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陳祥喜 於(yu) 洪芹

　　淮海戲是江蘇省主要地方戲曲劇種之一，於(yu) 2007年3月被列為(wei) 江蘇省首批非物質文化遺產(chan) （蘇政發〔2007〕28號），2008年6月被列入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chan) 名錄。它與(yu) 其他舞台表演藝術相比，具有極大的差異性。而正是這些獨特的差異賦予了其獨特的文化價(jia) 值，為(wei) 推動人類文化多樣性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淮海戲流行於(yu) 江蘇淮安、連雲(yun) 港、鹽城、徐州、揚州和皖北一帶，屬“拉魂腔”係統，因以板三弦伴奏，又稱“三刮調”，是淮海地區戲曲文化發展的產(chan) 物，並與(yu) 地域方言的塑造有著緊密的聯係。

　　地域人文孕育地方戲曲。淮海戲所盛行的江蘇省連雲(yun) 港市、宿遷市、淮安市及鹽城市北部的部分縣區，這一帶在曆史上俗稱淮（淮安）海（連雲(yun) 港）地區。淮安曾是鹽運要衝(chong) 、漕運樞紐，駐有河道總督府(清晏園）、漕運總督府，有著“中國運河之都”的美稱。連雲(yun) 港擁有江蘇大麵積濱海濕地、海洋灘塗，境內(nei) 有通榆運河，生態漁業(ye) 發達，自古就享有“魚米之鄉(xiang) ”之稱。得天獨厚的水利條件對於(yu) 孕育這一代的戲曲文化產(chan) 生了重要作用。貫穿淮海地區的大運河除了是一條交通運輸的人工之河，更是一條有著千年文化積澱的人文之河，它對中國藝術的生成和發展，特別是對於(yu) 中國南北戲曲藝術的交流與(yu) 融合起到了十分重要的推動作用。正如《續纂山陽縣誌》所記載的：“靳輔(兵部尚書(shu) 兼督察禦史)沿南河……會(hui) 議群癢尊經閣，演劇《鳴鳳記》……”清代作家、書(shu) 法家錢泳在《履園叢(cong) 話》中說：“梨園演戲，高宗南巡時為(wei) 最盛，而兩(liang) 淮鹽務中尤為(wei) 絕出”。正是這種交流和融合促進了淮海地區戲曲活動的持續繁榮。

　　南北交流推動戲曲發展。淮海地區的戲曲文化源遠流長。在連雲(yun) 港市海州區錦屏山將軍(jun) 崖的原始岩畫中，有著很多“執幹戚舞”的場麵和“巫”的形象。而中國最早的戲曲臉譜原型就見於(yu) 在畫中並排著的十幾座人像。這是我國迄今發現的最古老的新石器時代岩畫。漣水縣出土的西漢銅質戲俑，挽臂作舞的造型十分生動形象。連雲(yun) 港市海州區桃花澗出土的漢畫像石中“鋪首銜環”的圖案，被認為(wei) 是儺(nuo) 舞中方相氏麵具的形象。

　　明朝時期，淮海地區的戲曲活動得到了進一步發展。《淮安府誌·風俗》載：“天啟年間，淮地死人，出殯後有演劇”之習(xi) 俗。《海州誌》載：“居喪(sang) 不按家禮……多妝絹亭，廣搬彩戲，以相誇詡。”由此可見，當時的戲曲演出已成為(wei) 當地婚喪(sang) 禮儀(yi) 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清乾隆年間，“亂(luan) 彈”和昆曲爭(zheng) 相發展，形成了揚州和北京兩(liang) 大戲曲中心。海州的板浦設有兩(liang) 淮鹽運使司海州分司，又通過大運河與(yu) 揚州相連，促使兩(liang) 地的漕運亨通，文化交流也十分緊密。李鬥《揚州畫舫錄》載：“乾隆丁酉，巡鹽禦史伊齡阿奉旨於(yu) 揚州設局改曲劇……凡四年事竣。”海州板浦的程枚、淩廷堪等都前往揚州參加欽定的“曲改局”，為(wei) 黃文暘修訂《曲海總目》一書(shu) 做了大量的工作。南北戲曲的交流促進了淮海地區戲曲的發展。隨著京劇、徽劇流入淮海地區，地方藝人紛紛拜師學藝，進一步豐(feng) 富了淮海戲的藝術表演形式。

　　語言環境塑造戲曲風格。有學者指出，辨別地方戲的最顯著特征並非聲腔，而是方言。原因在於(yu) 好幾種聲腔可以兼容在同一種地方戲之中。聲腔可隨方言變，但方言卻不能輕易隨聲腔變。方言是決(jue) 定一個(ge) 劇種風格最為(wei) 重要的因素。戲曲中的唱詞與(yu) 唱腔等都因方言的使用而具有了強烈的地域性色彩。

　　淮海地區的方言屬於(yu) 漢藏語係漢語族官話。淮海戲流行地區的方言則位於(yu) 南方吳語區與(yu) 北方話的中間地帶，盡管隸屬於(yu) 北方話語，但是它四聲調值的走向卻自有章法，形成了富有特色的“海沭方言”。比如，普通話的上聲相當於(yu) 它的陰平字聲；而它的上聲字的讀法又是向上挑一點再下降；去聲字的讀聲不但不下降，反在平讀後，還有稍挑高一些的尾音；隻有陽平字的讀聲與(yu) 普通話基本相同。淮海戲的語音由於(yu) 受京劇和徽劇的影響和表現劇中人物的需要，官話語係的語音成分更顯得偏重一些。

　　海沭方言至今仍保留著北方話語中早已不存在的入聲，有鐵舌、刮達、潑雪、鹿軸、泣立等5個(ge) 韻部的入聲短調。需要注意的是，雖然淮海戲與(yu) 泗州戲、柳琴戲都屬於(yu) 拉魂腔劇種，可入聲字在泗州戲和柳琴戲中早已不複存在。這是由於(yu) 淮海戲靠南些，所以受吳語影響更為(wei) 多些，而泗州戲、柳琴戲與(yu) 淮海戲相比較，更加靠北一些，故而北方的“侉”味更為(wei) 多些。

　　淮海地區群眾(zhong) 說出的連貫方言經過藝術的加工即為(wei) 淮海戲原汁原味的曲調，淮海戲的曲調除去樂(le) 律就是日常的口語節奏，這種“鄉(xiang) 風野趣、清爽活潑”的曲調很具親(qin) 切感。

　　更好推動淮海戲創新傳(chuan) 承。淮海戲長期紮根於(yu) 人民群眾(zhong) 中，它的音樂(le) 唱腔非常豐(feng) 富，表演藝術有極其濃鬱的鄉(xiang) 土氣息和民間特色，群眾(zhong) 喜聞樂(le) 見，已成為(wei) 地方群眾(zhong) 文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內(nei) 容。對淮海戲與(yu) 其地域文化語境關(guan) 係的研究，不僅(jin) 可以更好地厘清淮海戲藝術的本體(ti) 價(jia) 值和藝術本質，更能為(wei) 淮海戲的藝術實踐提供一定的理論參考和學術指導，為(wei) 解決(jue) 當前淮海戲所麵臨(lin) 的發展問題提供建設性的指導意見。因此，淮海戲的研究者、創作者、表演者應在深刻了解淮海戲獨特性的基礎上，充分發揮好淮海戲的優(you) 勢，認清淮海戲發展的不足，進而推動淮海戲更好地傳(chuan) 承與(yu) 發展下去。（陳祥喜 於(yu) 洪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