服務質量和水平”。總經理奧列格·帕羅耶夫稱，到6月底前將有約200家門店開業(ye) ，“接下來，計劃每周開業(ye) 50到100家門店，並逐漸擴展到全國”。他還表示，“就是美味”計劃實現所有必要產(chan) 品生產(chan) 的完全本地化，“下一步我們(men) 將會(hui) 為(wei) 部分進口原材料尋找替代方案，確保滿足消費者的所有需求”。

　　 目前，從(cong) 客流量來看，“就是美味”市場前景可觀。開業(ye) 首日，位於(yu) 莫斯科市中心普希金廣場的前麥當勞首家餐廳人滿為(wei) 患，門店外和街道兩(liang) 旁排起長隊。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英國廣播公司等國際媒體(ti) 駐莫斯科記者紛紛進店品嚐，表示漢堡、薯條的味道和以前差不多，價(jia) 格變化也不大。當天，前往其他門店就餐的客人也絡繹不絕，有的餐廳還為(wei) 離店顧客送上五顏六色的氣球，烘托熱鬧氣氛。

　　 在莫斯科甚至全俄，許多人仍對1990年1月31日麥當勞在蘇聯首家門店開業(ye) 時的盛況記憶猶新。當時，民眾(zhong) 需排隊兩(liang) 小時才能吃到一個(ge) 漢堡。事實上，麥當勞在俄業(ye) 務發展十分強勁，撤離前已擁有約850家門店，員工6萬(wan) 餘(yu) 人，占據俄餐飲市場7%的份額。如今，來之不易的市場被俄輕鬆接手。“就是美味”開業(ye) 前數日，記者曾在市中心歐洲商城附近的前麥當勞餐廳門上看到一則廣告，稱老員工可直接聯係門店經理，優(you) 先就業(ye) 。

　　 類似麥當勞餐廳改名營業(ye) 的做法，在其他行業(ye) 也正悄然發生。全球房地產(chan) 公司高力國際決(jue) 定退出俄市場後，尼古拉·卡讚斯基買(mai) 斷了高力旗下的俄羅斯業(ye) 務，並將公司命名為(wei) “Nikoliers”，還設計了新的公司標識。標識沒有沿用原來高力標誌底邊上的黃藍紅三色條紋，而是轉為(wei) 使用俄羅斯國旗的白藍紅條紋。卡讚斯基說：“我們(men) 希望呈現一個(ge) 新品牌，但也想讓員工和客戶知道它與(yu) 老品牌積累的所有成績密切相關(guan) 。”

　　 當然，不少西方公司隻是縮減或暫停業(ye) 務，仍希望保留重返俄市場的機會(hui) 。還有很多公司克服了種種困難，堅持深耕俄市場。法國零售商歐尚就是其中的代表。歐尚在俄羅斯擁有約3萬(wan) 名員工、231家商鋪和電子商務運營。首席執行官伊夫·克勞德3月下旬宣布，公司將繼續在俄開展業(ye) 務。他表示，如果退出俄羅斯，公司將會(hui) 麵臨(lin) 資產(chan) 損失。法國企業(ye) 聯盟主席喬(qiao) 弗瓦·魯德貝濟厄則表示，約有16萬(wan) 人在俄羅斯的法國公司工作，並認為(wei) 歐尚、達能、樂(le) 華梅蘭(lan) 集團等大多數法國公司將繼續留在俄羅斯。

　　 記者日前專(zhuan) 程到最受當地人歡迎的購物中心歐洲商城實地考察，發現除維多利亞(ya) 的秘密、祖馬龍、BOSS等幾家品牌門店貼出暫停業(ye) 務的告示外，絕大多數歐洲和美國品牌照常營業(ye) ，包括美國品牌拉夫勞倫(lun) 、邁克高仕，意大利品牌麥絲(si) 瑪拉、巴爾蒂尼尼，法國品牌艾格、歐舒丹等。而英國瑪莎百貨的賣場正在進行五折促銷活動，生意紅火。

　　 在應對西方製裁方麵，俄羅斯已有數年經驗。2014年克裏米亞(ya) 危機後，俄羅斯迎來第一波西方製裁。俄衛星通訊社稱，俄羅斯8年中大力發展進口替代，生產(chan) 早前一直從(cong) 國外進口的產(chan) 品，落實了1500多個(ge) 項目，其中包括軍(jun) 工、糧食、肉蛋禽及奶製品、化工設備、運輸機械、醫藥產(chan) 品等。此間觀察家認為(wei) ，正是因為(wei) 有了之前的經驗，麵對俄烏(wu) 衝(chong) 突爆發引發的西方品牌撤離現象，俄羅斯人此次普遍保持淡定。俄全球化研究所創始人、著名經濟學家米哈伊爾·傑裏亞(ya) 金告訴記者，相信眾(zhong) 多西方品牌，尤其是好不容易站穩腳跟的中小品牌，不會(hui) 輕易放棄俄市場，“要知道，出去容易進來難”。俄總統普京不久前表示，希望俄國內(nei) 服裝製造商能取代國際品牌退出俄市場後空出的位置，而國家將大力支持國內(nei) 設計師和俄本土品牌。據此，6月20日啟動的莫斯科時尚周期間，超過120位俄本土設計師展示了服飾新潮流，努力“危中求機”。

　　 據美國耶魯大學不久前公布的一項研究，截至5月24日共有329家外企決(jue) 心完全退出俄羅斯市場，涉及IT、零售、餐飲、金融、電影發行等領域。6月23日，美國知名品牌耐克公司在業(ye) 務暫停三個(ge) 月後宣布將徹底退出俄羅斯。毋庸置疑，無論去與(yu) 留都是各自的選擇，隻是動作太大的話，可能難免“傷(shang) 筋動骨”。

　　 （光明日報莫斯科6月30日電）

　　《光明日報》（ 2022年07月01日 1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