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張蘊萍、欒菁

　　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在中央政治局第三十四次集體(ti) 學習(xi) 時強調，要規範數字經濟發展，堅持促進發展和監管規範兩(liang) 手抓、兩(liang) 手都要硬，在發展中規範、在規範中發展。要糾正和規範發展過程中損害群眾(zhong) 利益、妨礙公平競爭(zheng) 的行為(wei) 和做法，防止平台壟斷和資本無序擴張，依法查處壟斷和不正當競爭(zheng) 行為(wei) 。《“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也指出，“突出競爭(zheng) 政策基礎地位，堅持促進發展和監管規範並重，健全完善協同監管規則製度，強化反壟斷和防止資本無序擴張，推動平台經濟規範健康持續發展，建立健全適應數字經濟發展的市場監管、宏觀調控、政策法規體(ti) 係，牢牢守住安全底線。”為(wei) 推動平台經濟規範健康持續發展、建立健全平台壟斷監管機製，應充分厘清日益頻發的平台壟斷行為(wei) 、梳理平台壟斷治理麵臨(lin) 的障礙，並據此為(wei) 平台經濟領域構建多元協同有效、監管與(yu) 發展並重的反壟斷治理機製提供建議，以保障市場創新環境、維護市場競爭(zheng) 秩序和保護消費者合法權益，從(cong) 而構建公平與(yu) 效率並重的平台經濟運行體(ti) 係。

　　平台壟斷產(chan) 生的原因及具體(ti) 壟斷行為(wei) 。平台企業(ye) 發展過程中存在的網絡效應、數據要素的虛擬性及高水平技術與(yu) 算法的應用等原因促使平台企業(ye) 壟斷地位形成。第一，網絡效應使平台規模及業(ye) 務範圍不斷擴大。相較於(yu) 傳(chuan) 統企業(ye) ，平台經濟市場的多邊性及交叉網絡外部性實現資源和多元市場主體(ti) 的進一步集聚，促使平台企業(ye) 規模擴張。第二，要素虛擬性推動平台構建多維商業(ye) 生態。平台企業(ye) 在數據、用戶遷移上的低成本和杠杆性使得平台具有拓展市場業(ye) 務、構建商業(ye) 生態的強烈動機和顯著優(you) 勢，多維商業(ye) 生態的構建為(wei) 平台企業(ye) 市場勢力的培育和增殖奠定了基礎。第三，技術與(yu) 算法的應用加速平台壟斷行為(wei) 的實施。處於(yu) 頭部的平台企業(ye) 以快速迭代的互聯網技術不斷擠出處於(yu) 競爭(zheng) 劣勢的企業(ye) ，從(cong) 而構建了以激烈競爭(zheng) 形態的實質性進入壁壘，不斷強化平台企業(ye) 的壟斷地位。此外，平台企業(ye) 所處市場的網絡效應、平台數據要素的非實體(ti) 性與(yu) 廣泛應用的平台技術和算法促使數字平台規模不斷擴大、商業(ye) 生態不斷拓展，使大型平台企業(ye) 具備了壟斷產(chan) 生的基本條件，並不斷強化進入壁壘、實施壟斷行為(wei) 。如基於(yu) 海量用戶數據及先進的大數據技術對用戶偏好進行“千人千麵”的精準性刻畫，從(cong) 而實施歧視性定價(jia) 、實現大數據“殺熟”；通過低價(jia) 或零價(jia) 格策略吸引並培養(yang) 用戶習(xi) 慣，同時針對高忠誠度用戶製定隱性高價(jia) ，從(cong) 而實現交叉價(jia) 格補貼，達成平台企業(ye) 的壟斷利潤；實施強製“二選一”、捆綁搭售、預防性兼並等妨礙市場公平競爭(zheng) 的行為(wei) ，以維持平台企業(ye) 用戶數量、鞏固自身壟斷地位。

　　平台反壟斷規製麵臨(lin) 的障礙。平台壟斷行為(wei) 的多發及對消費者福利的損害使得互聯網平台的反壟斷規製勢在必行。但平台企業(ye) 市場主體(ti) 數量巨大、商業(ye) 模式快速迭代、技術更新十分迅速，使得平台企業(ye) 的反壟斷規製麵臨(lin) 障礙。首先，平台性質的多元性和結構的複雜性使得對平台壟斷行為(wei) 的識別較為(wei) 困難。集技術支撐、需求匹配、內(nei) 容服務於(yu) 一體(ti) 的多元化互聯網平台扮演著企業(ye) 、市場和基礎設施等多種角色，而大型壟斷平台的多維層級結構使其在技術創新、內(nei) 容研發、服務提供等新興(xing) 業(ye) 務領域中，與(yu) 中小平台實現複雜嵌套，實現新業(ye) 務領域的激烈競爭(zheng) 並進一步保持平台整體(ti) 壟斷地位，成為(wei) 反壟斷認定與(yu) 識別的“障眼法”。其次，數據生產(chan) 要素的特殊性、多主體(ti) 性動搖了傳(chuan) 統反壟斷規製體(ti) 係。數據要素作為(wei) 平台企業(ye) 的關(guan) 鍵戰略性新型生產(chan) 要素，由於(yu) 生產(chan) 、加工、應用過程中參與(yu) 主體(ti) 十分廣泛且難以辨別，數據要素產(chan) 權界定困難。區別於(yu) 實體(ti) 生產(chan) 要素的邊際生產(chan) 率遞減效應，數據要素的可加工、易複製和零邊際成本特性及其對於(yu) 平台企業(ye) 的戰略資源地位等，傳(chuan) 統壟斷界定標準、衡量工具及反壟斷規製手段受到挑戰。再次，平台技術應用的先進性為(wei) 反壟斷規製帶來技術障礙。快速迭代的技術和持續更新的“自動學習(xi) ”算法等優(you) 勢，使獲得壟斷地位的平台以其算法與(yu) 技術優(you) 勢充當數據等資源關(guan) 鍵分發渠道的“守門人”，並通過智能定價(jia) 算法快速達成隱性價(jia) 格合謀，並貫穿平台企業(ye) 從(cong) 要素獲取到產(chan) 品銷售的全過程。

　　加強平台經濟領域的反壟斷規製。麵對平台企業(ye) 的壟斷行為(wei) 及監管困境，應以發展與(yu) 規範並重為(wei) 原則，加強反壟斷規製、建立多元協同共治的治理格局。第一，優(you) 化監管框架、推動平台自治。由於(yu) 平台壟斷行為(wei) 多發且隱蔽、關(guan) 聯企業(ye) 眾(zhong) 多、交易規模巨大，僅(jin) 依靠外部力量難以實現對平台壟斷的高效監管。因此，應充分利用平台自身所具備的高水平計算機技術與(yu) 高能性算法，通過建立自我監管體(ti) 係約束平台行為(wei) ，而政府通過有效監管該體(ti) 係的運行，實現監管框架的優(you) 化，從(cong) 而保障消費者權益、避免壟斷行為(wei) 。第二，推動數據產(chan) 權確權、促進數據交易機製完善。數據要素供給主體(ti) 的多元化與(yu) 數據產(chan) 品利潤被平台攫取是平台壟斷利潤產(chan) 生的根源。因此，應利用互聯網、區塊鏈等技術手段對數據要素產(chan) 權進行分割與(yu) 確定，保障各供給主體(ti) 的合法權益；通過製定科學合理的數據交易標準、構建數據交易平台、完善數據交易市場等手段，實現數據要素的自由流動，以打破數據壟斷。第三，革新反壟斷判定標準、合理界定壟斷行為(wei) 。平台企業(ye) 在交易過程中的多重屬性改變了傳(chuan) 統市場的交易模式，市場份額不足以界定平台企業(ye) 的市場支配地位，策略性低價(jia) 不能成為(wei) 平台企業(ye) 壟斷行為(wei) 的托詞。平台企業(ye) 經營過程中，資金、數據、商品和廣告形成多樣化的組合嵌套，利用多種隱蔽手法實施事實上的壟斷行為(wei) 。因此，針對平台企業(ye) 的反壟斷判定標準應將用戶基數、數據、算法等具有市場控製力的核心要素考慮在內(nei) ，科學有效地界定壟斷行為(wei) 。第四，創新反壟斷規製工具、完善反壟斷監管製度。為(wei) 應對平台企業(ye) 壟斷行為(wei) ，反壟斷監管機構應革新監管理念、創新監管方式，充分利用技術手段，構建智慧化、精準化的監管工具，促使監管機構突破技術束縛，形成與(yu) 平台企業(ye) 協同聯動的實時監管機製，實現事前、事中、事後的全鏈條動態管理，從(cong) 而對平台壟斷行為(wei) 進行有效約束。（張蘊萍、欒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