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醫生在村裏閃閃發光
在山東(dong) 省濟南市曆城區黃巢村,利落地歸置完藥箱裏的藥品後,64歲的趙奎發快步走到家門口的摩托車旁,戴上頭盔,在摩托車發動機的轟鳴聲中,他開始了一天的出診工作。
盛夏時節,河北省邯鄲市大名縣西未莊鄉(xiang) 顯得分外安靜,與(yu) 行人較少的街麵相比,中未城村衛生室顯得分外熱鬧,前來看病的老人坐滿了診室,焦急地向醫生翟大龍訴說自己的病情。
鄉(xiang) 村醫生,是我國縣鄉(xiang) 村三級醫療體(ti) 係中最基層的“健康守門人”,讓村民在家門口能看上病、看好病,是築牢鄉(xiang) 村健康基石的必要條件。很多農(nong) 村的衛生室,與(yu) 大醫院相比條件差、病源少,難以“留住”村醫。近年來,我國加強了鄉(xiang) 村醫療衛生人才隊伍建設力度,在河北省滄州市鹽山縣常莊鄉(xiang) 中閆村,29歲的劉金星已經做了5年的村醫。
“做醫生並非要在大醫院才有價(jia) 值”
迅速吃完飯,39歲的翟大龍就被來問診的鄉(xiang) 親(qin) 們(men) 圍了起來。今年是他當村醫的第十九個(ge) 年頭,中未城村和許堤村近千名村民的線上、線下診療工作都由他負責。
翟大龍笑稱,中未城村衛生室是村裏“從(cong) 南到北,最矮的房子”,但磚房雖小,五髒俱全。他將約60平方米的空間分隔成診斷室、治療室、藥房、公共衛生室等,有時一天要接待100多名患者,少的時候也有數十人。其中,有來拿藥的,有來免費測血壓、血糖的,也有來谘詢醫保政策的,還有一部分人隻是來聊聊天。
在多年的基層醫療服務中,翟大龍發現村裏空巢老人的健康問題尤其需要關(guan) 注。2015年的某天淩晨兩(liang) 點,他接到了村裏楊大爺的電話。“聽起來說話有氣無力,我想可能是他冠心病發作了。”迅速趕到楊大爺家後,叫門不開,翟大龍翻牆進去才發現老兩(liang) 口煤氣中毒,倒在地上,已經處於(yu) 昏迷狀態。他立刻將老人送到縣醫院急救。
這件事之後,翟大龍拿自己獲得“中國好村醫”的獎金購買(mai) 了煤氣報警器,分發給村裏100多位空巢老人,希望避免煤氣中毒的情況再次發生。後來,他在100多個(ge) 村莊建起“空巢·留守老人健康流動服務站”,定期對多位空巢老人進行健康巡訪,提供診療、護理、康複、保健、心理谘詢以及免費送藥服務。
“做醫生並非要在大醫院才有價(jia) 值。”談起一些同行去城市高就,翟大龍坦言,自己有時也會(hui) 有些羨慕和心動。但他覺得,在鄉(xiang) 村,他的人生價(jia) 值才能發揮得更大。
從(cong) 1978年到現在,趙奎發騎壞了5輛摩托車。“不管什麽(me) 時候、什麽(me) 地方,一個(ge) 電話打過來,我就趕過去處理”。從(cong) 早上醒來,一直跑來跑去,“一天跑個(ge) 百裏路那是常有的事。”最多的時候,他一天要看30多個(ge) 患者,半夜也經常被叫起來看病。
他所在的黃巢村,位於(yu) 濟南與(yu) 泰安交界的深山裏,周圍十幾個(ge) 小山村有5000多口人,基本上都是留守的老人和孩子,看病很不方便,最便捷的方式就是趙奎發騎著摩托車,挨家挨戶地看病。
趙奎發的兒(er) 子喜歡小狗,但家裏一直沒能養(yang) 。“咱們(men) 家裏不能養(yang) 狗,來了病號,狗叫,驚到病人。”父親(qin) 的這句話時常響於(yu) 兒(er) 子耳側(ce) 。不多的回家日子裏,他看到的更多是父親(qin) 的背影,背著藥箱,消失在夜色裏。
“小時候半夜裏經常會(hui) 被敲門聲驚醒,我就知道父親(qin) 又該出門給人看病了。”如今,劉金星也成了一名醫生,村裏誰有個(ge) 頭疼腦熱的都找他,就算是大半夜,打一個(ge) 電話他就去,從(cong) 不嫌麻煩。
劉金星本科畢業(ye) 後,拒絕了縣醫院拋來的橄欖枝。“我知道縣醫院工作待遇更好、發展更快”。他曾祖父1935年就在村裏行醫,到他已經是第四代村醫了。對他而言,踩在熟悉的土地上,服務鄉(xiang) 親(qin) ,心裏更踏實。
“我們(men) 中閆村有92名高血壓患者、28名糖尿病患者……”劉金星現在承擔著中閆村800餘(yu) 人的基本公共衛生服務工作,村民的情況他記得一清二楚。在與(yu) 村民的接觸中,他發現村裏重體(ti) 力勞動者頸肩腰腿疼痛的人較多,便到處拜師學習(xi) 針灸技術。“村醫就是要結合實際,用最便宜有效的方法為(wei) 百姓治好病。”
5年前,剛回到村裏的劉金星並不被村民信任。“從(cong) 他們(men) 的眼神中就能感覺出來”。有些村民不找他,而是直接找他父親(qin) 看病。“所有醫生都會(hui) 經曆這個(ge) 階段,因為(wei) 你確實就是年輕沒經驗”。於(yu) 是他申請了去大醫院進修,平時通過一些線上或線下的學習(xi) 平台,提升自己的醫療技術和能力。在不斷的學習(xi) 和進步中,劉金星憑著過硬的技術,讓衛生室的名聲越來越大,不少患者也慕名而來。
“鄉(xiang) 村會(hui) 越來越好,鄉(xiang) 村醫療會(hui) 越來越專(zhuan) 業(ye) ”
趙奎發破舊的摩托車後麵,一根尼龍繩捆著出診箱、藥箱等四個(ge) 大包,除了患者需要的治病藥品外,還有常用的急救藥品。“你不知道在路上會(hui) 遇到什麽(me) 情況,發現病人立刻就給拿上藥。”
45年的村醫生涯中,他很少休息。2012年的一天,下了一場小雪,濕滑的路麵把他從(cong) 摩托車上重重摔在了地上,血流滿麵。醫生建議他住院觀察,“但我想著家裏忙,那麽(me) 多病號還在等著我。”因此當天就回家了。
很多患者去家裏看望趙奎發,當時,全黃巢村的雞蛋基本都被買(mai) 光了。“這些禮很重,可能一輩子也還不清”。這件事情一直刻在他心裏,激勵著他為(wei) 村民提供更好、更專(zhuan) 業(ye) 的醫療服務。
翟大龍今年38歲。2000年,他考上邯鄲市衛生學校,學費要3000多元。翟大龍記得,當時父親(qin) 賣糧食隻湊到1000多元,鄉(xiang) 親(qin) 們(men) 也並不富裕,你50元,我100元……村民們(men) 就這樣一起湊夠了他的學費。“學成後,一定回村!”拿著一遝皺巴巴的紙幣,翟大龍在心裏發誓。
翟大龍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他和妻子王翠紅本可留在市區工作,也可繼續深造,但卻回到村裏一起做起了鄉(xiang) 村醫生,用醫者仁心回報鄉(xiang) 親(qin) 。
翻開翟大龍的微信,好友有6000多人,絕大部分是曾經的患者,每天基本都有一兩(liang) 百個(ge) 谘詢用藥的電話和微信消息。他的抽屜裏放著60多本賬本,記錄著這些年夫妻倆(lia) 為(wei) 孤寡老人、留守兒(er) 童墊付的醫藥費,累計超過21.7萬(wan) 元。
“你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們(men) 就已經替你把農(nong) 活幹了”。即便家裏種著4畝(mu) 地,但是大部分時間都在村衛生室的劉金星並不能時時顧到農(nong) 活兒(er) 。該澆地或者打藥時,經常有村民直接幫他家幹了,然後再來衛生室通知他。“我是發自內(nei) 心地熱愛自己的家鄉(xiang) ,喜歡這片土地上的人民,他們(men) 是最可愛的人”。
劉金星有很多同學都留在大醫院工作了,這意味有更高的工資、更好的工作環境。“我們(men) 都是在發光,隻是發光點不一樣而已”。劉金星是這樣理解的。
醫師節是中國所有醫生的節日,但對於(yu) 這3位鄉(xiang) 村醫生來說,這隻是一個(ge) 普通但忙碌的工作日。他們(men) 都知道醫師節是哪天,但是往往忙著忙著這一天就過去了。
每年的醫師節,劉金星都會(hui) 為(wei) 村民開展義(yi) 診。“給老年人測量血糖、血壓,給兒(er) 童測一下微量元素,為(wei) 經濟困難的孤寡老人免費送一些常備藥。”對於(yu) 一些行動不便的老人,劉金星還會(hui) 為(wei) 他們(men) 上門做免費的體(ti) 檢篩查。
8月19日是第六個(ge) 中國醫師節,今年的節日主題是“勇擔健康使命,鑄就時代新功”。近年來,黨(dang) 中央、國務院高度重視鄉(xiang) 村醫療衛生問題,對於(yu) 基層醫衛工作出台了諸多扶持政策。趙奎發所在的基層鄉(xiang) 鎮購置藥品享受到了國家的基本藥物補助。他期待能有更多具備新知識、新視野、新技能的年輕醫生來到鄉(xiang) 村,造福廣大村民。
翟大龍也見證著鄉(xiang) 村醫療衛生體(ti) 係和服務能力的優(you) 化和提升。他剛回到村裏時,村醫的“配套設施”主要就是“老三件”——血壓計、聽診器、體(ti) 溫表。如今,村裏的衛生室更像一個(ge) “中轉站”,除了為(wei) 村民處理一些常見病、多發病等,還能通過遠程會(hui) 診平台與(yu) 縣級、市級、省級的專(zhuan) 家進行會(hui) 診。“鄉(xiang) 村會(hui) 越來越好,鄉(xiang) 村醫療會(hui) 越來越專(zhuan) 業(ye) ”。
中青報·中青網見習(xi) 記者 陳曉 來源:中國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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