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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安徽天柱山:山中歲月長 不知秋深淺

發布時間:2022-10-28 10:18:00來源: 人民日報海外版

  原標題:秋山

  結識安徽天柱山最早是在文字裏。文章說漢武帝封它為(wei) “南嶽”,李白和蘇軾都想在此終老,黃庭堅說它是“吾鄉(xiang) ”。記憶裏一直存著,成行那日,二十多年無聲過去了。

  擇一秋日去了天柱山,坐索道上振衣崗,須臾,人到了半山,沿台階旋轉往複兩(liang) 公裏,到了山的腹心處。湖在這,喚作煉丹湖。碧綠、深重。

  計劃在山中過夜,湖邊小木屋暖風熏人,帶了碧螺春茶,取了杯子泡開,坐對湖水呼呼吹著氣,一連喝了兩(liang) 杯。見樹蔭移動,山的深影眼見蓋過了半處湖麵。山中歲月總是長的,不知春深淺,也不知秋深淺。

  下午三點。從(cong) 煉丹湖出發,上蓮花峰至天柱峰,再自總關(guan) 寨繞一圈,心裏想,總歸能在天黑前回來。撿一根竹杖,篤篤。往山上去,日光明亮了些,成群結隊的遊客不斷下山來,我剛好反其道而行之。

  蓮花峰不遠,頃刻便到。許多山都有峰名蓮花,大約神仙總是居在高處,步步生蓮。深秋了,天空高闊,淡藍色的薄霧在山穀間飄蕩,遠景似真亦幻,但近處,秋山明豔一覽無餘(yu) 。綠、黃、棕、紅、藍,五色層疊,最是一年好時節。

  天柱山頂群峰是花崗岩巨石。朝陽麵尚好,走到背陰麵,就能覺出山的嶙峋陰森了,風陣陣起,在海拔一千多米處,拂之生寒。走到此處,先前的五色畫卷都沒有了。峰頂色彩枯寂,放眼望去,都是石頭蒼灰之色。也有鬆柏,嶙嶙峋峋,發出暗啞的綠,遠望去,猶如印在巨石上一般。走著,繞過一座又一座峰,偶爾還要在岩洞中穿行。遊客們(men) 都下山了,漸漸不再能遇到人,就這樣,在山頂寂寞地走了一兩(liang) 個(ge) 小時。一邊是巨岩,一邊是深壑。偶爾路過一個(ge) 亭子,亭子也是石砌,不似人工,竟如山本身長出來的一般。

  天色漸晚,開始尋路下山。總關(guan) 寨是一道長而狹窄的百步長梯,宋人劉源曾在此抗元。此時,我忽然聽到下麵傳(chuan) 來歌笑聲。我平時最不喜人多,此時頗感喜悅,趕緊跟了上去。

  下得峰去,路變得平緩。湖就在那裏,是坐標。日暮的湖有一種沉鬱凝滯的綠,群峰的影子投在水中,似將化為(wei) 一體(ti) 。聽聞在許多晨昏,會(hui) 有霧氣縈繞在湖麵之上。但這兩(liang) 天實在晴好,一絲(si) 霧氣也無。

  山中隻住了六七人,小屋裏燈光亮了三四盞,影影綽綽。夜晚有星無月。我披上外套在墨黑的夜色裏坐了許久,久到眼睛幾乎適應了這個(ge) 良夜。仿佛一隻外來的小獸(shou) ,我在夜裏靜靜等待,等待什麽(me) ?並不知道。一度我幾乎朦朧過去,似夢非夢之間,是蟲的鳴叫,水的流淌,樹葉簌簌的私語。還有漫天繁星,也曾在夢裏見過,也許有的星星早已隕滅,但未曾消逝的光波依舊在配合星河輪轉,那個(ge) 未曾抵達的訊息,許久許久之後的後人才能收到。

  次日早起,循一條小路下山去。山的另一側(ce) 人聲喧嘩,新的一撥遊客又上山了。我的竹杖還在,篤篤,篤篤。下山路上,槭樹、楓樹還有銀杏的葉子跳著胡旋舞落下,那裏有不曾被人踏足的石階,不曾照過人影的小溪。四聲杜鵑在遠處歌唱,鬆果顆顆落到我麵前。我路過一些不知名的花,它們(men) 在秋天裏開得嚴(yan) 肅又盛大。我曾在許多山上訪過名刹,這一次沒有,天柱山滿山的建築已在曆朝兵火中湮滅。但又何妨?這不經意的秋山,分明讓人心旌蕩漾,卻又無可述說。(楊菁菁)

(責編:李雨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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