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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茵場上的文化碰撞和融合

發布時間:2022-10-18 11:02:00來源: 中國青年報

  如果用耳朵能聽到一座城市,“兒(er) 化音”就是北京的聲音。可沿著亮馬河延伸至東(dong) 五環,一片藏在城市寂靜處的足球場上,西班牙語、英語、法語、葡萄牙語更加喧囂,偶有“兒(er) 化音”出現,循聲找到的人極有可能來自哥斯達黎加。

  在北京生活了15年,穆雷不僅(jin) 學會(hui) 了“字正腔圓”的普通話,還抓住了這座城市獨有的腔調,“那個(ge) 小孩兒(er) ,78號,16歲;這個(ge) 小孩兒(er) ,7號,嘿,14歲;前方的小孩兒(er) ,60號,16歲。”作為(wei) “西語幫”足球隊的教練,他站在球場邊,抻著脖子,舞著手臂強調球隊的生命力,“我跟他們(men) 差不多大那會(hui) 兒(er) ,就來踢球,現在35歲了,一把年紀了”。他用手扶腰,駝了駝背,笑著揚起一邊眉。

  2007年,中國與(yu) 哥斯達黎加共和國建立外交關(guan) 係,不到20歲的穆雷作為(wei) 公派留學生來到北京。此後,語言天賦和豐(feng) 富的肢體(ti) 表現力讓他頻頻出現在各類電視和新媒體(ti) 節目中,越來越多人記住了這位來自拉丁美洲的“中國通”,也記住了他是一名足球教練。

  “我來中國,家人都很驕傲,因為(wei) 我們(men) 這批留學生能作為(wei) 兩(liang) 國文化的溝通和傳(chuan) 播者。”穆雷從(cong) 小踢球,足球就是他最擅長的溝通方式。他曾對媒體(ti) 表示,大學畢業(ye) 後,他就參與(yu) 創立足球賽事公司,組織業(ye) 餘(yu) 足球比賽,一開始,參賽的人以在北京的外國人為(wei) 主,後來,大家主動邀請更多中國人加入,“想通過足球去打破‘外國人隻和外國人玩’,不主動接觸中國文化的怪圈”。

  楊瑞就是受邀者之一。他曾供職於(yu) 一家體(ti) 育媒體(ti) ,一次錄製美洲杯節目的契機,他認識了穆雷,踢球的愛好讓他們(men) 迅速產(chan) 生默契。很快,他被邀請加入球隊“西語幫”,盡管他當時“一句西班牙語都不會(hui) ”,“隊裏很多球員來自南美洲,大部分人都說西班牙語,但語言和足球水平都沒有成為(wei) 真正的門檻,隻要喜歡足球,這裏就能包容你”。

  當隊友和對手都變成了外國人,楊瑞首先要適應的不是語言,而是比賽節奏。一開始,提速的攻防轉換和大家表現出的專(zhuan) 注度,讓他有些掙紮,“怕失誤,怕把球傳(chuan) 丟(diu) ”。穆雷和隊友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情緒,並在複盤時告訴他:“不要害怕失誤,隊友都會(hui) 給你幫助,重要的是球員在場上要作決(jue) 策。結果可能是好的,可能是壞的,大家寧可看到一個(ge) 壞的決(jue) 策,也不希望花90分鍾在場上啥都不做。”

  基於(yu) 對足球的關(guan) 心將球隊擰成了一股繩,楊瑞發現,在這兒(er) 踢球少了些“例行公事”的色彩,更像全情投入的聚會(hui) ,“球隊分男隊、女隊,且按級別會(hui) 分成不同梯隊,每次有重要比賽,無論寒風酷暑,大家都會(hui) 主動觀戰助威。”他記得,有位來自意大利的隊友,在奧體(ti) 中心附近工作,下班也會(hui) 騎十幾公裏的自行車來看比賽。楊瑞意識到,想融入團隊,建立信任,光靠球場上的交流還不夠,“一開始,大家不知道我最合適的位置在哪兒(er) ,除了守門員,我什麽(me) 位置都踢過”。他開始主動和隊員聊天,參加賽後活動,慢慢發現,了解和信任建立後,反而幫自己在球場上找到了最合適的位置。

  對迪瑪來說,前腰就是她最擅長的位置,“要完成起承轉合,就要了解每位隊友踢球的特點和方法。”這與(yu) 她踢球的初衷不謀而合,“很多人踢球是為(wei) 了健康、為(wei) 了保持好身材,但我踢球主要是為(wei) 了社交,感受團隊運動的魅力,認識更多朋友”。

  兩(liang) 年前,在朋友的邀請下,迪瑪加入“西語幫”女子足球隊,當時她從(cong) 沙特阿拉伯來到北京已經有8年,“我高中畢業(ye) 後,很想去其他國家看看,因為(wei) 對中國文化感興(xing) 趣,且中國經濟發展非常快,就希望來這裏學習(xi) ”。在中國拿到碩士學位後,迪瑪進入互聯網公司,性格外向的她能很快融入不同的環境,但一直沒有固定的朋友圈,直到重返綠茵場。

  “我接觸足球主要是受家庭影響,我爸爸、弟弟都很喜歡足球,從(cong) 小我就跟他們(men) 一起踢球、看球。”迪瑪8歲時曾加入過一支兒(er) 童球隊,但踢了一年後,舉(ju) 家遷往其他城市,她再也沒找到踢球的機會(hui) 。因此,重新觸碰足球時,她用加倍的耐心去嗬護,“我們(men) 隊伍看重的不是一時輸贏,而是隊員間的關(guan) 係和未來一起持續努力的方向”。共同的價(jia) 值觀讓她選擇留在“西語幫”,放棄了去其他球隊的機會(hui) ,“不隻是踢球,我們(men) 做很多事情都會(hui) 在一起,相互支撐,我在北京有了一群說著不同語言的家人。”

  “實際上,最初建立‘西語幫’是有語言門檻的。”穆雷記得,他從(cong) 2007年開始在北京參加足球賽,當時來自拉丁美洲的球員屈指可數,為(wei) 了比賽,他在一支俄羅斯球隊踢了6年,還在一支日本球隊踢了兩(liang) 年,“全隊都是俄羅斯人和日本人,隻有我一個(ge) 哥斯達黎加人。”自那時起,他就想組建一支足球風格高度統一的球隊,“以拉丁美洲人為(wei) 主,第一個(ge) 要求就是會(hui) 說西班牙語”。

  2015年前後,穆雷發現,拉丁美洲到中國的留學生人數明顯增加,“找球員變得特別簡單”,很快,球隊有了雛形,短短四五年間已在雲(yun) 集國外民間球隊的CIFL(中國國際足球聯賽——記者注)中名列前茅。可2020年疫情突至,體(ti) 育賽事停擺,等綠茵場再次開放時,球隊已流失了近50%的球員,向更多人開放成為(wei) 必然。

  來自厄瓜多爾的凱撒和哥哥威廉見證了“西語幫”的變化。“大概四五年前,我從(cong) 哥哥的朋友那兒(er) 知道了北京有一個(ge) 足球俱樂(le) 部,很多隊員都來自拉丁美洲,我們(men) 有一樣的文化,一樣的語言,還一樣喜歡足球,對我來說,這是最美麗(li) 的意外。”凱撒目前在北京上大學,像很多拉丁美洲的孩子一樣,他和哥哥從(cong) 小在足球氛圍的浸潤中成長,因此,剛到中國時,最困擾他的問題就是“怎麽(me) 看厄瓜多爾的聯賽”。

  “西語幫有很多隊員比我到中國的時間更長,他們(men) 幫助我更快地適應了在中國的生活,熟悉了這裏的文化。”凱撒表示,或許是拉丁美洲人“藏不住”的熱情和對足球由衷的熱愛,“西語幫”的公開訓練總能吸引很多人,“中國人、意大利人、說葡萄牙語的人,慢慢地,隻要喜歡足球就可以成為(wei) 我們(men) 的一員。”而俱樂(le) 部的項目也在延伸,籃球、棒球相繼建隊,“大家一起運動,一起歡聚,像一個(ge) 家庭一樣,雖然語言不同,但我們(men) 都努力學習(xi) 對方的文化,非常包容。”

  但不同文化的碰撞勢必會(hui) 帶來競技成績的跌宕。穆雷承認,當前球隊的成績不及從(cong) 前,可看著統一黃色隊服的背麵,國旗越來越多樣,他認定,包容和尊重變得空前重要。他時常回想起原來效力於(yu) 其他球隊時,完全陌生的語境中,自己坐在角落裏無法融入的孤獨,“不想讓大家在我們(men) 球隊中也有同樣的體(ti) 驗”。

  在迪瑪看來,不同文化本身就要經曆碰撞和融合的過程,她發現,很多外國人在中國踢球時常常會(hui) 被足球術語困擾,有時候遇到裁判是中國人,場上偶爾會(hui) 出現裁判判罰,球員要找‘外援’翻譯的情況,“我剛開始踢球也遇到過這個(ge) 問題,但後來我跟一支叫‘逐夢’的中國女子足球隊踢球,慢慢學習(xi) 了很多中文的足球詞匯,比如最關(guan) 鍵的‘角球’‘點球’等,這就是一種收獲”。

  而在一次次傳(chuan) 接配合中,楊瑞也從(cong) 隊友身上了解了各行各業(ye) 的外國朋友在中國的生活和經曆,“有人在大使館工作,有人是廚師,有人賣翡翠,這就像一個(ge) 小社會(hui) ”。

  15年間,穆雷也不停變換著自己的身份,但關(guan) 於(yu) 足球的“人設”一直沒變。他在場邊不停切換著西班牙語、英語和中文,時而和熟人打招呼,時而忍不住對著場內(nei) 嚷嚷戰術,即便有時場上進行的不是他執教的比賽。“你看那個(ge) 小孩兒(er) ,我從(cong) 他上幼兒(er) 園就教他踢球了,還有那個(ge) 7號,4歲就跟我們(men) 在球場玩兒(er) 了。但這個(ge) 球場上也有一些人,我從(cong) 19歲就認識了,我們(men) 還跟著球隊一起成長。”

  本報北京10月17日電

  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梁璿(來源:中國青年報)

(責編:陳濛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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