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春節假期，寧夏回族自治區吳忠市鹽池縣孔令東(dong) 忙完了過去一年多的生鮮灘羊肉生意，帶著妻子和兒(er) 子去廈門度假。從(cong) 陝甘寧蒙四省交界區的縣城跨越2000多公裏到沿海城市，在感受異鄉(xiang) 美食文化時，這名90後想的是：福建“親(qin) 戚們(men) ”餐桌上的羊肉煲食材，一定有我家養(yang) 殖場產(chan) 出的。

　　在餐桌上，他有分辨鹽池灘羊肉的方法：把肉含在口中、用鼻孔呼氣，判斷鼻腔裏是否有膻味，或者嚐一嚐肥瘦肉之間的夾層口感是否細嫩，“鹽池灘羊在鹽堿地吃堿草、喝堿水，肉質不膻”。

　　孔令東(dong) 從(cong) 小生活的鹽池縣，有700多萬(wan) 畝(mu) 天然草場，是寧夏目前唯一的牧區縣，當地群眾(zhong) 依托這項地理優(you) 勢一直沿襲著灘羊養(yang) 殖的傳(chuan) 統。孔令東(dong) 小時候就看過爺爺揮著皮鞭養(yang) 羊放牧，因此對鹽池灘羊的生長、繁育、養(yang) 殖情況較為(wei) 了解，“鹽池灘羊屬於(yu) 綿羊品種之一，外形特點是花臉、卷毛、大尾巴、小短腿”。

　　2021年，孔令東(dong) 從(cong) 原單位離職，與(yu) 合夥(huo) 人一起從(cong) 事鹽池灘羊養(yang) 殖銷售業(ye) 務，最初主要借助閩寧協作機製聯係客戶，去年第四季度以來，開始麵向福建、廣東(dong) 等沿海省份拓銷路。

　　元旦至春節前，孔令東(dong) 迎來了今年第一季度最忙的時段。每天安排400隻20公斤重的灘羊進屠宰場，日產(chan) 8噸，從(cong) 屠宰、冷藏、排酸、包裝到裝車發貨，最快3天完成。

　　他白天幾乎每小時都能接到客戶的電話，來電訴求要麽(me) 是催促加急發貨，要麽(me) 是臨(lin) 時加量。“從(cong) 2023年第四季度至春節前，孔令東(dong) 的灘羊銷量達到了去年前三季度之和的3倍。”

　　孔令東(dong) 銷售的鹽池灘羊，大部分來自他家的養(yang) 殖場。飼養(yang) 員是他的父親(qin) ，還有兩(liang) 對當地的中年夫妻，他們(men) 在灘羊養(yang) 殖方麵非常有經驗。2023年的養(yang) 殖高峰期，他們(men) 5人每天共同負責飼養(yang) 近3000隻灘羊。春節前，每對飼養(yang) 員夫妻都從(cong) 孔令東(dong) 那裏領到了8萬(wan) 元的年收入。

　　今年春節假期結束後，鹽池縣出現降溫降雪天氣，室外環境接近零下20攝氏度。在孔令東(dong) 家的灘羊養(yang) 殖場裏，成群的灘羊在被白雪覆蓋的草場上，垂首啃食著裸露的枯草枝，羊圈裏卻幾乎聞不到羊糞味兒(er) 。孔令東(dong) 向中青報·中青網記者介紹，其中的秘訣在於(yu) 去年對飼料的更新使用。

　　創業(ye) 第一年，孔令東(dong) 和他的父親(qin) 給3000多隻灘羊飼喂的主要是由玉米和草製成的飼料。“當時因為(wei) 追求育肥，導致灘羊營養(yang) 過剩，出現了近2%的死亡率。”孔令東(dong) 說，為(wei) 改善這一情況，後來曾在飼料中加入了苜蓿等。去年，他找畜牧業(ye) 研究者和鹽池當地的養(yang) 殖戶問經驗，升級了飼料成分——不僅(jin) 有玉米粒、甘草秧、黃芪、檸條粉、胡麻油渣和豆粕，還添加了具有清熱解毒潤肺作用的中藥材，解決(jue) 了此前灘羊咳嗽的問題。

　　5名飼養(yang) 員每天早晚喂養(yang) 兩(liang) 次。他們(men) 用網狀飼草除塵機、玉米粒破碎機將玉米顆粒和飼草打碎成粉末，再連同玉米秸稈、苜蓿草、黃芪、甘草秧、豆粕等一起製成飼料。

　　孔令東(dong) 介紹，這些飼草成分中，玉米秸稈能增加灘羊的飽腹感、其他成分都能給灘羊補充蛋白營養(yang) ，目的是盡可能還原封山禁牧前生態養(yang) 殖環境下的灘羊肉質風味，“葷素搭配還能避免灘羊的飲食營養(yang) 過剩問題，去年沒再出現灘羊死亡情況”。

　　他算了一筆賬：按照最初的飼料配方，1隻灘羊1天的喂養(yang) 成本為(wei) 4.5元；按現在的飼料喂養(yang) ，養(yang) 殖成本降到了每隻每天約3元，飼料耗損也在減少。

　　據官方數據，鹽池縣每年的灘羊產(chan) 出量約322萬(wan) 隻、每年的屠宰量約200萬(wan) 隻。對於(yu) 待售的鹽池灘羊生鮮肉，當地各銷售商沿用很長時間的包裝方式就是使用最普通的塑料袋，頂多再配裝一個(ge) 紙箱。“這樣的包裝方式，對消費者來說，難以切割、清洗、儲(chu) 存。”

　　為(wei) 此，孔令東(dong) 一改傳(chuan) 統的“大塊羊肉”銷售模式，按部位精細化分割鹽池灘羊，並以“克”為(wei) 單位加工成小袋包裝，“這樣既避免了反複解凍可能造成的肉質腐壞問題，也迎合了沿海城市消費者烹飪時的食材用量習(xi) 慣”。

　　2023年，除養(yang) 殖場的自養(yang) 灘羊外，孔令東(dong) 還收購代銷了鹽池縣約40戶養(yang) 殖戶的兩(liang) 萬(wan) 隻灘羊。剛入行時，當地人都叫他“賣羊肉的”，現在都稱他“羊老板”，“因為(wei) 經濟效益好，現在在鹽池，沒有人敢輕易小看了這個(ge) 行業(ye) 的人了”。

　　“相比西北地區其他產(chan) 羊大省，寧夏鹽池灘羊的產(chan) 量並不多。”春節前夕，在一場鹽池縣政府召開的產(chan) 業(ye) 協調會(hui) 上，孔令東(dong) 呼籲當地積極引導相關(guan) 產(chan) 業(ye) 從(cong) 業(ye) 者避免在銷售價(jia) 格上“內(nei) 卷”，注重打造鹽池灘羊品牌。

　　創業(ye) 3年多，孔令東(dong) 一直“單槍匹馬”在線下跑銷售業(ye) 務。他想把業(ye) 務拓展到網絡直播間，希望招募到具備農(nong) 特產(chan) 品電商運營技能的年輕人才。去年年底，他申請到了一筆150萬(wan) 元的銀行貸款，計劃今年拿出部分資金改擴建自家的養(yang) 殖場規模，“另外，今年我計劃拓展餐飲業(ye) 的客戶，想找專(zhuan) 業(ye) 機構合作，試水生產(chan) 低油低脂的羊肉菜品”。

　　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焦敏龍 來源：中國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