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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孩子一起“注冊”:按學期生活的父母

林蔚 發布時間:2020-09-25 14:45:00來源: 中國青年報

  如今的父母逐漸按照孩子的學期安排自己的工作和生活,還沒到寒暑假,已按孩子夏令營時間準備休假,平時哪個(ge) 課外班老師請假,一天的上下班時間都可能亂(luan) 套。每個(ge) 學期,孩子的課表都會(hui) 重新綁定父母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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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崩潰突如其來

  女兒(er) 的中考結束了,曉蓮總算鬆了口氣。一件大事完成,這個(ge) 夏天總算不會(hui) 像寒假那麽(me) 狼狽不堪。

  “過年時沒扛住,崩潰了。”她苦笑著回憶。

  今年對曉蓮一家來說是場特殊的“攻堅戰”。讀初三的女兒(er) 要中考,上幼兒(er) 園的兒(er) 子要幼升小。曉蓮從(cong) 電腦上調出寒假日程安排表,上麵按內(nei) 容分成不同色塊,時間精確到分,緊張感一目了然。

  今年趕上疫情,很多課程改成了網課,但小朋友的網課,大人也需要“陪上”,工作量並不小。疫情之前,曉蓮家的周末通常是這樣的:周六上午7點15分,爸爸負責送姐姐去語文培訓班,10點回來稍事休息。曉蓮保證11點開飯,因為(wei) 緊接著倆(lia) 娃都各有安排。飯後夫妻倆(lia) 兵分兩(liang) 路,一個(ge) 送姐姐繼續上英語,一個(ge) 送弟弟上樂(le) 高邏輯。下午3點,爸爸接上先下課的姐姐再去接弟弟。曉蓮需要在4點半準時上晚飯,因為(wei) 姐姐5點半上數學,弟弟6點上幼兒(er) 英語。“我們(men) 安排還算好的,有的孩子連回家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一門接一門,午飯就是媽媽買(mai) 個(ge) 麵包帶到車上啃”。

  周日曾是曉蓮規定的“家庭日”,早上是姐姐自己要上的聲樂(le) 課,所以走親(qin) 訪友,娛樂(le) 休息都安排在這之後。但隨著姐姐學業(ye) 的加重,周日多了一門化學補習(xi) ,“家庭日”充其量也就是個(ge) “午後打盹日”,“逛街看電影都是很久遠的事兒(er) 了,探訪公婆也隻能隔周一次。累,有點時間隻想在家歇會(hui) 兒(er) 。”

  這樣的周末到了寒假,就變成了日常。

  年末工作一大堆,曉蓮原本打算一放假就把孩子們(men) 先送去湛江外婆家的。不過班主任特地給曉蓮發了短信,表示姐姐的成績不穩定,最好還是在假期加把勁兒(er) 。曉蓮立馬改了機票,為(wei) 衝(chong) 刺階段的姐姐安排了各種培訓班。姐姐留下了,弟弟也走不成。跟著學拚音、數學、英語,能報的都報上,“既然要幼升小,就提前學點吧。”

  細細一算,姐弟倆(lia) 加起來正好報了10門課!“給你倆(lia) 熬一鍋十全大補湯。”要是在以往的假期,這種安排簡直讓人抓狂,孩子的補習(xi) 班,首先是家長的挑戰。大人的工作、補習(xi) 老師的時間檔、接送飲食睡眠等,沒有高超的統籌能力和足夠的體(ti) 力耐力根本搞不定。曉蓮覺得背後有人拿著鞭子趕似的,每天都火急火燎的。年末工作一項接一項,各種總結會(hui) 和年會(hui) 要兼顧。最怕的還是晚上接到培訓老師的電話,臨(lin) 時改個(ge) 時間啥的,第二天所有計劃全打亂(luan) 。

  也不知道是啥時候哪根弦斷了,崩潰突如其來。那幾天先是公司年會(hui) 籌備出了點問題要加班,然後丈夫工作排滿走不開,母親(qin) 又來電話抱怨親(qin) 戚聚餐安排得不好。曉蓮隻恨沒有三頭六臂,可以把這些事都搞定。一次打開電腦,看著密密麻麻的色塊,突然就嚎啕大哭起來,然後一邊哭一邊上航空公司網站,把過年回家的票給退了。

  “太累了太奔波了,哪兒(er) 都不想去了,隻想在家待著。”

  幸好最終也沒走成。疫情本來是災難,但對曉蓮來說,卻好像突然讓他們(men) 全家喘了口氣,被兒(er) 女課外班指揮得團團轉的生活,突然停了下來。

  前兩(liang) 天女兒(er) 小心翼翼地問她,升入高一,這個(ge) 暑假還用喝“十全大補湯”嗎?曉蓮問女兒(er) 有什麽(me) 想法。女兒(er) 說想上聲樂(le) 課,想去外婆家。曉蓮點點頭說好吧。她知道漫漫長路還在腳下,但這個(ge) 暑假,她隻想和孩子們(men) 一起,把腦子裏緊繃的那些弦鬆一鬆,歇一歇。

  轉型“統戰部長”

  7月初,文媽作了一個(ge) 人生重大選擇。她在朋友圈宣告:辭職了,從(cong) 今以後我就是統戰部部長了。問詢蜂擁而至,文媽趕緊統一回複:陳昊文家統一作戰部部長,目標:某某高中。

  “現在的學生家庭基本都是組團作戰,以孩子學習(xi) 為(wei) 中心,父母一邊參與(yu) 學習(xi) 教育,一邊工作掙錢,爺爺奶奶則提供後勤保障,大家各司其職。”文媽不記得從(cong) 什麽(me) 時候開始,她的工作生活就基本按照兒(er) 子的半學年、一學年的日程來安排了。

  小學前兩(liang) 年還好,昊文學習(xi) 成績不錯,課餘(yu) 讀個(ge) 英語培訓班,周末上個(ge) 奧數課,外加他喜歡的國際象棋班。文媽文爸工作忙的時候,接送和飲食就由爺爺奶奶負責,日子過得安安穩穩,井然有序。“大概是小學四年級左右吧。”那時文媽發現身邊不少朋友把孩子送去上海讀雙語學校,她也動心了,想嚐試走教育新路。

  這一動,整個(ge) 家庭教育任務就重了。整個(ge) 一個(ge) 學期,昊文外教老師的英語輔導時間是每周三個(ge) 晚上的5點30分,這就成了文媽雷打不動的陪讀時間。文媽在外貿公司工作,同事們(men) 都知道,無論有什麽(me) 聚會(hui) ,甚至加班任務,文媽都會(hui) 婉拒,一下班就連忙飛奔回家。和輔導老師討論學習(xi) 進度、發音語感。晚上也不追劇了,一邊看各校資料一邊在家長群裏討論詢問。

  暑期,文媽給昊文在省城報了個(ge) 英語強化營,為(wei) 期一個(ge) 月。好在暑期是外貿公司的淡季,文媽申請了兩(liang) 周的年假,又和老板協商了一番,在省城找個(ge) 短租房,她先去打頭陣,後10天則換文爸請年假陪讀。

  這麽(me) 折騰了兩(liang) 年,綜合各種考慮,昊文最終還是留在了傳(chuan) 統教育體(ti) 製內(nei) 。他上了區裏口碑很好的初中,成績優(you) 秀,保持在全班前10名,全年級前100名以內(nei) 。但文媽自己的生活並沒有輕鬆起來,反而更焦慮了。“競爭(zheng) 太激烈了,好學生都在課餘(yu) 拚命地學,一不小心就會(hui) 被後起之秀超越。”才初中一年級,文媽已經有中考焦慮了,因為(wei) 一進學校老師就告訴大家,想進當地最好的中學,“得拚!”

  要拚的不僅(jin) 是孩子,還有家長。各種線上教育、學習(xi) 軟件、有線電視網的空中課堂,等等,都需要家長幫助適應和監督。學校方麵,幫忙打印教材,參與(yu) 消毒工作。維護放學後交通秩序,也需要家長積極參與(yu) 。文媽說在疫情期間公司的外貿業(ye) 務暫停,她才得以“劃水”,但長期下來,這種狀態不是個(ge) 事兒(er) 。“公司不可能持續容忍一個(ge) 心不在焉的員工,我也不願意同事總替我多幹”。

  當然,決(jue) 定辭職還有好幾個(ge) 因素。文爸晉升順利,工作更加繁忙;公司搬遷,通勤時間影響生活;老師旁敲側(ce) 擊,昊文要“更上一層樓,進入全年級50名,名校才有保障”。

  如今,省城英語強化營又來電了,新學期再次報名,又是整整一個(ge) 學年周末跨城往返。工作和孩子上學實在難以兼顧,文媽最終決(jue) 定辭職,安心做“統戰部長”,護送孩子進名校。

  “都喜歡說‘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以前覺得這句話很溫馨,現在才知道,我這種陪伴,好像真的很無奈。”文媽感慨道。

(責編: 常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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