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文化遺存現今的模樣55】今日石壕村
【這些文化遺存現今的模樣55】
光明日報記者 丁豔 王勝昔
“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老翁逾牆走,老婦出門看。吏呼一何怒!婦啼一何苦……”1200多年前,杜甫寫(xie) 下的這篇《石壕吏》,可謂家喻戶曉。
那是公元759年,安史之亂(luan) 已進入第4個(ge) 年頭,唐軍(jun) 雖然收複洛陽,但烽火依然綿綿不絕。這年春天,郭子儀(yi) 等九位節度使率60萬(wan) 大軍(jun) 圍攻安祿山次子安慶緒占據的鄴郡(今河南安陽),卻被史思明的援軍(jun) 打得大敗。為(wei) 補充兵源,朝廷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強行征兵……
當時,正從(cong) 洛陽西行陝州的杜甫途經此地,夜宿石壕村,目睹了鄉(xiang) 吏深夜抓夫的一幕——
戰事吃緊,官府已顧不上“古者有兄弟始遣一人從(cong) 軍(jun) ”的慣例,直接入戶捉人。家中老翁落荒而逃,隻餘(yu) 老婦人向差役求情:家中三個(ge) 兒(er) 子都已悉數從(cong) 軍(jun) ,其中二子新近陣亡。家中隻剩衣不蔽體(ti) 的兒(er) 媳和嗷嗷待哺的孫兒(er) 。請軍(jun) 爺把老婦我帶去服役吧,或許還能為(wei) 大軍(jun) 做飯……天亮送別杜甫的,果然隻有偷潛回來的老翁。悲憤交加的杜甫,揮毫寫(xie) 下這篇《石壕吏》。
《石壕吏》和《新安吏》《潼關(guan) 吏》一道,與(yu) 《新婚別》《無家別》《垂老別》,並稱“三吏”“三別”,寫(xie) 盡亂(luan) 世中的民間疾苦與(yu) 人生無助,成為(wei) 揭露社會(hui) 黑暗與(yu) 戰亂(luan) 荼毒的傳(chuan) 世佳作。明人錢子正有詩:“夜宿荒村睡未牢,打門有客忽呼號。尋知縣發催租吏,何異當時舊石壕。”清人袁枚則感慨:“石壕村裏夫妻別,淚比長生殿上多。”
曆史上,石壕村的遭遇,遠不止安史之亂(luan) 時才如此悲慘。
石壕村位於(yu) 今天河南省三門峽市陝州區觀音堂鎮。小村夾在南北兩(liang) 山之間,東(dong) 西方向是一條布滿深深車轍和馬蹄印跡的古道。它,就是著名的崤函古道。
崤函古道蜿蜒數百裏,在古代,是中原通往關(guan) 中地區的咽喉要道,為(wei) 兵家必爭(zheng) 。春秋時期的秦與(yu) 晉、秦朝末年項羽與(yu) 秦軍(jun) 、兩(liang) 漢之際劉秀與(yu) 赤眉軍(jun) ……都曾在這裏激戰。作為(wei) 往來崤函的必經之所,自古以來,石壕村便飽受離亂(luan) 之苦。
往事越千年,古道悠悠,山川依舊。杜甫投宿的那戶院落早已湮沒在曆史風煙中,但石壕村仍在!今日石壕村會(hui) 是怎樣一番景象?
仲夏時節,記者來一探究竟。
石壕村依山而建,房舍儼(yan) 然,街巷整潔,興(xing) 隆河悠悠清流環村而過。村民有的在田間勞作,有的三三兩(liang) 兩(liang) 在樹下乘涼,盈眼的油綠守護著一派恬適。
“俺們(men) 村一千多年前就叫石壕村,可這中間好多年,都不叫這名哩。”石壕村黨(dang) 支部書(shu) 記周潔告訴記者,據《石壕村村誌》記載,“石壕”得名,是因為(wei) 村裏出產(chan) 瓷土高嶺土,遍布石窯、石牆、石橋。急盼好光景的村民為(wei) 了一個(ge) 好彩頭,曾將村名改為(wei) “興(xing) 隆”。然而,曆代苛捐雜稅、層層盤剝,壓得人抬不起頭,被榨幹的村民隻能“幹嚎”,於(yu) 是,周邊人都稱它為(wei) “幹壕村”。直到新中國成立後,人民翻身當家做主人,村民的生活才如芝麻開花節節高,“幹壕村”也更名“甘壕村”,寓意苦盡甘來、幸福美滿。1994年,為(wei) 了紀念杜甫的不朽之作,村子才重新恢複了“石壕”這一古名。村名的變遷,濃縮了古村百姓幾千年的命運悲歡。
“國強才能民強、國破必然家亡!”在老黨(dang) 員雷保軍(jun) 家裏,身板硬朗的老人打開了話匣子,“當年抗戰打鬼子,我們(men) 這個(ge) 隻有千把人的村子,有幾十人主動參軍(jun) ,上陣殺敵。抗美援朝,村裏也有人參加了誌願軍(jun) !保家衛國最光榮!”
“好日子全靠咱共產(chan) 黨(dang) 。”雷保軍(jun) 告訴記者,他的5個(ge) 子女都已成家立業(ye) ,日子過得美氣得很。“兒(er) 子在三門峽市裏給我們(men) 老兩(liang) 口兒(er) 買(mai) 了房子,冬天冷了就去市裏住,夏天熱了就回村裏避暑!”滿足,讓老人的臉分外生動。
漫步石壕村,“小康之家衣食足”的景象無處不在。
還沒走進村民劉秀堂家,就聽見“咩咩”羊叫。“有了這群羊,生活可得勁嘞!”這位殘疾人由衷感慨。
前些年,他的妻子去世,女兒(er) 出嫁,老屋又因大雨坍塌,生活陡然陷入困境。後來,在村裏幫助下,劉秀堂不但住上了新房,還獲得貸款養(yang) 了60隻羊,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滋潤。“是黨(dang) 和政府又給了我一個(ge) 新家!”劉秀堂逢人便說。
和村民們(men) 聊天,記者深深感受到承平盛世的勃勃活力。“這些可都是寶,土生金!‘兩(liang) 椒一藥’是俺們(men) 村重點發展的產(chan) 業(ye) ,今年全村種了將近500畝(mu) ,大家積極性可高了!”在農(nong) 業(ye) 產(chan) 業(ye) 基地裏,麵對著一壟壟長勢茂盛的辣椒、花椒、板藍根,53歲的村民趙保民樂(le) 嗬嗬地說。
“俺家牛肉有商標嘞,叫‘永健’!”在自家門店裏,村民崔紅星一邊幫著店員給老鄉(xiang) 稱肉、切塊、裝袋,一邊對記者說,像這樣的門店他有4個(ge) ,每年能賣出牛肉30噸,年收入50萬(wan) 元打不住,還帶動了十幾位鄉(xiang) 親(qin) 就業(ye) 。
離開石壕村前,周潔邀記者到村黨(dang) 群服務中心看那塊刻有《石壕吏》的碑刻。與(yu) 之並肩而立的,是一塊上書(shu) “為(wei) 人民服務”的碑刻,五個(ge) 大字遒勁有力。服務中心外的廣場上,歡聲笑語不時傳(chuan) 來。
“我們(men) 投入46萬(wan) 元,把原先廢棄的曬麥場改成了2500平方米的小遊園,給村民們(men) 辟出一塊休閑娛樂(le) 的好去處。如今的石壕村,百姓的獲得感和幸福感越來越強。”周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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