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爆的馬拉鬆 不隻是一門“生意經”
8月27日,黑龍江省哈爾濱市,第五屆哈爾濱馬拉鬆開賽,賽道沿途補給區總長度接近7公裏,終點區特設500平方米美食體(ti) 驗區。圖/IC photo
從(cong) 一項驚人的數據來看,馬拉鬆運動誕生127年後,正在中國迎來了它的繁榮——僅(jin) 在10月15日,一個(ge) 平凡無奇的周日,全國至少有24場馬拉鬆鳴槍開跑。
鮮花、圍觀人群、世界各地的跑手,在這一天出現在從(cong) 南到北景觀各異的城市賽道上。這些盛大的場麵會(hui) 出現在電視直播裏、選手和觀眾(zhong) 們(men) 的朋友圈裏,或許還會(hui) 出現在城市未來的宣傳(chuan) 片裏。
同樣在這一天,一些集中出現的小插曲,破壞了原本熱烈喜慶的氣氛。大連馬拉鬆開跑後的第2小時9分55秒,賽事主辦方的皮卡車在距離終點隻有1公裏多的地方,橫在了一位專(zhuan) 業(ye) 跑手麵前。選手不得不繞過車輛,浪費了寶貴的衝(chong) 刺時間。在這前後的幾小時內(nei) ,山東(dong) 臨(lin) 沂馬拉鬆的冠軍(jun) 選手衝(chong) 過終點線時,被兩(liang) 名拉線員用橫幅擋住去路;青島海上馬拉鬆在領取“完賽包”時,上千人聚集在終點,因通道狹窄、有人搶奪獎牌,險些引起踩踏事件……
10月19日,中國田協緊急發文,規範全國路跑賽事活動的競賽組織工作。
近10年來,馬拉鬆產(chan) 業(ye) 在中國飛速發展。路跑規模賽事(800人以上)從(cong) 2011年的22場增長到2019年的1828場,8年翻了83倍。這項曾經隻和大城市名字聯係在一起的運動,如今已經下沉到了縣城。
但對主辦方來說,組織一場成功的馬拉鬆並非易事,除了“賣座”,也需要“叫好”。
各城市爭(zheng) 相打造的“名片”
10月下旬的一天早上,天氣微涼,易偉(wei) 新站在北方某座大型城市的街道上,靜靜等待著發令槍響。他是一家馬拉鬆賽事運營公司的負責人,為(wei) 了眼下這場賽事,已經連軸轉了3周。
他的“甲方”是這座城市的一個(ge) 區政府,這是他們(men) 首次主辦全程馬拉鬆。對方告訴易偉(wei) 新,如今經濟複蘇,他們(men) 希望這場超萬(wan) 人的活動能帶來招商引資的機會(hui) 。
區裏對這場馬拉鬆的重視程度顯而易見:開賽前幾天,區委書(shu) 記到賽事起點、沿線和終點檢查;在終點,工人們(men) 提前清理出了6噸路邊雜物,修剪了460餘(yu) 株樹,還補栽補植了200多株銀杏;比賽當天,區裏幾乎每個(ge) 政府機關(guan) 都出動了,為(wei) 這場1萬(wan) 人的馬拉鬆提供保障。
馬拉鬆的起點定在了區裏的一個(ge) 產(chan) 業(ye) 園,這是易偉(wei) 新與(yu) 區政府共同敲定的,因為(wei) “最能體(ti) 現城區定位”。但園區位置尷尬,距離地鐵站遠,有兩(liang) 三公裏。附近又恰巧修路,光是接駁方案易偉(wei) 新就跟交管局協商了五六次。
比賽當天6時30分,50輛大巴車提前到達地鐵站和附近的停車場,等待選手的到來。更早一些時間,淩晨3點,保潔人員清掃了路線主幹道,並灑水降塵。他們(men) 要確保,各地的跑者抵達時,腳下的路幹淨、整潔。
比賽當天區裏抽調了4輛救護車,易偉(wei) 新又租了16輛。共有1650名誌願者與(yu) 1360名安保人員守在道路兩(liang) 旁,每100米設置一個(ge) 醫療誌願者,另有醫療保障人員186人投入賽事。
當天的活動設置了全馬、半馬和健康跑,終點分別設在區裏的幾個(ge) 鎮。據易偉(wei) 新了解,每個(ge) 鎮在比賽當天至少抽調了500名工作人員支持這場馬拉鬆。
即使是這樣,還是出現了紕漏。半程馬拉鬆的終點因為(wei) 通道狹窄,在跑者集中到達領取“完賽包”的那段時間出現了擁堵情況。易偉(wei) 新的措施是開放通道,讓選手自己拿獎牌。
10分鍾後,這項措施被緊急取消——有跑者一人拿了兩(liang) 三塊獎牌,即使易偉(wei) 新賽前多準備了200塊獎牌,最後仍有100多人沒拿到獎牌。“後來我們(men) 隻能給沒領到獎牌的人,挨個(ge) 發短信補發獎牌。”易偉(wei) 新很無奈。
想辦一場馬拉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場2萬(wan) 人參加的馬拉鬆往往要消耗上千萬(wan) 元。
賽事需要的安保團隊動輒上千人。易偉(wei) 新遇到最離譜的一次,路線沿途每10米就安排一名安保人員,這樣意味著一場全馬至少需要5000名安保人員,按最低每人每天200元來計算,就需要100萬(wan) 元。
但辦一場馬拉鬆,似乎又成了每個(ge) 城市的“必修課”。2019年,在全國337個(ge) 城市中(333個(ge) 地級市行政單位和4個(ge) 直轄市),共計300個(ge) 城市舉(ju) 辦過規模賽事,占比接近90%。
馬拉鬆逐漸成為(wei) 各城市爭(zheng) 相打造的“名片”,這項運動從(cong) 省下沉到市,甚至縣城、街道。
今年9月24日,雲(yun) 南大理彌渡縣舉(ju) 辦首屆小河淌水半程馬拉鬆;10月15日,吉林省白山市靖宇縣舉(ju) 辦首屆鬆花江半程馬拉鬆;10月21日,新疆澤普縣舉(ju) 辦首屆“金湖楊”馬拉鬆……
易偉(wei) 新如今已經有上百場的組織經驗,在此之前,他輾轉全國各地,為(wei) 地方政府做運動會(hui) 運營,他慢慢發現馬拉鬆賽事和運動會(hui) 一樣,“像金字塔一樣,一線城市想辦,各省、市、區,甚至街道都想辦。”
“吸金”的馬拉鬆
投入大、組織運營難度高,但這並沒有影響各地舉(ju) 辦馬拉鬆賽事的熱情。
2015年,也就是中國的“馬拉鬆元年”,易偉(wei) 新正式進入馬拉鬆運營行業(ye) 。這一年,國家審批政策“鬆綁”,取消賽事審批、放寬準入條件和簡化準入程序;另一方麵,我國人均GDP曆史性超過8000美元。
“從(cong) 學界研究來看,當一個(ge) 經濟體(ti) 人均GDP超過8000美元時,往往會(hui) 迎來消費升級。曾經的小眾(zhong) 運動可能會(hui) 突然受到追捧,馬拉鬆、騎行、飛盤等體(ti) 育活動在我國的井噴都是在這之後出現的。”北京體(ti) 育大學教授白宇飛說。
與(yu) 國外馬拉鬆大多由俱樂(le) 部或田徑協會(hui) 主辦不同,中國的馬拉鬆主辦單位一般是地方政府,承辦單位是當地的文旅局或者體(ti) 育局,而賽事規模往往與(yu) 地方政府對文旅經濟的重視程度有關(guan) 。
一家賽事運營公司負責人袁實(化名)覺得,這幾年,各地大力興(xing) 辦馬拉鬆、登山節,或者City Walk(城市漫遊)定向挑戰賽都是同樣的套路。“每個(ge) 城市都在尋找突破口,爭(zheng) 著讓大家去景點打卡旅遊,刺激消費。”
“對於(yu) 地方政府來說,馬拉鬆是最容易出政績的體(ti) 育賽事。”易偉(wei) 新說,“因為(wei) 很難有一個(ge) 體(ti) 育賽事能把全國各地上萬(wan) 人聚集起來。”
馬拉鬆帶來的首先是最直觀的經濟效益。
不少馬拉鬆賽事結束後,主辦方都會(hui) 邀請第三方機構評估馬拉鬆帶來的效益。2019年,上海國際馬拉鬆賽帶來直接經濟效益3.28億(yi) 元,間接經濟效益達11.45億(yi) 元,稅收收入6794.09萬(wan) 元。
今年,無錫馬拉鬆外地觀眾(zhong) 及運動員產(chan) 生的經濟效益為(wei) 1.95億(yi) 元。參賽、觀賽區域人流量累計達22萬(wan) 人次,23歲至55歲占比83.14%,正是主力消費人群。
“參加一場馬拉鬆,外地跑者交通費、住宿、餐飲平均花費2000元。”靠著以往辦賽的經驗和數據,易偉(wei) 新成功遊說一批政府部門興(xing) 辦馬拉鬆。
與(yu) 主辦方接觸多了,袁實發現除了直接的經濟收益,地方政府同樣在意賽事的流量與(yu) 曝光能力。“也就是你到底能吸引多少人來看馬拉鬆,從(cong) 而帶動當地的文旅或者鄉(xiang) 村振興(xing) 工作。”
至於(yu) 馬拉鬆的體(ti) 育屬性、賽事怎樣組織能對跑者更友好等,在不少主辦方的優(you) 先級裏反而比較靠後,甚至沒有出現在他們(men) 的訴求中。
為(wei) 了展示地方特色,各地把馬拉鬆規劃在風景最好的地方,地方特產(chan) 通通端上補給站:青島的豬蹄大蝦,四川的缽缽雞抄手,哈爾濱的紅腸大列巴,補給站變成自助餐。
除了42公裏的路途可以展示地方特色外,在馬拉鬆開跑前的博覽會(hui) ,結束後的合影展台和完賽包裏都可以體(ti) 現當地特色產(chan) 業(ye) 。
今年8月,易偉(wei) 新給西南部某縣辦過半程馬拉鬆。這裏戶籍人口不到160萬(wan) 人,平均海拔2200米,陽光充足。選手若達到組委會(hui) 設定的成績,會(hui) 獲得一份包括火腿、臘肉、臘腸及火腿月餅的地方特色農(nong) 產(chan) 品大禮包。
這是這座縣城第二次舉(ju) 辦馬拉鬆比賽,賽後的宣傳(chuan) 稿裏評價(jia) :此次賽事的成功舉(ju) 辦,為(wei) 今後培育旅遊影響力的馬拉鬆賽事、爭(zheng) 創中國田協“銅牌賽事”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它擦亮了當地陽光與(yu) 草原的名片,讓“體(ti) 育+旅遊”產(chan) 業(ye) 融合成為(wei) 促進當地體(ti) 育旅遊產(chan) 業(ye) 轉型升級和高質量發展的新動力。
流量之外
順利運營過幾場馬拉鬆後,袁實接到一些慕名而來的“甲方”,最小的政府機關(guan) 來自街道辦事處。
“純屬跟風。”袁實說。
2020年,袁實給北方某省會(hui) 城市一街道辦了個(ge) 半程馬拉鬆。這是這個(ge) 街道舉(ju) 辦的第四屆馬拉鬆比賽,主打鄉(xiang) 村振興(xing) 。
這場馬拉鬆吸引了1200名選手參加。街道的30支誌願者服務隊的1000餘(yu) 名誌願者參與(yu) 賽事保障。
街道辦規劃的路線要經過當地幾家農(nong) 業(ye) 園區和美麗(li) 鄉(xiang) 村示範村。袁實知道,這種賽道跑者不會(hui) 很喜歡:沿著街道兩(liang) 條主幹道來回跑,途中有兩(liang) 個(ge) 折返點,賽道很無聊。但街道裏適合跑步的寬闊場地不多,要滿足21公裏的半馬,隻能折返跑。
這場馬拉鬆總成本80餘(yu) 萬(wan) 元,光是安保支出近10萬(wan) 元。“以往三屆成本大概是40萬(wan) 元,這次翻一倍是街道辦為(wei) 了打造品牌,結果轉年街道主要領導換了,這場馬拉鬆就沒再做。”
與(yu) 政府打交道多了,袁實熟知領導們(men) 的喜好:賽事規格要高,宣傳(chuan) 要大,項目要全,最好還能冠以“國際”之名。
“政府都想辦馬拉鬆,但是容易忽視自己城市基礎設施與(yu) 賽道的承載力。”多位業(ye) 內(nei) 人士表示,今年國內(nei) 某場馬拉鬆出現嚴(yan) 重擁堵的根本原因,就是人數太多。
除了規模要大,有的領導點名要跑得快的選手,袁實就得邀請精英運動員來跑,其中大多是非洲選手。這樣新聞稿裏能出彩,可以冠以“最速賽道”“城市加速度”。
還有的領導執著於(yu) 國際化,運營方就需要花錢請留學生、大使館或者外企員工加入。一位資深跑者透露,一場馬拉鬆的經費隻有固定的數額,投到了這裏,就容易忽略一些最基本的保障。
2016年,廣東(dong) 一場馬拉鬆賽事中,完賽包裏的香皂外包裝極像蛋黃派,且沒有中文標識,導致許多跑者誤食;2019年,湖北某馬拉鬆的誌願者反映,領到的麵包發黴,有人吃了拉肚子;今年北方某區級馬拉鬆,賽後接駁車短缺,疲憊的跑者隻能走回去,當天當地12345熱線接到1萬(wan) 多件投訴。
2018年,中國職業(ye) 選手何引麗(li) 在衝(chong) 刺階段與(yu) 非洲選手爭(zheng) 奪冠軍(jun) 時,兩(liang) 次受到誌願者“遞國旗”幹擾,以5秒之差與(yu) 冠軍(jun) 失之交臂。田協隨即發文禁止任何儀(yi) 式活動幹擾賽道。幾天後,又一座城市的國際馬拉鬆賽事中出現了同樣的事件。
參加過十幾場馬拉鬆和上百場越野賽的跑者楊啟東(dong) 知道,一場比賽中,能出現的意外太多了,不成熟的運營方很難應付。
在楊啟東(dong) 看來,馬拉鬆運營需要足夠專(zhuan) 業(ye) 的人員,誌願者培訓中都有很多專(zhuan) 業(ye) 細節:擰瓶蓋要戴手套,不然擰得太多容易手起水泡;一次性紙杯裏的水要放1/4或1/3,大約50毫升的量;遞給運動員的時候要托在手心上或在桌麵上分開擺放,方便跑者拿取;香蕉要切成兩(liang) 段或者三段,方便選手快速進食……
馬拉鬆多起來後,有些人滿為(wei) 患,有些卻無人問津。北京某跑團團長劉晨(化名)曾經在一個(ge) 號稱幾千人馬拉鬆的展板牆裏看到20多個(ge) “劉晨”“劉陽”和“劉洋”,即使名字小眾(zhong) 的朋友,也能在牌子裏找到3個(ge) 同名的“跑友”——賽事主辦方將名字複製了幾遍,顯得人多。
“賽事多起來之後,跑者大多選擇精英賽事,地方小賽事湊不齊人,甚至拉大學生或者公務員來湊數。”劉晨說。
不少馬拉鬆都是匆忙上馬,沒有長期的規劃。隨著市場洗牌,一些曾經宣傳(chuan) 轟轟烈烈的賽事,第二年便銷聲匿跡,成了“短命”馬拉鬆。
在質量上下功夫
雖然馬拉鬆在中國已有66年曆史,但“井噴”隻在近10年,仍處於(yu) 初期發展階段。在白宇飛看來,國內(nei) 的馬拉鬆供給數量正在接近上限,未來的馬拉鬆主辦方隻能在質量上下功夫。
在劉晨參加過的30多個(ge) 城市馬拉鬆裏,衡水湖馬拉鬆是他最喜歡的“PB(個(ge) 人最好成績)賽道”。這個(ge) 賽道設計對跑者很友好——42公裏全程圍著湖跑,跑道又直又平坦,彎路少且彎大,轉彎時不會(hui) 對腿有太重負荷。甚至劉晨的朋友都知道,想打破個(ge) 人馬拉鬆紀錄就到衡水湖。
經曆11年賽事舉(ju) 辦,做出IP後,劉晨感覺,衡水當地居民對於(yu) 馬拉鬆的認可提高了。跑馬拉鬆的選手往往體(ti) 形偏瘦,穿著運動服,很容易被認出來。“到了衡水,不管是餐館老板或是出租車司機,一談論起本地有個(ge) 知名馬拉鬆品牌,都會(hui) 很驕傲。”
劉晨住的酒店為(wei) 了迎接馬拉鬆選手,會(hui) 把早餐時間提前到淩晨四五點。早餐很科學,不是大魚大肉,而是為(wei) 跑者專(zhuan) 門準備的粥、麵包片、雞蛋。“整個(ge) 城市在為(wei) 你服務。”
除了道路平整,路線規劃設計也是跑者極看重的。“入場和退場的時候,別讓人走太遠,也別讓人走不了,路上能看到當地的地標性建築就更好了。”劉晨說。北京馬拉鬆的起點和終點設在天安門與(yu) 鳥巢,公共交通方便,跑者來往方便,也不會(hui) 給城市道路“添堵”。
北京馬拉鬆被稱為(wei) “國馬”,能從(cong) 天安門出發,在長安街上奔跑是許多跑者的願望。每次出發前的唱國歌環節,楊啟東(dong) 都會(hui) 感動得熱淚盈眶。
除了前期服務外,北京、上海、哈爾濱等地馬拉鬆為(wei) 跑者準備冰池區。跑者戴上腳套後,將腳放到冰水內(nei) 。當雙腿浸在冰水中時,腿部的血管會(hui) 收縮,這樣血液內(nei) 的乳酸就會(hui) 被順利排出,從(cong) 而達到迅速恢複的效果。
集齊世界“六大滿貫”馬拉鬆賽事的跑者沙莎覺得,國內(nei) 一些馬拉鬆品牌已逐漸向國外老牌馬拉鬆城市靠近。“國內(nei) 的補給和完賽包比國外好得多,但馬拉鬆的氛圍也很重要,這是由主辦方、跑者和觀眾(zhong) 三方共同營造的。”
在國外跑馬拉鬆時,沙莎會(hui) 看到有當地居民拿出躺椅,或者站在拖拉機車鬥裏,甚至擺個(ge) 兒(er) 童遊泳池,帶著小孩一邊玩一邊看,還有樂(le) 隊自發在路邊演奏。
如果天氣特別熱,居民們(men) 會(hui) 拿出車庫裏的噴槍幫跑者降溫,小孩會(hui) 拿出家裏的香蕉橘子遞給跑者,然後挨個(ge) 擊掌。晚上選手們(men) 都會(hui) 掛著獎牌去吃飯,迎麵走來的所有人都會(hui) 向他們(men) 道喜。
2018年沙莎參加紐約馬拉鬆時,碰到一位殘疾姑娘,僅(jin) 靠雙臂拄著拐杖向前移動。後來回國她才知道,那個(ge) 姑娘曾被歹徒追趕,從(cong) 懸崖墜落並被強暴。
當姑娘花了11個(ge) 小時抵達全馬終點時,已到當天夜晚。人們(men) 舉(ju) 著熒光棒站在道路兩(liang) 側(ce) ,像歡迎英雄一樣大聲呼喊著她的名字。
2017年,參加國內(nei) 某場馬拉鬆時,沙莎的一位朋友花了6小時5分鍾完成了比賽,比規定的完賽時間晚了5分鍾,到終點時發現隻剩個(ge) 孤零零的拱門,發獎牌和完賽包的誌願者都撤了,主辦方正在收拾東(dong) 西。
“那天氣溫很高,大家盡全力跑完,但看到終點的時候很失望。”沙莎理解,路要解封,城市還要恢複運轉。
好在國內(nei) 跑者多起來,馬拉鬆產(chan) 業(ye) 經曆一波規模擴張、大浪淘沙後,沙莎在國內(nei) 馬拉鬆賽道上的體(ti) 驗正在變好。
“經過‘野蠻生長’階段後,部分城市理性選擇,根據自己城市的實際情況量力而行,取消全馬或者隻保留全馬。”白宇飛說。
北京馬拉鬆、上海馬拉鬆和廈門馬拉鬆分別在2015年、2017年與(yu) 2018年取消半程組和歡樂(le) 跑,隻保留全程馬拉鬆項目,成為(wei) 麵向精英跑者的賽事。
2022年保定馬拉鬆賽取消全馬,隻保留半馬、5公裏歡樂(le) 跑、迷你跑和家庭跑。白宇飛認為(wei) ,這是廣義(yi) 上的馬拉鬆,以全民健身為(wei) 定位的馬拉鬆,受眾(zhong) 廣泛,適合中小城市舉(ju) 辦。
在小城市辦了幾年馬拉鬆後,易偉(wei) 新看到過熱鬧,也經曆過“一地雞毛”,但有些事最終留下了:再次回到這些小城,他感覺早晨公園和江邊跑步的人變多了。他認識的小城跑者裏,有人寫(xie) 信給政府,希望自己的城市能辦馬拉鬆。
新京報記者 郭懿萌 秦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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