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張經武 周卓

　　2022年卡塔爾世界杯激戰正酣，作為(wei) “世界第一運動”的足球正以其獨特的魅力，吸引著全世界的目光。伴隨著世界杯的狂歡，足球快速升溫為(wei) 熱門話題。現實中的足球比賽讓人著迷，影像中的足球故事也讓人難忘。放眼世界影壇，湧現了一批將“世界第一運動”與(yu) “第七藝術”結合起來的足球題材電影，這類電影，或直接與(yu) 足球活動有關(guan) ，或以足球為(wei) 敘事線索來反映社會(hui) 生活，其中不乏《勝利大逃亡》《伯爾尼的奇跡》《一球成名》等經典之作。在中國，自1956年新中國首部體(ti) 育故事片《兩(liang) 個(ge) 小足球隊》誕生以來，也湧現了《京都球俠(xia) 》《女足九號》《少林足球》《買(mai) 買(mai) 提的2008》《流浪漢世界杯》等優(you) 秀作品。縱觀我國足球題材電影，不難發現它們(men) 具備一些共性特征，一是注重以多重模式進行足球敘事；二是善於(yu) 以多種元素構築別樣影像風格；三是長於(yu) 通過拚搏故事的講述，完成對足球夢想的描繪和體(ti) 育精神的謳歌。

　　以多重模式進行足球敘事

　　在敘事上，國產(chan) 足球題材電影絕不隻是對足球場上發生的比賽進行簡單複刻，而是注重結合賽場內(nei) 外、圈內(nei) 圈外進行多重模式的足球敘事。多重模式以足球賽事中最為(wei) 重要的三個(ge) 主體(ti) ——球員、球隊、球迷為(wei) 基礎，主要體(ti) 現為(wei) 球員模式、球隊模式和球迷模式。

　　球員模式足球敘事主要展現球員個(ge) 體(ti) 成長的曆程，既涉及球技球藝的成長，也涉及精神品質的成長。例如在劉瓊導演的《兩(liang) 個(ge) 小足球隊》一片中，高中生王力在當選足球隊隊長後，因為(wei) 愛在比賽中出風頭，導致球隊輸球和朋友受傷(shang) 。麵對同學們(men) 的嚴(yan) 厲指責，他一時不知所措，最終在父親(qin) 的幫助下，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重新收獲友誼，並成長為(wei) 一名優(you) 秀的足球隊員。《球國風雲(yun) 》則通過兩(liang) 種球員的不同選擇與(yu) 兩(liang) 代球員的不同結局，從(cong) 另一角度展現球員的覺醒與(yu) 成長。影片中，效力於(yu) 同一支球隊的小秦和小吳是好朋友，但小吳被一個(ge) 有錢的老板蠱惑，與(yu) 小秦漸漸疏遠，並沉迷於(yu) 賭博，最終受到老板掣肘被迫踢假球。小秦在好友張健的幫助下發覺小吳墮落的原因在於(yu) 黑心老板，並從(cong) 母親(qin) 口中得知自己的球員父親(qin) 當年也是死於(yu) 黑心老板之手。於(yu) 是小秦團結其他球員，揭穿黑心老板的陰謀，喚起了球員們(men) 的覺醒。

　　球隊模式一般圍繞組建足球隊開展敘事，側(ce) 重於(yu) 講述群體(ti) 故事，展現隊伍從(cong) 無到有、從(cong) 弱到強、從(cong) 鬆散到穩定、從(cong) 敗到勝的過程。例如影片《買(mai) 買(mai) 提的2008》中，買(mai) 買(mai) 提被局長派遣到沙尾村當足球教練，為(wei) 能順利組建足球隊參加比賽，他竭力說服村長和村民，甚至不惜編織一個(ge) “能去北京看奧運”的“美麗(li) 謊言”，最終促成了球隊，夢想得以實現。經典影片《少林足球》中，瘸腿教練明峰與(yu) 功夫高手星聯手組建少林足球隊。球隊過關(guan) 斬將，屢戰屢勝，最後還終結了明峰宿敵強雄所帶領的魔鬼隊，一雪前恥。電影《流浪漢世界杯》根據真實事件改編，講述為(wei) 激發露宿街頭的流浪漢們(men) 重新開始新生活的勇氣，社工吳衛東(dong) 召集組建曙光足球隊。球隊從(cong) 無到有，從(cong) 弱到強，努力衝(chong) 出了香港，參加了第一屆“流浪漢世界杯”。

　　球迷模式主要通過球迷視角展現體(ti) 育帶給普通人的酸甜苦辣，闡釋體(ti) 育精神。例如影片《球迷》講述了球迷司機和球迷醫生一家圍繞一張比賽球票發生的曲折故事。《平凡的足球》中的球迷爸爸因負傷(shang) 而把踢球的希望寄托在兒(er) 子英超身上，並成為(wei) 兒(er) 子學校足球隊教練，最終帶領孩子們(men) 贏得足球比賽。

　　以多種元素構築別樣風格

　　人們(men) 喜歡足球比賽，是因為(wei) 賽場上有緊張的對抗、過人的球技和精妙的配合，還有耀眼的球星、難料的比分和熱烈的氣氛。國產(chan) 足球題材電影除了突出足球比賽吸引人的方麵，還融入了諸如功夫、喜劇、曆史、青春、愛情等元素，讓影片不止於(yu) 簡單的賽場敘事和運動景觀，而是呈現超越生活的別樣風格。

　　黃蜀芹導演的《我也有爸爸》中，身患白血病的大誌，不希望讓其他小病友知道自己流浪兒(er) 的身份，便謊稱球星林天海是他的爸爸。護士帶著大誌去找林，林在完全了解事情的經過與(yu) 大誌的病情後，心甘情願地成為(wei) 了大誌爸爸，並決(jue) 定通過贏得比賽賺取獎金給大誌治病。顯然，該片將足球故事與(yu) 醫療劇情元素相結合，指涉當時存在的“流浪兒(er) ”社會(hui) 議題，在足球題材的外殼下包裹社會(hui) 溫情，讓該片充滿人文色彩。影片《西小河的夏天》則透過小學生曉陽的視角，結合少年成長元素講述了那年夏天發生的與(yu) 足球有關(guan) 的故事。為(wei) 了準備校足球隊選拔賽，曉陽向隔壁鄭爺爺拜師學踢球，並互相分享彼此的秘密。影片在講述曉陽熱愛足球故事的同時，也安排了曉陽撞見父親(qin) 與(yu) 老師的曖昧、目睹母親(qin) 與(yu) 父親(qin) 的爭(zheng) 吵、經曆與(yu) 爺爺的離別等情節。由此，該片充滿了少年成長之煩惱，縈繞著一縷淡淡的愁緒。

　　國產(chan) 足球題材電影，不僅(jin) 注重結合類型元素進行敘事，還經常結合信天遊、評彈、相聲、紅歌、功夫等中國元素，將世界性的足球運動與(yu) 中國式的文化傳(chuan) 統進行了巧妙連接，讓足球敘事平添本土文化風味。例如《腳尖上的信天遊》結合了信天遊這一中國藝術元素，講述了一名知青在山村教孩子們(men) 踢球，並組建足球隊代表縣裏參加比賽的故事。片中經常出現孩子們(men) 一邊唱著信天遊，一邊刻苦訓練的畫麵。信天遊成為(wei) 他們(men) 克服困難的精神武器。《防守反擊》則結合了眾(zhong) 多中國文化元素來突出球隊與(yu) 球迷之間的互動場景，在“包子隊”與(yu) “國際聯隊”進行足球比賽的過程中，頻頻出現球迷觀眾(zhong) 說相聲、敲鑼打鼓、合唱紅歌、演出紅色舞劇、說中文順口溜等場麵，喜劇感十足。《京都球俠(xia) 》《波牛》《少林足球》等影片更是直接將中國功夫元素與(yu) 足球相結合，以其所營造的喜劇、無厘頭等別樣風格吸引觀眾(zhong) 。

　　以拚搏故事謳歌體(ti) 育精神

　　足球屬於(yu) 競技體(ti) 育，體(ti) 現了頑強拚搏、奮力爭(zheng) 先、團結向上、熱愛集體(ti) 等競技體(ti) 育精神。國產(chan) 足球題材電影，通過講述一個(ge) 個(ge) 拚搏故事，將足球與(yu) 社會(hui) 、集體(ti) 、曆史、國族相連，既禮讚競技體(ti) 育精神，也謳歌尊嚴(yan) 與(yu) 榮譽、勵誌與(yu) 夢想、團結與(yu) 希望等廣義(yi) 上的體(ti) 育精神。

　　《京都球俠(xia) 》以虛構的手法將足球比賽放置於(yu) 清朝，講述了中國人民為(wei) 了贏回民族尊嚴(yan) ，自發組織青龍足球隊與(yu) 西洋海盜隊決(jue) 戰的故事。影片中清政府官員為(wei) 了不得罪洋人，四處追殺青龍隊隊員，以保證球賽隻能輸不能贏。在由清軍(jun) 組成的球隊滑天下之大稽以零比六落後於(yu) 西洋隊時，青龍隊隊員為(wei) 了民族尊嚴(yan) ，置生死於(yu) 度外，毅然決(jue) 定上場，最終以十比九戰勝對手，贏回民族尊嚴(yan) 。《破門》中，一名老師來到山區小學，教留守兒(er) 童踢球，帶領孩子們(men) 參加全市小學生足球比賽。孩子們(men) 因第一次參加比賽經驗不足，以失敗告終。但就在他們(men) 重新振作積極備戰的時候，發生了大地震。影片中，足球不隻是老師上體(ti) 育課的教具和孩子們(men) 豐(feng) 富課餘(yu) 生活的玩具，更是他們(men) 在地震中驅散恐懼的武器和災後走出陰霾的希望。孩子們(men) 在地震後的廢墟上踢球的畫麵，象征了對命運的不屈，對苦難的反叛，是攻堅克難、頑強拚搏等體(ti) 育精神的注解和升華。

　　國產(chan) 足球題材電影，還經常通過講述一個(ge) 個(ge) 找回自我、重歸集體(ti) 的故事，對團結奮鬥的集體(ti) 主義(yi) 精神進行讚頌。影片《流浪漢世界杯》發揮創新想象，讓“圈外的羊”流浪漢回歸社會(hui) 集體(ti) ，組建曙光足球隊，參與(yu) “流浪漢世界杯”，激發開啟新生活的勇氣。《買(mai) 買(mai) 提的2008》通過孩子們(men) 代表沙尾村去參加足球比賽一事，將全村人離散的心重新又聚攏到一起。他們(men) 團結起來一起向足球比賽中的對手進攻，向在沙漠裏打井的困難進攻，向種植防沙林的艱辛進攻，並最終取得勝利。

　　總體(ti) 而言，國產(chan) 足球題材電影因注重多重模式敘事、強調多種元素融合而未陷入單一化和單調化，構築了一定的本土化風格，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同時也應看到，國產(chan) 足球題材電影的經典之作並不多，尤其需要產(chan) 生更多像《少林足球》一樣具備世界級影響的影片。國產(chan) 足球題材電影往往在重大足球賽事的時間節點上出現，例如致敬鏗鏘玫瑰勇奪1999年女足世界杯亞(ya) 軍(jun) 的《女足九號》，為(wei) 男足衝(chong) 擊2002年世界杯歡呼呐喊的《大夢足球》，為(wei) 迎接2008年北京奧運的《買(mai) 買(mai) 提的2008》，在2018年世界杯開幕前夕上映的《西小河的夏天》。這一現象其實象征了中國影人的雙重夢想，既希望現實中的中國足球能夠進步和崛起，也希望書(shu) 寫(xie) 足球故事的中國影像能夠跟上世界節奏。

　　（作者張經武係福建省“閩江學者”特聘教授，福建師範大學傳(chuan) 播學院博士生導師；周卓係福建師範大學傳(chuan) 播學院戲劇與(yu) 影視學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