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曉劍

　　《世說新語》是一部讓人著迷的書(shu) ，故曆來多有學人對其有解讀。

　　眾(zhong) 所周知，《世說新語》所記載的人和事是零碎的，也是片段的，分布在三十六個(ge) 門類當中，而這正是董上德在《世說新語別裁詳解》裏所著重關(guan) 注的地方，將散落在不同條目中的人和事匯總起來，將“某個(ge) 人物的故事，大體(ti) 依照其生平經曆，重做整合，參以正史，結合劉孝標注文的一些重要信息，詳細闡釋或辨析”，給名士們(men) 的生活按照時代秩序還原，如此的別裁就多了些許意蘊。

　　在這部書(shu) 中，董上德的名士排列是依照東(dong) 晉袁宏《名士傳(chuan) 》借鑒而來，大致分為(wei) 正始名士、竹林七賢、中朝名士，為(wei) 更全麵反映魏晉名士的狀態與(yu) 生活，董上德增加了東(dong) 晉名士，由此拚接出魏晉名士的全景圖。

　　按照魏晉名士出現的時代，我們(men) 可以看到即便是同為(wei) 名士的一員，在不同的時代所表現出來的性格也是有極大的差異。正始時代的幾位名士喜談玄學，“他們(men) 的談玄引領著兩(liang) 晉的學風，深刻影響了士大夫們(men) 的精神世界。他們(men) 是玄學的開創者，也是後世清談家的偶像。他們(men) 的言談及其方式被尊為(wei) ‘正始之音’。”竹林七賢活得很有煙火氣，“正是俗，才顯得他們(men) 是腳踏實地的活人，而不是世外隱士。更不能忽略的是，他們(men) 的俗的背後或許還隱藏著某種反抗意誌的血性，還閃耀著令世人追慕的人格審美之光。”這是他們(men) 身處在魏晉這個(ge) 千年大變局時期，麵臨(lin) 著亂(luan) 世和人生抉擇。到了中朝名士時期，社會(hui) 趨於(yu) 穩定，這種變化讓名士們(men) 的生活也在發生改變。東(dong) 晉名士則聚焦東(dong) 晉的兩(liang) 大門閥“王謝”，從(cong) 他們(men) 的代表人物中可看出當時的政治活動與(yu) 日常生活，故可觀察東(dong) 晉的具體(ti) 語境，解讀魏晉名士的最值得關(guan) 注之處就在於(yu) 細微之處，當我們(men) 穿越曆史的時空，就能看到一個(ge) 魏晉時代的文化風貌。

　　魏晉時代的名士生活，既有奢侈的一麵，也有雅俗的方式。不過，在董上德看來，魏晉風度是隨著時代的演變而發生細微的變化，具體(ti) 到某一個(ge) 名士，在不同的人生階段也是有著微妙的差異。比如山濤與(yu) 嵇康同為(wei) 竹林七賢，當山濤出來做官時，還著力舉(ju) 薦嵇康。嵇康寫(xie) 了《與(yu) 山巨源絕交書(shu) 》，這樣的交往誠然是悲劇，但在嵇康遇害之後，山濤頂著非議，關(guan) 照嵇康之子嵇紹的成長。這其實反映出他厚道的一麵。又如王衍名聲很大，但“清談誤國”，以至“狡兔三窟”成了他的代名詞，為(wei) 當時的人們(men) 所不齒。樂(le) 廣崇尚儒學，與(yu) 王衍有別，但因他是成都王司馬穎的嶽父，當發生“八王之亂(luan) ”之後，其人生有無奈有悲哀有悲劇。這也說明即便是名士，他們(men) 一生也是深受大時代的影響。

　　複雜、多元構成了魏晉時代的文化特色。從(cong) 中華文化史上看，這個(ge) 時期衝(chong) 破了漢代儒家一統天下的局麵，綜合儒、道、名、法的道路，思想的豐(feng) 富性也讓人們(men) 的精神世界變得博大而有趣起來。今天，不管我們(men) 將《世說新語》當成人物故事，還是誌人小說，都不難看出書(shu) 裏所講述的人物是那麽(me) 的鮮活有味，仿佛就活生生地在我們(men) 身邊一般。同時，我們(men) 也不妨將名士的生活，當成一個(ge) 個(ge) 名士的傳(chuan) 記來品讀，這也從(cong) 不同的側(ce) 麵反映了魏晉風度的流變。這種風度在以後的曆史上幾成絕響，這也是後世所追慕那個(ge) 時代的重要因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