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醫院:與奧密克戎交手的第一線
冰點特稿第1259期
上海醫院:與(yu) 奧密克戎交手的第一線
編者按
5月17日上海市疫情防控新聞發布會(hui) 介紹,上海全市16個(ge) 區都已全麵實現社會(hui) 麵清零。
這一天來之不易。過去一個(ge) 多月,上海各級醫院的醫務工作者在疲憊中以變應變。我們(men) 總結了他們(men) 的經驗與(yu) 思考,尋找與(yu) 奧密克戎交手的規律、方法,遵循求是科學的醫學精神,讓正在或可能麵對挑戰的其他城市,用最小的代價(jia) ,實現最大的防控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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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線是從(cong) 小小的個(ge) 位數出發的。它緊緊地貼著0例感染數這條底線。
3月1日,上海通報新增1例本土新冠肺炎確診病例和1例無症狀感染者。
兩(liang) 天後,我們(men) 仍然感覺不到它微微的波動,還是個(ge) 位數:2個(ge) 超市員工被確診為(wei) 新冠肺炎病例,3人被診斷為(wei) 無症狀感染者。但這5人涉及195名密切接觸者,次密接者342人。
接著,零零星星的感染者出現,這條線仍然貼靠著0底線,它隻是肉眼看上去變粗了一點點。
3月29日,上海市新增本土確診病例數字從(cong) 28日的96擴大到326,無症狀感染新增5656例。這條感染線跳出0這個(ge) 地平線了。
接下來的12天裏,這條曲線呈近乎90度攀爬,有時日新增突破2萬(wan) 。
如今,奧密克戎這個(ge) 難纏的隱形對手讓上海這座2500多萬(wan) 人口的超大城市,累計超60萬(wan) 人感染。
在與(yu) 奧密克戎交手過程中,上海湧現過各種緊急醫療求助信息。我們(men) 聯係了社區衛生服務中心、二級醫院、三甲醫院、互聯網醫院、外省援滬隊等11個(ge) 單位,采訪了30多個(ge) 受訪者。他們(men) 說,上海正在轉好,最焦慮、困難的時刻過去了,但遠不到可以鬆口氣、歇歇腳的時刻。
一位醫務工作者說,希望我們(men) 記錄下上海醫療抗疫的過程,提出建設性意見,讓下一座與(yu) 奧密克戎對陣的城市,“舉(ju) 一反三”,不再走太多彎路。
5月1日以來,該市醫療機構逐步恢複了日常醫療服務,但尚未完全恢複到疫情前的狀態,市衛健委將加快推動醫療機構的複工複醫。
將更多人、財、物下沉到社區
4月,上海251家社區衛生服務中心,被核酸采樣牽製住了。
緊急的采樣任務總會(hui) 在夜晚出現,普陀區桃浦鎮社區衛生服務中心的全科醫生付瑩一天頂多睡3-4個(ge) 小時,隨著采樣任務增多,她常常要暫停接診,參與(yu) 全區核酸大篩查和流調轉運。
根據2022年3月印發的《區域新型冠狀病毒核酸檢測組織實施指南(第三版)》,需要配備的核酸采樣人數約為(wei) 人口總數除以360。也就是說,桃浦鎮需要約583個(ge) 醫護工作者才能完成核酸采樣工作,但桃浦鎮社區衛生服務中心隻有100多名醫護人員。
3月19日普陀區核酸大篩,這家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就幾乎把所有人撲了上去。
同樣的情況出現在北蔡社區衛生服務中心。這裏有30萬(wan) 常住居民,卻隻有北蔡社區衛生服務中心一家公立醫院。疫情前,這裏每日門診量大約在2000次。對一個(ge) 社區衛生服務中心來說,這是相當大的工作量。
北蔡有9個(ge) 城中村,為(wei) 了避免交叉感染,醫護人員不在城中村設采樣點,而是坐上三輪車,到群居房門口,為(wei) 居民做核酸。每次跑村裏測核酸,醫護人員都會(hui) 幹得比較晚——路太難找了。
3月24日,這家社區衛生服務中心接到任務,要為(wei) 57000名居民做核酸篩查。但當天來做核酸的人源源不斷,核酸一直做到了淩晨4點,最終共采樣154063人。
那天,北蔡社區衛生服務中心主任宋徽江不斷向上級請求支援,前後有十幾家社區衛生服務中心派人過來。後來,防護服、采樣試管也不夠了,宋徽江四處去借。
誰也沒想到,陽性病人越篩越多。3月26日,上海市累計新冠感染者已經破萬(wan) ,單日新增感染人數2600多人。
剛開始封控時,桃浦鎮社區衛生服務中心主任劉晨預計,核酸大篩工作會(hui) 在4月5日左右結束,醫院裏隻留了一個(ge) 門診。但是5日後,他收到一輪又一輪的核酸任務,醫護人員不得不一直堅持工作。人員緊張,區裏調動資源,把校醫、有醫療背景的誌願者動員過來。
4月以來,除了病房護理、精神障礙患者服務、開具死亡證等服務,北蔡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其他醫療服務都斷了,隻開了兩(liang) 個(ge) 簡易門診配藥。“減員”還不少,最多時,130多個(ge) 醫護裏,47個(ge) 出現核酸異常。
原本承擔老年護理、慢性病管理任務的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很難顧及封控區居民的就醫需求。桃浦鎮社區衛生服務中心曾嚐試過在封控小區派一醫一護進駐,滿足最後一公裏的就醫需要。但隨著被封控的小區越來越多,他們(men) 沒有足夠人手,這個(ge) 方案也被迫停下來。
基層醫療機構首先變成了薄弱的一環。中國衛生經濟學會(hui) 理論與(yu) 政策專(zhuan) 委會(hui) 副主委林楓說,上海大多基層衛生組織在過去的兩(liang) 年裏非常疲憊,“已經到了頂不住的時候”——上海境外輸入病例多發,而隔離點、觀察點主要由這些一級醫療機構管理。
在全國新冠肺炎醫療救治專(zhuan) 家組成員蔣榮猛的論文裏,基層醫療衛生機構被稱作疫情的第一道防線,是“守門人”。他建議,基層醫療衛生機構應該充分發揮家庭醫生的作用,做好輕症居家隔離和恢複期患者的管理和指導,以免患者湧向綜合醫院,影響綜合醫院正常的醫療秩序。
但在上海,社區衛生服務中心的大部分力量投入在核酸篩查和轉運。一個(ge) 家庭醫生在防疫工作中忙得團團轉,她簽約的病人遇到醫療問題,發信息找她求助時安撫她,“你忙,有空了再給我回”。
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幾乎被抽空後,核酸采樣的工作仍有人員缺口。於(yu) 是,二級醫院也抽離部分醫護人員參與(yu) 核酸采樣。
嘉定區南翔醫院副院長田源介紹,該院是二級甲等醫院,共有500多個(ge) 醫護人員,最多時要外派300人,分別接管4家隔離酒店、1個(ge) 密接者隔離點、1個(ge) 區級方艙,隻剩下約200人留在醫院接診。每天醫院還得從(cong) 剩餘(yu) 200人裏再抽人去做核酸采樣。田源解釋,由於(yu) 危急重症患者較多,醫院會(hui) 優(you) 先確保急診科、ICU的醫護,從(cong) 其他科室抽人完成核酸采樣工作,所有科主任帶頭參加,副院長也得去現場協調。
核酸采樣人員的缺口太大了。湖北省腫瘤醫院援滬醫療隊隊長江亮最初抵達上海時,上海醫護的缺口有兩(liang) 萬(wan) 多人。他們(men) 經常晚上值班方艙,白天核酸采樣。浙江先來了3000人支援采樣,一個(ge) 月後又換了2800人頂上。
林楓認為(wei) ,在分級診療思想下,疫情下各級醫院首要的任務,是負責好原本“自己的病人”。當基層沒有工作人員守在病人身邊,二級、三級醫院也很難在原有的軌道裏運行,要彌補基層人力的缺口。
更難的是,即使投入一級、二級醫院的人力,外援力量加入,多輪核酸大篩始終沒有找出所有感染者。
複旦大學公共衛生學院教授羅力認為(wei) ,如果上海的核酸大篩起步更早,能更有效遏製病毒傳(chuan) 播。他認為(wei) ,在病例很少的時候,全員核酸篩查帶來的人群聚集傳(chuan) 播風險可以控製在低水平,就算是發生了,也有足夠資源在短期控製住。“但當每日新增病例上千,甚至上萬(wan) ,這一人群聚集傳(chuan) 播風險較高,對於(yu) 核酸檢測規範性的要求陡然增加。封控背景下,全員抗原檢測更為(wei) 合適。”
在社區內(nei) ,陽性患者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多。當北蔡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出現了第一個(ge) 住院的陽性患者時,宋徽江想把陽性患者轉診到定點醫院去——北蔡社區衛生服務中心是在鎮政府辦公用房基礎上改建,修建時沒有考慮傳(chuan) 染病的建築要求,而且,這裏隻有基礎的心電監護儀(yi) ,沒有呼吸機。
但陽性患者越來越多,大多是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需要家人陪護,如果家屬不同意轉,醫院也不能轉。最終能轉走的病人很少。
北蔡社區衛生服務中心是宋徽江工作過的第五家社區衛生服務中心。他發現,在醫療資源豐(feng) 富的上海,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屬於(yu) 資源相對匱乏的地方。如果想把社區衛生服務中心的功能發揮好,上海未來要加大投入,將更多人、財、物下沉到社區,包括人才、技術、檢查設備。
上海市衛健委《上海市社區衛生服務能力標準(2019版)》要求城區每萬(wan) 人口擁有的全科醫生數量達到4人及以上,郊區每萬(wan) 人口達到3.3,每萬(wan) 名居民配備1.5-2.5名公共衛生醫師。在桃浦鎮,全科醫生數字去年剛剛達標,公共衛生醫師也難招,劉晨說,“公共衛生方麵的人基本上不會(hui) 到我們(men) 社區來的,大部分首選去市級疾控部門。”
讓床等人
在羅力看來,方艙建設需要提前謀劃、及早決(jue) 策。當一個(ge) 城市新增感染者分散在各個(ge) 區並每日新增超100人時,政府就要考慮緊急建設方艙,最好常備一些方艙醫院,24小時配置基本設備後就可以啟用。他認為(wei) ,如果上海能提早建設方艙,早期就把陽性病人“應收盡收”,能減少社區傳(chuan) 播。
3月24日,上海第一家市級方艙醫院嘉荷新苑啟用,設床位1900張。而3月24、25、26三日,上海每日新增本土新冠肺炎感染者都超過1000個(ge) 。
羅力舉(ju) 例,假設一開始有1000個(ge) 陽性感染者,隻有500張床位,剩下500人留在社區繼續傳(chuan) 播病毒,按一比四的傳(chuan) 播比例,隔一天就多了2000人陽性感染者,那第二天再建500張床位也不夠。他認為(wei) ,哪怕是早期建設的方艙到最後沒用上,也是有價(jia) 值的,“早期的冗餘(yu) 是為(wei) 了將來的節約”。
瑞金北院急診科主任和創傷(shang) 中心主任陸一鳴也有相似的觀察:早期方艙不夠用,陽性病人在等床。他認為(wei) ,理想的情況是,提前做好可能發生的大疫情應對措施,讓床等人。
他所在的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附屬瑞金醫院(北部院區),是嘉定區最大的三級綜合性醫院。3月19日,該醫院接到通知,要求最短時間內(nei) 整體(ti) 轉換為(wei) 收治新冠病人的定點醫院,是上海市最早的一家。當天晚上,瑞金醫院連夜將北部院區內(nei) 近800個(ge) 非新冠住院病人轉運至在其他醫院後,第二天便開始收治新冠病人。
4月8日,上海新冠感染者人數接近10萬(wan) 。當時,上海正加緊方艙建設,4個(ge) 市級方艙已有3.8萬(wan) 張床位投用,而當時上海最大的國家會(hui) 展中心(上海)方艙,有5萬(wan) 張床位將在9日分批交付,依然有陽性患者在等待床位。
羅力認為(wei) ,過去兩(liang) 年,上海的精準防控發揮了作用,但大多居民沒有真正經曆過大規模疫情,與(yu) 奧密克戎短兵相接時,就產(chan) 生了一係列連鎖反應,各種矛盾不斷產(chan) 生。
當人數過多,各種問題就逐漸浮現。由於(yu) 方艙床位不夠,大量陽性病人不得不滯留在非定點醫院,影響非定點醫院接收病人的速度。尤其在4月初到4月中旬,非新冠病人就醫難問題凸顯。
急診開始告急:相比4月初,36家市級醫院的急診量增長了65%。仁濟東(dong) 院急診科,最多時,一天能檢測出三四十個(ge) 陽性病人。這是一家非定點醫院,4月初,每天急診科都要接收兩(liang) 三百個(ge) 病人,最多一天來了114台救護車,固定床位早已滿員,病人睡滿了急診大廳。副主任劉黎希望把陽性病人盡快轉出,以免傳(chuan) 播給那些非新冠患者。
但當時,許多定點醫院床位爆滿,還有一些正在改造。 劉黎回憶,4月6日到18日,上海每日新增陽性病例都是兩(liang) 萬(wan) 、兩(liang) 萬(wan) 、兩(liang) 萬(wan) ,這讓科室裏許多醫護人員心情低落,“我們(men) 不怕工作累、忙,就怕看不到盡頭”。
新增病例最多的一天,4月13日,上海多了27719個(ge) 新冠感染者。
當非定點醫院接診陽性患者後,會(hui) 開始消殺,有些醫院要求患者有48小時核酸檢測才能進入。
對此,4月15日,上海市衛健委回應,如果急診患者需要立即進行緊急處置,醫療機構應啟動應急預案,整個(ge) 過程中,不得以等待核酸檢測結果為(wei) 由推諉拒絕、延誤治療。
上海市醫療急救中心通信部副部長邵贇也很著急:120救護車的周轉速度明顯下降,急診科病人太多,收治能力下降,救護車不得不在急診科門前排隊等待,直到急診科給病人騰出一張床,又或是救護車把擔架床留在急診科。
許多焦急的求助湧入120熱線中,病人要排隊等待救護車來,最多排到500多號。邵贇說,僅(jin) 4月6日一天,上海有 9.1萬(wan) 人撥打了120,其中2.1萬(wan) 個(ge) 電話成功被接聽。這兩(liang) 個(ge) 數據對比平日120的來電數和接聽數,分別增加了12.3倍、3.3倍,這都突破了120業(ye) 務曆史峰值。
邵贇回憶,有時救護車抵達醫院門口,被告知剛出現陽性患者,正在消殺,不得不往下一個(ge) 醫院送。一個(ge) 救護車司機說,常常不知道哪家醫院是正在開放的。還有的救護車,被爆滿的急診科“壓床”,最久的壓了7個(ge) 小時。
一些市民被120告知,要自行聯絡醫院後,才能派救護車接送,但許多患者撥打醫院熱線後,常常無人接聽,不知道該去哪家醫院。
4月17日,一位上海市民做了個(ge) 實驗,撥打15家三甲醫院電話,詢問其急診是否開放,11家都“暫時無人接聽”或被自動掛斷,耗時一個(ge) 半小時。
非新冠患者裏,血透病人是最緊急的那一撥兒(er) 。封控時期,交通對於(yu) 血透病人是大難題,“有了血透名額,沒有車,有了車又沒有名額”,加上越來越多的血透科因為(wei) 發生院感而關(guan) 門。
4月5日,浦東(dong) 醫院在曹路鎮一家“剛開業(ye) 半年、隻有空殼子、牆頭氧氣表頭也不配對”的社區衛生服務中心,24小時內(nei) 緊急搭建起臨(lin) 時血透中心,上百台透析機一刻不停地運轉,“有些透析機,因為(wei) 溫度太高一直在報警,’溫度過高,溫度過高’。”護士拿消毒濕巾擦拭,給機器降溫。穿著防護服在血透室工作的護士幾次暈倒,下班時,衣服都能擰出水。
浙江省人民醫院血液淨化中心護士鍾琦記得,支援複旦大學附屬中山醫院的第一天,一位老人被社區的工作人員送來醫院。這個(ge) 已經3天沒血透的老人,再不敢多吃飯,不敢多喝水。老人格外珍惜這次血透的機會(hui) ,一直重複地懇求鍾琦,幫她調整數值,“多拉一點水”,因為(wei) “不知道下一次血透是什麽(me) 時候”——老人不希望總是麻煩社區來回接送。
5月16日,國家衛健委主任馬曉偉(wei) 在《求是》雜誌發文,稱早期防控能力要提級強化,收治隔離能力要再加強,提前規劃準備定點醫院和亞(ya) 定點醫院、永久性方艙醫院、集中隔離點。
發揮互聯網診療作用
造成急診告急、120“大堵車”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封控時間加長後,病人“缺藥”,“在家扛到沒法再拖”,不得已才來醫院。
在急診科,一位心髒病病人,起初隻是心絞痛、胸悶,由於(yu) 封控管理,一直沒能到醫院看,“等到實在屏(撐)不住來看已經大麵積心梗。”
來急診科的糖尿病病人,有兩(liang) 個(ge) 極端。“一個(ge) 血糖很高,一個(ge) 血糖很低。”前者是封控後,病人斷藥後一時間配不到藥,停藥多天後,血糖升高;後者是藥沒停,但食物短缺,吃的少了,血糖降低。還有一位女患者,因為(wei) 買(mai) 不到蔬菜,連吃了兩(liang) 頓肉,“進食油膩,胰腺炎發作”。
買(mai) 藥難、看病難成為(wei) 4月上旬突出的問題。
比如,靜安區有6300多名在冊(ce) 精神病人,封控期間,社區精神病人用藥需求激增。靜安區精神衛生中心副主任劉寒回憶,為(wei) 了讓社區精神病人“有藥吃”“有人管”,醫院開通了藥物維持熱線,僅(jin) 4月5日-12日就接到近200名患者求助電話。以往,這些患者由社區衛生服務中心直接對接,但社區的人撲在防疫上,且相對於(yu) 社區衛生服務中心,靜安精衛的精神科藥品品種更全。特殊時期,藥的壓力落在他們(men) 身上。
許多醫院的醫護人員回憶,醫院的藥房始終庫存充足,但因為(wei) 物流問題,醫院無法把藥品送到患者手上。許多社區湧現配藥誌願者,帶著患者的醫保卡,去好幾家醫院代配藥,有時在一家醫院排隊就要三四個(ge) 小時,最後騎共享單車,肩背手提地把七八十個(ge) 病人的藥背回去。
南翔醫院消化科醫生陸敏也說,從(cong) 4月初到中旬,她每天要去醫院簡易門診給那些即將斷藥的患者配藥,從(cong) 早到晚,要開兩(liang) 三百張處方。
上海市兒(er) 童醫院藥學部主任孫華君看到網上流傳(chuan) 的一則視頻裏,居委會(hui) 幹部對社區裏求藥的老人說,“我也很無奈,我也沒辦法”,他跟著哭了。他甚至不敢看每天處方單的具體(ti) 數字,“都放在電腦裏,我就是不敢去拉出來看”。
他回憶,這種藥品“流入大於(yu) 流出”的不平衡狀態是從(cong) 3月下旬開始的,因為(wei) 物流中轉站被封控。
他曾以為(wei) 4月5日之後社會(hui) 化物流可以恢複,安慰患者家屬,“物流恢複後會(hui) 盡快發出”。但5日過去了,還是沒有動靜,醫院累計積壓了3000單。兒(er) 童醫院互聯網醫院辦公室主任鈕駿發動了“順路帶”活動,讓一些醫護每天下班去小區或附近送藥,一天能送個(ge) 十幾單,有的下了夜班還去送。
上海一家醫藥公司組織了50多個(ge) 原本從(cong) 事財務、行政工作的員工成為(wei) 送藥誌願者,開私家車送藥。但他們(men) 一旦在住地出現陽性或密接,就“團滅”出不來了。
4月10日左右,一家外賣平台的送藥誌願者來到兒(er) 童醫院,把送藥效率提升了一倍,有醫生感慨,還是得專(zhuan) 業(ye) 的人做專(zhuan) 業(ye) 的事。
看病難,一時間互聯網醫院湧進許多複診的病人。鈕駿介紹,3月暴發疫情以來,兒(er) 童醫院線上谘詢量同比2021年增加53%,在線複診量增加216%。
3月15日至5月3日,超過3.5萬(wan) 人次在仁濟醫院互聯網醫院線上複診、谘詢,與(yu) 去年同期相比增長超過10倍以上,近900名醫生注冊(ce) 在線,每天的醫生中,近40%為(wei) 高級職稱專(zhuan) 家。蔣榮猛曾在論文《健全基層醫療機構第一道防線》中提到,互聯網診療服務能促進分級診療,分流病人,避免大醫院的優(you) 勢醫療資源被“擠兌(dui) ”。
但目前,互聯網醫院也有許多問題。比如,無法用冷鏈配送胰島素等藥物;很多病人對互聯網醫院操作不熟練。長征醫院內(nei) 分泌科醫生鄭驕陽在互聯網醫院上接診,發現看一個(ge) 病人比以往時間更長。不少老年病人對互聯網操作不熟練,沒看到短信叫號提醒,經常叫號叫半天,沒人進入線上診室。
她分析,在疫情前,許多醫院對互聯網的投入不多。如果想解決(jue) 這些問題,還需要醫院協調財務科、軟件科、藥房、信息科等多部門的配合,“相當於(yu) 要辦第二家醫院”。
及早識別有重症傾(qing) 向患者
4月中下旬,上海開始將老年、重症患者作為(wei) 救治重點。
“不是這波疫情,我都不知道上海有這麽(me) 多高壽老人。”一位上海公共衛生中心的醫生每天忙於(yu) 給老人寫(xie) 病史,開醫囑。有的老人基礎病多,要吃20多種藥。她每天晚上睡不著,想的都是怎麽(me) 給老人用藥。
一位醫生形容這些老人像一根火焰微弱的蠟燭,“正常狀態下可以一點點熄滅,但你輕輕吹一口氣,加速蠟燭的熄滅。對老人來說,新冠就是那一口氣。”
上海公衛中心呼吸與(yu) 重症醫學科副主任張曉林向記者表示,許多老年人感染新冠後,肺部反應並不明顯,但感染“真正損害的是一個(ge) 係統”,“一個(ge) 是凝血係統,一個(ge) 是肺泡上皮係統,這些問題出來後,影響全身,老年人本身就處於(yu) 一個(ge) 非常脆弱的平衡狀態,稍微有一點負擔就會(hui) 打破這個(ge) 平衡,一旦平衡打破,人體(ti) 自我糾正能力喪(sang) 失,就會(hui) 變得越來越重。”
羅力分析,在任何城市,第一批感染者都是以活動範圍廣的年輕人居多,後麵才輪到活動範圍小、甚至在院的老人。如果這個(ge) 城市及時把前期感染者收進方艙,就能減少後續老人感染,養(yang) 老院、康複醫院出現感染者的情況。
新增病例最多的一天,4月13日,上海多了27719個(ge) 新冠確診者。
桃浦鎮社區衛生服務中心主任劉晨在4月17日晚突然接到通知,普陀區人民醫院將和他們(men) 合作新建一所收治老年陽性患者的定點醫院。
可在他們(men) 麵前的,是一棟剛完成硬裝修的六層樓,施工圍擋還未拆除,144個(ge) 房間空空如也,連窗簾都沒有。他們(men) 要在24小時內(nei) 把這個(ge) 正在施工的老年護理院改造完成。
劉晨找來十幾個(ge) 工勤人員,但對方一聽說是去定點醫院,隻剩下2個(ge) 願意幹,因為(wei) 封控,供應商也很難把物資送來。他一夜沒睡,向上級求援,最後調來200張正式病床、一大批木板床和行軍(jun) 床、基礎的急救設備、藥品。第二天從(cong) 下午到淩晨,500多個(ge) 老人被運來這裏。
這些老人的新冠症狀較輕,但很多人患有嚴(yan) 重的偏癱、高血壓、糖尿病等基礎疾病。人很多,一時間,走道上、護士站對麵擺的都是床。後來,所有房間都住滿了。這家臨(lin) 時定點醫院在護工、保安、保潔不到位的狀態下支撐了近一周。
這家醫院一開始是“隻進不出”的狀態,按照規定,一些有高危風險病人要及時轉診到上級醫院,進重症監護室。但當時上級醫院也資源緊張,很難及時轉出去,120也要等五六個(ge) 小時。一周後,轉診渠道慢慢變得通暢。
截至4月24日,上海累計感染人數超50萬(wan) ,死亡87人,最大年齡101歲,平均年齡81.1歲。24日當天,上海新增死亡病例51例。
由於(yu) 方艙出院人數變多,騰出一部分床位和人力,上海開始將方艙改造成定點醫院,服務重症患者。
湖北省腫瘤醫院的援滬醫生江亮回憶,上海新國際博覽中心方艙醫院其中一些艙位,後續也以定點醫院的標準改造,收治確診病人和重症病人。
將方艙升級為(wei) 定點醫院標準,意味著要投入更多的人力。江亮說,原先一個(ge) 護士能管一兩(liang) 百個(ge) 無症狀感染者;改造後,六七百個(ge) 醫護人員,管1100多個(ge) 重症病人,其中,最大年紀的病人100歲,90歲以上的老人有100個(ge) ,70歲以上的老人有300個(ge) 。氧氣瓶、呼吸機等搶救必備的設備、儀(yi) 器也被陸續調來。
一些重症傾(qing) 向的病人堆積在區級定點醫院裏,希望轉運到市級定點醫院,但市級定點醫院的床位已滿。“轉運流程比較麻煩,上麵的床位也很緊張,有時候一個(ge) 星期也等不到。”一位院長說。
市級定點醫院也有難處。有些患者轉陰後,無法及時轉運出去。比如,有的患者核酸轉陰後基礎疾病仍然很重,無法及時轉到非定點醫院,隻能繼續留在醫院治療。還有的患者轉陰後生活不能自理,回到養(yang) 老院沒有護工照顧,也滯留在醫院。
根據《新冠肺炎定點救治醫院設置管理規範》,重症病區應達到醫護比1:3,床護比1:6。多家定點醫院的醫生告訴記者,很難保證達到這個(ge) 比例。
隨著重症患者增多,醫生們(men) 表示,將重症救治關(guan) 口前移很重要。一位醫生說,有的患者從(cong) 區定點醫院轉運過來,到達醫院時已經危重,隻能上ECMO進行呼吸支持。還有的患者剛下救護車,血壓“掉到極點”,剛被安置在床上心髒就停了。
還有醫生注意到,有老人因為(wei) 在方艙醫院時沒有及時吃藥,導致病情惡化,轉來的時候情況較差、已經陷入昏迷。“到我們(men) 這邊來其實治療也很簡單,把藥吃上,營養(yang) 給他弄好了,四五天就出院了。”
“重症治療是一個(ge) 時效性的問題,你錯過了代償(chang) 期,後續工作會(hui) 越來越複雜,有可能這個(ge) 病人就會(hui) 喪(sang) 失生命。好比他上坡的時候欠一點力,我推一把,他就上去了。但如果他已經滑到坡底,就會(hui) 很麻煩。”一位醫生說。
他們(men) 建議,區級定點醫院、方艙醫院要及早識別有重症傾(qing) 向的患者。
專(zhuan) 業(ye) 的人幹專(zhuan) 業(ye) 的事
當一些醫務人員回望近兩(liang) 個(ge) 月的抗疫經曆時,總愛強調“專(zhuan) 業(ye) 的人幹專(zhuan) 業(ye) 的事”,不能資源錯配,尤其是在空間協調、人員協調上。
在有的方艙醫院,每個(ge) 艙準備了4個(ge) 搶救室,配備了搶救設施、藥品。但醫護人員說,有許多搶救室從(cong) 沒用到過。而一家臨(lin) 時改造的定點醫院裏,早期沒設搶救室,隻能在地上搶救,多位高齡老人在搶救條件不足的情況下離世。
在有些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床位沒滿,卻因人力不足,不敢接收上級醫院的康複病人;但一些二級、三級醫院床位爆滿,隻能壓下救護車的床,導致許多救護車,因為(wei) 沒床,不得不閑置。
外省援滬隊裏,一個(ge) 性格內(nei) 向的醫生,擅長開刀做外科手術,支援上海後,在方艙負責接收防疫、生活物資,和不同的人聯絡。一位曾去過雷神山醫院護理重症病人的護士,現在在方艙裏不斷做心理疏導。
物流人員大多被封控在家裏,而有醫生、護士下了夜班要順路送藥——孫華君還見到過一家三甲醫院的院士去小區送藥。他還看到,醫院的年輕醫生剛出了方艙,就去社區采樣,回到醫院又到發熱門診輪班。
桃浦社區一位負責職業(ye) 慢性病管理的公共衛生醫師,2022年隻有1個(ge) 月留在單位做常規工作,其餘(yu) 時候都駐紮在入境人員的隔離酒店、收治新冠感染者的臨(lin) 時方艙。據《中國經濟周刊》報道,上海駐隔離酒店醫護人員甚至要承擔取快遞、收垃圾、取外賣的工作,最長一天要工作16個(ge) 小時,每天睡覺不超過4小時,基本24小時要“在線”。
還有的社區衛生服務中心,隻留下八九個(ge) 人守在醫院。他們(men) 要撐起原先150多個(ge) 醫護人員的工作。
仁濟東(dong) 院急診科一位護士回憶,每個(ge) 醫護都做好了充足的防護工作,但仍然有人感染,本質上是在長時間工作後,人的抵抗力下降。
醫護人員“非戰鬥性減員”,也極大拖慢了醫院的收治能力。浙江援滬護士鍾琦回憶,4月3日,當她抵達中山醫院時,正在血透室工作的本院護士隻有個(ge) 位數,原先的護士要麽(me) 感染了病毒,要麽(me) 被封控在家裏。由於(yu) 護士少,患者正常的透析從(cong) 每周3次、每次4小時,減少至每周2次、每次3小時。
南翔醫院消化科醫生陸敏也發現,許多居委會(hui) 幹部、社區工作者、誌願者沒有基本的院內(nei) 感染培訓,不知道如何保護自己,這會(hui) 給社區感染帶來隱患。
對很多人來說,這種“疲於(yu) 奔命”的狀態不是從(cong) 4月才開始。中青報·中青網記者了解到,桃浦鎮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從(cong) 2020年9月投入第一針新冠疫苗接種工作開始,就沒停過。每當接到接種任務,30多個(ge) 診室隻留一半,其他人全去打疫苗,最忙的一天,一個(ge) 接種點打了5000針。
長時間超負荷工作讓一些醫護人員身心俱疲。靜安區精神衛生中心臨(lin) 床心理科主任胡海萍設計了一份心理自評測量表,在回收的近500份測量表中,三分之二的一線醫療人員、社區工作者存在抑鬱、焦慮、睡眠問題的困擾。
劉晨開始思考,有沒有方法能讓社區醫護人員從(cong) 核酸采樣裏解脫出來、回到日常工作?他想,當核酸檢測常態化,或許可以借助第三方人員,平時加強訓練,需要時動員起來,這樣既能保證平時不冗餘(yu) ,“戰時”又能拉出來。
2021年10月,上海市衛健委印發《上海市醫療機構設置規劃(2021-2025年)》:上海市醫療係統存在一些不足,例如“各級醫療機構功能定位和分工協作機製有待進一步落實,公共衛生體(ti) 係醫防協同不充分,平急結合不緊密。”該規劃提出,要“建立健全防治融合、有序轉診、平急結合的傳(chuan) 染病救治網絡體(ti) 係”。
實際上,上海的醫院和床位總量,在全國城市中,一直是排頭兵。截至2020年年末,上海有57家三級醫院,14.1萬(wan) 張床位, 8.2萬(wan) 名執業(ye) 醫師,10.3萬(wan) 名護士。這個(ge) 醫療實力發達的城市,有許多優(you) 勢和進步:百強醫院數量占全國近兩(liang) 成;全國診療人次最多的城市;疫情直推係統,直推上海傳(chuan) 染病病例的速度為(wei) 1-2分鍾,數據即時上傳(chuan) 國家平台。
但這些醫療資源平攤到上海2000多萬(wan) 人口上,人均醫院、床位、醫護擁有量,甚至排在中西部地區、長沙等城市之後。在60多萬(wan) 新冠感染者麵前,上海人均有限的醫療資源,更顯得緊巴巴。
織一張更密的網
4月24日以後,上海新增病例數再也沒有突破兩(liang) 萬(wan) 。至今,那條確診數量的曲線,以彎彎曲曲的趨勢,下滑。
林楓認為(wei) ,未來可以把更多醫療資源傾(qing) 斜到預防老人、高危人群感染上,比如,把沒接種疫苗的老人保護起來,就像太空艙一樣。
除了老人,還有一些因特殊疾病而沒有打疫苗的患者,需要專(zhuan) 業(ye) 的醫護人員關(guan) 注。
靜安區精神衛生中心醫生薑華說,醫院近600名住院患者因病沒有打疫苗,長期封閉管理,65歲以上占35%,部分患有基礎疾病。3月中旬起,病區開始閉環管理。但4月13日,病區裏有人轉陽。至今,經過治療,陽性患者基本轉陰。
徐璐是靜安區精神衛生中心科教科科長。徐璐所在的方艙,臨(lin) 時改建了兩(liang) 個(ge) 房間,作為(wei) 精神障礙患者的隔離點:窗戶不能開大,要去除一切危險品,門也不能反鎖。這個(ge) 特殊的方艙最開始準備接收15個(ge) 病人,但精神障礙患者的需求量大,就增加到25床,靜安區精神衛生中心也抽調更多人手,支援這個(ge) 特殊的方艙。
回顧上海醫療資源吃緊的情況,林楓說,病毒升級了,所以防疫措施要適當調整。“在奧密克戎時期,應該研究每個(ge) 策略是不是可以優(you) 化,不要死板地抱住它。”
“方艙的作用是巨大的,但是功能要再定位。”林楓說,德爾塔時期傳(chuan) 播率低,方艙儲(chu) 備量可以少,但奧密克戎傳(chuan) 播力強,方艙的儲(chu) 備量要加大。方艙有靈活性,可以隨時根據抗疫的需求,改造升級。
比如,方艙可以作為(wei) 部分輕症老年人的保護性場所,安排醫務人員巡查,就像慢性病醫院一樣監護和管理。而那些勞務工人、醫院護工等外來務工人員,流動性強,住在集體(ti) 宿舍,沒有居家隔離條件,也是入住方艙的重點人群。
浙江省人民醫院副院長塗建鋒認為(wei) ,病毒升級了,傳(chuan) 播速度更高,但有些措施還停留在病毒未升級之前,遇到奧密克戎,防疫政策需要更係統、更完善。
病毒的變化還在繼續。據上海疫情防控工作新聞發布會(hui) 介紹,截止5月11日,導致本輪本土疫情的新冠病毒,絕大部分為(wei) 奧密克戎 BA.2型和BA.2.2型。5月4日,世界衛生組織提醒密切監測亞(ya) 型BA.2.12.1,與(yu) 其他奧密克戎亞(ya) 型毒株相比,BA.2.12.1亞(ya) 型具有更強的免疫逃逸能力,一些研究表明其傳(chuan) 播率比BA.2快23%至27%。《中國疾病預防控製中心周報(英文)》5月16日報告了我國首例確診感染新冠病毒“奧密克戎”亞(ya) 型毒株“BA.2.12.1”的境外輸入病例的具體(ti) 情況。
“奧密克戎來得太猛了,我們(men) 隻是一時沒跑過它,但是我們(men) 不曾停步,始終在跑啊!”南翔醫院副院長田源在回顧職業(ye) 生涯中這段最忙碌的日子時說。
5月10日的上海發布會(hui) ,發言人總結,從(cong) 地區分布上來看,上海陽性感染者中90%以上來自於(yu) 中心城區和近郊區,這些地區往往是老舊小區、舊式裏弄和城鄉(xiang) 接合部,包括城中村比較集中的區域。這些地區人口密度高,廚衛共用或使用公共廁所等現象較為(wei) 普遍,存在較多容易導致病毒傳(chuan) 播的風險環節。
發言人說,上海下一階段將以老舊小區、城中村等作為(wei) 重點工作,強化定期篩查,努力消除可能存在的風險因素和環節。
進入5月,上海正在織一張更密的網。虹口區建設了200多個(ge) 核酸采樣點,每個(ge) 采樣點的間距,保證居民步行15分鍾內(nei) 能抵達。普陀區正加大疫苗接種,把流動疫苗接種點設立在小區門口、樓門口,方便老年人接種疫苗。
閔行區新上線了15家互聯網醫院,其中,13家是社區衛生服務中心。除需要冷鏈配送的胰島素、精神類藥物等,許多藥物可以直接在互聯網醫院上配送,還可以在線上實時聯係上家庭醫生。
而積壓在上海兒(er) 童醫院互聯網醫院那3000多單藥品,終於(yu) 在4月30日見了底。進入5月,能來醫院自取藥品的家長也變多了。
隨著疫情向好,人員流動逐步加快。5月16日,上海宣布將延長門診時間,“中午連一連或下午延一延”,確保當日就診者都能夠得到接診,有序增加周末手術安排,解決(jue) 疫情期間積壓的手術,也會(hui) 增加社區衛生服務中心藥品配備,不斷拓展藥品種類,加強對老年人、慢病患者、兒(er) 童、孕產(chan) 婦等重點人群的主動健康管理。
5月15日,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附屬醫院的醫學專(zhuan) 家在線上開了一場研討會(hui) ,探討疫情期間的醫療救治和應急管理。主講的專(zhuan) 家都參與(yu) 了上海疫情醫療救治中,有人剖析了方艙醫療救治的問題和需求,總結上海方艙經驗,有人建議部分區域轉為(wei) 定點醫院功能時,應該有針對性調整人力、場所、設備,讓重症患者早期、及時、有效轉移到定點醫院,提高救治成功率。
截至16日,上海有5家市級方艙休艙,這占市級方艙數量的一半,68家區級臨(lin) 時中轉平台也全部關(guan) 停。
一份名為(wei) 《上海醫療緊急救助》的共享文檔從(cong) 3月29日開始上線,寫(xie) 滿了和血透、癌症、配藥、高血壓、糖尿病、精神疾病有關(guan) 的求醫渠道。
這份共享文檔的每日求助量在4月15日達到頂峰,有100多條,進入5月,每日新增求助降到10個(ge) 以下。文檔首頁的數據統計停留在5月6日那天,當天,文檔裏隻新增了3條求助信息。
(中青報·中青網記者李強、尹海月、焦晶嫻對本文亦有貢獻)
中青報·中青網見習(xi) 記者 郭玉潔 記者 魏晞 實習(xi) 生 賈靜晗 來源:中國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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