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方麵，女性專(zhuan) 屬空間為(wei) 提倡性別平等，維護女性合法權益標注上了文明“保護線”，凸顯人文關(guan) 懷；但另一方麵，公共空間與(yu) 專(zhuan) 屬空間的並行，依然存在資源擠兌(dui) 、道德評判等疑義(yi) 。

　　■ 性別平等工作應先從(cong) “內(nei) 核”開始，強化工作機會(hui) 、知識能力賦權等領域的平等，讓平等助力女性的成長與(yu) 發展，讓女性的進步帶來更多實際意義(yi) 上的平等。

　　近日，浙江省政府網站“浙江省民呼我為(wei) 統一平台”的一則消息引發公眾(zhong) 關(guan) 注，為(wei) 回複網民關(guan) 於(yu) “杭州地鐵設立女性車廂”的建議，杭州市地鐵集團有限責任公司答複稱，如杭州地鐵增設女性車廂，可能會(hui) 導致乘客乘車矛盾，故暫不建議增設女性車廂。

　　近年來，是否應設置女性專(zhuan) 屬車廂、專(zhuan) 用停車位以及獨立運動區域等，是城市公共空間設計上較有爭(zheng) 議的問題。一方麵，女性專(zhuan) 屬空間為(wei) 提倡性別平等，維護女性合法權益標注上了文明“保護線”，凸顯人文關(guan) 懷；但另一方麵，公共空間與(yu) 專(zhuan) 屬空間的並行，依然存在資源擠兌(dui) 、道德評判等疑義(yi) 。

　　女性專(zhuan) 屬車廂設置須因地製宜

　　從(cong) 全球範圍看，女性專(zhuan) 屬車廂作為(wei) 女性友好空間建設的重要標誌，備受關(guan) 注。如日本、阿聯酋、墨西哥等多國都陸續推廣公共交通上的女性車廂。但對女性專(zhuan) 屬車廂及其他公共空間“專(zhuan) 屬權”的設置，也有人提出疑義(yi) ，認為(wei) 在公共資源緊張、性騷擾事件並無嚴(yan) 重化趨勢的城市，專(zhuan) 屬空間可能會(hui) 造成管理複雜、加劇安全隱患等問題。

　　在我國，雖然女性專(zhuan) 屬車廂呼聲一直存在，但杭州、上海、重慶、北京、廣州等城市均已回應暫不設置地鐵女性車廂。此前，北京市地鐵運營有限公司曾回複，因運營裏程和客運量在持續增長，高峰時段列車滿載率較大，單設專(zhuan) 用車廂會(hui) 降低列車使用率，進一步加劇運力矛盾。同時固定位置的專(zhuan) 用車廂，將造成女性乘客擁擠在局部站台，不利於(yu) 客流疏導；上海申通地鐵也回複稱，如增設女性專(zhuan) 用車廂，可能會(hui) 加劇運能運量的矛盾。同時，由於(yu) 車廂滿載率不均勻，也會(hui) 對乘客出行帶來不便；重慶地鐵方麵則公開稱，設置女性專(zhuan) 用車廂無形中排斥了男性平等享用公共資源的權利，容易在上班高峰期造成不便。

　　“從(cong) 目前來看，我國大多數城市的地鐵資源是緊缺的，特別是通勤高峰期，人流量較大，專(zhuan) 設女性車廂不利於(yu) 運力資源的優(you) 化配置。”山東(dong) 女子學院經濟學院副教授孫穎在接受中國婦女報全媒體(ti) 記者采訪時認為(wei) ，如果是出於(yu) 保護女性權益而設置女性車廂，有舍本逐末之嫌。她指出，根據先行先試地區的經驗，女性專(zhuan) 屬車廂管理成本大，社會(hui) 效益低，應因地製宜，量力而行。“關(guan) 鍵還是要加強社會(hui) 製度保障、增強女性保護意識以及優(you) 化以性別平等為(wei) 基礎的社會(hui) 文明環境，從(cong) 社會(hui) 整體(ti) 機製上營造‘女性友好型’空間。”孫穎強調。

　　同樣，有觀點認為(wei) ，專(zhuan) 屬女性車廂的“安全暗示”不明朗，往往意味著除專(zhuan) 屬車廂之外的空間是不安全的，進而可能推導出“所有乘坐地鐵的男性都是不穩定因素”的偏頗心理，進一步加劇性別對立矛盾。

　　華東(dong) 師範大學社會(hui) 發展學院教授文軍(jun) 此前在接受媒體(ti) 采訪時表示，在社會(hui) 文明程度不斷提高的今天，男女平等的觀念已有很大改善，有時出於(yu) 好意照顧某一特殊群體(ti) 反而會(hui) 凸顯和強化一種不平等觀念，可能會(hui) 傷(shang) 害到受照顧的特殊群體(ti) ，也會(hui) 對不斷進步的社會(hui) 文明觀念造成衝(chong) 擊。他建議在公共交通資源非常有限的情況下，公共資源首先應滿足大多數人的需求，再考慮對特殊群體(ti) 的照顧。

　　女性臥鋪“拚團”是否可行？

　　除了女性專(zhuan) 屬車廂備受關(guan) 注，女性在公共空間中以“合作購買(mai) ”的方式尋求私域也引發熱議。前不久，攜程推出了“火車臥鋪女性拚團功能”，在旅客拚團成功出票時，可保證同車廂內(nei) 均為(wei) 女性，拚團失敗將退還費用，該服務收費標準為(wei) 10元/人。12306客服工作人員對此回應，這並非設置“女性包廂”，隻是根據全部女性/男性來選擇單一性別車廂。

　　孫穎認為(wei) ，以性別拚團指定車廂是一個(ge) 積極信號，說明隨著智能化管理水平的提升，鐵路部門可以更好地滿足乘客個(ge) 性化、差異化需求，社會(hui) 服務能夠顯現出更廣泛的性別視角，是服務精細化的體(ti) 現。但從(cong) 經濟成本收益角度看，無論是火車臥鋪還是地鐵車廂，目前都麵臨(lin) 資源稀缺、配置效率低等問題。“火車還涉及不同站點的上下車，臥鋪座位調整的管理操作成本較高，如果要長期精準執行，還需協調很多旅客資源。”孫穎提到。

　　政策出台後，有網友提出一些疑義(yi) ，如中途有人下車，車廂還剩下3名女性，那剩下的一個(ge) 位置要怎麽(me) 出售才合理？在春運、小長假等運力緊張時期，若一個(ge) 車廂的票已經賣給了3名男性或3名女性，剩下一個(ge) 位置又該怎麽(me) 分配？又或者夫妻同行，實施男女分廂後，能否單獨申請或與(yu) 其他乘客協調？綜上這些問題，既是性別專(zhuan) 屬空間設計中的現實困難，也是對人性化管理中“保護”與(yu) “便利”、“成本”與(yu) “效益”之間取舍的考驗。

　　“即便軟臥可以關(guan) 門，但車廂內(nei) 本質上仍屬於(yu) 公共空間，同車廂的乘客也大概率都是陌生人，在公共空間相處，本來就無須尷尬。”有專(zhuan) 家指出，在公共場合，陌生人之間有互相製衡的作用，本著保護女性的出發點，車廂類封閉空間中的“公共監督”無形中提升了安全係數。

　　性別平等先從(cong) “內(nei) 核”開始

　　此前，廣東(dong) 省政協委員蘇忠陽在《關(guan) 於(yu) 廣州地鐵設立女性專(zhuan) 用車廂提案》中提出，生理差異讓女性在擠地鐵時處於(yu) 弱勢，肢體(ti) 碰撞和“地鐵色狼”更讓女性難堪，建議設立“女性專(zhuan) 用車廂”。但實際中，便利問題往往置於(yu) 安全因素之上，如深圳地鐵“女性優(you) 先車廂”的運行中，有些地鐵站的女性車廂剛好位於(yu) 電梯出口，候車人流擁擠；而有些女性車廂離最近的電梯口步行較遠，大多數女性不願使用……

　　如何平衡特殊群體(ti) 的特殊需求與(yu) 社會(hui) 大眾(zhong) 的公共需求，是公共管理中的難點。有專(zhuan) 家認為(wei) ，“女性優(you) 先”依然是道德層麵的執行與(yu) 約束，不是強製手段。而提升道德文明的前提是秉持“大多數人利益優(you) 先”原則，兼顧社會(hui) 效益與(yu) 公平，再以全社會(hui) 共識為(wei) 基礎，形成關(guan) 愛女性的文化底蘊和自覺行為(wei) 。

　　“女性專(zhuan) 屬空間的本質是‘保護和尊重女性’，但不必過於(yu) 聚焦城市空間設計。”孫穎認為(wei) ，近年來女性泳道、女性停車位、女性專(zhuan) 屬人行道等專(zhuan) 屬空間設計的確在保護女性權益上起到了良好的示範作用，但我國城市生態複雜、空間資源分布不均，性別平等工作的重心應先從(cong) “內(nei) 核”開始，強化工作機會(hui) 、知識能力賦權等領域的平等，讓平等助力女性的成長與(yu) 發展，讓女性的進步帶來更多實際意義(yi) 上的平等。（全媒體(ti) 記者 徐陽晨）