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文化遺存現今的模樣15】

　　光明日報記者 楊 玨光明日報通訊員 王 婕

　　萬(wan) 裏長城自東(dong) 向西逶迤而來，至山西忻州，雁門關(guan) 、寧武關(guan) 、偏頭關(guan) 一線排開、巍然而立，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外三關(guan) ”。它的東(dong) 邊，還有三道關(guan) 隘——倒馬關(guan) 、紫荊關(guan) 、居庸關(guan) ，被稱為(wei) “內(nei) 三關(guan) ”。無論“外三關(guan) ”還是“內(nei) 三關(guan) ”，在古代，都是防禦前哨，見證著民族的碰撞融合。

　　可不嘛，從(cong) 唐詩“羊馬群中覓人道，雁門關(guan) 外絕人家”，到清詩“三關(guan) 平列勢逶迤，日落連城鼓角多。帳外深煙迷眾(zhong) 堡，營前孤月墜長河”，千百年來，文學家筆下的“三關(guan) ”，無不透著蒼涼和兵燹。

　　最讓人熟知的，當數北宋楊家將守“三關(guan) ”的曆史演義(yi) 故事。千百年來，這個(ge) 經過戲曲舞台一次次演繹的故事，已深入人心：北宋初期，雁門關(guan) 一帶是宋遼激烈爭(zheng) 奪的主戰場。一代名將楊繼業(ye) 及其子孫，在這裏曾多次以少勝多，大敗遼兵。金沙灘“雙龍會(hui) ”，楊六郎“威震三關(guan) 口”，“一箭三百裏，直插金鎖關(guan) ”等故事膾炙人口。“楊家將”因為(wei) 受到奸臣潘仁美的迫害，家破人亡，這種悲情遭遇更是激起了人們(men) 無限的同情。

　　曆史的烽煙早已散盡，如今的“三關(guan) ”又是怎樣一番景象？

　　記者從(cong) 忻州市區出發，一探究竟。汽車貼著高聳的山嶺盤旋而上。“一、二、三……十六、十七、十八！”足足轉過十八道彎，終於(yu) 進入雁門關(guan) 地界。雄關(guan) 之險，可見一斑。

　　而當我們(men) 來到雁門關(guan) 甕城，親(qin) 手觸摸古樸的磚石，目睹“三邊衝(chong) 要無雙地，九塞尊崇第一關(guan) ”聯句的那一刻，仿佛窺見了曆史的烽火狼煙，耳畔也響起了急促的鼙鼓。

　　“過去的雁門關(guan) 不獨烽煙不斷，也以苦寒著稱。這裏溝壑縱橫、土地貧瘠、幹旱少雨。用明人詩句來說，是‘雁門關(guan) 外野人家，不養(yang) 桑蠶不種麻。百裏並無梨棗樹，三春那得桃杏花’。”仰望關(guan) 口，山西省忻州市長城學會(hui) 副會(hui) 長楊峻峰感慨萬(wan) 端，“千百年來，這裏的百姓守得住要塞關(guan) ，卻始終越不過貧困關(guan) ！”

　　不過，如今展現在記者眼前的雁門關(guan) ，卻是另一幅景象：蔥蘢的林木，儼(yan) 然的屋舍，路上奔馳的轎車，以及來來往往農(nong) 人的笑臉，昭示著這裏早已不再窮苦淒涼。

　　相反，這裏給記者最強烈的感受是：鬧忙！

　　瞧，通往雁門的道路兩(liang) 側(ce) ，一個(ge) 個(ge) “農(nong) 家樂(le) ”的招牌不絕如縷；呼朋引伴進出“農(nong) 家樂(le) ”的遊客喧嘩著、歡笑著，為(wei) 曠野平添了多少生趣；而背著行囊、穿著靚麗(li) 衣著在關(guan) 口拍照的“背包客”，則讓這裏的熱鬧有了“外來”元素！

　　“春天花香撲鼻、夏日草木蔥蘢，秋有碩果盈枝、冬則銀裝素裹。這裏有曆史典故，又有山村風情，一年四季，遊客不斷。當地因勢利導，探索出了一條‘名勝景區+鄉(xiang) 村客棧’的發展之路，年接待遊客200多萬(wan) 人次。老百姓由此闖過‘脫貧攻堅’這道關(guan) ！”楊峻峰這個(ge) 義(yi) 務導遊當得很稱職。

　　從(cong) 雁門關(guan) 一路西行，抵達寧武縣。楊峻峰遙指遠處河穀說道：“以前，長城從(cong) 恢河上經過，寧武關(guan) 就成了萬(wan) 裏明長城上大關(guan) 中唯一的水關(guan) 。因其地處‘外三關(guan) ’中路，因此具有‘北屏大同，南扼太原，西應偏關(guan) ，東(dong) 援雁門’的重要戰略作用。”

　　由於(yu) 歲月侵蝕，如今，寧武關(guan) 唯留一座重簷翹角的鼓樓巍然屹立，訴說著昔日的鼓角爭(zheng) 鳴。

　　“從(cong) 發展這個(ge) 角度講，寧武曾經走過一段彎路——粗放無度的礦產(chan) 開采，讓這片土地遍布‘創口’。也正因為(wei) 教訓深刻，今天的寧武，在生態治理、綠色發展上，用力最深。”一路前行，楊峻峰不時指著車窗外向記者介紹，“你看，那就是處廢棄的礦山，植被正在逐漸修複……你看，這裏的坡地、荒地、灘地裏，老鄉(xiang) 們(men) 都利用起來種了中草藥、各種雜糧……這是蓧麥地，長得多好！寧武可是‘中國高原蓧麥之鄉(xiang) ’……”

　　車行至一片開闊處。放眼望去，成排的光伏發電板在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頗有“甲光向日金鱗開”之感。“這裏光照時間長，光熱資源豐(feng) 富，全年有效光照時間可達1480小時。和‘綠色’農(nong) 產(chan) 品一道，‘綠色’光伏電站，也是這個(ge) 曾經的深度貧困縣穩定增收的支柱。”楊峻峰說。

　　告別寧武，記者一行沿著長城一號旅遊公路繼續西行。這裏的景色又有不同。放眼望去，層巒山脊處不時冒出一個(ge) 烽火台。以黃河為(wei) 天險、以長城為(wei) 策應的偏頭關(guan) 水陸防線、山河關(guan) 堡盡收眼底。

　　“以前這裏貧困，主要是靠天吃飯，農(nong) 業(ye) 生產(chan) 水平低。現在依靠科技，大力發展現代農(nong) 業(ye) 。農(nong) 民的日子是芝麻開花節節高。走，咱們(men) 去看看……”

　　在楊峻峰帶領下，記者來到“中國雜糧之都”產(chan) 業(ye) 融合園區。在雜糧產(chan) 業(ye) 大數據中心，“區塊鏈溯源係統”令記者歎為(wei) 觀止。這裏，記錄著忻州雜糧“產(chan) 、購、儲(chu) 、加、銷”的每一個(ge) 細節。打開大數據可視化平台，各種植區的種植麵積是多少、產(chan) 量有多少、產(chan) 值達到多少、生產(chan) 資源消耗了多少……全鏈條各種數據一目了然。

　　而在不遠處的忻州半導體(ti) 產(chan) 業(ye) 園，記者發現，另一個(ge) 鏈條也在快速形成。“從(cong) 2018年至今，短短4年時間裏，忻州半導體(ti) 四條產(chan) 業(ye) 鏈已各具雛形，補鏈、延鏈項目還在陸續落地。一個(ge) ‘半導體(ti) 產(chan) 業(ye) 生態係統’已經呼之欲出。”園區負責人朱瑤告訴記者。

　　記者踏訪雁門、寧武、偏頭三關(guan) ，那刻滿滄桑的巍巍關(guan) 隘，見證了千百年的戰火烽煙，也見證了新時代當地群眾(zhong) 勇闖“脫貧關(guan) ”“生態關(guan) ”“科技關(guan) ”的壯誌豪情！感慨，不覺油然而生：

　　凝望“三關(guan) ”卻依舊，天地如今已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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