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文化周末:黃裳的筆名
作者:陳建軍(jun) (武漢大學文學院教授)
黃裳是我國當代著名作家、記者,在戲劇、新聞、出版、藏書(shu) 等領域均有建樹。黃裳究竟使用過哪些筆名,連他自己都記不清。2006年,他曾在一封信中說:“舊用筆名,幾近百數,難以遍憶……”(董寧文《〈我的筆名〉編後記》,《書(shu) 脈人緣》,青島出版社2019年1月版)
2022年9月,欽鴻、徐迺翔、周彬合編的《中國現代文學作者筆名大辭典》由南開大學出版社出版。書(shu) 中所收黃裳筆名,除其本名容鼎昌外,計有24個(ge) ,即鼎昌、宛宛、流水、秋遠、朱孚、芳垂、範萊、勉仲、叔孫遙、趙令儀(yi) 、楮冠、華皎、魯昔達、默庵、庾持、南冠、韋禽、吳詠、何戡、黃裳、黃伯思、方蘭(lan) 汝、舊史和楊廷。這個(ge) 數量雖離“百數”尚有不小差距,但與(yu) 湖南文藝出版社1988年12月版《中國現代文學作者筆名錄》(收錄黃裳筆名11個(ge) )相比,已經相當可觀了。
據我所知,黃裳還用過三個(ge) 筆名,可惜我不認識《中國現代文學作者筆名大辭典》編者,不然早就提供給他們(men) 了。
一是“虞荔”。
2004年12月16日,黃裳寫(xie) 過一篇《我的集外文》。文中,他說柯靈編《商情午報》,曾請他承包一整版副刊,“設有六七個(ge) 欄目,用不同的筆名”。又:“從(cong) 舊日記裏查到,我寫(xie) 的文字有《談賽金花》,時為(wei) 一九四二年五月四日。所用筆名有‘虞荔’等”(《來燕榭文存》,生活·讀書(shu) ·新知三聯書(shu) 店2009年1月版)。按黃裳自述,他在《商情午報》上以“虞荔”等筆名發表了《談賽金花》等大量作品。遺憾的是,這張報紙現在很難見到,否則我們(men) 至少可以找到《談賽金花》和其他署名“虞荔”的作品。
二是“黃皆令”。
黃裳以筆名“黃伯思”在上海《文藝春秋副刊》發表過兩(liang) 篇文章,一篇是《談何其芳》,載1947年1月15日第1卷第1期;另一篇是《關(guan) 於(yu) 廢名》,載1947年3月15日第1卷第3期。這兩(liang) 篇文章均已收入作家出版社2006年5月版《來燕榭集外文鈔》。
在《關(guan) 於(yu) 廢名》附記中,黃裳說:“這是我寫(xie) 的一篇讀書(shu) 記之類的東(dong) 西,發表在重慶《大公晚報》的‘小公園’上。”據此線索,我找到了這篇文章,是刊在重慶《大公晚報》1946年10月16日第2版《小公園》副刊,但署名不是“黃伯思”,而是“黃皆令”。在內(nei) 容上,《大公晚報》本與(yu) 《文藝春秋副刊》本幾乎完全相同。
重慶《大公晚報》本《關(guan) 於(yu) 廢名》開頭寫(xie) 道:“前邊講過了俞平伯,現在來看廢名。”經查,講俞平伯的文章,題為(wei) 《關(guan) 於(yu) 俞平伯》,載重慶《大公晚報》1946年10月13日第2版《小公園》副刊,署名也是“黃皆令”。重慶《大公晚報》上還有一篇署名“黃皆令”的文章《關(guan) 於(yu) “破門文件”》,載1946年10月23日第2版《小公園》副刊。文章一開始就講:“前邊說了俞、馮(feng) 兩(liang) 位,現在該講到沈啟無了,這位被周作人稱為(wei) ‘小徒’的人物。”可見,這篇文章也出自黃裳之手。
三是“伯思”。
1946年,黃裳在重慶《大公晚報》副刊《小公園》上發表不少作品,大多未收入已出版各種黃裳作品集,應屬於(yu) “來燕榭集外文”。其所用筆名除“黃裳”“黃伯思”“黃皆令”外,另有“伯思”。據不完全統計,署名“伯思”的作品有《京塵影事錄》之七(9月23日)、之八(9月24日)、之九(9月30日)、之十(10月2日)和《關(guan) 於(yu) 苦雨齋打油詩》(11月24日)。
黃裳似乎喜歡以前人的名字用作自己的筆名。
關(guan) 於(yu) “黃裳”筆名的來曆,說法不一,或謂黃裳是黃宗英的忠實“粉絲(si) ”,“黃裳”意即“黃的衣裳”;或謂“黃裳”本是黃裳為(wei) 黃宗江所取的藝名,黃宗江不用,黃裳則用作自己的筆名;或謂抗日戰爭(zheng) 後期,黃裳在雲(yun) 南給盟軍(jun) 當翻譯官,“黃裳”乃取其“身著黃色軍(jun) 裝”之義(yi) ;或謂源自清代才子佳人小說《平山冷燕》中平如衡的詩句“玄黃妄想裳公子”(係化用《詩經·七月》“載玄載黃,我朱孔陽,為(wei) 公子裳”)。但從(cong) 黃裳發表作品時既用“黃裳”又署“勉仲”來看,這個(ge) 筆名或許來自宋代黃裳的名字亦未可知。宋代黃裳(1044—1130),字勉仲(一作冕仲),文學家,有《演山先生文集》行世。
虞荔(502—561),梁代大臣,著有《鼎錄》。黃伯思(1079—1118),北宋時期的金石學家、書(shu) 畫家、收藏家,著有《東(dong) 觀餘(yu) 論》等。黃裳飽讀詩書(shu) 、遍覽群籍,“虞荔”“黃伯思”兩(liang) 個(ge) 筆名,大概也是他借用的。
“黃皆令”更是如此。明清之際的名媛、詩人、畫家黃媛介,字皆令,是柳如是的閨中密友。1963年前後,黃裳應香港《大公報》編輯陳凡之約,撰寫(xie) 了一部以晚明史事為(wei) 題材的小說《鴛湖記》,黃皆令是其中的人物之一。黃裳曾托周汝昌協助索取天津博物館所藏柳如是《月堤煙柳圖》副本,圖上有黃皆令題詩(參見周倫(lun) 玲《黃裳和他的小說〈鴛湖記〉》,《文匯報》2021年12月12日第8版)。
要想弄清黃裳的全部筆名及其來曆,洵非易易。倘若黃裳健在,發現疑似他的筆名,可通過各種方式請他確認。黃裳生前,就為(wei) 《中國現代文學作者筆名大辭典》編者提供過材料或做過審核補正工作。但現在已沒有這樣的機會(hui) ,考證其筆名的難度恐怕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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