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董世捷 徐嘉偉(wei)

　　去年8月，抖音直播聯合中央民族樂(le) 團共同發起“DOU有國樂(le) ”計劃，打造民樂(le) 演出“第二舞台”。在此計劃中，不僅(jin) 有百名中央民族樂(le) 團藝術家入駐抖音，平台方也麵向民樂(le) 演奏者、民樂(le) 樂(le) 團開放合作，提供相關(guan) 扶持與(yu) 服務。

　　數據顯示，近一年，抖音民樂(le) 直播累計開播場次超414萬(wan) ，同比增長232%，累計觀看人次超128億(yi) ，同比增長255%，相當於(yu) 每天有1.1萬(wan) 餘(yu) 場民樂(le) 演奏會(hui) 在抖音直播間上演，場均觀眾(zhong) 超3100人。

　　北京山水民樂(le) 藝術團、沛縣曹家班嗩呐、箜篌博主胡雪菲、獨弦琴傳(chuan) 承人趙霞等民樂(le) 主播們(men) 通過短視頻和直播從(cong) “線下”來到“線上”，在網絡世界中的“第二舞台”上不斷拓展民樂(le) 的演出和傳(chuan) 播空間，找到新“知音”。

　　從(cong) 無人問津到迅速漲粉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是民間嗩呐樂(le) 團曹家班的黃金歲月：隻要會(hui) 吹嗩呐，就不用擔心收入。“當時辦紅白喜事都要吹嗩呐，天不亮就有人在家門口等。”曹家班第五代傳(chuan) 人曹嘎回憶說。

　　曹家班自上世紀50年代起就開始在江蘇徐州沛縣地區表演嗩呐，代代相傳(chuan) ，但如今，曹家班也麵臨(lin) 著線下演出機會(hui) 減少、難以維持收入的難題。2022年3月，曹家班轉戰網絡平台，開始在抖音直播表演嗩呐。

　　“起先真的什麽(me) 都不懂，不知道用什麽(me) 設備好，不知道怎麽(me) 串場，不知道什麽(me) 熱點能引人關(guan) 注。”曹嘎說。通過不斷觀摩和學習(xi) ，曹家班對嗩呐表演的曲目進行改良創新，不僅(jin) 演奏傳(chuan) 統曲目《朝天子》《百鳥朝鳳》，還增加了《孤勇者》《本草綱目》《赤伶》等流行歌曲以及《葫蘆娃》《黑貓警長》等小朋友們(men) 喜愛的曲目。

　　現在，曹家班在抖音上擁有超97萬(wan) 粉絲(si) ，還在去年登上了電視台的跨年晚會(hui) 。

　　同樣借助短視頻和直播讓民樂(le) 藝術走紅網絡的還有京族獨弦琴藝術自治區級傳(chuan) 承人趙霞。

　　獨弦琴，顧名思義(yi) ，琴身上僅(jin) 有一根琴弦。但就這一根琴弦，借助搖杆和共鳴器，卻能演奏出6個(ge) 音區，3個(ge) 八度，可謂“一弦出百音，獨弦可成曲”。在廣西壯族自治區東(dong) 興(xing) 市的京族聚居區，獨弦琴藝術已有數百年曆史。傳(chuan) 統的獨弦琴傳(chuan) 承從(cong) 不記譜，加之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選擇進入城市工作，導致獨弦琴藝術幾近失傳(chuan) 。

　　為(wei) 了傳(chuan) 承京族獨弦琴藝術這一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chan) ，趙霞試過很多條路。2013年起，趙霞先後在家鄉(xiang) 東(dong) 興(xing) 市和江平鎮開設獨弦琴教學點，吸引了許多當地人前來學習(xi) 。趙霞說：“我們(men) 居住的地方在祖國海岸線的最西邊，要想將獨弦琴藝術推廣到全國其他地方，線上教學很有必要。”2018年，趙霞開始在抖音平台更新自己的演奏片段，錄製線上教學課程，並利用下班後的兩(liang) 三個(ge) 小時直播，一直堅持到現在。

　　最初，因粉絲(si) 基數小、傳(chuan) 統獨弦琴曲目節奏慢等，趙霞的直播間顯得有些冷清。“為(wei) 了擴大獨弦琴的受眾(zhong) 麵，我開始嚐試把一些流行歌曲和耳熟能詳的經典曲目改編成適合獨弦琴演奏的曲調。”趙霞介紹，從(cong) 電視劇《西遊記》的配樂(le) 片段到《南屏晚鍾》《我的祖國》，她的視頻得到了越來越多觀眾(zhong) 的認可，觀眾(zhong) 的評論也從(cong) 起初獵奇般的“這就是傳(chuan) 說中的‘一根筋’嗎？”慢慢變成了“一弦一柱一玉指，七聲八韻九天知”的欣賞與(yu) 共鳴。截至目前，趙霞已收獲超47萬(wan) “知音”，獲讚超385萬(wan) 次。

　　增加收入支撐長遠運營

　　“仁者樂(le) 山，智者樂(le) 水”，這是北京山水民樂(le) 藝術團名字的出處。2008年，在特教學院教授聲樂(le) 的劉繼東(dong) 和同事仲輝樂(le) 為(wei) 了支持學生的音樂(le) 夢想，辭職組建了這個(ge) 全部由殘障人士構成的民樂(le) 團。劉繼東(dong) 說，之所以取名為(wei) “山水”，是“希望藝術團的成員無論何時，都可以保持一份仁山智水的純粹來演奏音樂(le) ”。

　　2020年4月下旬，由於(yu) 線下演出機會(hui) 減少，山水樂(le) 團開始探索線上直播，從(cong) 一開始的一個(ge) 月直播一次，到後來一周三次，每天直播間的觀眾(zhong) 最高達上萬(wan) 人。

　　山水樂(le) 團的觀眾(zhong) 中有深夜下班的大廚，有跑累了的外賣員，也有充滿情懷、喜歡民樂(le) 的中老年人。線上觀眾(zhong) 的喜愛給了山水樂(le) 團很大支持，直播帶來的收入曾一度支撐起樂(le) 團收入的“半壁江山”。

　　山水樂(le) 團團長劉繼東(dong) 說，他們(men) 會(hui) 盡可能地把觀眾(zhong) 點的歌排進曲單，因為(wei) 觀眾(zhong) “不僅(jin) 是來聽曲子，更多的是來找自己，找到力量、找到溫暖”。劉繼東(dong) 記得一位理發店小哥曾留下評論說，因覺得上班沒意思，本打算第二天辭職，但山水樂(le) 團的樂(le) 手們(men) 認真演奏音樂(le) 、積極生活的態度，讓他改變了主意。這種陌生人之間相互給予的溫暖和善意成為(wei) 山水樂(le) 團不忘初心、堅持演奏的推動力量。

　　“現在回想起來，短視頻平台上的‘學員’和‘知音’在我事業(ye) 起步之初真的給了我很大幫助。”新疆姑娘胡雪菲畢業(ye) 於(yu) 沈陽音樂(le) 學院箜篌專(zhuan) 業(ye) ，研究生畢業(ye) 後，她在天津開設箜篌培訓工作室。

　　“2020年剛開始直播的時候，直播間的人數也不多。隨著直播場次的不斷增加，觀眾(zhong) 由最初的兩(liang) 三百人逐漸躍升到過萬(wan) 人，直播熱度也常常能夠進入天津地區前10名，有人每天到點兒(er) 就來，一聽就是一整場，還有的觀眾(zhong) 甚至會(hui) 把樂(le) 曲錄下來反複聽。”胡雪菲表示，興(xing) 於(yu) 漢、盛於(yu) 唐的箜篌擁有2000多年的曆史，現在她正通過自己的努力，讓更多人了解箜篌、愛上箜篌。

　　據了解，目前已有超10萬(wan) 名民樂(le) 主播獲得打賞收入，其中1.3萬(wan) 人為(wei) 國家級非遺民樂(le) 演奏者。

　　教學相長助力文化傳(chuan) 承

　　民樂(le) 藝術在線上走紅，找到新“知音”並不是終點。傳(chuan) 承，是民樂(le) 演奏者們(men) 的共同目標。

　　“我覺得目前國內(nei) 的民樂(le) 團對箜篌的開發、應用還不夠，很多民樂(le) 團用的都是豎琴。”據胡雪菲介紹，箜篌（此處指豎箜篌）和豎琴是同源樂(le) 器，它們(men) 都起源於(yu) 古代波斯，傳(chuan) 向東(dong) 方發展為(wei) 箜篌，傳(chuan) 向西方發展為(wei) 豎琴。兩(liang) 者的區別在於(yu) ，豎琴是單排琴弦，箜篌是雙排琴弦，且每一根琴弦都配有琴碼，以便演奏顫音、滑音等中國民樂(le) 技法。胡雪菲說：“箜篌的表現力非常豐(feng) 富，在民樂(le) 團中不僅(jin) 能作為(wei) 色彩性樂(le) 器，還能擔任主旋律，和交響樂(le) 隊進行協奏。”

　　現在，跟隨胡雪菲學習(xi) 箜篌的學生線上有28名，線下有9名，其中大部分都是通過她的線上直播了解到箜篌這一樂(le) 器，進而產(chan) 生興(xing) 趣，報名學習(xi) 。在從(cong) 事箜篌演奏直播的3年多裏，胡雪菲見證著箜篌一點點被大家所熟知。

　　“剛開始直播的時候，很多觀眾(zhong) 都不認識箜篌，經常有人發彈幕問‘這個(ge) 樂(le) 器是什麽(me) ’，但現在有些觀眾(zhong) 已經可以一下子說出箜篌的名稱，甚至還能簡單介紹箜篌的曆史。”胡雪菲說，更讓她開心的是，她教的第一個(ge) 學生，從(cong) 零起步，經過4年的學習(xi) ，於(yu) 今年成功考入了沈陽音樂(le) 學院附屬中等音樂(le) 學校箜篌專(zhuan) 業(ye) ，成了她的師弟。

　　趙霞在廣西壯族自治區東(dong) 興(xing) 市的獨弦琴教學點創辦至今已有10年，新增了4位老師，她們(men) 都是趙霞帶出的學生。每天，有近百名學生在趙霞開辦的兩(liang) 個(ge) 非遺傳(chuan) 承點學習(xi) 獨弦琴。“這些學生中有白發蒼蒼的老人，也有剛剛進入校園的小朋友，算起來，我教過的學生已有上千名，在直播間裏教的學生更不計其數。”趙霞說。

　　對於(yu) 如何更好地傳(chuan) 承和推廣獨弦琴，趙霞有著自己的見解。“新時代新做法，傳(chuan) 承文化也是一樣。”趙霞說，“我們(men) 在線下辦一次活動，普及麵最多幾千人，但如果線上發布的一條視頻火了，瀏覽量最高能達到幾百萬(wan) 上千萬(wan) ，我認為(wei) 這是用最低的成本做最高效的推廣。”

　　采訪最後，趙霞告訴我們(men) ，曾經因沒有曲譜、學琴人少，京族獨弦琴幾近失傳(chuan) ；而現在，她編寫(xie) 的獨弦琴歌曲選集已經完稿，並運用於(yu) 教學。接下來她會(hui) 逐步將徒弟們(men) 推向台前，幫助他們(men) 獲得更多關(guan) 注，“目的無他，隻為(wei) 更好地傳(chuan) 承傳(chuan) 統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