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職者喊屈：與(yu) 用人單位簽訂的“落戶違約金”協議本就無效；用人單位叫苦：除了人才流失，更損失了落戶指標——

　　拿到戶口就“閃退” 單位損失咋彌補

　　本報記者 蘭(lan) 德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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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畢業(ye) 就落戶京、滬是不少畢業(ye) 生選擇用人單位的首要條件。用人單位可辦理落戶，往往會(hui) 約定服務年限和違約金。那麽(me) ，戶口違約金有效嗎？職場流動訴求與(yu) 遵守職業(ye) 誠信，二者如何取舍？

　　2022年畢業(ye) 季臨(lin) 近尾聲，北上廣一線城市，特別是京、滬兩(liang) 地，“解決(jue) 戶口”成了不少畢業(ye) 生選擇用人單位的首要條件。用人單位可辦理落戶，但大多會(hui) 在協議中約定服務年限以及相應的違約金，不少求職者在約定期限內(nei) “跳槽”，往往與(yu) 用人單位發生糾紛。求職者喊屈：與(yu) 用人單位簽訂的“落戶違約金”協議本就無效；用人單位叫苦：前腳拿了戶口，後腳就跳槽，人才流失了不說，更損失了“寶貴”的落戶指標。

　　用人單位與(yu) 求職者簽訂的服務協議中，“落戶違約金”在法律上有效嗎？ 職場流動訴求與(yu) 遵守職業(ye) 誠信，二者如何取舍？

　　“落戶違約金”，條款本身無效

　　7月16日，就職於(yu) 北京一家科研院所的趙偉(wei) (化名)在社交平台發布了一段文字，講述自己的困擾：“去年畢業(ye) ，一門心思用應屆生身份落戶北京，戶口倒是拿到了，可非常不喜歡現在的工作，離職又要賠單位‘落戶違約金’20萬(wan) 元，如果走勞動仲裁能少賠點嗎？”

　　趙偉(wei) 的困惑，並非個(ge) 案。近年來，拿到戶口後跳槽，遭遇單位索賠“違約金”引發糾紛的案例不在少數。

　　2017年6月，李先生畢業(ye) 後入職某建設公司，雙方簽訂勞動合同時約定，建設公司為(wei) 李先生辦理進京落戶，李先生保證在建設公司的最低服務期為(wei) 5年，如李先生由於(yu) 個(ge) 人原因與(yu) 該公司解除勞動合同，應按照未履行的服務期×3萬(wan) 元/年支付建設公司違約金。同年12月，李先生取得北京戶口，次年4月離職。建設公司將李先生告上法庭，要求其支付違約金13萬(wan) 元。法院經審理認為(wei) ，李先生與(yu) 建設公司約定的違約金條款，違反勞動合同法的相關(guan) 規定，應屬無效，對建設公司要求李先生支付違約金的訴訟請求，不予支持。

　　然而，諸多該類案件中，並非都如李先生一樣“幸運”。

　　2019年6月3日，楊女士入職位於(yu) 北京市朝陽區的一家人壽保險公司。2019年8月21日，雙方簽署《協議書(shu) 》約定：公司為(wei) 楊女士辦理北京落戶事宜並提供後續有關(guan) 戶籍服務事項，楊女士向該公司承諾服務3年，如違反則向該公司支付30萬(wan) 元賠償(chang) 金，每滿一年遞減10萬(wan) 元。取得戶口後，2020年9月17日，楊女士因公司薪水達不到要求，提交辭呈。雙方就賠償(chang) 金額發生分歧，楊女士被公司告上法庭，要求其支付賠償(chang) 金20萬(wan) 元。

　　北京市朝陽區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wei) ，雙方約定服務期及違約金或其他違約金性質的損害賠償(chang) 金協議無效，用人單位據此向勞動者主張違約損害賠償(chang) 的，依法不予支持。但基於(yu) 誠實信用原則及北京市戶口指標具有稀缺性的現實情況，楊女士確有違誠信原則，應當對公司造成的損失進行一定的賠償(chang) 。最終法院判定楊女士賠償(chang) 公司經濟損失2萬(wan) 元。

　　“光速”跳槽，失信之責難逃

　　浙江非可律師事務所律師陳伊桐告訴《工人日報》記者，近年來，落戶後“閃電”跳槽現象越來越多，“北京地區的法院在審理該類糾紛時，主要依據勞動合同法第25條，認定基於(yu) 落戶口約定的服務協議無效，但基於(yu) 誠信原則，酌定勞動者承擔賠償(chang) 責任。絕大多數判定勞動者違反誠信給用人單位造成損失而賠償(chang) 一定款項。”

　　這意味著，求職者拿到戶口後想全身“閃退”，謀求薪資更高或者自己更喜歡的工作，麵臨(lin) 承擔違反職業(ye) 誠信的風險。

　　北京尚公(上海)律師事務所律師李立表示，員工違反“落戶協議”，提前離職的，上海法院目前也不支持“違約金”，但支持損失賠償(chang) 。

　　上海市就業(ye) 促進會(hui) 就業(ye) 指導與(yu) 職業(ye) 介紹專(zhuan) 業(ye) 委員會(hui) 委員楊國慶則向記者表示，在戶口門檻和價(jia) 值較高的京滬一線城市，用人單位在畢業(ye) 生落戶條件中占有較大權重的製度設計是有一定缺陷的。“單位是動態的，隨時可以因員工離職跳槽發生改變，而戶口則是靜態的，有進入而沒有退出機製，一旦落戶就可以保持永久不變。”他分析，畢業(ye) 生往往會(hui) 在首次擇業(ye) 時優(you) 先選擇有落戶指標或更有助於(yu) 落戶的單位，為(wei) 此不惜犧牲收入、行業(ye) 等其他條件。而一旦入職落戶之後，個(ge) 別畢業(ye) 生就可能會(hui) 為(wei) 追求更高的收入、更好的行業(ye) 等而選擇跳槽，有時甚至不惜違約，從(cong) 而獲得“魚與(yu) 熊掌兼得”的結果。

　　破解困局，長效之策更在法外

　　上海杉達學院法學係教師唐樹源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雖然落戶的違約金條款法律不支持，但辦理戶口對單位來說也有一定的付出和成本，對勞動者來說也存在違反誠實信用原則的情況，因而勞動者需要對用人單位的損失進行相應賠償(chang) 。”

　　高級人力資源師鄧之東(dong) 向記者表示，“為(wei) 勞動者辦理一線城市落戶手續並非用人單位的法定義(yi) 務，而是屬於(yu) 用人單位為(wei) 勞動者提供的特殊待遇，雙方若據此約定服務期，則應秉承誠實信用原則和契約精神，自覺履約。”

　　在學者史一哲看來，“對於(yu) 用人單位而言，走法律程序是最可靠的解決(jue) 方法。對員工而言，單方麵違約並不光彩，這對個(ge) 人聲譽，以及未來在業(ye) 內(nei) 的發展肯定不是加分項，需慎重權衡。”

　　楊國慶說，“若要破解這一困局，用人單位可以加大違約懲罰力度，畢業(ye) 生也需要增強對首份工作的珍惜和敬畏，但根本解決(jue) 措施是製度改革，即降低用人單位在吸引人才時落戶所占的權重。”

　　“當前，用人單位僅(jin) 靠戶口並不能保持員工穩定，從(cong) 而倒逼用人單位更加愛才惜才，包括引進適合的畢業(ye) 生而非片麵追求人才‘高消費’，為(wei) 入職員工提供適宜的待遇和條件，為(wei) 員工發展提供良好的期望和前景。對於(yu) 畢業(ye) 生來說，也應遵守職業(ye) 誠信，擇業(ye) 後不要輕易違約，一旦違約不僅(jin) 要賠償(chang) 用人單位損失，同時麵臨(lin) 職場口碑不佳和背調不利等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