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年前的春耕 各樣犁劃破各樣土地
古人最愛春天——萬(wan) 綠競發,布穀聲催,勤勞的莊稼人,吆喝著牲口,犁頭劃破了大地,播下一年的憧憬。如今,世界各地的春耕差不太多,但在500年前,不同文明的耕作還真不大一樣。
二月春耕昌杏密,百花次第爭(zheng) 先出。甜蜜的太陽,捂暖了土地,勞動的季節到了。
古人最愛春天——萬(wan) 綠競發,布穀聲催,勤勞的莊稼人,吆喝著牲口,犁頭劃破了大地,播下一年的憧憬。
如今,世界各地的春耕差不太多,都是由內(nei) 燃機牽拉鋼犁。但在500年前,不同文明的耕作還真不大一樣。
犁,第一技術
自從(cong) 人類有了伺候土地的耐心,就有了犁的發明。
最早期的農(nong) 民,是用木棒在土壤表麵開溝,以便播種。接下來,他們(men) 發明了手持的鋤頭。直到近代,黃土高原上有些地方還是用木棍和鋤頭來耕田。而隨著野獸(shou) 被馴化成了家畜,與(yu) 牲口配合使用的犁誕生了,苦活兒(er) 就轉交給了牛和馬。有證據表明,5000年前,兩(liang) 河流域和尼羅河畔可能已經用犁耕地了。一開始是用一根Y形的木頭叉子,上麵兩(liang) 端做把手,下麵刨地。後來增加了一塊擋板,把泥土推到邊上去。
犁地有助於(yu) 為(wei) 播種準備土壤:一是可以攪上來更有營養(yang) 的深層土;二是讓土壤不那麽(me) 硬,還增加了氧氣,有利於(yu) 根係伸展,而且,幹土犁鬆了更濕潤,濕土犁鬆了更幹燥;三是把莊稼剩茬和雜草埋進土裏,分解成肥料。
尤其是除雜草這個(ge) 作用,在沒有除草劑的古代,要抑製跟莊稼爭(zheng) 奪資源的野生植物,就得靠犁地。
自從(cong) 學會(hui) 了犁地,莊稼的產(chan) 量節節上升。在古羅馬或者中國宋代,一個(ge) 農(nong) 民可以生產(chan) 出五六個(ge) 人的食物。沒有犁,這是不可能的。
犁重塑了原始部落的生活方式。犁地是個(ge) 力氣活兒(er) ,十分苦重,都交給男人來幹,女人則留在家裏做飯和紡織。男女分工開始形成了。這又進一步造成了生育率的上升,開啟了“人口增加—耕地增加”的循環。
犁也改變了人們(men) 的心態。原始人不認為(wei) 勤勞是一種美德,因為(wei) 在狩獵和采集上投入更多辛勞,帶不來太多額外收獲。但有了犁,人們(men) 發現,下多少苦功,就有多少產(chan) 出(直到再也沒有荒地為(wei) 止)。現代經濟需要的進取心出現了。
科學史家詹姆斯·伯克說過:假設世界被毀滅,需要重啟,頭一個(ge) 需要的就是犁。
曾領先世界的中國鑄鐵犁
中東(dong) 地區的原始犁,用了幾千年,直到近代都沒什麽(me) 改進。
但在中國曆史上犁卻經曆了不斷的發展。
商代的甲骨文裏有犁;到了春秋時期,出現了鐵犁頭;陝西出土的秦國鐵犁,翻土更深,這是犁先進的一個(ge) 標誌。
漢代的中國,由於(yu) 鑄鐵技術的飛躍,鐵產(chan) 量大大上升。中國犁隨之實現了升級,鳥槍換炮,用鑄鐵頭套在木犁頭上。犁頭分成了鏵冠、犁鏵、犁壁三個(ge) 部位。漢代鑄鐵材料的耐磨性、韌度都比戰國時厲害多了。
漢代初期,耕地要兩(liang) 牛三人,有人負責做壟,有人負責敲碎土塊,幾個(ge) 人協力完成,比較麻煩。到了漢代中期,由於(yu) 使用了優(you) 質犁,耕地隻需要兩(liang) 牛一人了。東(dong) 漢時推廣了一邊犁地、一邊播種的鐵耬犁。
由於(yu) 犁的進步,犁地不再是需要多人協同的麻煩事,一家一戶也可以搞定,我們(men) 熟悉的中國小農(nong) 經濟傳(chuan) 統開始了。而且,中國農(nong) 民習(xi) 慣用犁耕形成壟和溝,這樣做的好處很多——方便在田裏留下道路,方便農(nong) 作,第二年翻耕還可以變溝為(wei) 壟,變壟為(wei) 溝,相當於(yu) 輪耕。
中國的曲形犁壁頗為(wei) 優(you) 越——切開土壤的尖鏵與(yu) 推土壁之間是光滑的曲線,可以輕鬆地劃出又窄又細的土溝,不至於(yu) 因為(wei) 土坷拉和雜草的阻擋,一次次停下來清理。17世紀,這種犁被荷蘭(lan) 人帶到了歐洲,又推廣到全世界。
歐洲輪犁耕出“條地”
500年前,歐洲的耕地與(yu) 亞(ya) 洲看起來是很不一樣的。亞(ya) 洲的田是一塊一塊的,歐洲的地是一條一條的。這種“條地”形狀,是因為(wei) 中世紀歐洲人普遍使用一種新式犁——輪犁。
輪犁大概是凱撒那個(ge) 年代發明的。它用一對輪子來控製犁地的深度。輪犁比地中海傳(chuan) 統的犁耕得更深。在地中海幹燥的土壤上,翻耕太深會(hui) 浪費水分。所以基本用不著輪犁。
但在北歐,降雨更多,土地又濕又黏,難以劃開,用輪犁就很合適,它可以加速土地的排水,並除去密布在潮濕土地上的根深蒂固的雜草。
這種重犁需要八頭牛來拉,後來還用馬來拉。由於(yu) 一排牲口的陣仗太大,不方便調頭。人們(men) 一般會(hui) 讓牲口拉到拉不動,再調頭。這就造成了地塊很長,一般長達200米左右。(今天拖拉機耕地也是“條地”)
開荒的犁頭,必須十分結實,因為(wei) 北歐不僅(jin) 土質重,地下還有很多冰河時代留下的石頭以及樹根。這樣的犁,造價(jia) 低不了。
由於(yu) 輪犁與(yu) 牲口成本太高,一家一戶支付不起。因此農(nong) 民們(men) 必須團結在一起,共享牲口和農(nong) 具,共同勞動。農(nong) 民們(men) 聚在一起居住,把村子周圍的地方分成一條一條,各家的地間錯開,並且協商勞動時間。由此出現了中世紀歐洲式的莊園。
依靠新式的犁,中世紀的歐洲人大量開辟新土地。同時,三田輪耕法也普遍使用——所有土地分成三份,一份是春耕秋收,一份是秋耕春收,另一份閑置,下一年換一輪。這樣有助於(yu) 保持土地的肥力。
適應環境,也破壞環境
12世紀的歐洲北部,農(nong) 民播下去1斤種子,能收獲4斤作物,雖然進步了很多,但這個(ge) 產(chan) 量在中國人看起來仍是笑話。同期的中國,種1斤收40斤是很正常的。
也不能說歐洲的農(nong) 業(ye) 水準低劣,隻能說兩(liang) 地模式不同。在亞(ya) 洲季風區,雨熱同期,特別有利於(yu) 穀物的高產(chan) 。而在氣候冷涼的西北歐,莊稼光長葉子,不打糧食。所以,割麥草來飼養(yang) 牲口,是北部歐洲農(nong) 業(ye) 的一個(ge) 重要特征。依靠輪犁,多多開地,用量彌補質的短板,是一個(ge) 很自然的思路。
所以,雖然歐洲輪犁養(yang) 活的人更少,但歐洲農(nong) 民吃肉卻更多,而且不缺畜力。加上歐洲更多種植豌豆等豆類,使得中世紀歐洲人攝入的蛋白質和鐵比起他們(men) 的祖先明顯增加。羅馬時期,歐洲男性的平均壽命長於(yu) 女性;而從(cong) 1000年前開始,歐洲女人活得比男人長了。因為(wei) 鐵的攝入改善了貧血狀況。
在世界各個(ge) 角落,犁適應著環境,也破壞了環境。一是土壤的多樣性喪(sang) 失,本來土壤中有很多雜草、真菌、細菌、蠕蟲、昆蟲共生,隨著犁地,大量的氧氣帶入土壤,讓細菌一下子興(xing) 奮起來,加速分解有機質,短期內(nei) 能供應營養(yang) ,長期來看卻更快地耗盡了有機質,複雜的生態係統凋零了。
二是土壤的物理性質被改變,往往更容易被暴雨衝(chong) 走。哪裏有農(nong) 業(ye) ,哪裏就開始水土流失。今天我們(men) 走在希臘的很多地方,嶙峋的石頭上,樹立著兩(liang) 千多年前的紀念碑,告訴我們(men) 這裏曾有肥沃的土壤和繁茂的人口。但隨著農(nong) 民一次次犁地,雨水把泥土帶進了大海,最後隻剩下了石頭。
美國中西部的大草原,在引進了鋼犁後,迅速被開墾成大糧倉(cang) ,同時土地退化,幾十年後甚至刮起了“黑塵暴”,成為(wei) 生態史上的負麵典型。
成也犁耕,敗也犁耕,怎能不令人感慨萬(wan) 千。◎小白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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