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複旦大學附近經營20多年的“複旦舊書(shu) 店”，或許是上海目前規模最大的實體(ti) 舊書(shu) 店，在愛書(shu) 人心中占據了特別的一席之地。書(shu) 店於(yu) 去年12月為(wei) 配合社區建設改造而暫時關(guan) 門停止營業(ye) ，最近在“網紅小馬路”偉(wei) 德路上重新開張，店名招牌上熟悉的字跡和那比往昔敞亮的大門，吸引著更多人走進去。

　　這家舊書(shu) 店的命運，從(cong) 一個(ge) 角度折射了城市文化的發展，也引發了新的文化思考。

　　烈日下推開偉(wei) 德路上重開的舊書(shu) 店的門，仿佛進入一片清涼書(shu) 海。幾名讀者在書(shu) 架間靜靜看書(shu) ，好像一切都沒有變。書(shu) 店早期是沒有空調的，若是在這樣的天氣去“掃書(shu) ”，上樓翻找一陣已是汗流浹背了。而且，那時的樓梯還比現在的逼仄難行。但這些對讀者來說都不是什麽(me) 問題，因為(wei) 逛店“尋寶”實在有無窮樂(le) 趣。店裏的書(shu) 一直流通變動，每天見到的都不一樣，印量稀少的學術著作，絕版多年的中外小說，不管在愛它的讀者心中多麽(me) 價(jia) 值連城，統統標以一個(ge) 愛書(shu) 學生可以接受的價(jia) 格。

　　書(shu) 店裏也留下了許多複旦名師的足跡。周振鶴教授來這裏，很少去看擺放整齊的書(shu) 架，而對那些堆在倉(cang) 庫還沒來得及整理的書(shu) 感興(xing) 趣。陳尚君教授不僅(jin) 來買(mai) 舊書(shu) ，還把自己的新書(shu) 《唐詩求是》送給店主……顧雲(yun) 深教授曾經給“複旦舊書(shu) 店”這樣留言：讚賞複旦舊書(shu) 店之堅守精神。書(shu) 店的命運起伏背後，有著一份城市文化堅守的動人之處。1999年，剛到上海不久的店主張強在複旦大學文科圖書(shu) 館門口擺起舊書(shu) 攤，這是“複旦舊書(shu) 店”最早的形態，2000年他有了政肅路門麵店。盡管賣的是舊書(shu) ，但同樣受到網店衝(chong) 擊，他2006年就開了第一家網店，在實體(ti) 店艱難的日子正是靠網店的利潤來填補實體(ti) 店的虧(kui) 損。不過張強說，實體(ti) 書(shu) 店有著不可替代的閱讀體(ti) 驗，與(yu) 其說這是一門生意，不如說它是一種文化交流。

　　書(shu) 本流入舊書(shu) 店中，各自有不同的原因並走過了不同的路，因此它們(men) 比新書(shu) 多了命運流轉的故事。這使人想起過去不少藏書(shu) 家的印章，常以“曾在某某人處”“某某人讀過”為(wei) 內(nei) 容，不將書(shu) 當作自己的專(zhuan) 屬財產(chan) ，而是懷著敬意，將書(shu) 視為(wei) 比自己更接近永恒的那一個(ge) 。這其實是舊書(shu) 店中普遍的真相，每一本流入舊書(shu) 店的書(shu) ，都曾在某個(ge) 場所，寄托了某人的興(xing) 趣，組成了某人的知識。隻要書(shu) 還在流傳(chuan) ，讀書(shu) 人的興(xing) 趣和知識也就沒有停止傳(chuan) 遞。

　　城市有了舊書(shu) 店，平凡愛書(shu) 人的心靈就有了棲息地與(yu) 中轉站。網絡時代，買(mai) 書(shu) 變得非常容易，實體(ti) 書(shu) 店的生存麵臨(lin) 挑戰。而新書(shu) 也仿佛變成了一種流行快銷品。過去的書(shu) 店裏，時常能找到出版多年的冷門好書(shu) ，但隨著店麵、倉(cang) 儲(chu) 成本的不斷上漲，這已然成了一個(ge) 奢侈的要求。不少知名書(shu) 店裏出售的書(shu) 都非常相似。縱使那些以選書(shu) 聞名的書(shu) 店，如果沒有一杯好咖啡、一種好裝修、一麵好風景，也不易生存下去。

　　所以，書(shu) 店要不斷尋求新的生存方式。張強也在“複旦舊書(shu) 店”注冊(ce) 不到一年的微信公眾(zhong) 號上坦言，會(hui) 開通網上平台，以一種嶄新的方式與(yu) 朋友們(men) 隔空對話，後續還將不斷完善線上功能，為(wei) 讀者們(men) 提供更好的服務，讓書(shu) 友們(men) 有好的體(ti) 驗空間。

　　當有故事的實體(ti) 書(shu) 店麵臨(lin) 命運在城市更新中何去何從(cong) 的艱難抉擇時，人們(men) 對知識的情感、對文化傳(chuan) 承的真愛，定會(hui) 為(wei) 其指引一條延續之路。而這種延續，正是充滿著深情的堅守與(yu) 更新。（吳心怡 作者單位：複旦大學中文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