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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燈長歌》:一部消失的泥土之歌,一部走向未來的大地之歌

發布時間:2022-05-09 17:44:00來源: 北京晚報

  讀傅菲的散文《元燈長歌》,總使我想起另外一位散文家葦岸。“泥土就在我身旁”的葦岸,以鄉(xiang) 土為(wei) 對象,用質樸而簡約的文字深情謳歌農(nong) 業(ye) 文明,表達著對鄉(xiang) 土精神的眷戀;而傅菲更多時候對鄉(xiang) 村的勘探,勘探地域文化、勘探從(cong) 農(nong) 業(ye) 文明向工業(ye) 文明轉型時的鄉(xiang) 村現狀、勘探鄉(xiang) 村的生態倫(lun) 理,他把鄉(xiang) 村當作眺望這個(ge) 世界的視角,渴望與(yu) 之建立起特定的聯係。

  傅菲說:“我血液的上遊,是一條河流的出生地。它是我觀看、審視這個(ge) 世界的坐標原點。”

  某種意義(yi) 上,傅菲始終還是個(ge) 農(nong) 人。他在尋找著土地的另一種未來:當傳(chuan) 統鄉(xiang) 村漸行漸遠,在新時代鄉(xiang) 村振興(xing) 大背景下,故鄉(xiang) 是否能成為(wei) 我們(men) 精神的原鄉(xiang) ?傅菲給出了答案:

  “我的雙腳深深陷入土地,我的根須在土地下交錯。我知道一粒穀種通往大米所走過的隱秘之路,正如一個(ge) 家族枝開葉散。我和土地上的人血脈相連。土地是他們(men) 的證詞,也是我的證詞。”

  或許,在傅菲看來,隻有和土地建立隱秘聯係的人,才能真正發現土地的未來。

  一盞永不熄滅的故鄉(xiang) 之燈

  元燈是淵源、希望之燈,也是初始之燈;它是起點,也是終點。

  元燈的故事是從(cong) 死亡講起的。弟弟的暴斃、妻子染疫而死、父親(qin) 故去……一係列慘痛事件拉開了大時代一位“紈絝子弟”的人生序幕。這個(ge) “紈絝子弟”叫傅元燈,他是傅菲的公(祖父)。當傅菲的太公傅文標用“元燈”這個(ge) 詞來命名他兒(er) 子時,寓意不言自明。

  “我還是十幾歲,公常常對我說:什麽(me) 都可以丟(diu) ,人不可以丟(diu) ,什麽(me) 都留不下,人要一代代留下去。”

  坎坷的命運並沒有擊垮這位年輕人,他沒有向命運低頭,而是用不屈來抵抗著時代的洪流,一如餘(yu) 華《活著》裏的那位“老福貴”。而後便有了薑桂生、薑荷榮等人的故事登場——

  “薑村的薑桂生是一沒落的大戶之家,其妻月娥於(yu) 晌午時分產(chan) 下女嬰。這是桂生的頭胎孩子。女嬰肥嘟嘟,麵容肥闊皎白,啼聲洪亮。”“薑氏家族有祠堂,有私塾。荷榮八歲讀私塾,讀了三年。十六歲,荷榮已出落得如荷花盛放,說親(qin) 的人絡繹不絕……”

  薑荷榮是傅元燈的第二任妻子,也是傅菲的嫲(祖母)。因丈夫意外離世,她改嫁到了傅家:

  “1932年,薑荷榮自己挑著籮筐,顛著小腳,來到傅家。1935年秋天,土幹氣燥,荷榮生下一子,命中帶土,兵荒馬亂(luan) 之年,取名土生。”

  大概是“同病相憐”的緣故,傅薑二人就這樣在楓林村抱團取暖過上了新生活。“2007年,是我公和我嫲的百年誕辰,家族有了大聚會(hui) 。我公門下的血脈,百餘(yu) 人……”

  隨著時代的變遷、演進,傅元燈終於(yu) 實現了當初的承諾——“人要一代代留下去。”而他們(men) 散落在曆史塵煙裏的往事,成了這座村莊裏永不熄滅的燈,照亮著後人。“公嫲的墓地,在夏家墓的一個(ge) 矮山岡(gang) 上。公落棺之後,我再也沒去過。但每年清明,我都要回楓林。我站在門口,遠遠地看那個(ge) 荒草茂密的山岡(gang) 。橢圓形的盆地,山岡(gang) 貼著人煙,黑黛色的古城山像一堵高牆。太陽從(cong) 山頂跳出來……元燈:淵源、希望之燈、初始之燈。我到了五十歲,才理解了這個(ge) 名詞。把它作為(wei) 一個(ge) 人的名字,是世間最好的名字了。我活在這盞燈下,如魚活在饒北河裏。”

  那些消失的故鄉(xiang) 人

  傅菲不是一個(ge) 簡單的觀察者或親(qin) 曆者,他是楓林村的一分子,筆觸所至,都自帶溫度——

  “嚴(yan) 春快六十歲了才第一次吃上櫻桃。在種下櫻桃之前,他還不知道世界上還有一種叫櫻桃的水果。櫻桃甜中帶酸,汁液豐(feng) 沛,他愛吃。”

  “墨離這個(ge) 人,似乎從(cong) 來不曾存在過,隻有他的父母偶爾會(hui) 想起,那個(ge) 癡癡呆呆的兒(er) 子,去了哪裏?是不是還活著?直到他的父母離世,也沒再看過這個(ge) 兒(er) 子。”

  他以“在場者”身份呈現著自己所見所聞,如拍紀錄片一般,還原著故鄉(xiang) 裏的那些手藝人、重症患者、鰥夫、離異者、嗜賭者、嗜酒者、創業(ye) 者以及退伍軍(jun) 人的故事。他們(men) 不再被標簽化,而是成為(wei) 生活在我們(men) 身邊活生生的“人”。傅菲通過他們(men) 與(yu) 足下的土地建立起了血脈聯係——

  “我專(zhuan) 注於(yu) 著墨盆地人民的生存狀態、內(nei) 心困厄、精神風貌、時代變遷,以村誌的形式,為(wei) 河流立傳(chuan) ,為(wei) 大地塑像,為(wei) 人民刻神……寫(xie) 他們(men) 與(yu) 土地生死相依的高貴情感,寫(xie) 他們(men) 與(yu) 命運不屈不撓的抗爭(zheng) 精神,謳歌人性之美、勞動之美、倫(lun) 理之美、生活之美、時代之美。”

  在楓林村,傅菲是用赤子的情懷來書(shu) 寫(xie) 這個(ge) 村莊所發生的一切,追尋著生命存在的永恒困境。他在記錄這些生命形態的同時,也目睹著他們(men) 的消逝。

  散文集《元燈長歌》如同一部真實的社會(hui) 紀錄片,向我們(men) 展示著一個(ge) 從(cong) 農(nong) 業(ye) 社會(hui) 向工業(ye) 社會(hui) 過渡中的真實村莊現狀:這裏有貧窮、荒老和生存的掙紮;這裏也有勤勞、狹隘和友善相伴。無論是遠赴北京的林采薇,還是與(yu) 村莊相羈絆的阿蘿抑或是早已離世的小嫲……他們(men) 和腳下土地共同構築起這個(ge) 村莊的全部,成為(wei) 村莊記憶的一部分。

  元燈長歌,一部消失的泥土之歌,一部走向未來的大地之歌。(作者:黃湧)

(責編: 常邦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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