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65%，城鎮化進入“下半場”

　　過去五年，常住人口城鎮化率從(cong) 60.2%提高到65.2%——今年政府工作報告中的這組數據受到多方關(guan) 注。

　　這是中國常住人口城鎮化率首次突破65%，意味著“十四五”規劃提出的“常住人口城鎮化率提高到65%”的目標提前實現。

　　65%背後有哪些改變？跨過65%，城鎮化的空間和動力還有多大？推進以人為(wei) 核心的新型城鎮化，中國接下來將從(cong) 何處著力？

　　10年間1.4億(yi) 農(nong) 村人口落戶城鎮

　　城鎮化是現代化的必由之路。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曆了世界上規模最大、速度最快的城鎮化進程。

　　看規模，中國城鎮人口從(cong) 1978年的17245萬(wan) 人到2022年的92071萬(wan) 人，增長74826萬(wan) 人，這一增量超過歐洲人口總和。

　　看速度，中國常住人口城鎮化率1978年為(wei) 17.92%，2022年為(wei) 65.2%，40多年提升超47個(ge) 百分點，英美等不少發達國家實現同階段城鎮化率躍升用時2倍以上。

　　隨著城鎮化快速推進，越來越多農(nong) 村人口在城市安家落戶。“住進新房，我們(men) 成了新市民。”在貴州省獨山縣，岑群昌前兩(liang) 年來到縣城一家新能源科技公司工作，“工資待遇挺好，社保也正常交。現在，一家人都從(cong) 農(nong) 村老家搬了過來，上班、生活蠻方便。”

　　貴州省發展改革委有關(guan) 負責人介紹，近年來，貴州堅持實施全麵放開城鎮落戶的戶口遷移政策，推動在城鎮穩定就業(ye) 的農(nong) 民工及其隨遷家屬在城鎮應落盡落。推進實施居住證製度，加快落實以居住證為(wei) 主要依據的農(nong) 業(ye) 轉移人口公共服務同等待遇政策。“十三五”以來，共推進農(nong) 業(ye) 轉移人口落戶城鎮300萬(wan) 人以上，發放居住證超200萬(wan) 張。

　　推進城鎮化的首要任務是促進有能力在城鎮穩定就業(ye) 和生活的常住人口有序實現市民化。數據顯示，全國每年有上千萬(wan) 農(nong) 村人口轉移到城鎮，過去10年共1.4億(yi) 農(nong) 村人口在城鎮落戶。

　　中國城市和小城鎮改革發展中心主任高國力分析，隨著一係列相關(guan) 文件出台落地，中國戶籍製度改革取得曆史性突破。城區常住人口300萬(wan) 以下城市基本取消了落戶限製，城區常住人口300萬(wan) 以上城市落戶條件大幅放寬，多地積極探索實施了跨區域協同、居住和社保繳納年限互認等更加寬鬆的落戶政策。“2021年，戶籍人口城鎮化率達到46.7%，比上一年提高1.3個(ge) 百分點，高於(yu) 常住人口城鎮化率0.83個(ge) 百分點的提高幅度，這是‘十三五’以來兩(liang) 個(ge) 城鎮化率首次縮小差距，農(nong) 業(ye) 轉移人口市民化取得顯著成效。”高國力說。

　　仍處在快速發展區間

　　繼續推進城鎮化，前景如何？專(zhuan) 家認為(wei) ，問題挑戰和機遇動力並存。

　　城鎮化率30%—70%一般被認為(wei) 是城鎮化快速發展區間。1996年，中國常住人口城鎮化率達到30.48%，首次邁入這一區間，經過20多年發展，正逐步接近70%。

　　高國力認為(wei) ，接下來，城鎮化率提升幅度較前期將有所放緩。從(cong) 國際規律看，在城鎮化發展的中後期，城鎮化率增幅呈現前高後低的態勢。從(cong) 國內(nei) 形勢看，與(yu) 城鎮化增速直接相關(guan) 的進城農(nong) 民工及其隨遷家屬規模自2018年以來持續減少，其中2020年受疫情影響人數同比減少683萬(wan) 、下降3.8%，2021年人數雖同比小幅增加，但仍比2019年減少614萬(wan) 人、下降3.5%，為(wei) 1.69億(yi) 人左右。未來進城農(nong) 民工及其隨遷家屬的增長規模將進一步減少，這將帶來常住人口城鎮化率增幅逐步減緩。

　　發展不均衡是另一個(ge) 挑戰。根據2022年中國統計年鑒，有12個(ge) 省(區、市)城鎮化率高於(yu) 全國水平，其中上海、北京、天津位列前三，分別為(wei) 89.3%、87.55%、84.7%；19個(ge) 低於(yu) 全國水平，其中10個(ge) 低於(yu) 60%，最低的為(wei) 35.73%。

　　專(zhuan) 家分析，城鎮化質量有待進一步提升，戶籍製度改革及其配套政策尚未全麵落實，城鎮基本公共服務尚未覆蓋全部常住人口，大中小城市發展協調性不足，超大城市規模擴張過快，部分中小城市及小城鎮麵臨(lin) 經濟和人口規模減少，城鄉(xiang) 融合發展任重道遠。

　　“盡管麵臨(lin) 挑戰，但總體(ti) 上中國仍處在城鎮化快速發展期，城鎮化動力依然較強。”高國力說，從(cong) 國內(nei) 情況看，當前中國非農(nong) 產(chan) 業(ye) 勞動生產(chan) 率是農(nong) 業(ye) 的4倍多，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是農(nong) 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2.45倍，且城鄉(xiang) 之間的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仍有明顯差距，這些客觀現實持續吸引著農(nong) 業(ye) 轉移人口進城，農(nong) 民進城仍是大趨勢。從(cong) 國際經驗看，不少已完成城鎮化的發達國家，在城鎮化率達到60%以後的10多年仍保持了較快發展。2022年中國人均GDP達到12741美元，同期常住人口城鎮化率為(wei) 65.2%，低於(yu) 中高等收入國家67.59%的平均水平，更低於(yu) 高收入國家80%左右的平均水平，還有一定增長空間。

　　加快農(nong) 業(ye) 轉移人口“市民化”

　　進入“下半場”，如何讓城鎮化走得穩走得好？加快農(nong) 業(ye) 轉移人口市民化仍是關(guan) 鍵一環。

　　“農(nong) 業(ye) 轉移人口市民化是一個(ge) 係統工程，不僅(jin) 涉及流入地與(yu) 流出地的利益格局，而且涉及社會(hui) 保障的轉移接續、互認以及農(nong) 村權益的保護等。”高國力說，當前，常住人口和戶籍人口兩(liang) 個(ge) 城鎮化率還存在大約18個(ge) 百分點的差距，2億(yi) 多農(nong) 業(ye) 轉移人口尚未完全融入城市。應著力完善農(nong) 業(ye) 轉移人口市民化配套政策體(ti) 係，有序推進其全麵融入城市，讓農(nong) 業(ye) 轉移人口“願落戶、能落戶、敢落戶”。

　　國家發展改革委規劃司有關(guan) 負責人表示，要堅持存量優(you) 先、帶動增量，穩妥有序推進戶籍製度改革，推動城鎮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健全配套政策體(ti) 係，提高農(nong) 業(ye) 轉移人口市民化質量。放開放寬除個(ge) 別超大城市外的落戶限製，各城市因地製宜促進在城鎮穩定就業(ye) 和生活的農(nong) 業(ye) 轉移人口舉(ju) 家進城落戶，並與(yu) 城鎮居民享有同等權利、履行同等義(yi) 務。

　　聚焦加快農(nong) 業(ye) 轉移人口市民化、放開放寬落戶限製，近來多地出台新政。3月13日，浙江杭州對當地進一步深化戶籍製度改革的實施意見征求意見，提出進一步放開學曆落戶，同時全麵放開桐廬、建德、淳安三縣(市)城鎮落戶條件；2月份，廣東(dong) 深圳發文，重啟暫停3年的積分入戶政策；四川日前提出，將調整優(you) 化成都市落戶政策，其他城市和縣城全麵取消落戶限製。

　　完善城鎮化空間布局是又一關(guan) 鍵點。高國力認為(wei) ，增強城市群和中心城市等經濟發展優(you) 勢區域的經濟和人口承載能力，既符合國際上城鎮化進程中人口經濟集聚和布局的規律，也符合中國資源環境條件和人口經濟變動趨勢。應加大政策舉(ju) 措力度，促進人口經濟在城市間合理分布，促進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鎮協調發展。分類推動城市群發展，有序培育現代化都市圈，轉變超大特大城市發展方式，提升大中城市功能品質，增強小城市發展活力，推進以縣城為(wei) 重要載體(ti) 的城鎮化建設。

　　中國即使基本實現城鎮化，仍將有4億(yi) 左右的人口生活在農(nong) 村。專(zhuan) 家提醒，還須健全城鄉(xiang) 融合發展體(ti) 製機製和政策體(ti) 係，堅持以工補農(nong) 、以城帶鄉(xiang) ，以縣域為(wei) 基本單元、以國家城鄉(xiang) 融合發展試驗區為(wei) 突破口，促進城鄉(xiang) 要素自由流動和公共資源合理配置，逐步縮小城鄉(xiang) 發展差距和居民生活水平差距。

　　(人民日報海外版 邱海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