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員在生活中常常會(hui) 遭遇涉及興(xing) 奮劑問題的潛在風險。如果因為(wei) 興(xing) 奮劑問題受到處罰但自身並不認可時，運動員能到哪裏為(wei) 自己“說理”？答案是獨立權威的仲裁機構。在國際上，國際體(ti) 育仲裁法庭（CAS）每年都會(hui) 處理相當數量的涉興(xing) 奮劑糾紛，為(wei) 全世界運動員提供了涉興(xing) 奮劑的國際性爭(zheng) 議解決(jue) 平台；中國頒布《體(ti) 育仲裁規則》後，即將成立的中國體(ti) 育仲裁委員會(hui) 將在國內(nei) 為(wei) 運動員提供重要的救濟渠道。專(zhuan) 業(ye) 人士認為(wei) ，反興(xing) 奮劑仲裁製度從(cong) 無到有、從(cong) 簡單鬆散到規範嚴(yan) 謹，一步步走來反映了中國體(ti) 育法治建設的進步；體(ti) 育仲裁委員會(hui) 的成立，對於(yu) 中國反興(xing) 奮劑仲裁機製的完善具有裏程碑意義(yi) 。

　　反興(xing) 奮劑聽證製度的發展

　　聽證屬於(yu) 興(xing) 奮劑糾紛的內(nei) 部解決(jue) 方式。國內(nei) 比較正規的反興(xing) 奮劑統一聽證製度始於(yu) 2011年。次年，中國反興(xing) 奮劑中心成立聽證委員會(hui) ，後經過兩(liang) 次改革發展為(wei) 一個(ge) 相對獨立的機構。目前的第三屆委員會(hui) 由18位具有法律、醫學和體(ti) 育專(zhuan) 業(ye) 背景的專(zhuan) 家組成，反興(xing) 奮劑中心對仲裁委員會(hui) 的履職提供必要的支持和保障，但聽證員的選任、聽證過程以及形成結論都不受反興(xing) 奮劑中心的幹預。據統計，聽證委員會(hui) 成立以來舉(ju) 行過200多次聽證，大約一半聽證會(hui) 做出了有利於(yu) 運動員的結論，體(ti) 現了維護運動員權益的價(jia) 值。

　　曾經有位運動員在護理家人接受霧化治療過程中不慎吸入了含有禁用物質β-2激動劑的霧化液，導致興(xing) 奮劑檢測陽性。這位運動員得到通知後，依法行使自己的權利，要求舉(ju) 行聽證會(hui) 。在聽證會(hui) 上，專(zhuan) 家組在審核證據材料和聽取運動員陳述申辯後認為(wei) 運動員過錯程度輕微，應免予禁賽處罰。這位運動員所在的全國性單項體(ti) 育協會(hui) 根據聽證會(hui) 結論，最終沒有對其禁賽，運動員“維權”成功。

　　中國反興(xing) 奮劑中心法律處副處長程遙認為(wei) ，聽證委員會(hui) 成立和發展是反興(xing) 奮劑法治建設的重要成果，也是反興(xing) 奮劑鬥爭(zheng) 為(wei) 保護運動員權益做出的努力。

　　他介紹說，1995年頒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體(ti) 育法》曾規定“在競技體(ti) 育活動中發生糾紛，由體(ti) 育仲裁機構負責調解、仲裁”，但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nei) 沒有建立體(ti) 育仲裁機構。在這種情況下，召開聽證會(hui) 實際上發揮了解決(jue) 興(xing) 奮劑爭(zheng) 議的功能。不過，那時的聽證會(hui) 比較鬆散，一般由各個(ge) 全國性單項體(ti) 育協會(hui) 自行組織，往往也隻限於(yu) 規模較大的協會(hui) 。2007年，反興(xing) 奮劑中心成立，在完成北京奧運會(hui) 任務後開始著手研究建立統一的聽證製度，並於(yu) 2011年製定聽證規則，2012年成立第一屆聽證委員會(hui) 。

　　程遙表示，要達到解決(jue) 糾紛的目的，裁決(jue) 機構首先要得到爭(zheng) 議雙方的認可和信任，因此聽證委員會(hui) 成立後，中心不斷提升聽證委員會(hui) 的獨立性、公正性和透明度等，進行了兩(liang) 次比較大的變動。

　　他說，2018年開始，體(ti) 育主管部門和反興(xing) 奮劑中心的代表不再擔任聽證委員會(hui) 委員，減少運動員一方對主管部門“既是運動員又是裁判員”的疑慮；聽證會(hui) 結論也不再由反興(xing) 奮劑中心簽發，而是由聽證專(zhuan) 家組直接得出。2021年，新版《世界反興(xing) 奮劑條例》實施，我國也隨之頒布新的《興(xing) 奮劑違規聽證實施細則》，主任委員、中國政法大學前校長黃進不再參與(yu) 具體(ti) 聽證事務，轉而負責選任聽證專(zhuan) 家組。一個(ge) 案子從(cong) 提出聽證申請到最終得出結論都是由聽證專(zhuan) 家組的三人負責，並按照少數服從(cong) 多數原則形成聽證會(hui) 結論。

　　“我們(men) 認為(wei) 這滿足了《世界反興(xing) 奮劑條例》和《結果管理國際標準》關(guan) 於(yu) 聽證委員會(hui) 運行獨立性的要求。”他說。

　　填補製度空白的拚圖

　　聽證會(hui) 的目的是公平公正地解決(jue) 涉興(xing) 奮劑糾紛，但結果依然可能無法滿足其中一方的訴求，最常見的情況是運動員對聽證會(hui) 判定其違規的結論或禁賽處罰的期限不服，這時一個(ge) 更高層級、有終局權威的裁決(jue) 機構的存在顯得尤為(wei) 重要。

　　程遙說，《世界反興(xing) 奮劑條例》規定，如果運動員對聽證結果不服，還應該有仲裁的途徑。對於(yu) 絕大多數運動員而言，如果國內(nei) 有仲裁機構，就可以優(you) 先在國內(nei) 仲裁；如果沒有，就要尋求國際仲裁渠道。

　　“通過由處罰委員會(hui) 專(zhuan) 家提出合理‘量刑’建議、與(yu) 當事人簽署結果管理協議、聽證會(hui) 裁決(jue) 等多重製度設計，可以將絕大多數興(xing) 奮劑爭(zheng) 議解決(jue) 在前端，但仍有少數案件可能需要外部糾紛解決(jue) 機製，也就是仲裁。以前國內(nei) 沒有體(ti) 育仲裁，如果運動員不服，到CAS去打官司的話成本太高，也不太現實，所以即使聽證會(hui) 一方不滿意也很少有繼續主張權利的機會(hui) 。”他說。

　　因此國家2022年新修訂的體(ti) 育法增加“體(ti) 育仲裁”一章，明確國家建立體(ti) 育仲裁製度。去年年底，《體(ti) 育仲裁規則》和《中國體(ti) 育仲裁委員會(hui) 組織規則》正式出台，受到了業(ye) 界的普遍支持和歡迎。

　　國家體(ti) 育總局政法司司長褚波表示，這次體(ti) 育仲裁能夠納入體(ti) 育法修訂是國家體(ti) 育法治建設的重大進步。此前沒有體(ti) 育仲裁是製度的短板和缺陷，而無論從(cong) 保護運動員權益，解決(jue) 國內(nei) 體(ti) 育糾紛還是適應國際體(ti) 育發展潮流，體(ti) 育仲裁都是非常重要的製度設計，體(ti) 育法新設體(ti) 育仲裁專(zhuan) 章，為(wei) 我國建立體(ti) 育仲裁製度奠定了法律基礎。

　　中國反興(xing) 奮劑中心副主任林海岩認同褚波的看法，表示體(ti) 育仲裁是體(ti) 育法治建設重要環節，它完善了針對中國運動員涉興(xing) 奮劑糾紛的救濟渠道，“填補了重要的製度空白”。

　　“我們(men) 非常歡迎和支持，因為(wei) 體(ti) 育仲裁能發揮聽證起不到的終局性作用，同時會(hui) 推動聽證製度更公開透明。”林海岩說。

　　從(cong) 內(nei) 部糾紛解決(jue) 到外部糾紛解決(jue)

　　據介紹，國內(nei) 的反興(xing) 奮劑仲裁將有“一裁終局”的效力，除了某些特殊情況，參加仲裁的各方都不能再繼續上訴。因此，仲裁必須保證專(zhuan) 業(ye) 性、權威性和公正性，其得出的結論才能獲得各方的認可和尊重。

　　專(zhuan) 家普遍認為(wei) ，已經運行多年的聽證製度可以為(wei) 今後的仲裁提供借鑒和支持，其專(zhuan) 業(ye) 性和權威性能夠得到保障。

　　CAS反興(xing) 奮劑庭仲裁員、福州大學教授李智說，考慮到案件的特殊性，體(ti) 育仲裁委員會(hui) 可在《仲裁員名冊(ce) 》中設立《反興(xing) 奮劑仲裁員名冊(ce) 》等專(zhuan) 門名冊(ce) 。與(yu) 此同時，實行多年的聽證製度已經積累很多經驗，無論是聽證流程還是仲裁人員在專(zhuan) 業(ye) 性上都有保障，因此反興(xing) 奮劑仲裁的流程和人員的過渡與(yu) 磨合會(hui) 比較順利。

　　程遙進一步解釋道，目前國內(nei) 每年查處的興(xing) 奮劑違規案件在20~30件，需要召開聽證會(hui) 的案件不超過三分之一，涉興(xing) 奮劑糾紛需要後期仲裁的更少。同時聽證會(hui) 要進行調查、組織證據、舉(ju) 證、質證、證據交換和審核，這些都在聽證專(zhuan) 家組的主持下完成，材料均可用於(yu) 後麵的仲裁。

　　據了解，目前有關(guan) 方麵正在整理反興(xing) 奮劑仲裁員名冊(ce) ，邀請相關(guan) 專(zhuan) 業(ye) 人士加入，多年來反興(xing) 奮劑實踐中培養(yang) 出的有體(ti) 育或者法律背景的專(zhuan) 家也在篩選範圍之內(nei) 。

　　程遙說，專(zhuan) 家的培養(yang) 需要漫長的過程，有些聽證委員會(hui) 的專(zhuan) 家加入委員會(hui) 已經超過十年，即使新進委員會(hui) 的專(zhuan) 家也超過兩(liang) 年。“興(xing) 奮劑案件往往十分複雜。反興(xing) 奮劑仲裁員一定要非常了解國際、國內(nei) 反興(xing) 奮劑規則，熟悉反興(xing) 奮劑工作，接受專(zhuan) 業(ye) 的培訓，這樣才能做出公平合理的裁決(jue) 。”

　　他認為(wei) ，為(wei) 了保證公平，專(zhuan) 家還要嚴(yan) 格遵守回避製度。參加過聽證的專(zhuan) 家不能參加同一案件的仲裁，而在案件處理過程中提供“量刑”建議的處罰委員會(hui) 專(zhuan) 家，也不能參加同一案件的聽證或者仲裁。

　　林海岩展望反興(xing) 奮劑糾紛解決(jue) 的未來實踐時認為(wei) ，應該尊重運動員維護自我權益所做出的努力，如果對協會(hui) 處罰或者聽證專(zhuan) 家組結論不服，申請仲裁是法定渠道。他相信今後無論聽證還是仲裁會(hui) 越來越公開透明，“隻有在陽光下進行才會(hui) 提升公眾(zhong) 的信任度”。

　　　　（新華社北京2月8日電 記者馬向菲、王鏡宇、林德韌、李嘉 參與(yu) 記者：高鵬、馬邦傑、肖世堯、姬燁、盧星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